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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帷幄中

    送公主和亲的队伍和来迎接公主的北荣人在栎明会面后,按照北荣的嫁娶习俗,北荣太子邀请使团前往他们的国都燕池观礼。

    不得不说,北荣太子实在是胆子很大。使团里不仅有鸿胪寺的文官,更有一批常年在边关打仗的武官。太子请这些人——连同他那个也不知是不是要和他做阋墙之斗的弟弟秦中王一道——去燕池。

    昆玉玑觉得这位太子是个怪人,他像是和谁都能说上几分话,却又不把话说尽,那脸上更是常常挂着一种很李承叡的假笑——只是他年纪有些大,看上去多了几分人事蹉跎后的板正来。

    就好比他像是和孟师有些相熟,因此也常常在遇上昆玉玑时多说几句。

    过了栎明银杏谷,山尽而平原辽阔,昆玉玑时常带着蒲霜致一齐去跑马、打猎,姜玉衡连同几位和昆玉玑还算熟悉的士兵也常常一同离开队伍来松快松快,这时候,他们常常遇到太子。

    北荣皇姓贺楼,不过对南边汉人往往简作“楼”姓。听说他降生时正值北荣灾荒,而太子降生伴随着一场春雨,因此北荣皇帝为这个儿子取名为“灵雨”——这名字透着一股怜爱幼子的亲昵来,并不怎么像寄予厚望似的。

    楼灵雨养着一只游隼,昆玉玑常常见他胳膊上绑着一块皮革供那只游隼起落,因为南方很少豢养这种猛禽,因此昆玉玑觉得新奇,也就时时看着,有一回被楼灵雨察觉了,他也便策马过来和昆玉玑搭话。

    “夫人想和它说说话?”楼灵雨吹了声哨,那游隼便从半空中俯冲下来,将昆玉玑胯下的马吓得乱了蹄子。

    昆玉玑看见这鸟腿上腱子肉十分狰狞,一双眼更是闪着好似自得般的神色,本来很想答应,但是一想到这位太子的风评,还是避嫌道:“不了,它看着神气,恐怕脾气也大。”

    闻言,楼灵雨也瞧了瞧自己手臂上的游隼,像是头次见它似的,而后说:“她的确性子顽皮,很少和人亲近,有时候也跟我摆脸色,但我喜欢她这样的。”他说完,问昆玉玑道,“我听闻有些蛮子喜欢玩鹰,熬着它吊着它,脾性自然温顺,但也失了不少乐趣,不是吗?”

    再往前一百年,北荣不也是他口中的“蛮子”吗?昆玉玑觉得他说起这些十分奇怪,只是是是地敷衍着。

    但楼灵雨却像是很亲近她一般,从那回之后,但凡见着昆玉玑,总要过来搭话,只是昆玉玑很快便发觉——他恐怕是想从自己这里有意无意地问穆芳主的事。

    其实自从上次穆芳主出逃后,昆玉玑和她就疏远许多,虽然在山洞中穆芳主为求生存喊了她的名字,但是过后,回到安全的地方,穆芳主看她的眼神便总是含着怨怼。昆玉玑想着这或许是因为她杀了阿瑾的缘故,也很少去和穆芳主说话了,只有时带着蒲霜致玩耍时,小孩儿要去见见姑姑,二人才短暂地坐在一起,却也很少说话。

    楼灵雨时常问昆玉玑南方姑娘喜欢读什么书,搽怎样的胭脂或者会怎样对待自己的夫君。若不是他身边总有一些美人相伴,昆玉玑几乎都要认为他对穆芳主多么情根深种了。连他手臂上的游隼,也是难得的忠贞之鸟,怎么偏偏主人的品德反倒不及一个禽兽了?

    而且说实在,昆玉玑虽然是“南方姑娘”,但她若是知道怎么对待自己的夫君,也不会成日里带着霜致成日在外玩了。

    总归上次因为毒的事,她和孟师一番胡作非为后,孟师对待她反倒愈加谨慎守礼些,他这样,闹得昆玉玑也不自在,好几回昆玉玑想拉着他说说这事,他倒像凳子长了钉似的腾地站起来,说是忽然想到有什么事,急匆匆就走了。

    昆玉玑知道自己当真是嫁了个正人君子,一时也难办,在那天之前,她本想着徐徐图之,看着孟师对她渐渐敞开胸怀来,她也觉得这样子每日都有些崭新的快乐。那日意乱情迷,她觉得这样直接深入黄龙也不是不行,可孟师却好似觉得强迫了她似的,反而叫她不好说了。

    那些神仙话本里头,仙女狐媚看上书生,两人缓解裙衫,也不过三幅画也就过去了,她看得多了,还以为周公之礼说到底也就是“礼”罢了,出嫁时娘给的一对对瓷人看在她眼里也和剑谱没什么不一样,怎能想到——怎能想到两人之间能作弄那么久!她好心帮忙,倒显得她多么欲火焚身似的。

    岂有此理。昆玉玑想道,于是干脆也不怎么拉着孟师要和他掰扯这事了。

    这日霜致闹着要姑姑也从车里出来同他们一块骑马,小孩正是说话不害臊的年纪,撒娇哄人将穆芳主逗得直笑,也同意下马车上马试试。

    还没到北荣时,穆芳主一直不曾下过马车,但是自从见过楼灵雨之后,楼灵雨似乎觉得倒也不必对他的未婚妻这般严防死守,昆玉玑甚至听闻他还邀请穆芳主共登清明台手谈——也不知二人有没有不欢而散。

    昆玉玑和她见面,依旧是尴尬地不想说话,只得闪到一边去和姜玉衡谈天,野外遛马遛了一阵后,她眼睛尖,弯弓搭箭射了一只远处草丛间的野兔。

    “好眼力,好箭法。”

    昆玉玑一愣,才意识到这话出自穆芳主之口,她回头看去,穆芳主骑在马上,低头看着她。她们不过两相对望,昆玉玑便意识到她本意并非夸赞——穆芳主恐怕是亲眼看到她射杀阿瑾那一幕了。

    难为她忍了这么久。

    “我不杀他,他便要为了他的主子杀我。”昆玉玑放下弓箭,道,“若是真正珍爱之物,又怎么会忍心将其置于危险境地?”

    穆芳主冷笑一声,道:“你还敢说阿瑾?”

    昆玉玑觉得她不可理喻,道:“既是在说阿瑾,也是在说殿下您。虽说是我杀了他,但是若不是您与虎谋皮,我也不会杀他。”

    一旁的诸位将士和霜致均是没料想到她们会突然争执起来,穆芳主杏眼圆瞪,被身旁这么几个人一瞧,反而对姜玉衡道:“都督,我和表嫂要单独说几句话。”

    姜玉衡见状,赶紧拉了蒲霜致的缰绳,和一众将士站得远了些。

    穆芳主觉得他们听不到了,这才对昆玉玑道:“你反倒来指责我?难道我就活该来和亲,嫁给那个和我舅舅一般年纪的淫邪之徒吗?”

    昆玉玑皱了皱眉,道:“我并非不知道公主的难处,只是孟师又该怎么办?你口口声声叫他表哥,到了关键时候,他若因你出逃有了什么差池,也和阿瑾没什么分别吧?不过换来你兔死狐悲的仁慈罢了!”

    穆芳主难以置信,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跟你说过了,我能怎么选?我母亲根本不给我做主,圣上如今……秦中王虎踞龙盘,只要我逃了,表哥也没有理由去燕池,只要他在秦中,楼灵雨的手也伸不过来,除了秦中王我别无选择,被你说得好似过河拆桥、卸磨杀驴了。”

    昆玉玑本以为她借秦中王之力出逃,是要远走高飞从此遁世,听她这话,才发觉穆芳主竟然是想和秦中王结盟,在秦中翻弄云雨。她一时觉得穆芳主做不到,一时又觉得这位公主足够聪明、也足够有野心。

    “那你便要秦中王和孟师在我朝边境暧昧不清?”昆玉玑问道,“你以为一个公主不明不白的失踪,另一个神似公主的人出现在秦中王身边不会让旁人起疑?”

    穆芳主一时语塞。

    昆玉玑仰头看着她,察觉到穆芳主一直骑在马上,便道:“公主,说到底,不管您怎么亲切,您总是骑在马上跟臣子说话的,没人对您而言是真正重要的。”

    昆玉玑说完,也觉得没意思,翻身上马过来带着霜致走了,霜致倒也乖巧,像是明白她和姑姑吵了一架,也没吵着要和姑姑一块。

    姜玉衡心里虽和这位公主并不亲近,但怕她独自一人骑马离秦中王的队伍近些,所以只得留下来,只是他和那些将士终究只是跟在公主身后,一直默默护送,并不像跟着昆玉玑那般随意说笑。

    待到公主回马车上,其中一个年轻人便道:“我每回见到公主都有些怕呢。”

    姜玉衡觉得他有些好笑,思及自己像他这么大的时候,见到公主只觉得长得美艳,便问道:“公主又不处置你,你怕什么?”

    那小伙子道:“反正就是有些怕,刚才见夫人和她争执起来,骇我一跳。”

    姜玉衡先前管着御马,也算见了不少达官贵女,但终究宗亲还是宗亲,更何况这位公主虽不姓傅,却备受宠爱、以天下养,从前御苑里的宴会,每每群芳竞艳时候,穆芳主也随其母缓缓而至,她身上那种有别于臣子之女的雍容气质和有别于嫡亲公主的冷峻眸光,是整个宴会中独一份的,而随着她步伐而过的那一阵温柔富贵的香风,总是能艳压群芳。

    要说她这样的人,不甘心嫁给北荣太子,其实姜玉衡很是理解的。

    公主忽然在这时撩开车帘,对姜玉衡道:“都督怎么还在这?您不是总跟着玉玑吗?”

    她这一番动作似乎是把那个有些怕她的年轻将士又吓了一跳。这小伙子循眼望过来,那意思恐怕是“我说的话公主听见了”,姜玉衡觉得好笑,面上不显,回答公主道:“是。”随后便带着这几个年轻人去昆玉玑那边了。

    他们这许多人一同在队伍里前前后后晃悠,十分惹眼,孟师看着他们了,姜玉衡也便停下来喊了声将军,道:“夫人和公主起了口角,我等先将公主带回来,这就去夫人那。”

    他说完这话,正要走,孟师却忽然叫住他,道:“……霜致呢?”

    姜玉衡不解,道:“和夫人在一块。”

    孟师欲言又止片刻,说道:“小孩子成日在外玩耍,给他讲书的先生也不管吗?”

    “夫人说先生留的功课太多了,先前和小公子的先生辩了一辩,”姜玉衡道,“而后每日夫人去稍作片刻,先生就放小公子下马车了。”

    孟师道:“……秦中王和北荣太子似乎并未有异常,叫他们少往北荣队伍那边去。”

    姜玉衡寻思着这一连日来夫人别说往北荣队伍走了,更是常常去路过的北荣村镇中去停留片刻。北荣虽然学习汉人的文化,但民间终究还是显出那种游牧民族的野性来,姜玉衡见她和村民搭话,天不怕地不怕的,语言不通便比划手势,还带着蒲小公子,真担心旁人趁她疏忽把小孩拉走卖了。

    孟师这样说,姜玉衡深以为然,便道了声是,然后退下了。

    但他骑马走了许久,都没看到昆玉玑的身影,拉过一个人问了一句才知道,原来人已经跑到北荣那边,又被那个太子缠上了——孟将军还真是料事如神。姜玉衡顶着秦中王部下的眼神一路找到北荣太子车驾时,便看见这位太子竟然已经歇息下来,在野外林间找了片地摆开屏风,铺上草席,拉着昆玉玑席地而坐,而秦中王正站在一旁。

    其时还未到正午,未至驿站,本不该停下歇息,但这位太子总是随时歇息,口称某处风景怡人,有野趣。

    姜玉衡正犹豫着在远处戒备还是上前带昆玉玑离开时,站着的秦中王楼瞻却已然瞧见他,甚至喊了声:“姜玉衡,来都来了,怎么畏首畏尾的?”

    姜玉衡见秦中王手中拿着奏章,想必太子虽然去栎明迎亲,但北荣国政已经被皇帝全权交给太子代理。待姜玉衡走近了,才听得太子道:“……你读你的奏折,其余的风吹草动关你甚事?”

    姜玉衡看不懂这情形,望向昆玉玑,昆玉玑也是一脸茫然,她虽然陪坐在侧,看上去还算镇定,但坐在诸多北荣人中间听秦中王读奏折,也实在奇怪。

    昆玉玑也不知道楼灵雨的用意,但是能听奏折她也就坐下来听了,有好几封治理地方贪腐有关的奏报,也有几封是巡视水利、监修神窟、上报祥瑞歌功颂德的,她还没见过奏折,因此听得挺认真。

    秦中王在一旁站着念,太子坐着听,听完便口述批复,秦中王大笔一挥就写了,看着写得龙飞凤舞。昆玉玑看着,总觉得圣上批复好像不是这么个架势,而且批复奏折似乎也没有假手于人的道理。

    “夫人也想代笔试试看吗?”

    太子忽然道。

    昆玉玑这才醒神来,道:“不必,我只是看着新鲜。”

    太子闻言,浅笑了笑,道:“新鲜……夫人对许多事情都常怀稚童般好奇的神色。”他想了想,道,“真不试试吗?朱墨用着滋味可和寻常墨水不大一样。”

    昆玉玑装糊涂,道:“也就是换了颜色罢了,山水画中不也有赭色吗?我看着都一样。”

    太子朝秦中王招手,秦中王便将最后一封奏折递到他手上,这封他亲自看了看,道:“唔……这是元侍中写的,不知道夫人有没有听闻《烟雨楼赋》?”

    《烟雨楼赋》名扬天下,是四年前的事情了。虽然是一篇应邀所作,恐怕早就在做客前写好了稿子背下来,但因作者不过十九,而笔中情意却是非历经沧桑人世不能得,再加之此篇名赋出自一直被汉人成为蛮子的北荣人之手,一时惹得竞相抄颂。

    昆玉玑道:“这位元侍中,便是《烟雨楼赋》的笔者?”

    太子看着那封奏折,用手轻抚片刻,这才放下,道:“是,我引以为知己。”

    昆玉玑也就随口恭维道:“君臣相得,是为大幸。”

    “夫人也太过正经,真不愧是孟将军的夫人。”太子似乎叹口气,道,“既是君臣相得的知己,也是帷幄之中的知己。”说到这,他像是随口一提,道,“我听闻我的准岳母——也就是你们的长公主殿下,当年也不少帷幄间的知己?后来各个都成了难得的能臣。”

    昆玉玑听他说起长公主,思及长公主的那些男宠,才明白过来此帷幄非彼帷幄,又想这元侍中是男是女。若是男子,这位太子殿下还真是……

    太子说道:“既然公主有这么个母亲,那她或许也该明白如今攻守之势异也。上回我和她一同下棋,虽然她最后掀了棋盘拂袖而去,但棋艺的确很好。不瞒夫人说,我见才子佳人,每每是见猎心喜。虽然生在禁庭,却常怀一种得天下英才而教之的企盼。”

    昆玉玑这才明白过来他说这一席话的用意,能把男女不忌说成见猎心喜,把权色之事说成得天下英才而教之。她算是明白这位太子殿下是怎样的人了。

    昆玉玑道:“这些浑话,殿下怎么不亲口告诉公主?”

    楼灵雨敲了敲他手边的食几,道:“我都说了,上回赢了她三局,把她气得砸了棋盘。你们南国的公主高贵,这些既是浑话,再说岂不是火上浇油?夫人是斯文人,也是聪明人,由您来说得斯文些,也就再好不过了。”

    他无非就是要穆芳主亲自低头嫁给她,换取权力罢了!本来这事就没有转圜的余地,若太子想着相敬如宾,或许穆芳主也少受许多折辱,偏偏他这样敲人脊梁!

    他既然这样说了,昆玉玑也懒得和他虚与委蛇,道:“可惜公主似乎志不在此,比起您,她更愿意和您的臣弟秦中王相谈。”

    站在一旁的楼瞻早就不想掺和此事了,闻言有些急,出言道:“皇兄——”

    楼灵雨瞧了他一眼,秦中王也就闭了嘴,楼灵雨收敛了笑意,站起身来道:“夫人,这是家事,我这弟弟年纪轻,做出点错事来我是能容忍的,公主和亲,先前她犯下的错我当然一并宽宥。”

    这话说得太惟我独尊了,昆玉玑很想回他一句“谁要你的宽宥”。可这人不管怎么混说,终究是监国太子,与他的一言一行不得不顾及到外交上好不好看,一时昆玉玑只得忍气吞声。

    骑马一直回到队伍中时,昆玉玑仍旧被气得不轻,因此骑马骑得很快,最后是被她放在身前的蒲霜致颠得难受,她才勒了勒缰绳放慢速度。

    但是她转念一想,虽然楼灵雨实在不是个东西,可穆芳主未必不会向他低头——毕竟她从一开始就想着和秦中王结盟。这么一想之后,昆玉玑更生气了,左右刚和穆芳主吵了嘴,她也就将这些话憋在心里。

    昆玉玑脸上藏不住事,过了几日连蒲霜致都看出来了,这小孩捉着昆玉玑给他抓的兔子在手里揉搓,他问:“是因为前些天北荣的太子和你说的话,所以你一直在生气吗?”

    昆玉玑坐在车辕上,闻言回头看他,展颜道:“我发现自从我跟你夫子吵嘴之后,你就格外向着我?”

    蒲霜致被她说得眼神躲闪,有些害羞,半晌才顾左右而言它,道:“是不是嘛?因为那些话对姑姑不好,所以你很生气?”

    昆玉玑看着天上飘过的云,心里发愁,道:“他那么没廉耻,你姑姑嫁去后可怎么好?”

    蒲霜致似乎想了想,竟来宽慰她,道:“你想太多啦!姑姑很聪明,不会吃亏的。我觉得许多叔叔里面,她最厉害了。”

    昆玉玑觉得他在说孩子话,但是或许人在孩子面前最没伪装,因此有时候孩子看人还挺准的,她就问:“比你义父还厉害?”

    这小孩先前跟昆玉玑不熟时,每天被她带着骑马,总是闹着要回十皇子那边去,显然是很喜欢这位义父了。没想到蒲霜致想了想,道:“我义父胆子小,姑姑胆子大,还是姑姑比较厉害。”

    昆玉玑试图启发他,道:“是胆子小还是‘胆大心细’呢?是胆子大还是‘逞匹夫之勇’呢?”

    蒲霜致显然不想在课余时候还说这些,松开兔子爬到蒲团上去了,那兔子见有可乘之机,刚逃出几步,又被昆玉玑逮着耳朵拎回笼子关起来,昆玉玑叹气道:“你要是不想管这只兔子,我可不会给你管,我非但不管,我还把它烤了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