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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章 阴皇后与废皇后

    阳春三月日,鸟语花香时。于他人是欣欣向荣的宜人时节,于患有花粉病被废皇后、现沛太后郭圣通来说,却是最难熬的时光。

    建武二十一年,郭圣通整整四十三岁。按照自己心性脾气,被废去皇后,绝对不会再返回京城和逗留京城。但冷眼去看光武帝和阴皇后,似乎没有对自己恩断义绝。建武十九年,孙子刘政三岁时,因盼孙心切第一次返回京城。那年回京之后,光武帝、阴皇后都表现出各自的真诚。加之弟弟郭况的极力挽留,那时郭圣通过了夏天才返回中山国。

    长子刘彊被废去太子,前往封地东海郡不久,光武帝下诏徙封山阳王刘辅为沛王。也许光武帝为了极力安慰郭圣通,在徙封刘辅为沛王时,特在郭况的府邸左近赐沛王府一区。因刘辅的徙封,郭圣通的山阳王太后变成沛王太后,时人简称沛太后。

    刘辅是沛太后次子。刘辅以下,还有刘康、刘延、刘焉是沛太后亲生的少年王爷。长子刘彊离开京城,让郭圣通、刘辅和刘焉他们留居京城,体现出光武帝对沛太后的那份旧情。心高气傲的沛太后从在京刘辅兄弟四人考虑,坦然接受了光武帝的良苦用心。当光武帝驾临沛王府时,沛太后还能心平气和地应答光武帝的关爱询问。光武帝离开沛王府时,沛太后也能敛衽礼送皇帝离开。

    世有心满意足,也有好景不长。就在沛太后接受长子被废去太子身份,心平气和地陪在京的四个儿子生活时,却不幸患上了肺炎。时至百花盛开的阳春三月,花粉病的复发,复杂了沛太后的病情。光武帝数次带太医令吴方为她诊脉用药,那病却日渐沉重起来。

    阴皇后因心里一直觉着亏欠前皇后太多,决定再次前往沛王府看望病中的沛太后。阴皇后前几次探望沛太后,要么吃碗闭门羹,要么坐一会儿冷板凳无趣离开。光武帝得知阴皇后还要探望沛太后,极力劝阻道:“你知道沛太后和你结怨太深,为什么还要自找没趣?”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臣妾只想把自己的心敞开给她看。她不领臣妾的情,是臣妾精诚不够所致。”

    “人在做,天在看。朕依从皇后谏言,已经下诏东海王带着皇太孙回京侍奉她。朕不亏欠她,朕劝你别再去她那里自寻其辱。”

    自刘彊被废去太子身份,阴皇后和光武帝暗中别扭的次数日益多了起来。乘着光武帝临幸固始侯侯府,阴皇后不听光武帝的劝阻,这日轻车简从到了沛王府。

    沛太后从太医院屡屡更换药方中,知道自己的肺病已经不治。太医吴方、祢诚很谨慎,每次更换药方,都请自己过目并将药方誊正一份留存沛王府。久病成良医,沛太后从太医屡屡更换药方中,明白太医们对自己的病的已经无能为力。天远地近,沛太后万念俱灰。被病魔折磨得悲观厌世的她得知阴皇后再次探视,对禀报的侍女道:“传我的话给尊贵的阴皇后,沛太后一时半会儿死不了。有这份心思,待沛太后咽了气再过来猫哭老鼠吧。”

    侍女不敢照话传话,便跪下叩首道:“请太后另下懿旨,奴婢才好传话于阴皇后。”

    沛太后鼻子里哼了一声道:“不敢传话就不传话,让她在花厅凉着。她自己觉着没趣儿,自然知趣走人。”

    侍女知道沛太后和阴皇后之间的芥蒂,只得起身立在一边。

    斜倚胡床的沛太后正要躺下装睡,就见阴皇后进来陪笑道:“我和沛太后至亲姐妹,不见侍女传话,自己就进来了。”

    沛太后顺势睡下道:“阴皇后自己进来也好,我还能拖上三五天。看见我这副人不人、鬼不鬼、死不死、活不活的样子,阴皇后该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姐姐因病久治不愈心情不好,若说出几句气话心里舒服一点,姐姐再多说妹妹几句。我是真诚看望姐姐,哪能做做样子就走呢。”

    “皇后不走就自己找个凳子坐坐,我可是睏了。”

    沛太后说完,便合眼躺下。侍女看不过去,便给阴皇后搬过一个锦凳。

    阴皇后遭到郭圣通的怠慢冷遇,心里很不舒服。她平静一下心情,示意侍女回避,自己将锦凳挪近一些道:“姐姐消消气儿吧,俗话说话不说不透,理不挑不明。妹妹占居后位,刘庄入居东宫,都是阴差阳错而成。事已至此,说多了就成越描越黑了。彊儿很快就回京了,皇帝下诏时,妹妹多了一句嘴,让东海王把太孙也带回京来。人的尊荣,其实敌不过内心的健康祥和,更敌不过亲骨肉在一起亲亲热热。有些话,妹妹已和彊儿说明,他们五兄弟连同其它六兄弟,妹妹待他们都会如同亲生。妹妹若以假话欺骗姐姐,皇帝不答应,皇子们不答应,苍天神灵也不会答应……”

    沛太后有意屛住呼吸,似乎已经沉沉睡去。

    阴皇后正尴尬不已,侍女端来一小砵汤药,怯生生奏道:“太后,该服药了。”

    沛太后闻所未闻,仍然是沉睡不醒的样子。

    侍女知道沛太后的脾气,将托盘放在几上,用小舀勺舀一小盅药汤便要“试药”。阴皇后说声“我来”,要过小药盅仰面喝下,然后捧着药砵走近沛太后道:“姐姐,汤药不温不热正好,请姐姐服药。”

    阴皇后像下人一般为自己亲口“试药”,终于融化沛太后冰冷的心。她躺在那里流着泪道:“皇后为什么要这样?”

    阴皇后也流了泪道:“为了太后的病早一天痊愈。”

    沛太后的呼吸明显气促一些,起身要过药砵一饮而尽。侍女接过空砵,沛太后下床就要跪下谢阴皇后,阴皇后双手拦住沛太后道:“姐姐别折煞妹妹……”

    “阴家妹子……”

    沛太后坐回胡床,捂住颜面哭了起来。

    “姐姐虚弱病体,今日若过于伤心,全是妹妹的罪过……”

    阴皇后一句话未完,就见老太监费任进来急急奏道:“启禀皇后、沛太后,东海王、皇太孙回京看望太后了。”

    阴皇后喜色满面道:“姐姐,快传东海王、皇太孙进见啊。”

    沛太后高兴满脸都是红晕道:“传,快传东海王、皇太孙进见。”

    费任刚应声出去,刘彊便牵着刘政进来。刘彊一见阴皇后,正欲命刘政一起行叩见礼,阴皇后拦住道:“彊儿、孙儿先见过太后是正礼。”

    沛太后高兴得下床揽过孙儿对刘彊道:“彊儿先别行那些虚礼,当着我的面,喊皇后一声皇母吧。”

    刘彊微微一怔,两眼看着阴皇后颤着声音道:“皇母……”

    刘彊、刘政回京后的半个月里,是沛太后郭圣通身心最为祥和的时日。半个月之后,沛太后病入膏肓,数日后驾鹤西去。沛太后弥留之际,光武帝病床前逗留许久。沛太后薨逝,光武帝下诏:赐邙山葬地一顷,棺敛从丰,东海王刘彊以下胞弟奉葬生母。徙封鲁王刘兴为北海王,加鲁地为刘彊食邑,特赐其虎贲旄头钟簴(音据)等物。

    东海郡加上鲁地,东海王刘彊的封地达二十九县。虎贲旄头钟簴,是赐给刘彊的无比尊荣。虎贲,特指皇帝侍卫;旄头,指皇帝出行时的先导骑兵;钟簴,指钟磬器乐。光武帝此番特赐,等于刘彊出行拥有了天子的尊荣。

    安葬毕沛太后,刘彊当然返回自己的封地。光武帝觉得意犹未尽,突然临幸大鸿胪、阳安侯郭况的府邸。

    【第三十章章目预告】天下第一郎舅亲上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