第十五章 一静一动
李清玄从睡梦中醒来，踱步在鹅卵石铺就的羊肠小道里，这里寂静无声，却出奇的令人心安。
“真是人间好去处啊。”
李清玄伸了个懒腰，微微吐息，明月清光洒落人间，将河边细水煲成一副唯美的画卷。
远远的，李清玄发现一个女孩靠在石墩边，她朦胧的背影被夜色掩埋，她一动不动，但偶尔可以听见她的叹息声。
似是发现有人，女孩忽然回头，惊艳了世间，明眸皓齿，一双眼睛如春水般荡漾，五官精美，如同造物主最杰出的作品。即使是坐在石凳上，也隐约可以瞧见凹凸有致的身材，这是一个人间不可多见的美女。
只是一双眉眼皱起，似乎是对于李清玄的存在非常不满，如果说之前她是一个清冷如雪、皎洁如月的美人，那她不满生气的模样，倒让人更加怜惜，仿佛从高高在上的神女回到人世间，平添了几分生的气息。
“你们到底有完没完？我大半夜只想一个人出来清静会儿，还这么盯着我，莫非以为我好说话不成吗？”女孩对着李清玄呵斥着，她胸中气息不平，似乎是在平日里，受了不少的委屈，要一吐而出。
李清玄拱了拱手，表示姑娘误会了，我只是闲游至此，并非有心之举。
女孩明显不相信，她冷冷的看着李清玄，一句话也不说。
如果是平常人，被这类美女盯久了，必然会全身不自在，无论是好是坏，总得说些什么。但李清玄远非凡俗，他就地坐下，丝毫不嫌弃地面的落叶与灰尘，一只手撑着面颊，发呆似的盯着湖泊里月的倒影以及微风拂过的波光粼粼。
女孩终于发现了一丝不对劲，若是司督的爪牙，必然不可能如此好说话，并且她由衷的发现，眼前的这位男子姿态出尘，为人洒脱，是非同凡俗的妙人。
李清玄的气质无论在哪里，都会让人微微侧目，这是道境之妙，也是个人的魅力。
那个女孩终于忍不住再次搭话了，“你真不是司督的人？”
李清玄微微摇头，继续发着呆，想着心事。这倒是让女孩很头疼，在平日里她无论与谁接触，大家都对她很客气，即使是忘却了她的身份，她对于自己的容貌有着万分的自信，她在司徒氏里闻名已广，有着太多的男人为她的容貌痴迷。
女孩心中家事压的她喘不过气来，她心中有几分凄婉，更多的是悲哀，身为一个女性在这个世道里，无论再如此出彩，也终究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
她心中突然有一种奇妙的感觉，她想把这件事说给那个男人听，那个坐在地上静如处子的男人，让她心中生出一种微妙的感觉。但随后她又自嘲的一笑，“司徒昭昭啊司徒昭昭，你究竟是怎么了，你已经脆弱到将心事随意的全盘托出告诉一个路人吗。”
“这个世道如此，谁也无法改变什么。”
司徒昭昭沉默的叹了口气，深深的看了那个男人一眼，“之前多有冒犯，昭昭误会您了，抱歉。”她也学着李清玄一拱手，随后慢慢的离去了。
李清玄仍旧坐在地上，只不过这时候他的手里多了一根杂草，他用着这根杂草，拨弄着蚁穴里的沙土，蚂蚁们荒忙的四散逃去。
他终于抬起头，看了一眼女孩离去的方向，心中叹息。
余从容与聂长空的打斗已经波及到了旁人，一些聂家的子弟虽然在远远的观望，也会被战斗的余波涉及到。
这可真是无妄之灾啊！一个勤勤恳恳的老人，在聂家生活了大半辈子，他不知道他这一生为的是什么，只知道自己一生下来就低人一等，是个佣人。虽然命格贫贱，可他却格外努力，好好生活，所以这么多年以来，他一直生活的很安稳。他在聂家跟另一个下人成婚，婚礼来的仅仅是其他几个佣人，他们拿着厨房大人们吃下的剩饭剩菜，吃的不亦乐乎，吃出个喜气洋洋，简陋的婚礼也洋溢着幸福的感觉。
这么多年的生活过去了，他也有了孩子，孩子也在慢慢的长大。他也曾告诫自己的孩子以及其他佣人的孩子们，不要去触碰武学，那是有权有势的人才有资格触碰的，学了武学的人能有几个善终？不是客死他乡，就是凄惨落幕，没有几个能安稳过日子的，他认为自己的幸福就是自己安分守己，自己有做好佣人的觉悟。在迄今为止的人生里，他一直如此信奉贫弱是福的人生信条，之后，便没有之后了，一轮刀气飞来，他便沉入了漆黑的深海，无边的黑暗之中。
这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插曲，也是江湖中最平凡的写照，普通人在遇到危难之际，是如此的仓促无力。
毕竟有时候，无能也是一种罪。
虽然在玉京中已经开始推行许多的制度，包括对于普通老百姓保护的律法条案一条接着一条的出台，但情况对于外面也只能说好上那么一些，这些幸福的百姓为这盛世而欢唱赞歌，而殊不知，一场几乎毁灭天地的风暴即将到来。
聂长空终于在临近五百回合时，用了一招渔人打水，寸劲由骨而发，崩碎了余从容的左侧肩头。余从容垂下一侧手臂，他脸庞也布满了鲜血，这时他也不再托大，对着聂荣他们高喝一声，“你们不是要五成吗！我们余家同意了，事不宜迟，速速动手，这老贼道法深厚，我恐非敌手。”
聂荣干枯的脸颊上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牙齿露出，一口雪白的大白牙突兀的展现，让人心生寒意。
聂庭、聂海终于不再耽搁，二人带领聂家骨干迅速加入战场，聂海从池边抽出一股清水，化成一把透明的天刀，刀身呈现着淡淡的波纹，雾气缭绕，锋锐的气息切割全场，让人望而生畏。聂庭嘿嘿一笑，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一些纸笔，他用粗大的毛笔作画，汪洋恣肆，不拘一格。
天刀猛的劈来，聂长空眼皮子一跳，知道硬扛实在不是明智之举，连忙甩出一记大碑手，将面前黑衣人打的四分五裂。随后运用灵游步法，迅速闪身，但刀的速度实在是太快，让聂长空衣服上多了一片血迹，鲜血流淌着，聂长空低下头，感受着体内。
这是他在此次战争中第一次受了伤，他感受着体内的诅咒，想起了那块石头，那块黑色的石头，烟雾缭绕，那股诅咒一直在侵蚀着他的身体，让他痛苦，却没办法完全的摆脱。
“速战速决吧，拖不得了…”
聂长空在心底默念一声，感受着全身肌肉力量衰减的速度，他默然，心里知道自己这次真的有可能要折在这里了。
在远处的高楼外，一个身着宫装的贵夫人远远的观望，她看见聂长空以一敌众仍然不落下风，这种风采让她内心深处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当年聂长空有恩于她，她还只是个小孩子，如今却也是威名赫赫的宁家之主，身为一家之主，需要考虑的事情再也不是那么简单了。一族之人的生死取决在她的手里，在看到宁从容与聂家合伙欺骗聂长空，让他误杀了玉卫中的玉将，她心中有一股悲怆的气息在弥漫，她知道这一次，聂长空可能真的走不出内城了。
除了她之外，也有很多双眼睛在关注着这里，有的与她一样，在默默的担忧。也有很多人心中畅快，想着聂长空的下场，他们心底里有一种吃了美酒般的滋润。
聂长空并不知道这些人的想法，他此刻正处于腹背受敌的艰难处境，一柄弯刀袭来，让他背部又多了一个伤口，他已经是强弩之末了，这已经是一个传奇了，同时面对聂庭、聂海、余从容三大高手的合力绞杀，同时那么多的武夫也加入战斗，他大口的喘息，身体感觉到深深的疲惫。
他已经老了，不复当年的盛况了，如果是年轻时，他用这一拳一脚，曾经让多少敌人胆寒。在定门关外，他与一群人大战三天三夜，血迹布满了全身，他仍未退缩，心中豪气冲天，要打到这苍天昏暗，日月无光。
可是现在，他老了，这种程度的战斗已经让他感受到死亡的威胁了，他很困，想好好睡一觉，可是他知道，他并不能闭上眼睛，否则等待他的，将是无尽的长眠。
“加把劲！他已经不行了！”
聂庭尖锐的声音传来，聂长空突然感受到深深的悲哀，当初他带着这个孩子，自己不曾婚育，将他当成亲生儿子对待，教他武学，为他出头。现如今，自己老了，却被当年的孩子如此对待，他高声大呼，心中有恨，他不甘，他要从这里杀出去，敌人要让他埋骨青山下，他偏偏不让他们如意！
聂长空演化道法，双拳神威灿灿，一层深蓝色的光辉包裹着拳头，挥舞起来，风声猎猎，这一拳擦到了聂海的前胸，聂海的胸口瞬间塌陷，他嘴角含血，看向老者的目光中充满了惊恐，他没想到，一个将死之人在此刻竟然有些如此恐怖的杀伤力。聂海挣扎了一下，想要起身，却发现四肢不听使唤，他无力的躺在地上，大口的喘气，呼哧呼哧。
聂长空且战且退，终于在正门口杀出一条血路，沿着长街退去，一群人大声喊杀着，追着他，围堵了过去。
“真是人间好去处啊。”
李清玄伸了个懒腰，微微吐息，明月清光洒落人间，将河边细水煲成一副唯美的画卷。
远远的，李清玄发现一个女孩靠在石墩边，她朦胧的背影被夜色掩埋，她一动不动，但偶尔可以听见她的叹息声。
似是发现有人，女孩忽然回头，惊艳了世间，明眸皓齿，一双眼睛如春水般荡漾，五官精美，如同造物主最杰出的作品。即使是坐在石凳上，也隐约可以瞧见凹凸有致的身材，这是一个人间不可多见的美女。
只是一双眉眼皱起，似乎是对于李清玄的存在非常不满，如果说之前她是一个清冷如雪、皎洁如月的美人，那她不满生气的模样，倒让人更加怜惜，仿佛从高高在上的神女回到人世间，平添了几分生的气息。
“你们到底有完没完？我大半夜只想一个人出来清静会儿，还这么盯着我，莫非以为我好说话不成吗？”女孩对着李清玄呵斥着，她胸中气息不平，似乎是在平日里，受了不少的委屈，要一吐而出。
李清玄拱了拱手，表示姑娘误会了，我只是闲游至此，并非有心之举。
女孩明显不相信，她冷冷的看着李清玄，一句话也不说。
如果是平常人，被这类美女盯久了，必然会全身不自在，无论是好是坏，总得说些什么。但李清玄远非凡俗，他就地坐下，丝毫不嫌弃地面的落叶与灰尘，一只手撑着面颊，发呆似的盯着湖泊里月的倒影以及微风拂过的波光粼粼。
女孩终于发现了一丝不对劲，若是司督的爪牙，必然不可能如此好说话，并且她由衷的发现，眼前的这位男子姿态出尘，为人洒脱，是非同凡俗的妙人。
李清玄的气质无论在哪里，都会让人微微侧目，这是道境之妙，也是个人的魅力。
那个女孩终于忍不住再次搭话了，“你真不是司督的人？”
李清玄微微摇头，继续发着呆，想着心事。这倒是让女孩很头疼，在平日里她无论与谁接触，大家都对她很客气，即使是忘却了她的身份，她对于自己的容貌有着万分的自信，她在司徒氏里闻名已广，有着太多的男人为她的容貌痴迷。
女孩心中家事压的她喘不过气来，她心中有几分凄婉，更多的是悲哀，身为一个女性在这个世道里，无论再如此出彩，也终究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
她心中突然有一种奇妙的感觉，她想把这件事说给那个男人听，那个坐在地上静如处子的男人，让她心中生出一种微妙的感觉。但随后她又自嘲的一笑，“司徒昭昭啊司徒昭昭，你究竟是怎么了，你已经脆弱到将心事随意的全盘托出告诉一个路人吗。”
“这个世道如此，谁也无法改变什么。”
司徒昭昭沉默的叹了口气，深深的看了那个男人一眼，“之前多有冒犯，昭昭误会您了，抱歉。”她也学着李清玄一拱手，随后慢慢的离去了。
李清玄仍旧坐在地上，只不过这时候他的手里多了一根杂草，他用着这根杂草，拨弄着蚁穴里的沙土，蚂蚁们荒忙的四散逃去。
他终于抬起头，看了一眼女孩离去的方向，心中叹息。
余从容与聂长空的打斗已经波及到了旁人，一些聂家的子弟虽然在远远的观望，也会被战斗的余波涉及到。
这可真是无妄之灾啊！一个勤勤恳恳的老人，在聂家生活了大半辈子，他不知道他这一生为的是什么，只知道自己一生下来就低人一等，是个佣人。虽然命格贫贱，可他却格外努力，好好生活，所以这么多年以来，他一直生活的很安稳。他在聂家跟另一个下人成婚，婚礼来的仅仅是其他几个佣人，他们拿着厨房大人们吃下的剩饭剩菜，吃的不亦乐乎，吃出个喜气洋洋，简陋的婚礼也洋溢着幸福的感觉。
这么多年的生活过去了，他也有了孩子，孩子也在慢慢的长大。他也曾告诫自己的孩子以及其他佣人的孩子们，不要去触碰武学，那是有权有势的人才有资格触碰的，学了武学的人能有几个善终？不是客死他乡，就是凄惨落幕，没有几个能安稳过日子的，他认为自己的幸福就是自己安分守己，自己有做好佣人的觉悟。在迄今为止的人生里，他一直如此信奉贫弱是福的人生信条，之后，便没有之后了，一轮刀气飞来，他便沉入了漆黑的深海，无边的黑暗之中。
这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插曲，也是江湖中最平凡的写照，普通人在遇到危难之际，是如此的仓促无力。
毕竟有时候，无能也是一种罪。
虽然在玉京中已经开始推行许多的制度，包括对于普通老百姓保护的律法条案一条接着一条的出台，但情况对于外面也只能说好上那么一些，这些幸福的百姓为这盛世而欢唱赞歌，而殊不知，一场几乎毁灭天地的风暴即将到来。
聂长空终于在临近五百回合时，用了一招渔人打水，寸劲由骨而发，崩碎了余从容的左侧肩头。余从容垂下一侧手臂，他脸庞也布满了鲜血，这时他也不再托大，对着聂荣他们高喝一声，“你们不是要五成吗！我们余家同意了，事不宜迟，速速动手，这老贼道法深厚，我恐非敌手。”
聂荣干枯的脸颊上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牙齿露出，一口雪白的大白牙突兀的展现，让人心生寒意。
聂庭、聂海终于不再耽搁，二人带领聂家骨干迅速加入战场，聂海从池边抽出一股清水，化成一把透明的天刀，刀身呈现着淡淡的波纹，雾气缭绕，锋锐的气息切割全场，让人望而生畏。聂庭嘿嘿一笑，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一些纸笔，他用粗大的毛笔作画，汪洋恣肆，不拘一格。
天刀猛的劈来，聂长空眼皮子一跳，知道硬扛实在不是明智之举，连忙甩出一记大碑手，将面前黑衣人打的四分五裂。随后运用灵游步法，迅速闪身，但刀的速度实在是太快，让聂长空衣服上多了一片血迹，鲜血流淌着，聂长空低下头，感受着体内。
这是他在此次战争中第一次受了伤，他感受着体内的诅咒，想起了那块石头，那块黑色的石头，烟雾缭绕，那股诅咒一直在侵蚀着他的身体，让他痛苦，却没办法完全的摆脱。
“速战速决吧，拖不得了…”
聂长空在心底默念一声，感受着全身肌肉力量衰减的速度，他默然，心里知道自己这次真的有可能要折在这里了。
在远处的高楼外，一个身着宫装的贵夫人远远的观望，她看见聂长空以一敌众仍然不落下风，这种风采让她内心深处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当年聂长空有恩于她，她还只是个小孩子，如今却也是威名赫赫的宁家之主，身为一家之主，需要考虑的事情再也不是那么简单了。一族之人的生死取决在她的手里，在看到宁从容与聂家合伙欺骗聂长空，让他误杀了玉卫中的玉将，她心中有一股悲怆的气息在弥漫，她知道这一次，聂长空可能真的走不出内城了。
除了她之外，也有很多双眼睛在关注着这里，有的与她一样，在默默的担忧。也有很多人心中畅快，想着聂长空的下场，他们心底里有一种吃了美酒般的滋润。
聂长空并不知道这些人的想法，他此刻正处于腹背受敌的艰难处境，一柄弯刀袭来，让他背部又多了一个伤口，他已经是强弩之末了，这已经是一个传奇了，同时面对聂庭、聂海、余从容三大高手的合力绞杀，同时那么多的武夫也加入战斗，他大口的喘息，身体感觉到深深的疲惫。
他已经老了，不复当年的盛况了，如果是年轻时，他用这一拳一脚，曾经让多少敌人胆寒。在定门关外，他与一群人大战三天三夜，血迹布满了全身，他仍未退缩，心中豪气冲天，要打到这苍天昏暗，日月无光。
可是现在，他老了，这种程度的战斗已经让他感受到死亡的威胁了，他很困，想好好睡一觉，可是他知道，他并不能闭上眼睛，否则等待他的，将是无尽的长眠。
“加把劲！他已经不行了！”
聂庭尖锐的声音传来，聂长空突然感受到深深的悲哀，当初他带着这个孩子，自己不曾婚育，将他当成亲生儿子对待，教他武学，为他出头。现如今，自己老了，却被当年的孩子如此对待，他高声大呼，心中有恨，他不甘，他要从这里杀出去，敌人要让他埋骨青山下，他偏偏不让他们如意！
聂长空演化道法，双拳神威灿灿，一层深蓝色的光辉包裹着拳头，挥舞起来，风声猎猎，这一拳擦到了聂海的前胸，聂海的胸口瞬间塌陷，他嘴角含血，看向老者的目光中充满了惊恐，他没想到，一个将死之人在此刻竟然有些如此恐怖的杀伤力。聂海挣扎了一下，想要起身，却发现四肢不听使唤，他无力的躺在地上，大口的喘气，呼哧呼哧。
聂长空且战且退，终于在正门口杀出一条血路，沿着长街退去，一群人大声喊杀着，追着他，围堵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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