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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反扑

    次日晨,木言仍然身着黑色大衣,戴上帽子,漫步走在大路之上。步行去自己的研究室,这是多年以来的习惯。

    恩师曾说,每一句话、每一件事都能决定一个命运,为了使自己的命运更加稳定,需要把与自己有关的一切都掌控住。

    “前几天东方的暗杀组织‘幻方’的首领‘路过’月城被‘清杂者’登门拜访!”

    “我记得第二天他们的所有成员就离开月城了。”

    “东国的蛮夷滚回老窝,难道全世界还能有一个人在月城释放魔法不被察觉吗?”

    “老吴上次喝醉酒释放魔力被‘清杂者’抓住了,据说判了五年!”

    尽管在路上听到的,无非是市民对于最近发生的事的评论,也可以让他知道更多的东西。像他这样动辄在研究室待上数天的研究人员,每一次路上的聆听都是在了解。

    “大将军平叛要归来了,最近街上都异常热闹。”

    “没有魔法的日子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三年了,我们清国仍然战无不胜。”

    “研究院那边似乎又有新的突破了。”

    “今天我乡下的表弟来找我了,我得帮他安排一份工作。”

    “深巷的孤儿越来越多了,该死。”

    每一句随意的话都可能隐藏着一个命运波动。木言不像恩师一样拥有这方面的才能,仅仅只是听从恩师的劝诫,默默记下这些他不关心的事。

    他所关心的,是围绕在自己身边的难事。

    帝都的中心,是一块平坦空旷的空地,包围着空地的环状建筑群,由研究院、议院、守卫军、审判院构成,它们的建筑越靠近空地越高,仿佛一个巨型的底座,唯独审判院在外围的建筑不同,他高于所有建筑,上半部分由血红色的矿石构成,镶嵌着由红石雕刻而成的六芒星标志,下半部分是巨大的空口,向内直通空地,向外直面人民。

    建筑群的上方高空,悬浮着六座半透明的宫殿与血红色水晶,成为“六大宫”。其中三座稍低,三座稍高,六座浮空宫殿以最中心的血红色水晶为圆心,缓慢地做着圆周运动,以正三角形的形态在空中旋转飘浮。

    那运转中的血红色的水晶,便是【中央驱魔系统】,它便是识别魔力来源的中枢。

    就像所有人都习惯的样子,研究院的士兵并没有阻拦,仅仅是恭敬地敬礼,让木言径直地从研究院的大门进入,穿过了一个又一个廊庭,走廊上的其余研究者也纷纷向木言点头示意,其中不乏有年轻的面孔。

    在进入了魔法科研究所的深处之后,路上便鲜有人影——木言的研究从来都是一个人进行的,即使是人才济济的清国,也没有一个人的才能能比肩木言,没有一个人够资格当【红之贤者】的助手。

    木言打开研究室的门,本该无人的研究室——

    一名淡粉长发的少女闭着双眼,将长剑抱于胸前,身子半靠在墙上。少女英姿飒爽,面容姣好,尽管似睡的神态很是妩媚,却并不给人一丝做作的感觉,她身着便于行动的训练服,头发精简的绑成单马尾,隐隐带给人一种锋利的感觉。

    花雨泽,恩师的关门弟子,木言的师姐兼青梅,拥有“花”之印记的皇女,与木言同龄,清国的皇位继承人之一。

    “你怎么进来的?”

    擅自闯入研究室的危险分子,木言毫不留情地质问。

    “好久不见,木言。”花雨泽睁开了双眼,红与金的异瞳紧紧地盯着木言,“这么久没在私底下见面,你还是这个点准时到研究室啊。”

    “研究时间很紧迫,容不得我浪费时间。”

    “时间紧迫?”花雨泽玩味地抢过话,“我们的贤者大人可是有什么压力?”

    “这一项研究快要完成了,我希望能在恩师回来之前完成。”

    “莫非你有什么自己的布局?”

    “布局当然谈不上,我仅仅只是一个普通的研究者。”

    “哈?”

    “其实这也是助你登上皇位的布局。”

    “撒谎。”

    “这么果断,你莫非是用了魔法?”

    “我们清国可是禁止任何人私自使用魔法的。”

    “别这么死板,研究室里就没有这条规矩了。”

    “像你这样一辈子和魔法打交道的人,应当最离不开魔法了吧。假如一不小心破了禁魔令,也是情有可原。”

    对于花雨泽的突然严肃,木言愣了一下,感到一阵好笑。

    这家伙,是调查到了一些东西,在怀疑我?或许我小看了皇位继承人的眼线。

    “我可是最痛恨魔法了,当然不会疏忽大意。倒是你,三年没用过魔法,怕是连火球也忘了吧?”

    花雨泽的脸抽动了一下:“你倒是没说谎,别提这个了。我是想说,你......”她将剑挂在腰间,一边说一边皱眉逼近木言。

    “嗯?”木言微笑,他早就习惯了应对咄咄逼人的皇女。如果只是因为怀疑自己肆意使用魔法,是不需要心虚的。

    花雨泽恶狠狠地与他对视了许久,突然像变脸似的微笑。

    “是想说,你研究的进度如何?”

    “你竟然破天荒的对研究感兴趣了?”

    “没有,我是对你感兴趣。”

    “抱歉,我有未婚妻了。”

    花雨泽嫌弃地看着木言:“贤者大人,注意你的发言。”

    “所以,你怎么进来的?”

    “偷偷进来的。”

    面对木言的岔开话题,花雨泽敷衍回答。

    “法阵筛选、频率协调、物质解析、程序设计、载体检测都已经完成了,只要最后的实体检测就好了。”

    “实体检测?需要志愿者吗?”

    “不需要,动物就够了。”

    花雨泽的视线从木言身上移开,望着眼前各种陌生的装置。

    两人之间仿佛也没什么可以聊的共同话题了。

    “木言,你是我除了师傅,最信赖的人。”花雨泽拔出腰间的长剑,深红的剑身上映出她的脸。“作为‘花’的继承者......”

    “......我将审判一切触犯规则的人。”木言顺口说了下去这句听了数年的口头禅,“放心,我永远会站在你这一边。”

    气氛一下尴尬了起来,花雨泽的脸瞬间通红。长剑挥下,斩在桌上,将桌上信封的封口斩开。

    “亲启。”她丢下一句话,头也不回地快步走出研究室。

    “终于走了。”木言小声嘀咕。

    花雨泽出现在实验室实属罕见,看来她是确实开始怀疑我了,看来要收敛一点了。

    木言望向桌子上的信:朴素的外观,清帝国军方绝密印章,是恩师的信。

    “木言小子,西部叛乱已定,十日之内老夫将归。此去已有八月有余,有些人怕是已经坐不住了。

    “我知道你对派系斗争不感兴趣,老夫并不过问你的立场。

    “只不过——千万别站在清国的对面。

    “你知道该怎么做。

    “——欧之洋”

    木言感到无形的压力。

    魔法的没落,人类领地的魔力浓度急剧下降,导致人类魔法文明的快速衰退。魔导国的领导地位逐渐失去,不同区域的人们开始寻找新的出路。

    清国一统以来,以【树】为中心建立了国都月城,逐渐发展成为了人类领地的最强国。

    【树】是一颗不可视的巨大树木,它蕴含着一种不同于魔法的力量。

    只要有【树叶】作为媒介,人类便可以觉醒超越魔法力量的【固有魔法】——一种不需要依赖魔法,体系独立的力量——所有人都能拥有独特的【固有魔法】,类似于异能。

    数十年来,人类对【树】与【固有魔法】的理解逐渐深刻,它完全可以成为代替魔法的存在。可惜“魔法”一物,牵扯甚多。

    清国位于人类领地中心,而月城又是清国的国都,各路势力杂乱,不仅有非法组织、境外探子,还有恐怖组织,他国间谍,他们的目标各不相同:树、研究成果、内部情报、钱......而魔法,正是他们实现目的的手段,无奈魔法的用途实在是太广泛了,让人防不胜防。

    但就在三年前,清国的研究者——木言研发出了“驱魔”装置,震惊了全人类。它可以检测有效范围内的魔力痕迹,并且根据此魔力痕迹直接锁定相应魔法使用者,几乎不受外界环境影响,稳定性与精确性极高。自此,清国在月城中央装配了装置中枢,命名为【中央驱魔系统】,简称【中驱】,同时颁布新的法令:清国帝都,禁用一切魔法,简称“禁魔令”。

    任何使用魔法的人都将被【中驱】察觉锁定,并在第一时间被通缉,由成立的中立组织“清杂者”逮捕。

    三年内的剧变强制改变了清国人民的观念,新兴的法规潜移默化地影响着清国人民的思想,但仍然无法打破部分人的信仰。

    为了国家的稳定,清国将迎来真正彻底的清算。

    秋月高悬,月光稀疏,六大宫中仍有灯光,经过光淡化的处理,仿佛空中的六个星群,

    几大院中灯火通明。

    木言行走在圆环边缘的大路上,路上禁行车马,鲜有行人,每个院群的大门都由一队卫兵把守,维护基本的秩序。

    一天工作结束,木言浑身刺痛。按照现在的进度,五天之内,或许就可以达到预期。然后接下来就可以抛开魔法,研究【固有魔法】。

    木言微微皱起了眉头,感受到了来自前方的魔力残留。

    “放屁!老子屁事没做!”

    “请您待在原地,准备配合调查。”

    几名卫兵身着纯黑色行动服,围住了一个醉汉与另一位衣冠楚楚的中年男性。

    卫兵的便服上隐隐标记着编号,领头人的手臂上配置了“驱魔”,外形是六芒星的罗盘被镶嵌在护臂中。

    清杂者是清国针对触犯禁魔法令人士的专属组织,他们直接对接【中驱】,由女皇直辖,对违法使用魔法的嫌疑人第一时间实行强制逮捕。

    他们大多来自曾经的侦查组织,所有人配备了高魔法抗性的装备,专门针对魔法师的刺客武器,以及能够追踪魔法释放者的“驱魔”,并且被允许在战斗外使用飞行魔法,在战斗时使用低破坏性魔法。

    法令实施三年,仍有些许人不留意触犯法令,但只要配合调查安排,就不会被清杂者为难。只不过,惩罚不小。

    “滚!你们这群臭虫!”醉汉态度嚣张,清杂者纷纷皱眉。

    “驱魔显示,两位刚刚都使用了魔法,请配合我们的调查。”清杂者秉公执法。

    清杂者第六小队,负责这片区域。一个魔力强大的醉汉,魔力并不熟悉。而那个衣冠楚楚的中年男性,则研究院魔法科的一名研究人员。

    魔法研究人员,在街上公然使用魔法,无视清国法律,这将会是名声上一大污点,影响一生,同时影响接下去的研究。

    “狗屁玩意儿,无中生有!******”中年男性已经配合地举起手,而醉汉却开始破口大骂,污秽的语言不堪入耳。

    中年男性叹了口气,面露难色,犯下如此大错,想必研究也会就此终止吧,可惜自己一时冲动。

    “像你们这样没有主见的庸人,就这么坚信这种垃圾科技?”醉汉突然停止了躁动,轻蔑地说,“这可不是自然之力,是招摇撞骗。”

    “什么废物贤者,岂敢配上清国的‘红’......他蒙骗了所有人。”

    在清国,侮辱荣誉之人,亦是重罪。

    这是一个魔法造诣极高的魔法师,或许曾经还是清国贵族的手下,对“中驱”有所排斥,也是在所难免的。但清杂者不会这么认为,捍卫禁魔令便是他们的唯一职责。

    “他一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他不会是清国的守护者......”

    “拿下!”

    队长发话,几名清杂者迅速展开束缚魔法,限制住醉汉的双手,同时压制住醉汉的魔力,醉汉并没有反抗,只是不屑地看向清杂者手臂上的装置。

    “该死的人造物。”

    逮捕之后的流程就是审问。作为一个插曲,木言毫不在意,他还有恩师交代的更重要的事情。

    木言又抬头望向高悬空中的暗红色水晶,调动起四周的魔力。

    【中央驱魔系统】,即使是深夜,仍在不停地运作,监视着整个月城,绝不会有任何差错。

    除非,它的创造者命令它闭上一只眼。

    “队长......‘驱魔’显示,附近只有这个醉鬼的魔法残余,或许是我们刚才定位失误了。”一名队员凑到领头人的耳边,轻声细语。

    领头的人愣了一下,再次确认了装置,【中驱】是绝不可能出错的。

    “原来只有一个,糊涂了。”

    “抱歉,错怪您了。”清杂者队长诚恳地鞠躬致歉,“祝您拥有一个愉快的夜晚。”

    男子没反应过来,愣在了原地。

    木言还是沿着大街行走,心绪并没有被插曲影响。

    “感谢诸位的捧场,尽管很多人已经缺席了。”圆桌之上,一名身着研究院服饰的年轻学者神采奕奕地发言,“在今天之后,吾等便无需如此相聚了。”

    年轻学者的穿着随意,头发凌乱,衣冠不整。

    圆桌的席位上,十余人神色各异。旧贵族、研究者、“六大宫”人员、审判官......不同身份的人汇聚于此。

    “耗费了两年半时间......终于破解了,事实证明,我白无兼才是魔法的天才。”年轻学者露出得意的表情,“我将会重铸魔法的荣光!”

    “重铸?不要得意,你是最清楚我们现在处境的。”一名白发苍苍的老年贵族打断他的独角戏,“步入正题。”

    老者拥有一双犀利的鹰眼,白色的八字胡,尖锐的眉毛,身着正装,严肃地凝视着白无兼。

    “稍安勿躁,魔法师的优雅都去哪了?佩西斯坦伯爵。”一名年轻的贵族嘲弄道。

    “我只是不再想听一些不切实际的妄想。”佩西斯坦伯爵犀利地回应。

    “放心,这次的研究,是绝对的成功。”白无兼坚定地说,“新的‘扰子’可以完全屏蔽【中驱】的侦测,试验已经通过了。”

    在座的所有人都停下手中的动作,仔细地聆听着每一个字。

    “我们本该只剩十天时间。”一位中年贵族开口,其余的人全部庄重地聆听,“不过很幸运,我们还是成功了。”

    中年贵族神色庄重,黑发中夹杂着些许白发,面容中透露出几分苍老,他的语句有着不可置信的说服力,让所有人感到信服。

    希切尔特公爵——现旧魔法派系地领导人,领导魔法派系长达二十年,拥有绝对的声望。清国六大公爵之一,拥有“红之魔鬼”之称,清国最强的魔法师之一。

    “现在坐在这里的人,是魔法最诚恳的追寻者。”希切尔特发话,“希望我们能够迎接魔法的新的黎明。”

    “切入正题吧。”一名黑发蒙面的女子发话,无视公爵的感慨。

    蒙面女子给人一种空灵的感觉,百无聊赖地坐在公爵的身边,语气平淡地提出建议。

    “按照交易的内容,我们会提供给你们【树叶】和清国的部分研究成果。我在此多谢贵组织的帮助。在座的各位一定也很乐意看到清国的魔法重新走上正轨。”

    众人将目光移向蒙面女子,审视着这位只曾听闻未曾谋面的“研究助力者”。听闻她曾经是清国贵族,而现在隶属于一个强大的组织。而她为本次研究提供了极其稀有的域外材料。

    “咳咳。诸位,在接下来的计划开始之前,请用魔力在这张契约上签字,以表诚意。”白无兼将身前的白纸推到圆桌的中心,“签下字的,便是同伴。”

    用魔力痕迹签字,无疑会被【中驱】察觉,简直是在拿声誉做赌注,没有人敢轻举妄动。

    “无需多虑。”希切尔特淡定地在指尖释放魔力,细微的魔力在四周构筑成透明的屏障,裹住了会议的圆桌,“【感知杜绝】。诸位应当不会陌生。”

    见到最有威信的公爵当面释放了魔法,不少人已经两眼放光,跃跃欲试。

    几名成员伸出手,调动自身的魔力,在契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这种自由释放魔法的感觉,仿佛回到了从前。让人抓狂,忍不住当场释放内心的狂躁。

    如果在契约上签上了名字,就成为了一条船上的蚱蜢。若是计划失败,必然不会有好下场,仍有数人在小心翼翼地观望着。

    但希切尔特作为旧魔法势力的首脑,是最不可能出卖魔法的那个人。在座的任何一个人背叛了派系,也绝不会是希切尔特。

    连他也公然释放了魔法,研究或许是真的成功了,这个计划,必然不会有失。既然如此,何不放手一搏?

    “吱嘎”,会议室的大门此时被打开了。

    一名衣冠楚楚的中年男性踏入房间。他望着空无一人的圆桌,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扬起嘴角。托勒瑞特,清国研究院魔法科,领域魔法研究领导者,同时也是方才陷入与醉汉纠纷的男子。

    “呵呵哈哈哈,没想到啊,又让我嗅到了魔法的味道。”托勒瑞特调动魔力,在掌中构筑了一个光球,光球向圆桌轰去,却在半空受到阻力,悬停下来,毫无征兆地被压缩成一个黑色的方块,从外部逐渐崩塌,最后散为焦烟。

    屏障碎开,里面的景象一览无余,圆桌上的众人纷纷向托勒瑞特投来震惊的目光。

    “研究相当成功啊。”托勒瑞特的脸上洋溢着笑容,径直走到空着的座位坐下,“呵呵哈哈哈,险些阴沟翻船,方才真是多谢相助。”

    如果说公爵的细微魔法是在试探,那方才直接打出的火球,简直是在向众人展示“扰子”的直接效果。这无疑是一剂强大的定心剂。

    照众人的了解,托勒瑞特从来都是无比稳重,而今日一见,却如此过激,发出尖锐的笑,仿佛变了一个人。这样一个沉稳的家伙也为接下来的计划而疯狂,莫非,“扰子”的作用,如此可靠?

    希切尔特微微皱眉,察觉到一丝违和,不应当有人在会议之前就泄露任何消息,他不满地瞟了一眼蒙面女子。

    托勒瑞特大手一挥,毫不犹豫地在契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几名成员紧随其后,微笑着签下自己的名字。

    唯独佩西斯坦伯爵凝望着契约,迟迟没有动手。

    “希切尔特,魔导国的第四轮魔法革命失败了。你说,有了这个‘扰子’,按你们的计划,得花多久才能让魔法回到原来的兴旺?”佩西斯坦伯爵呆滞地询问,仿佛一下老了许多岁。

    “......”

    “我老了,折腾不起了。”佩西斯坦伯爵起身,独自一人步履蹒跚地离开了圆桌。

    望着伯爵离去的背影,蒙面女子眯起眼将手伸向腰间,突然间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压力施加到全身,连手指也无法动弹。

    “在月城动手,阁下考虑过后果吗?”

    蒙面女子站了起来,无视着巨大的压力,用魔法取走圆桌中心的纸。

    “规矩真多,很不愉快。”女子不屑地用白眼瞪了希切尔特一眼,径直离开,她将逼近的魔力全部弹开,使希切尔特感受到一股无形的斥力。

    连一个组织的干部,也有如此的实力,令希切尔特感到震惊。但这明明是一个没有听说过的组织。自己不过是因为看中了对方的科技才与他们交易的。

    随着两人的离开,众人激昂的情绪稍微平复,接下来才是属于这个派系的真正的开始。

    “由于材料稀缺,‘扰子’现在只有三个,作用的效果是在直径五十米内,扰乱魔法的波动,让范围外无法洞悉到范围内的魔力反应。只不过一旦关闭‘扰子’,魔力反应仍然会被检测到。

    “所以,‘扰子’暂且只能定点使用,而魔力的自然消散需要三到五天,也就是说,每一个‘扰子’在启动之后,都需要固定使用,直到数天之后,魔力消散,才能取走重新使用,否则,仍会被“驱魔”检测到。

    “作为会议的据点,此处便安装了‘扰子一号’,今晚诸位可以肆意的使用魔法,没有约束。”

    白无兼向大家解释‘扰子’的作用。

    “有了‘扰子’,我们就可以不受约束地自由研究魔法。

    “乃至进行暗中行动,基于民众对【中驱】的信任,足以引起慌乱。不用多久,三年以来【中驱】累积起的信任将会耗尽。

    “这样就能让人民重新重视魔法。”

    一名研究者提出自己的看法。

    “你确定这样不是引起民众对魔法的抵触?”一名审判官质疑,“即使是愚蠢的法令,也是清国当前的法律,不可违反。”

    “得了吧,收起你无意义的傲慢。不应存在的法令不应有约束力。”年迈的贵族轻蔑地反驳。

    “我先直说,我拒绝违反清国的法律,尽管我们相当迫切地需要魔法派系的支持,撼动【红之贤者】在清国的地位。”

    一位道貌岸然的男子微笑着阐明自己的立场。

    “叶之宫,是一代不如一代了。若是连皇位继承人都这么畏手畏脚,那还真没有人配得上那个位置。”年迈的贵族嘲讽道,“难道,百年的伟业,不值得让我们牺牲一点名誉吗?为清国找到真正的方向,才是流芳百世的荣誉。”

    “看来诸位都一致认可,‘扰子’的存在是不能公之于众的。既然是为了国家的未来,即使是做出违反法律的事,也一定会是必要的。”

    希切尔特的话中断了成员的针锋相对。

    “你们应当明确自己来的目的。知道这是怎样的一次机会。”

    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但凡坐在这里的人都知道,这或许是翻身的唯一一次机会。旧魔法派系已经被压得抬不起头来,丧失研究的主权。叶之宫与木之宫的皇位继承人也全部被花之宫压制,难以与花雨泽竞争。

    “无所谓。抛弃对魔法的禁锢,吾辈才更能在魔法造诣上做出贡献。区区一点不敬不算什么,魔法一定会再次引领我们。

    “不出意外,十日之后,【驱魔】将会推广到清国各个大型城市。而那个时候,也正是欧之洋归来的时候,想必女皇早已和【贤者】商议好了。

    “是时候出点‘意外’了。”

    希切尔特用毋庸置疑的语气向在座的各位陈述。

    “这才是我们现在应该聊的‘计划’。”

    木言运用着隐蔽身形的魔法,靠在大门口的圆柱上,无奈地看着托勒瑞特走进大院,感到一阵头疼。刚刚才出手救下的研究院人员,就是将要处理的人之一。明明作为魔法科的研究人员,几乎不会受到法令的影响,竟然是旧魔法派系成员。如果刚才没有多管闲事,要干的麻烦事就少了一件。

    六股魔力的波动,几乎都是木言再熟悉不过的身份了,也是一群执迷不悟的人。

    没错。作为【中驱】的创造者,【中驱】已经与自己联系在了一起。木言能够接受到【中驱】的所有反馈,也能够直接篡改【中驱】的数据。

    木言可以感应到四周的人与他们体内的魔力,能够查阅魔力的记录,锁定与鉴别所有在【中驱】范围内释放过魔力的人,也可以直接平息别人的魔力痕迹。

    私下聚会,在这样的地方,肆无忌惮的释放魔法,未免也太狂妄了。

    他们一直在研究的“扰子”多少是起到了作用,头顶上运作的【中驱】对于此处魔力的感应确实弱了几分,以至于他们有了底气。

    他们或许不知道,所谓【中驱】的失灵,不过是木言有意为之。

    又多了几股魔力气息,其中不乏有令木言震惊的身份。他再次感叹到旧魔法派系的根深蒂固。

    如果放任不管,必然会出现乱子,这与我的理念不符。

    尽管木言不愿干涉,但为了清国的稳固,还是将权力都交到恩师的手中。今晚出现在此处的人,将一个不漏地登上清缴的名单。

    门又被打开了,白发老人独自一人向外走去。木言没有动,这位是并未展露魔法的人,如今独自一人离开,看来是决心脱离这些人的计划了。

    既然如此,就不会出现在木言的名单上。高级的魔法师,可以敏锐的察觉到他人用魔法对自己的暗中观察。木言不能冒着暴露身份的风险,去搞清楚这名老者的身份,以至于打草惊蛇。

    老者远离之后,一名蒙面女子走出,站在了大门口,又是一个陌生的面孔。

    “咳咳咳......”她开始干咳,仿佛受了内伤,右眼不断地流出鲜血,染红了灰色的瞳孔。

    内讧?木言远远打量着这位少女,她身着异域服饰,黑色的散发及腰,姿态端庄,像是贵族出身,脸上蒙着面纱,但让木言隐隐感到熟悉。

    只要对方没使用过魔法,木言就没办法追踪她。

    “副作用太大了,还需要改良。”

    女子用手帕擦去眼角的血。

    很微妙的“力”,环绕在她的身边,既不是魔力,也不是【固有魔法】,不断地使四周接近的魔力直接化为虚无,这种神奇的现象引起了木言的好奇。

    简直和他现在研究的方向一模一样。是神秘东方的秘术,还是北方的妖术,抑或是与西方的【湖】有关?

    “这点代价算什么,这次一定要你带走。”蒙面女子深吸一口气,快步消失在大街上。

    剩下的单位变成了十一个。想必这就是所有人了,今夜没必要打草惊蛇,把血雨腥风留给未来吧,毕竟在自己和【中驱】的监视下,不会出差错。

    木言取出一封信,塞进公爵家的信箱。

    今夜,有对于木言来说无比重要的事,也是他专门来到这里的原因之一。

    今夜,他是来给未婚妻、希切尔特公爵家的六女——希苏,送邀请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