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天下第一郎舅亲上亲
大鸿胪郭况，是沛太后存世的唯一至亲胞弟。
建武二年，郭圣通封为皇后时，十六岁的郭况被封为黄门侍郎、綿蛮侯。因了郭圣通的女主脾气，光武帝待比自己小十四岁的小舅子很是小心谨慎。光武帝、郭圣通之间有了矛盾，都会向郭况诉说委屈。为了化解与原皇后郭圣通的矛盾，光武帝曲线示好，不断赏赐郭况金银珠宝。
少年尊贵的郭况谦躬下士结交宾朋，公允调解皇帝皇后之间的关系，获得很高的声誉。日后綿蛮侯侯府门前辐辏云集，郭府被号为“金穴”。中山太后变成沛太后时，城门校尉郭况擢任大鸿胪，徙封綿蛮侯为阳安侯。綿蛮侯为县侯，阳安侯为大国，食邑六县之多。
大鸿胪为朝廷九卿之一，职掌是管理接待少数民族等杂务。这对于缺乏日狼日虎的阳刚之气的郭况来说，大鸿胪一职显出特别的皇恩浩荡。
光武帝进了阳安侯侯府，郭况才知道皇帝已经大驾光临云舒阁。他撩起祥云撒花锦袍疾跑到云舒阁，见光武帝已经背着手欣赏着墙壁上仕女图。于是，郭况近前跪下气喘吁吁道：“微臣……不知……皇上驾到，未能仪门迎驾，死罪死罪。”
光武帝回身一笑道：“既然不知，何罪之有？平身平身。我今天想来你这里放松一下，我是皇姐夫，你是大国舅。咱们一如既往只讲家礼，不论国礼好不好？”
郭况明白了光武帝此行目的，便放松下来起身道：“皇姐夫吩咐，小弟听命就是。”
“日近午时，速速在此备下酒菜，今日你我一醉方休。”
“在此……备下酒菜？”
“你的云舒阁有祥云仙姝、琪花瑶草，应时应景，如何不可？”
郭况富态白嫩的脸上陪了个赧然地笑，便转身出阁对待命的管家交代几句，便急步返回阁内。他见光武帝正凑近一盆盛开的玉兰嗅着，便近前道：“皇上也喜欢玉兰？”
“皇上是人不是神仙，好的东西当然也喜欢。这盆白兰芳香扑鼻，非人工栽培。所谓的琪花瑶草，其实都根植在黄土之中。若皇姐夫没有猜错，此花采自伏牛山深处，当地百姓称之为白兰草者也。”
“皇姐夫好眼力，待会儿我让管家送皇姐夫的却非殿可好？”
光武帝扯扯自己苎布袍襟道：“皇姐夫那里没有祥云仙姝陪衬深谷幽兰，我穿这身苎麻布袍，也不配赏玩许多琪花瑶草。”
因太仓促，郭况来不更下换平素最喜欢穿的锦袍。至高无上的皇帝身着寻常布袍，臣子却穿着耀眼锦袍。郭况觉得浑身如被针扎，当下便跪下叩首触地道：“微臣的“金穴”和荣华富贵都是皇上所赐，微臣安富尊荣，其实是在宣示皇恩。皇帝以为微臣过于奢华，微臣愿意全部奉还皇上。”
光武帝噗嗤一笑道：“大国舅又来了，平身平身平身。皇姐夫赐给你的东西，皇姐夫怎会又要回来呢。我刚才那番话也不是斥责你过于奢华，别自己给自己安个奢侈的罪名。说实话，我俩若换换身份，我也会享尽人间富贵。但是皇姐夫不行，我的御座后面原来的屏风上有仕女图，那个叫宋弘的大臣当面讽刺我一通，我就把屏风换了。楚国有句古话，叫着楚王好细腰，宫女多饿死。我们舂陵老家有几句俗话，叫着上梁不正下梁歪，中梁不正倒下来。俗语也说，针尖大的窟窿，能吹过斗大的风。朕在享乐上得寸，文武百官就会进尺。朕是天下人主，做天下人镜，方不被后人骂为昏君。”
正在此时，管家进来禀报，午膳已经备齐。郭况说声“上膳”，八个男仆鱼贯而入设好猩红地毡、镶金食几，接着八个艳丽侍女走马灯般布好十余道珍馐佳肴。尔后，男仆抬进四个一人高的围屏，围出一方临时天子午膳之所。
万事齐备，郭况对管家等众一挥手，管家等人迅速退了出去。
光武帝不待郭况恭请，便盘腿就了尊位，再去纯银食盘扯下一只鹅腿，吃了几口道：“不到大国舅府上，朕难得这份口福。可恨那起太医，治病没啥真本事。可限制朕的饮食，一个比一个忠心耿耿。”
郭况将酒放在光武帝面前，又把光武帝平素爱吃的菜肴往他面前换了几盘接话道：“姐夫是皇帝，对胃口的鸡鸭鱼肉均可大块朵颐，何必受太医所限呢？”
光武帝指着郭况的酒杯道：“罚你干杯！”
“姐夫因何罚我酒？”
“人呐，都得讲规矩，都得有所约束。你刚才不是在替姐夫说话，你是想害姐夫。若天天对鸡鸭鱼肉大块朵颐，姐夫早就变成大腹便便的肉堆了。”
郭况两眼笑成两段细线，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给自己斟满酒道：“姐夫说起规矩，咱们连吃带喝，三杯过后再拉家常。”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但是，今个我们三杯酒之后就不讲规矩。”
宾主三杯酒下肚，光武帝心里泛起一阵伤感。他略略动了几下筷子后，自己给自己斟满一杯，拉着郭况二人再一饮而尽。
郭况慢慢给光武帝斟满酒，试探着道：“姐夫，小弟的本事不大。但小弟心实，嘴紧。姐夫有话尽管说出来，我发誓左耳朵进，右耳朵就冒了。”
“朕的忠臣很多，可能拉拉家常泄泄郁闷的人不多。我的皇妹夫固始侯李通算一个，另一个就是大国舅你了。阴皇后和姐夫一向夫唱妻随的，可为了你姐姐废后以及刘彊被废去太子，阴皇后和我也面和心不和起来。阴皇后和你姐姐不一样，她对朕有意见，憋在她自己心里。让你觉得她和你闹着别扭，却没法还她以别扭。有些话，我在固始侯府上对李通说过，都说做好人难，做个好皇帝难乎其难。他得时时处处想着江山社稷和黎民百姓；为了江山社稷，他得有取有舍。就拿你姐姐被废去后位来说……”
“我姐姐咎由自取，怪不得姐夫。”
“你姐姐和我这个皇帝的矛盾，你是一清二楚。都说皇帝位尊九五老子天下第一，可朕半夜三更被你姐姐气走好几次。说实话，废去他的后位，也和废去刘彊后位关联在一起。说到刘彊，他是长子，他谨慎侍君勤恳理国也无大过。俗话说，富贵不过三代。刘彊能不能把汉室江山承继三代，朕就担心这个。也许，朕的子孙能证明朕更换储君没有错。也许，朕的子孙将来会证明朕今天做错了。朕今天的苦闷，不仅仅是阴皇后不理解朕的良苦用心，朕还担心那些史官们也会在史书中就此给朕黑上一笔。大国舅比朕小了十几岁，你的寿限肯定比你姐姐长寿。若在你有生之年，明白朕今天的所作所为是对的，就到朕的陵寝念叨几句，朕也好安眠于九泉之下……”
“皇上，您喝多了……”
“不！酒席上还是叫姐夫……你姐夫虽然贵为天下之主，但你知不知道，朕心里羡慕一个人，眼热他那样无拘无束无忧无虑的田园生活。你猜到这个人，姐夫喝一杯。大国舅猜不到这个人，大国舅喝一杯。”
郭况闭着细长眼睛想了片刻，便端起酒杯欲喝，光武帝阻拦道：“别急着喝酒啊，你使劲儿猜猜。”
郭况细长眼睛又笑成更细地两条细线，端了酒杯道：“小弟心实，没有心窍，我还是受罚吧。”
“朕就知道你猜不着，换了别个，别个也猜不到。好几年前，朕回到舂陵故里，前后盘桓一个多月。我想起襄阳侯习郁习文通，便微服临幸他的居所习家池。南出襄阳城数里，岘山下，汉水滨，便见荆襄古道旁的习家园林。乖乖，美不胜收啊。青山如屏，景色如画，日暖风柔，恍若仙家。居中一池碧水，水中有亭，亭中有清风。池面约有八亩，池边聚集着十几个农夫垂钓。有白鱼、鲤鱼、鲫鱼上钩，便有一阵嘎嘎欢笑。朕去钓者群中细看，你猜猜，朕看到啥稀奇事？”
“我猜……猜不到。”
“朕猜想襄阳侯习郁会在其中，在钓者中间果然找到了他。自家开园林中间鱼池养了鱼，喊左近的农夫一起钓鱼。肚子饿了，钓友们就着大盆鱼同饮杜康酒。朕做梦都想的神仙生活和与民同乐，他竟然抢朕前面去了。”
“姐夫再回故里，也带上小弟，去襄阳习家池开开眼界。”
“你看看你的亭台楼阁雕梁画栋，你和习郁不是一路人。他的享受，你觉着是清苦。你的享受，他觉着是难受。扯远了，姐夫扯远了，咱还说你姐。前汉的皇后被废，太子被废，他们的结局都很凄惨。朕不得不废后、废太子，但朕不能学前汉的先帝那般绝情。皇后、太子能废，亲情人情不能废。连这都废了，人味儿就没了。可惜可惜……可惜得很，你姐姐过早驾鹤西去了。国舅别担心你姐姐不在了，皇恩就断绝了。你不是有个儿子叫郭璜么，淯阳公主已是待嫁之年，赶明儿我俩亲上加亲，再结个亲家。咱俩做了郎舅，咱再做亲家就叫亲上加亲。亲家翁，你……你傻蛋一个，斟酒啊。”
郭况只给光武帝斟了半杯酒，心里很想喊儿子郭璜来给光武帝磕头谢恩。但见光武帝醉眼乜斜，话到唇边又咽回肚里。皇帝也是人，酒桌上醉话能当真话……
【第三十一章章目预告】附庸风雅的皇子们
建武二年，郭圣通封为皇后时，十六岁的郭况被封为黄门侍郎、綿蛮侯。因了郭圣通的女主脾气，光武帝待比自己小十四岁的小舅子很是小心谨慎。光武帝、郭圣通之间有了矛盾，都会向郭况诉说委屈。为了化解与原皇后郭圣通的矛盾，光武帝曲线示好，不断赏赐郭况金银珠宝。
少年尊贵的郭况谦躬下士结交宾朋，公允调解皇帝皇后之间的关系，获得很高的声誉。日后綿蛮侯侯府门前辐辏云集，郭府被号为“金穴”。中山太后变成沛太后时，城门校尉郭况擢任大鸿胪，徙封綿蛮侯为阳安侯。綿蛮侯为县侯，阳安侯为大国，食邑六县之多。
大鸿胪为朝廷九卿之一，职掌是管理接待少数民族等杂务。这对于缺乏日狼日虎的阳刚之气的郭况来说，大鸿胪一职显出特别的皇恩浩荡。
光武帝进了阳安侯侯府，郭况才知道皇帝已经大驾光临云舒阁。他撩起祥云撒花锦袍疾跑到云舒阁，见光武帝已经背着手欣赏着墙壁上仕女图。于是，郭况近前跪下气喘吁吁道：“微臣……不知……皇上驾到，未能仪门迎驾，死罪死罪。”
光武帝回身一笑道：“既然不知，何罪之有？平身平身。我今天想来你这里放松一下，我是皇姐夫，你是大国舅。咱们一如既往只讲家礼，不论国礼好不好？”
郭况明白了光武帝此行目的，便放松下来起身道：“皇姐夫吩咐，小弟听命就是。”
“日近午时，速速在此备下酒菜，今日你我一醉方休。”
“在此……备下酒菜？”
“你的云舒阁有祥云仙姝、琪花瑶草，应时应景，如何不可？”
郭况富态白嫩的脸上陪了个赧然地笑，便转身出阁对待命的管家交代几句，便急步返回阁内。他见光武帝正凑近一盆盛开的玉兰嗅着，便近前道：“皇上也喜欢玉兰？”
“皇上是人不是神仙，好的东西当然也喜欢。这盆白兰芳香扑鼻，非人工栽培。所谓的琪花瑶草，其实都根植在黄土之中。若皇姐夫没有猜错，此花采自伏牛山深处，当地百姓称之为白兰草者也。”
“皇姐夫好眼力，待会儿我让管家送皇姐夫的却非殿可好？”
光武帝扯扯自己苎布袍襟道：“皇姐夫那里没有祥云仙姝陪衬深谷幽兰，我穿这身苎麻布袍，也不配赏玩许多琪花瑶草。”
因太仓促，郭况来不更下换平素最喜欢穿的锦袍。至高无上的皇帝身着寻常布袍，臣子却穿着耀眼锦袍。郭况觉得浑身如被针扎，当下便跪下叩首触地道：“微臣的“金穴”和荣华富贵都是皇上所赐，微臣安富尊荣，其实是在宣示皇恩。皇帝以为微臣过于奢华，微臣愿意全部奉还皇上。”
光武帝噗嗤一笑道：“大国舅又来了，平身平身平身。皇姐夫赐给你的东西，皇姐夫怎会又要回来呢。我刚才那番话也不是斥责你过于奢华，别自己给自己安个奢侈的罪名。说实话，我俩若换换身份，我也会享尽人间富贵。但是皇姐夫不行，我的御座后面原来的屏风上有仕女图，那个叫宋弘的大臣当面讽刺我一通，我就把屏风换了。楚国有句古话，叫着楚王好细腰，宫女多饿死。我们舂陵老家有几句俗话，叫着上梁不正下梁歪，中梁不正倒下来。俗语也说，针尖大的窟窿，能吹过斗大的风。朕在享乐上得寸，文武百官就会进尺。朕是天下人主，做天下人镜，方不被后人骂为昏君。”
正在此时，管家进来禀报，午膳已经备齐。郭况说声“上膳”，八个男仆鱼贯而入设好猩红地毡、镶金食几，接着八个艳丽侍女走马灯般布好十余道珍馐佳肴。尔后，男仆抬进四个一人高的围屏，围出一方临时天子午膳之所。
万事齐备，郭况对管家等众一挥手，管家等人迅速退了出去。
光武帝不待郭况恭请，便盘腿就了尊位，再去纯银食盘扯下一只鹅腿，吃了几口道：“不到大国舅府上，朕难得这份口福。可恨那起太医，治病没啥真本事。可限制朕的饮食，一个比一个忠心耿耿。”
郭况将酒放在光武帝面前，又把光武帝平素爱吃的菜肴往他面前换了几盘接话道：“姐夫是皇帝，对胃口的鸡鸭鱼肉均可大块朵颐，何必受太医所限呢？”
光武帝指着郭况的酒杯道：“罚你干杯！”
“姐夫因何罚我酒？”
“人呐，都得讲规矩，都得有所约束。你刚才不是在替姐夫说话，你是想害姐夫。若天天对鸡鸭鱼肉大块朵颐，姐夫早就变成大腹便便的肉堆了。”
郭况两眼笑成两段细线，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给自己斟满酒道：“姐夫说起规矩，咱们连吃带喝，三杯过后再拉家常。”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但是，今个我们三杯酒之后就不讲规矩。”
宾主三杯酒下肚，光武帝心里泛起一阵伤感。他略略动了几下筷子后，自己给自己斟满一杯，拉着郭况二人再一饮而尽。
郭况慢慢给光武帝斟满酒，试探着道：“姐夫，小弟的本事不大。但小弟心实，嘴紧。姐夫有话尽管说出来，我发誓左耳朵进，右耳朵就冒了。”
“朕的忠臣很多，可能拉拉家常泄泄郁闷的人不多。我的皇妹夫固始侯李通算一个，另一个就是大国舅你了。阴皇后和姐夫一向夫唱妻随的，可为了你姐姐废后以及刘彊被废去太子，阴皇后和我也面和心不和起来。阴皇后和你姐姐不一样，她对朕有意见，憋在她自己心里。让你觉得她和你闹着别扭，却没法还她以别扭。有些话，我在固始侯府上对李通说过，都说做好人难，做个好皇帝难乎其难。他得时时处处想着江山社稷和黎民百姓；为了江山社稷，他得有取有舍。就拿你姐姐被废去后位来说……”
“我姐姐咎由自取，怪不得姐夫。”
“你姐姐和我这个皇帝的矛盾，你是一清二楚。都说皇帝位尊九五老子天下第一，可朕半夜三更被你姐姐气走好几次。说实话，废去他的后位，也和废去刘彊后位关联在一起。说到刘彊，他是长子，他谨慎侍君勤恳理国也无大过。俗话说，富贵不过三代。刘彊能不能把汉室江山承继三代，朕就担心这个。也许，朕的子孙能证明朕更换储君没有错。也许，朕的子孙将来会证明朕今天做错了。朕今天的苦闷，不仅仅是阴皇后不理解朕的良苦用心，朕还担心那些史官们也会在史书中就此给朕黑上一笔。大国舅比朕小了十几岁，你的寿限肯定比你姐姐长寿。若在你有生之年，明白朕今天的所作所为是对的，就到朕的陵寝念叨几句，朕也好安眠于九泉之下……”
“皇上，您喝多了……”
“不！酒席上还是叫姐夫……你姐夫虽然贵为天下之主，但你知不知道，朕心里羡慕一个人，眼热他那样无拘无束无忧无虑的田园生活。你猜到这个人，姐夫喝一杯。大国舅猜不到这个人，大国舅喝一杯。”
郭况闭着细长眼睛想了片刻，便端起酒杯欲喝，光武帝阻拦道：“别急着喝酒啊，你使劲儿猜猜。”
郭况细长眼睛又笑成更细地两条细线，端了酒杯道：“小弟心实，没有心窍，我还是受罚吧。”
“朕就知道你猜不着，换了别个，别个也猜不到。好几年前，朕回到舂陵故里，前后盘桓一个多月。我想起襄阳侯习郁习文通，便微服临幸他的居所习家池。南出襄阳城数里，岘山下，汉水滨，便见荆襄古道旁的习家园林。乖乖，美不胜收啊。青山如屏，景色如画，日暖风柔，恍若仙家。居中一池碧水，水中有亭，亭中有清风。池面约有八亩，池边聚集着十几个农夫垂钓。有白鱼、鲤鱼、鲫鱼上钩，便有一阵嘎嘎欢笑。朕去钓者群中细看，你猜猜，朕看到啥稀奇事？”
“我猜……猜不到。”
“朕猜想襄阳侯习郁会在其中，在钓者中间果然找到了他。自家开园林中间鱼池养了鱼，喊左近的农夫一起钓鱼。肚子饿了，钓友们就着大盆鱼同饮杜康酒。朕做梦都想的神仙生活和与民同乐，他竟然抢朕前面去了。”
“姐夫再回故里，也带上小弟，去襄阳习家池开开眼界。”
“你看看你的亭台楼阁雕梁画栋，你和习郁不是一路人。他的享受，你觉着是清苦。你的享受，他觉着是难受。扯远了，姐夫扯远了，咱还说你姐。前汉的皇后被废，太子被废，他们的结局都很凄惨。朕不得不废后、废太子，但朕不能学前汉的先帝那般绝情。皇后、太子能废，亲情人情不能废。连这都废了，人味儿就没了。可惜可惜……可惜得很，你姐姐过早驾鹤西去了。国舅别担心你姐姐不在了，皇恩就断绝了。你不是有个儿子叫郭璜么，淯阳公主已是待嫁之年，赶明儿我俩亲上加亲，再结个亲家。咱俩做了郎舅，咱再做亲家就叫亲上加亲。亲家翁，你……你傻蛋一个，斟酒啊。”
郭况只给光武帝斟了半杯酒，心里很想喊儿子郭璜来给光武帝磕头谢恩。但见光武帝醉眼乜斜，话到唇边又咽回肚里。皇帝也是人，酒桌上醉话能当真话……
【第三十一章章目预告】附庸风雅的皇子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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