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你想抗旨？
外头洒扫的小厮，今日都显得格外精神。裴允的屋内传来一阵阵薄荷香气，在这盛暑天里显得格外好闻。
“殿下。”
小筷子看向匆匆进来的林一，瞧他满头大汗微微示意，其余人等退了下去。
林一上前一步，看向木盆内沐浴的裴允。
“殿下，四殿下送来消息，说皇上早朝时咳嗽咳出血来，太医们说怕是得了肺痨。”
裴允猛的睁开眼，急匆匆起身，带出了一地的水。
林一和小筷子急忙上前扶着。
“殿下莫急。四殿下说，眼下边关的军报一份份送了上来。可皇上还昏迷着，前朝对于立储之事吵的厉害，太子之位正是重要关头…”
裴允匆匆换上衣服，“这些交给哥哥就好，本宫要进宫照顾父皇。”
养元殿内。
太医们在外头齐齐跪了一地，裴允到时只见清贵妃也在外头。
“清娘娘万安。”
清贵妃见他来了匆匆上前，“皇后不让本宫进去，说是害怕传染，但是本宫实在是忧心。允儿看了之后，带个消息出来给清娘娘可好？”
裴允点头，“儿臣知道。”
内室中，皇上躺在龙榻之上，皇后站在一旁责问跪地的太医。
“六弟来了。”
裴允朝皇后行过礼，看向裴顺。一身深蓝色衣衫的男子有着和他一般无二的容貌，二人站在一起，气场却有些不同。
一个焦急，一个冷静。
“哥哥，父皇如何了？”
裴顺摇着头叹了口气，“太医们都说只能延缓病情，不能根治，眼下是能拖一时是一时。”
闻声，皇后停下了责问太医，目光在二人身上流转，最终停在了裴允的身上。
“允儿啊。”
“母后。”
皇后面色担忧的看向龙榻，“你父皇如今这般，前朝的战事又十分紧张。你哥哥得去处理政务，允儿留下照顾你父皇可好？”
裴允当即点头，“照顾父皇是儿臣的本分，还请母后宽心。”
皇后嘴角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和裴顺对视，二人很快离开。
殿外，清贵妃行礼，皇后连余光都没给她径直走了过去。
裴顺跟在皇后身旁悄声道：“母后，儿臣也很担心父皇，要不儿臣留下来照顾父皇，让六弟去处理军报？”
“说什么傻话。”皇后顿了顿，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直白了。
“你父皇病了，你在政务上替你父皇分忧就是最大的孝顺，明白吗？”
裴顺故作担忧的皱着眉头，“那…儿臣明白，处理好了再回来看父皇。”
“嗯。”皇后满意的点点头。
一个时辰后，皇上还未醒来，章公公捧着一碗莲子羹走上前。
“殿下，您一直没吃东西，奴才吩咐御膳房做了碗莲子羹，您用了吧。”
裴允摇头，目光一刻不离龙榻上躺着的皇上。
“父皇还在昏迷着，太医说何时能醒来？”
章公公眼神往床上看了看。
“启禀殿下，估摸着还是要两个时辰的。您要是因为照顾皇上病倒了，岂非让皇上更加忧心？如何还能好好养病？”
裴允看着面前的莲子羹犹豫了下，接过来很快喝掉。
不知过了多久，眼皮越来越沉重…
“殿下，殿下？”
章公公轻声的呼唤了下，见裴允睡着了，从袖口处拿出两根银针，在皇上的脸上扎下…
床上的人很快睁开眼，看向章公公。
“外头的人奴才都处理好了，皇上放心。”
皇上点头，轻轻起身，换上一旁小奴才的便衣。刚要抬脚离开，目光却停在趴在榻上的裴允身上。
皇上拿过一旁的龙披，轻轻给他盖上。
“皇上…”
章公公轻声唤了下，眼眶中已然微红。皇上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以做安抚。
章公公看着皇上离去的背影，眼中的泪水一涌而上，跪地叩首。
“皇上，您千万想清楚了，奴才一针下去您的阳寿最多不过两年。”
“朕看你年纪大了，废话也越来越多了。”
皇上已然离去，章公公却一直跪在地上，泪水滴落在石板地上。
夜色下闪过一道身影，今日夜风有些大。
皇上胸腔起伏了下，硬生生将嘴里的甜味咽了下去。他脚下的动作愈发加快，终于来到盛平宫侧门前。
“门没关，自己进来。”
裴赢抬脚踏入院中，刚走两步猛然的咳嗽了起来。老头眉心微皱起身上前，手指搭上他的脉搏，顿时怒色。
“不要命了是吧？！你知不知道…”
“知道。”
老头鼻头一酸，顿时红了眼眶，怕他发现赶忙撇过头去。
裴赢抬手搭在老头的肩上，“扶朕过去。”
老头把他扶到石椅上，从一旁的布袋中拿出针，扎满了他的脑袋。
“只能让你少受点苦。”
裴赢笑笑，“当今天下医术，无人比得上你和小章子了。”
“那还不是因为你不争气。”
老头倒着茶的手一顿，看向面前脑袋跟刺猬一样的人。
“你过来就是为了利用我吧。”
裴赢想说些什么，随之而来的却是一阵猛烈的咳嗽，老头的面色难看了几分。
老头手指重新搭上裴赢的脉搏，眼眸微深。
“以毒催使肺痨病发，你想借这个压制你的头疼。”老头收回手愤然起身，“做你的春秋大梦吧！”
“这世上哪儿来这么便宜的事情！以病治病，你这不是在救自己，是在作死！”
老头指着裴赢的鼻子就是一通骂，可无论他说的多难听，对方只是笑笑。
见老头骂得口干舌燥，裴赢还给他倒了杯茶。
“润润再继续？”
“续你天爷！”
老头嘴上骂着，手却接过了茶杯，只见裴赢从袖口中拿出一道圣旨放在石桌上。
“想问什么，问吧。”
老头算了算时间，走上前，抬手将他脑袋上的针拔了下来，终是千言万语化作叹了口气。
“问什么，你做的决定自有你的道理，何况你从来没错过。”
裴赢的嘴上因为咳血留下了些许颜色，倒为他苍白的脸色，平添了些气色。
“有意义的活得短，和没意义的活得久，朕选前者。”
裴赢的头疼只是尚未发作，但章公公拼全力也只能遏制五年，眼下只剩半年了。
头疼一旦发作起来日日折磨不说，裴赢的神智也会受影响，他将再无这般机会筹谋。
所以他宁可主动催使别处的病发，为自己避开皇宫耳目，来这盛平宫。也不愿意就那么浑浑噩噩，心事未了的病死。
老头微微抬眸，拿过圣旨打开。
上面是册封帝位的旨意，和裴赢的朱印。
老头扫了一眼，扔回桌上。
“我说过了，他不想。”
裴赢并未恼怒，反而将圣旨卷好，放在石桌上。
“朕放在你这里，只是为了有朝一日他能多一个选择，并非要强迫于他。”
“你要他接就接，不接就不接！一天到晚的弄这些弯弯绕绕，烦不烦！”
裴赢笑着看向老头。
“朕今日和你，是最后一面了吧？”
老头一愣，敛下眉眼，背过身去。
裴赢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走了。”
门关上，老头看着石桌上的那道圣旨，眼眶红了又红。他走到墙边拿起铁锹，在桂花树下挖了个坑，将圣旨埋了进去。
刚要转身放铁锹，老头却半路折返。
对着埋圣旨的地方，抬脚就是一顿猛踩，土壤嵌入的越深，他眼眶也越红……
总算是累了，老头将铁锹随手一扔，正中墙角。他盘着双腿坐在桂花树下，垂头叹气。
“七老八十的人了，还是改不了脾气。”
老头抬头望天，嘴唇微嘟竟吹起了口哨。此时的他，俨然一个身着道袍的地痞流氓。
若是裴允见到自己这般，定会诧异这还是自己认识的老头吗。
老头想到此处，忍俊不禁的笑了。他手掌拍了拍身旁的土地，像是想把那圣旨，埋得更深一点，再深一点……
······
皇上刚回床上躺下，裴允就醒了过来。
“父皇您醒了！太医！”
林太医很快从门外进来，抬手搭上脉搏脸上有些疑惑。
“怎么了？”
裴允察觉的问道，皇上抬眸看了看他，嘴角微笑。
林太医皱着眉头，满脸惑色，“殿下稍安勿躁，臣再把一把。”
林太医脸色变了又变，裴允一颗心被高高挂起。
“臣方才为皇上把脉，竟发觉病情遏制了不少，皇上定能少受些苦楚。但这…”
“什么？”裴允满脸焦急，“说啊！”
“却还是无法根治啊！”
林太医跪地，裴允双手紧紧攥着拳头，克制住流泪的欲望。
他其实早已醒来，从前没被老头少下毒，对于所有的药物都有一个抗性。但他闻不到气味，没法分辨。
还以为父皇是出宫寻求医治，却不曾想也没有用。
“父皇您别担心，儿臣这就去请老头过来，他什么都会一定有法子的！”
裴允刚要起身却被皇上拉住。皇上微微偏头，章公公带着林太医很快退下。
“允儿。”
“儿臣..”
裴允低着头，泪水一滴一滴的落在床上。
“儿臣不孝…多年都未能在父皇跟前尽孝！”
皇上抬手摸过他的脑袋，“你十岁父皇就让你离开皇宫，你可怨朕？”
裴允顿了顿。
他不怨是假的，很长的一段时间他都不能理解，不知道父皇为什么把自己丢出去，哪怕到现在，他都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做。
他只想留在父皇身边，就和寻常百姓一样，一家人在一起。
裴允不答，皇上也不恼，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父皇如今身子不济，政事上有心无力，还得让你和顺儿多多帮衬。”
裴允闻言抬头，一滴泪水惯性落下，眼中却有着几分警醒。
“父皇…哥哥处理政务十分妥当，儿臣恐不能胜任。”
皇上眼中的慈爱顿时消散，眼眸看向裴允。
“这是圣旨，你想抗？”
裴允抬头正撞上皇上的目光，急忙从床边挪到地上。
“儿臣不敢！”
皇上靠回榻上，手指慢悠悠的拨动手中的玉串。
“既如此，不日奏折就会送到南王府，朕期待你的表现。”
“儿臣…遵旨。”
“殿下。”
小筷子看向匆匆进来的林一，瞧他满头大汗微微示意，其余人等退了下去。
林一上前一步，看向木盆内沐浴的裴允。
“殿下，四殿下送来消息，说皇上早朝时咳嗽咳出血来，太医们说怕是得了肺痨。”
裴允猛的睁开眼，急匆匆起身，带出了一地的水。
林一和小筷子急忙上前扶着。
“殿下莫急。四殿下说，眼下边关的军报一份份送了上来。可皇上还昏迷着，前朝对于立储之事吵的厉害，太子之位正是重要关头…”
裴允匆匆换上衣服，“这些交给哥哥就好，本宫要进宫照顾父皇。”
养元殿内。
太医们在外头齐齐跪了一地，裴允到时只见清贵妃也在外头。
“清娘娘万安。”
清贵妃见他来了匆匆上前，“皇后不让本宫进去，说是害怕传染，但是本宫实在是忧心。允儿看了之后，带个消息出来给清娘娘可好？”
裴允点头，“儿臣知道。”
内室中，皇上躺在龙榻之上，皇后站在一旁责问跪地的太医。
“六弟来了。”
裴允朝皇后行过礼，看向裴顺。一身深蓝色衣衫的男子有着和他一般无二的容貌，二人站在一起，气场却有些不同。
一个焦急，一个冷静。
“哥哥，父皇如何了？”
裴顺摇着头叹了口气，“太医们都说只能延缓病情，不能根治，眼下是能拖一时是一时。”
闻声，皇后停下了责问太医，目光在二人身上流转，最终停在了裴允的身上。
“允儿啊。”
“母后。”
皇后面色担忧的看向龙榻，“你父皇如今这般，前朝的战事又十分紧张。你哥哥得去处理政务，允儿留下照顾你父皇可好？”
裴允当即点头，“照顾父皇是儿臣的本分，还请母后宽心。”
皇后嘴角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和裴顺对视，二人很快离开。
殿外，清贵妃行礼，皇后连余光都没给她径直走了过去。
裴顺跟在皇后身旁悄声道：“母后，儿臣也很担心父皇，要不儿臣留下来照顾父皇，让六弟去处理军报？”
“说什么傻话。”皇后顿了顿，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直白了。
“你父皇病了，你在政务上替你父皇分忧就是最大的孝顺，明白吗？”
裴顺故作担忧的皱着眉头，“那…儿臣明白，处理好了再回来看父皇。”
“嗯。”皇后满意的点点头。
一个时辰后，皇上还未醒来，章公公捧着一碗莲子羹走上前。
“殿下，您一直没吃东西，奴才吩咐御膳房做了碗莲子羹，您用了吧。”
裴允摇头，目光一刻不离龙榻上躺着的皇上。
“父皇还在昏迷着，太医说何时能醒来？”
章公公眼神往床上看了看。
“启禀殿下，估摸着还是要两个时辰的。您要是因为照顾皇上病倒了，岂非让皇上更加忧心？如何还能好好养病？”
裴允看着面前的莲子羹犹豫了下，接过来很快喝掉。
不知过了多久，眼皮越来越沉重…
“殿下，殿下？”
章公公轻声的呼唤了下，见裴允睡着了，从袖口处拿出两根银针，在皇上的脸上扎下…
床上的人很快睁开眼，看向章公公。
“外头的人奴才都处理好了，皇上放心。”
皇上点头，轻轻起身，换上一旁小奴才的便衣。刚要抬脚离开，目光却停在趴在榻上的裴允身上。
皇上拿过一旁的龙披，轻轻给他盖上。
“皇上…”
章公公轻声唤了下，眼眶中已然微红。皇上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以做安抚。
章公公看着皇上离去的背影，眼中的泪水一涌而上，跪地叩首。
“皇上，您千万想清楚了，奴才一针下去您的阳寿最多不过两年。”
“朕看你年纪大了，废话也越来越多了。”
皇上已然离去，章公公却一直跪在地上，泪水滴落在石板地上。
夜色下闪过一道身影，今日夜风有些大。
皇上胸腔起伏了下，硬生生将嘴里的甜味咽了下去。他脚下的动作愈发加快，终于来到盛平宫侧门前。
“门没关，自己进来。”
裴赢抬脚踏入院中，刚走两步猛然的咳嗽了起来。老头眉心微皱起身上前，手指搭上他的脉搏，顿时怒色。
“不要命了是吧？！你知不知道…”
“知道。”
老头鼻头一酸，顿时红了眼眶，怕他发现赶忙撇过头去。
裴赢抬手搭在老头的肩上，“扶朕过去。”
老头把他扶到石椅上，从一旁的布袋中拿出针，扎满了他的脑袋。
“只能让你少受点苦。”
裴赢笑笑，“当今天下医术，无人比得上你和小章子了。”
“那还不是因为你不争气。”
老头倒着茶的手一顿，看向面前脑袋跟刺猬一样的人。
“你过来就是为了利用我吧。”
裴赢想说些什么，随之而来的却是一阵猛烈的咳嗽，老头的面色难看了几分。
老头手指重新搭上裴赢的脉搏，眼眸微深。
“以毒催使肺痨病发，你想借这个压制你的头疼。”老头收回手愤然起身，“做你的春秋大梦吧！”
“这世上哪儿来这么便宜的事情！以病治病，你这不是在救自己，是在作死！”
老头指着裴赢的鼻子就是一通骂，可无论他说的多难听，对方只是笑笑。
见老头骂得口干舌燥，裴赢还给他倒了杯茶。
“润润再继续？”
“续你天爷！”
老头嘴上骂着，手却接过了茶杯，只见裴赢从袖口中拿出一道圣旨放在石桌上。
“想问什么，问吧。”
老头算了算时间，走上前，抬手将他脑袋上的针拔了下来，终是千言万语化作叹了口气。
“问什么，你做的决定自有你的道理，何况你从来没错过。”
裴赢的嘴上因为咳血留下了些许颜色，倒为他苍白的脸色，平添了些气色。
“有意义的活得短，和没意义的活得久，朕选前者。”
裴赢的头疼只是尚未发作，但章公公拼全力也只能遏制五年，眼下只剩半年了。
头疼一旦发作起来日日折磨不说，裴赢的神智也会受影响，他将再无这般机会筹谋。
所以他宁可主动催使别处的病发，为自己避开皇宫耳目，来这盛平宫。也不愿意就那么浑浑噩噩，心事未了的病死。
老头微微抬眸，拿过圣旨打开。
上面是册封帝位的旨意，和裴赢的朱印。
老头扫了一眼，扔回桌上。
“我说过了，他不想。”
裴赢并未恼怒，反而将圣旨卷好，放在石桌上。
“朕放在你这里，只是为了有朝一日他能多一个选择，并非要强迫于他。”
“你要他接就接，不接就不接！一天到晚的弄这些弯弯绕绕，烦不烦！”
裴赢笑着看向老头。
“朕今日和你，是最后一面了吧？”
老头一愣，敛下眉眼，背过身去。
裴赢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走了。”
门关上，老头看着石桌上的那道圣旨，眼眶红了又红。他走到墙边拿起铁锹，在桂花树下挖了个坑，将圣旨埋了进去。
刚要转身放铁锹，老头却半路折返。
对着埋圣旨的地方，抬脚就是一顿猛踩，土壤嵌入的越深，他眼眶也越红……
总算是累了，老头将铁锹随手一扔，正中墙角。他盘着双腿坐在桂花树下，垂头叹气。
“七老八十的人了，还是改不了脾气。”
老头抬头望天，嘴唇微嘟竟吹起了口哨。此时的他，俨然一个身着道袍的地痞流氓。
若是裴允见到自己这般，定会诧异这还是自己认识的老头吗。
老头想到此处，忍俊不禁的笑了。他手掌拍了拍身旁的土地，像是想把那圣旨，埋得更深一点，再深一点……
······
皇上刚回床上躺下，裴允就醒了过来。
“父皇您醒了！太医！”
林太医很快从门外进来，抬手搭上脉搏脸上有些疑惑。
“怎么了？”
裴允察觉的问道，皇上抬眸看了看他，嘴角微笑。
林太医皱着眉头，满脸惑色，“殿下稍安勿躁，臣再把一把。”
林太医脸色变了又变，裴允一颗心被高高挂起。
“臣方才为皇上把脉，竟发觉病情遏制了不少，皇上定能少受些苦楚。但这…”
“什么？”裴允满脸焦急，“说啊！”
“却还是无法根治啊！”
林太医跪地，裴允双手紧紧攥着拳头，克制住流泪的欲望。
他其实早已醒来，从前没被老头少下毒，对于所有的药物都有一个抗性。但他闻不到气味，没法分辨。
还以为父皇是出宫寻求医治，却不曾想也没有用。
“父皇您别担心，儿臣这就去请老头过来，他什么都会一定有法子的！”
裴允刚要起身却被皇上拉住。皇上微微偏头，章公公带着林太医很快退下。
“允儿。”
“儿臣..”
裴允低着头，泪水一滴一滴的落在床上。
“儿臣不孝…多年都未能在父皇跟前尽孝！”
皇上抬手摸过他的脑袋，“你十岁父皇就让你离开皇宫，你可怨朕？”
裴允顿了顿。
他不怨是假的，很长的一段时间他都不能理解，不知道父皇为什么把自己丢出去，哪怕到现在，他都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做。
他只想留在父皇身边，就和寻常百姓一样，一家人在一起。
裴允不答，皇上也不恼，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父皇如今身子不济，政事上有心无力，还得让你和顺儿多多帮衬。”
裴允闻言抬头，一滴泪水惯性落下，眼中却有着几分警醒。
“父皇…哥哥处理政务十分妥当，儿臣恐不能胜任。”
皇上眼中的慈爱顿时消散，眼眸看向裴允。
“这是圣旨，你想抗？”
裴允抬头正撞上皇上的目光，急忙从床边挪到地上。
“儿臣不敢！”
皇上靠回榻上，手指慢悠悠的拨动手中的玉串。
“既如此，不日奏折就会送到南王府，朕期待你的表现。”
“儿臣…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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