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母子

    刚从周王寝宫中出来，姬炎便又看到站在门外面的大总管元欣，于是连忙与元欣打了一个招呼，就准备去王妃的寝殿了，却见元欣主动走过来说道：“侯爷，王妃刚刚派了几波人过来了，问您什么时候过去她那里。”姬炎闻言立刻回道：“有劳元叔了，炎正准备马上过去呢。”元欣闻言，又带着不放心的问道：“你头上的伤可要老奴带您先去料理一下，免得王妃见了痛心”。姬炎摆了摆手谢绝道：“不用了元叔，这点小伤已经结痂了，不必特里料理，一会儿我去母妃宫中的时候顺路找点水冲洗一下再用头发挡住伤疤就可以了，就不劳烦元叔了，炎在这里多谢元叔了。”元欣闻言也不多说，只是躬身让出路来，姬炎见状也不多说，微微的躬身行了一礼便径自向前走去，只走了两步，便仿佛忽然想到什么事情似的听了下来，对元欣说道：“对了元叔，我那两个侍从。”姬炎话还没有说完，元欣就仿佛知道姬炎要说什么似的回答道：“侯爷放心，您的那两位亲随老奴已经安排妥当了，他们跟随侯爷日久，也算是忠心耿耿之人了，老奴不会慢待他们的，请侯爷放心吧。”闻言，姬炎便也不再说些什么，便朝着周王妃的千秋宫走了过去。

    这边姬炎向着周王妃处才走去没有多久，那边便早有侍从们将姬炎已向这边走来的消息禀报了进来，周王妃听得下人们的禀报，立即叫人将几样自己亲手制作的菜肴从蒸笼里端了过来。原来今日一早周王妃听得下人禀报说离家日久的小殿下蔚城侯已经回来了，正在周王处时，便立刻亲自下厨烧了几样姬炎往日最爱的菜肴了，但哪知道周王父子竟然能够聊上这么久的时间，烧好的菜都冷了，只得让厨房又拿去放在蒸笼上蒸着来保温，这时听说姬炎已经在往这里走来了，便急忙命令下人们赶紧将菜肴端上来，而她自己则是亲自前往门口去迎接离家已久的游子。

    姬炎离千秋殿远远的，便看到远处有一群人正站在门前等着自己，为首一人身着一身淡紫色宫装，正是从小将自己带大的母亲，周王妃，此时姬炎再也顾不上什么，一路奔驰着向着周王妃的方向跑去，边跑口中便激动的叫唤着：“母妃、母妃”。望着想自己奔跑而来的姬炎，周王妃再也掩饰不住激动的神情，口中不禁焦急的高呼：“炎儿，慢着点，别跌着了”。不一会儿，姬炎就跑到了周王妃的面前，像小时候受了委屈一样，一头扎进周王妃的怀中，周王妃也是紧紧的抱住这许久未见的儿子，一时之间泪如雨下。

    就这么相拥了许久许久，姬炎此从周王妃的怀中挣脱出来，对着周王妃下跪磕了三个头道：“儿子不孝，让母妃担心了”。周王妃一把将姬炎拉起，拉着他的臂膀仔细地端详了许久，才说道：“我的炎儿瘦多了，想是在外面吃了不少的苦吧，为娘的心，真就好似刀绞这一样，以后可不许这样了。”看着泪眼婆娑的周王妃，姬炎重重的点了点头回道：“儿子以后再也不敢了，儿子以后就陪在母妃面前为母妃尽孝”。这话一说把周王妃都给逗乐了，嗔怪的用手指一戳姬炎的额头道：“臭小子就会哄人，你要是能每年过年都能陪为娘几天，为娘就高兴了，哪儿敢奢求什么天天围着为娘转这样的鬼话，也不知道这些年凭着这张巧嘴滑舌，在外面骗了多少小姑娘呢。”说完，便不禁笑了起来，旁边的侍从们见王妃笑了，也跟着陪笑了起来，更有几个得宠的侍女跟着调笑道：“是啊，小侯爷这长相再配上这张巧嘴，说不得王孙都给王妃生了几个呢，到时候小侯爷不陪在王妃面前也不打紧，让小小侯爷们代替他的老子来给王妃尽孝呗。”说完，引得众人哄堂大笑。倒是姬炎被这一顿调笑弄得脸上一阵燥红。见到姬炎如此，周王妃也变不再打趣他了，连忙将他拉入寝殿中。

    一入寝殿，姬炎就看见桌上摆着十余道美味的菜肴，且道道都是自己爱吃的，且一看就是王妃亲自下厨做的，心中十分的感动，周王妃虽非自己的生身母亲，这些年来却是一直可怜自己自小孤苦无依，对自己的体贴照料更胜亲子，即使是自己这个忤逆不孝的儿子已经离家四年之久，王妃依旧将自己爱吃什么记在心头，这次自己刚一回来，她便迫不及待的亲自下厨将自己爱吃的食物亲手做了一遍，即使是亲生母亲，恐怕也不过如此了吧。

    看着姬炎望着桌上的菜肴久久不下筷，周王妃却是心头一紧，连忙试探的问道：“炎儿为何不吃啊，可是母亲做的这些菜肴不合你的胃口，不行母亲这就叫人撤了去重做些上来”。姬炎闻言却是连声拒绝道：“不不，母亲，这些都是炎儿往日最爱的吃食，怎么会不合炎儿的胃口呢，只是想着炎儿当日自私流浪，半点没有想过父王母妃的感受，母妃却是一直记着炎儿的喜好，炎儿心中愧疚罢了。”听得姬炎说这样的话，周王妃心中却是一阵感动，伸出手来整了整姬炎额头杂乱的头发，慈祥的说道：“你是我的儿，即使你有千般万般的不是，母亲也总是记挂着你的，只是万望你日后再做出什么危险的决定时，要想起家中还有一个记挂着你的阿母，不要再做出让阿母伤心的事了”。姬炎闻言，连忙答应道：“好的好的，阿母，那我先吃了，我都快饿坏了。”听着姬炎近乎撒娇的话语，周王妃宠溺的说道：“多吃点，不够阿母再去给你做。”

    在周王妃处用完餐后，有陪着周王妃聊了一会儿，姬炎才从千秋宫中走了出来，漫步在王宫的林荫小道上，看着来来往往的宫人们忙碌的身影，姬炎的心中前所未有的放松，正在这时，前方突然出现一位从未见过的宦官挡在了姬炎的身前，姬炎也不气恼，反而好奇的问道：“阁下是什么人，拦着我可是有什么事情吗？”太监恭敬的对姬炎行了一礼，方才回复道：“奴才是奉了王上的命令，带侯爷去宗祠接受惩罚的，还请侯爷见谅了。”听到太监这样的回复，姬炎才想起早上周王说过要自己去宗祠跪上两个时辰的事情，心知这惩罚躲是躲不过去的，便抬手对太监说道：“还请公公前方带路”。闻言，太监也不多说，带着姬炎就在周王宫曲折蜿蜒的小道上向着宗祠方向走了过去。

    周王室祭祀先祖分为两个部分，祭祀太祖皇帝姬梦羽的，是在三大殿之一的敬祖殿，而祭祀其他的周室先祖的，则一律在位于后宫中的周王祖祠了，周王祖祠中供奉着太祖的父祖三代已降的所有王室成员，散落各地的周王一族成员，其死后无论葬在何处，他们的灵位都将被请进宗祠中享受后人持续不绝的香火供奉，除了被剔除出族谱的成员，当然，对于一些当年在昌都之乱中不幸遇难的王室成员，即使他们被剔除出了族谱，周王室私下里还是在偷偷供奉的，只是不敢明目张胆的将他们的姓名刻在灵位上，故而，宗祠中便多了许多无字的灵位。姬炎的亲生父亲昌都侯姬英，便是其中之一。

    来到庄严肃穆的周王室祖祠，姬炎也收起了刚刚在周王妃处的嬉皮笑脸，一脸肃穆的走进了祠堂，祠堂内，宗长早已在里面等候了，那宗长也是王室一族的旁支子弟，辈分还是很高的，只是与太祖血缘疏薄，因而在当年太宗大分封时才没有分到爵位，之后便被周王任命为周王室的宗长，主要的职责便是代替周王每日对宗祠进行看护供奉了，这时宗长看到姬炎进来，急忙向旁边的小伙使了一个眼色，小伙立刻会意，小跑着从边上拿出一套护膝递给宗长，宗长接过护膝，递给向他行礼的姬炎道：“小侯爷，这春寒地冷的，在地上跪上两个时辰可不是闹着玩的，您还是速速将这套护膝换上，到时也变不那么痛苦了。”姬炎闻言心下却是一阵犹豫，有道是举头三尺有神明，更何况是在这宗祠之内，历代祖宗先人的众目睽睽之下，若是换上护膝跪，是否过于太不敬了些，但是不换这两个时辰跪下来，难保不落个风湿腿疼的。看着姬炎痛苦挣扎的表情，宗长马上就明白姬炎心中所想了，于是出口开解道：“侯爷也不必担心，祖宗们都是心疼自家儿孙的，哪忍心儿孙们在自己面前受大苦呢，只要侯爷老老实实的跪够了两个时辰，祖宗们也是会体谅侯爷的，不会怪罪您一些小节的。”闻言，姬炎再不犹豫，接过护膝便换了上去，随后在宗长的带领下，先是给历代祖先上了个香，向他们诉说了今日受罚的原因与时长，随后便在宗长指定的方位上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