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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选择

    李子龙皱了皱眉头,眼神严肃而深邃:“以余真给你们开出的条件,你们似乎没有拒绝的理由。”

    杨望山耸了耸肩,浓密的眉头弯出了一个诙谐的幅度:“确实没有理由拒绝,但也没有理由答应。我们枯背山能够自给自足。而且我们需要的是技术和大型设备,就算我们攻进了锦城,也搬不回来。”

    李子龙依旧不为所动:“你们不出全力,时刻观望局势,想来发笔小财总不会错。”

    杨望山露出了意味深长的微笑,不急不缓地答道:

    “确实如此。但我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李子龙挑了挑眉头,表明了己方的疑惑。

    杨望山转头看向锦城偏东一点的方向,语气突然变得深沉了许多:

    “我们要去蛮狼的营地,拿回一些属于我们的东西。”

    朱杰惊讶地问道:“你们要去攻打蛮狼的营地?”

    杨望山瞟了眼朱杰,咧嘴笑道:

    “当然不会。这种事坏了江湖规矩,我们枯背山可不会做。我们只是想去蛮狼做笔交易,讨回一些属于我们的东西。”

    李子龙默不作声,朱杰也识趣地默不作声。对于枯背山的私事,他们可不愿意掺和进去。蛮狼和荒枭都不是两人能够招惹的大势力。

    但杨望山似乎并不打算放过两人,语气平和地提出了邀请:

    “我们荒枭希望请二位一同前往。”

    李子龙平静地直视着杨望山无波的双眼:“为什么?”

    杨望山微微一笑,靠在凉亭的承重柱上,道:

    “你是同富里村长级的先生,属于中立势力,去做见证人想必也算公正。”

    李子龙冷冷地一笑:

    “但想必有我没我,这场交易都可以顺利进行的吧。蛮狼如今还围着锦城,荒枭稍微出动些人马就可以震慑住蛮狼的营地守军,何必要我去做公证人。”

    杨望山点了点头,坦率地答道:

    “不错,确实如此。但我们荒枭十分看好你此行前往‘枢机医化’。我们希望得到你们探索实验室后值得分享的收获和成果。为此,我们愿意让你们跟我们去蛮狼走一趟,捞些油水。”

    李子龙的神色已经平静严肃,似乎对于这种横财提不起什么兴趣:

    “我们能得到什么?”

    “一台来自‘旷安电科’的无线通讯设备,里面记录着这些年来那个实验室和蛮狼的交流信息。如今它已被毁,蛮狼早就有出售它的打算了。”

    李子龙颇为冷淡地道:

    “从这台设备里,我看不出我们能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蛮狼既然打算卖,就说明其中没什么隐秘可言。而且相信‘旷安电科’既然给了蛮狼通讯设备,也会给枯背山一套吧?如果杨统领真的愿意让我们知道二十几年前‘旷安电科’跟大势力们的交流,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杨望山沉默了。他有些疑惑地打量了几眼李子龙和朱杰,而后才缓缓道:

    “你们不知道蛮狼当年是怎么崛起的吗?”

    朱杰看了眼李子龙,神色中已经透露了自己的答案。李子龙只是冷静地看着杨望山,答道:

    “愿闻其详。”

    杨望山换了一个倚靠承重柱的肩头,继续道:

    “当年蛮狼就是因为有‘旷安电科’的帮助,才能成为与同富和我们可以比肩的势力。蛮狼的老狼王更是有一个私密电台,能够直接与‘旷安电科’的最高层进行对话。如今老狼王已然势微,我们此次不仅是要蛮狼的那台设备,更是希望能争取到老狼王私下的那台设备。”

    对于这样的信息,李子龙确实是始料未及的。实验室与城外势力的纠葛,比李子龙想象得还要深远许多。

    朱杰也一脸惊讶地道:

    “那你的意思是说,蛮狼其实是‘旷安电科’栽培出来的势力?”

    杨望山点了点头,答道:

    “可以这么说。当年老狼王不知如何与‘旷安电科’建立了紧密的合作关系,在短短二十年内,将蛮狼从一个不入流的小势力,发展成了一个庞然大物。如今‘旷安电科’虽然已经被毁,但蛮狼已经发展成形,也正好摆脱了‘旷安电科’的掌控。”

    见李子龙陷入了沉默,杨望山带着不怒自威的笑容,再次问道:

    “所以,二位意下如何?”

    李子龙露出了一丝略显天真的微笑,伸出手,与杨望山握了握:

    “合作愉快。”

    见邀约已成,杨望山便告辞离去了。李子龙和朱杰也没再在山顶停留,顺着来时的山路走回了刘家村。

    杨望山并没有回家,杨儒冬也不在家。满院子的鸡如今正悠闲地在空地上散步,对于李子龙和朱杰的回归,它们显得十分不屑一顾。

    张倩此时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边放着音乐,一边织着毛衣。这音乐一听就是旧时代的流行歌曲,李子龙没听过,朱杰就更不可能听过了。

    察觉到两人的回归,张倩有些惊讶地起身相迎,热情地问道:

    “你们才从作坊那边回来吗?吃饭了吗?”

    李子龙客气地答道:“我们在作坊的食堂里吃过饭了,之后又去爬了会儿山,不劳张姐费心了。”

    朱杰有些好奇地扫视了一圈房内,问道:“儒冬呢?今天不是周末吗?他们不放假?”

    张倩又回到了自己的沙发座位上,语调轻快又透着淡淡的无奈:“当然是做完了作业,去找他的小伙伴们去了。这小子,每次他爸不在家,跑得比兔子还快。”

    到了枯背山之后,朱杰似乎比李子龙更加适应这里的人文物候。对于眼前这个家庭妇女,朱杰没来由地觉得张倩和自己印象中的母亲形象有几分相似之处。

    “孩子这么小,可不就成天想着玩儿嘛!”朱杰一脸天经地义地道,“张姐你还指望着他能干出什么别的事来?”

    张倩听罢立马笑了起来,连忙摆了摆手,道:“还是算了。这小子要是待在院子里,指不定要吓飞我几只鸡呢!”

    李子龙对于这样的日常对话没有多少兴趣,看朱杰在和张倩聊天,便自己回到了二楼的房间。他打开了自己的笔记本,上面记录着李子龙梳理的蒲昌定日记的时间线。

    2202年5月,蒲昌定知晓了“枢机医化”的存在。

    2202年8月,“旷安电科”提出“牧神计划”,并与次年正式启动。

    2203年4月,“枢机医化”与“旷安电科”结成了战略合作伙伴关系。

    2204年2月,双方开始全面共享资源数据库。

    2205年10月,“牧神计划”完成,分子级探头技术研发成功。

    2206年3月,“进化计划”启动,分子级探头进入实验阶段。

    2207年1月,“枢机医化”与“旷安电科”的合作力度开始减缓,甚至有新建数据库的企图。

    李子龙静静地看着这条十分简洁明了的时间线,而后在它的旁边增添了几条从许师傅那里了解到的,同年代“枢机医化”的时间线。

    2201年10月,“枢机医化”第一次与“旷安电科”产生贸易往来。

    2204年,“枢机医化”开启满功率工作模式,想要攻克症候性馁疾。

    2206年,“枢机医化”宣布症候性馁疾被攻克。

    2207年,“枢机医化”最后一次与“旷安电科”进行线下交易,运回了治疗仪。同年,“枢机医化”开启了“免疫计划”。

    2211年,“枢机医化”突然宣布终止“免疫计划”,并开始着手于治疗仪的前期宣传工作。同年,“枢机医化”与“旷安电科”先后被毁。

    “时间线是吻合的。”李子龙在心中思忖着,“在各自取得重大进展之后,这两方的合作开始减少,是因为各自又发现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又或者是‘上级’从中作梗?”

    李子龙没有停留于无谓的思考。他翻开了蒲昌定的第三本日记。

    日记中大部分依旧是蒲昌定的社交与生活琐事,偶尔穿插着他科研中的困惑与灵感。但对于这些内容,李子龙要么不关心,要么看不懂,除了翻页,再无选择。

    “2207.8.4我就知道肯定造了不只一台那个机器!要不是今天老顾女儿出嫁,他喝多了。我们还真不知道这件事呢!我也觉得那些老奸巨猾的管理层不可能不留这个心眼。嘿,不知道是不是有隔壁那些人说的那么神奇!”

    李子龙皱了皱眉,在自己的笔记本记下了这个重要的时间点:“2207年8月‘旷安电科’成功造出‘枢机医化’的治疗仪,并私下复刻了一台。”

    写罢,李子龙继续翻看起这本日记:

    “2207.9.4我错了!”

    “2207.9.5罪恶!除了罪恶,我感受不到任何东西!他们都是非人的怪物!”

    “2207.9.6今天没有出工。在家里平复了一天的心情。我开始怀疑起我们实验室研究的初衷。我开始质疑起科学的真正功用。或许我们的思想与价值观还不够先进吧。对于这些过于道德沦丧之事,我们天生心怀厌恶。我不知道我们是否应该继续下去了。不过这也不是我能决定的。看得出,当时在旁边一直观望的领导们也惊呆了。不知道他们会做出怎样的决定。”

    “2207.10.3我被勒令休了一个月的假。这一个月里,我真的休息得有些忘我了,连日记都忘了写。我现在觉得还是搞学术得好,那些实验的惨相还是交给执行部的那些勇士们吧。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我再也不会去地面上了!”

    看着之后的日记风格重回原样,李子龙停下了阅读,揉了揉自己因长时间阅读而有些酸胀的太阳穴,闭目陷入了思考。

    “咚咚咚……”

    在轻微的敲门声过后,朱杰的脑袋从门外伸了进来:

    “还在看日记?有什么新的发现吗?”

    朱杰只看过第二本日记,不过李子龙并不打算让他再看了。朱杰也没有反对,因为他对读书确实没有任何的兴趣。

    事实证明,让朱杰读书非但不能和李子龙互促互进,反而会让后者听得云里雾里。因为这个已经成年的小伙子读日记从来分不清主次,注意力经常集中在许多无关紧要的日常细节上,仿佛是一个读轻小说的读者一般,而对于蒲昌定的许多思考与想法则读罢即忘。

    对于这种碎片化、无剧情又深奥、情绪化的日记,朱杰经常读到发呆打瞌睡,每每被李子龙问及内容,却又一问三不知。

    李子龙睁开眼,直视着朱杰的双眼,歪着头问道:“有一种实验,‘旷安电科’有能力去做,与治疗仪有关,但它反人性,违背人类道德标准……它是什么?”

    朱杰几乎脱口而出:“人体实验呗……多半是拿异人开刀的实验。”

    李子龙摇了摇头:“在‘旷安电科’和‘枢机医化’里,解剖异人并不算是违背道德的事。在锦城,这种事情也只是近几年才渐渐不被接受。”

    朱杰走了进来,一屁股坐在床上,不假思索地道:“那就是拿常人做实验咯。这个违背道德吧?”

    李子龙皱起眉头,自言自语地喃喃道:“拿常人做实验……和治疗仪有什么关系呢?”

    朱杰若有所悟,但欲言又止。

    李子龙看向朱杰,笑道:“咋了?难得你有些想法,不先说说?”

    朱杰翻了个白眼,但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地试探道:

    “他们有没有可能是在造异人?”

    李子龙倒是没有多少惊讶。这个想法他也想过,但他还是摇了摇头:

    “不太可能。实验室建立的初衷就是为了探索人类文明被毁的秘密,这很大一部分与这个症候性馁疾有关。他们的立场是治疗馁疾,而不是创造馁疾。如果他们意志如此不坚定,我觉得这个实验室不可能在地底坚持上百年而不衰。”

    朱杰撇了撇嘴,对于自己的想法还是很坚持:“现在这些实验室可不就衰了嘛!”

    李子龙只是笑了笑,没理会朱杰的调侃。

    不过朱杰并没有停止说话的打算,而是继续道:“你现在有空吗?我和张姐刚才一直在聊山内山外的事,张姐说有些问题想问问你。”

    虽然有些疑惑,但李子龙还是跟着朱杰下了楼,来到了客厅。

    张倩带着闲适的笑容,显然因方才与朱杰的聊天而放下了许多戒备与客套礼节。看着李子龙的到来,张倩依旧坐在沙发上,手指灵活地翻动着,几乎是下意识地编织着毛衣。

    “坐,就当自己家一样。”

    李子龙和朱杰坐在了张倩旁边的另一座沙发上。张倩颇为感兴趣地将头微微伸过来了些,这个知性的中年妇女瞬间变得像一个热衷于游荡在广场街头的八卦大妈:

    “我已经在这山上住了快三十年了,从没下过山。听小朱说你是去过双丰的,那边的农料厂还开着吗?”

    双丰村是同富盟偏西北的一个有名的化工村落,村子四周遍布着各种化工厂。

    “农料厂?”李子龙仔细思索了一番,而后才道,“我虽然去过双丰,但还真没听说过什么农料厂。二十多年前同富就实行工农分区了,北边的农料厂应该都往南边搬了吧。张姐你说的农料厂可能要么倒闭了,要么搬走了。”

    “不可能搬走的。”张倩苦笑着摇了摇头,长长地叹了口气,而后才缓缓道:“他已经老了,不可能搬家了……”

    李子龙默默地看了眼朱杰,后者投回同样疑惑的眼神。

    朱杰谨慎地问道:“张姐,就为了这事儿?”

    张倩这才从回忆中抽离出来,恢复了往日的端庄,忙笑道:“没什么,就是打听打听旧事。我本来是双丰人,后来跟着望山来了枯背山。”

    “您在双丰还有亲人吗?”朱杰好奇地问道。

    张倩低着头,手指不停地机械性地翻动着:“不知道啊……当年我爸就在农料厂里做工,发现我嫁不出去后就把我卖到了黑市。再之后,我也就不知道他们的消息了。”

    “卖了!”朱杰惊讶地看着张倩,意识到自己情绪有些过激后,他立马缓和了自己的语气,但依旧同情地看着张倩,气愤填膺地道,“这天下竟然真的有卖子女的父母?这也太……坏了吧!”

    李子龙倒是对此已经司空见惯了。同富内部其实并不富裕。由于异人们对于电磁波异常的敏锐与反感,同富盟只能靠着旧时代遗留下来的较为落后的工艺与技术维持正常的社会运作。在这种情况下,贩卖人口并不是一个难以理解的社会现象。面对廉价劳动力缺乏的各类工业型村镇,管理者们对这种人口贩卖的行为已经不仅是默许,更是从中推波助澜,以得到更多“奴隶性质”的劳动力。

    张倩对此同样也司空见惯了。这么多年来,她从一个青涩的姑娘变成了一个为人母的妇人。张倩也渐渐理解了当时父母的境遇。

    “其实他们肯定也不愿意。但没办法,我家里还有三个弟弟妹妹,家里实在是揭不开锅了。如果是卖我那些弟弟妹妹,他们可能会过得更惨……”

    张倩没说的是,如果卖他们,价格可能会更便宜。面对这个对世间还有些美好幻想的朱杰,张倩不愿意打破他对世界的臆测。

    “但也不能卖人啊!”朱杰依旧十分不理解,黝黑的脸庞已经涨红,他的双手紧紧地握着沙发的把手,指甲似乎都嵌在了其中。

    这一路上,朱杰已经见过太多城外人司空见惯,甚至十分热忱,但他完全接受不了的事情了。对于张倩的经历,朱杰似乎表现得尤为愤怒。

    张倩笑了笑,反倒安慰起了朱杰:“这就是贫苦人家的日子。你这种富人家的孩子应该是没见过的。”

    朱杰和李子龙一直对外宣称是来自同富的探险者。对于这个见识一般,不了解茶米油盐的朱杰,许久未曾出过枯背山的张倩自然把他当作了一个被保护得很好的富家子弟。

    “张姐你想回去看看吗?”李子龙看向张倩,平静地问道,“相信以杨大哥的能力,应该能让你回去看看的吧。”

    张倩神色一黯,嘴角掀起了一丝勉强的微笑:“还是算了吧。已经打算在这里扎根过一辈子了,再去关心那些事做什么。”

    张倩清楚,李子龙也清楚。对于一个只能在农料厂干底层活路的张家父母而言,农料厂的倒闭必然意味着两人的失业。这将给本就勉强求生的家庭以更大的经济压力。之后这个家的境遇如何,恐怕无论选择是哪条路,都不是张倩愿意看到的。

    “张姐你不想去也没事儿。”朱杰见气氛有些沉闷,大声打断了张倩的思绪,明朗地笑道,“你现在不是过得挺好的吗?有一个厉害的丈夫和一个聪明又有志向的儿子,何必为过去的那些事而伤神呢?”

    张倩也笑了笑:“话是这么说。不过吧,我到底还是把我的童年留在了那里。现在你们来了,我也就想问问,算是给过去做一个彻底的了断了。”

    “你能这么想就好。”朱杰赞同地点了点头。

    李子龙却想到了另一个问题:“但杨儒冬看上去可不是一个想在枯背山上扎根的孩子,张姐你是打算支持他还是……”

    张倩并没有丝毫的犹豫,灵活地翻动着编织毛衣的手指,笑容渐渐变得很淡很淡:“这是他的选择,我都支持。”

    朱杰担忧地看着张倩,半是打趣半是劝谏地道:“外面很危险的,张姐你不担心?”

    张倩编织毛衣的速度开始渐渐慢了下来。她有些纠结地看着一脸探询的朱杰,似乎是在做什么决定。

    “怎么了?”

    朱杰不明所以地问道,不明白自己是说错了什么话冒犯到了张倩。

    “没事。”张倩摇了摇头,视线垂下,继续织起毛衣,“其实……儒冬不是我亲生的,所以我其实无权过问他的选择。”

    朱杰的嘴顿时张得能放下一个鹅蛋一般,瞪大了眼,不敢置信地看着张倩。

    张倩露出了一丝苦笑,不过这笑容转瞬即逝。她有些迷茫地看着落地窗外茂密的果树林,低声道:“儒冬是望山的儿子。我不知道他的亲生母亲是谁,但我不在乎。他当然也知道我不是他的生母,但我不知道他怎么想。”

    见朱杰依旧一脸不理解地看着自己,张倩露出了平静的微笑,她看着朱杰,眼神第一次变得那么生动而富有灵气:“我想要的是一个安稳的人生。这就是全部了。”

    在这一瞬间,这位中年农家妇女仿佛一张被点了睛的画像一般。她用她这半辈子的阅历和智慧,堆积出了一个幸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