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吃垃圾的蟑螂
维持秩序的协警拿着对讲机冲了过去：
“注意！注意！长安北路老槐巷一号发生枪击，请求武警支援！”
老蔡身上就挂着一架对讲机，呼救声将他脸上刚有的笑意全都冲散了。
他把烟头扔到地上，碾灭后拿起遥控器摁下暂停键，交通灯很快便从绿变黄，随即变红。
十字路口的车跟人全都停了下来。
老蔡小跑着靠近老槐巷，陈夕和胡庇煌跟在后面，他骂的话句句清晰：
妈的，这龙巢的人都疯了，枪都用上了？
胡庇煌和陈夕此刻都很紧张，因为李绍琛手里就有一把枪。
这小子没跟着胡庇煌之前受过很多欺负，现在有了枪，他要真做出傻事来该怎么办？
“老胡。”陈夕的手越摆越快，步子越迈越大，她脸色煞白，有点上气不接下气，“枪不会是阿琛开的吧？”
胡庇煌摇头否定陈夕的猜想：“不会的，阿琛心善，这个我们比谁都清楚。”
“可是……”
“没有可是。”
胡庇煌紧紧抓着陈夕的手，他目光坚定：“过去看看就都清楚了。”
陈夕没再说话。
等三人站在巷口，李绍琛被协警压在地上的画面最先映入眼帘。
陈夕未经思索，脑子一热就要冲过去救李绍琛。
老蔡拦住她，警告道：“你俩就待在这里，别过去给我添乱。”
老蔡径直走向协警，没多久武警也赶来了。
他们将围观的人全部驱逐，而后将洞口牢牢封死。
陈夕站在远远处，加之老蔡他们的谈话声很小，什么都听不见让她更加害怕了。
她紧紧抓着胡庇煌的胳膊，两只脚不停的踩地。
胡庇煌看见了不远处倒在垃圾桶旁、痛苦地捂着被打穿大腿的男人。
联想这几幕，他很难再安慰陈夕：枪不是李绍琛开的。
他只能轻拍陈夕的手：“阿琛开枪绝对有他的理由，我们要相信他，也要相信警察。”
陈夕没绷住，捂着嘴蹲在地上抱头痛哭了起来。
在龙巢，擅自使用警察的武器是要被终身囚禁的大罪，而无故伤人更是死罪。
想到李绍琛就要死了，她干脆连声音都懒得控制，直接扯开嗓子嚎啕大哭。
胡庇煌稍稍弯着身子，正要蹲下，突然看见老蔡把李绍琛拉了起来。
他拍了拍陈夕：“夕姐，你快看，阿琛好像没事啊，老蔡给他比了个大拇指。”
陈夕甩开胡庇煌，继续哭。
胡庇煌没再招呼陈夕，他站直静静看着，只见协警从地上的碎土之中捡起一块最为完整的头部，老蔡接过来仔细看着。
不知道李绍琛说了什么，老蔡脸色瞬间大变，先是惊恐，随即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胡庇煌敢断定，李绍琛的大麻烦已经解除了。
他蹲下身又唤了两声陈夕，可她仍旧拼命抵抗他的肢体接触。
胡庇煌抬头，老蔡和李绍琛正往这边走。
他站起身，远远的就喊了人：“老蔡。”
老蔡站定在胡庇煌面前，从兜里掏出三本册子，封面印着“警探”两个红黑大字。
“这是你们的，”老蔡分别给了胡庇煌和李绍琛一本，又蹲下身去安抚陈夕，“别哭了，你的伙伴今天干了件大事。”
陈夕缓缓抬头，泪眼婆娑地望着老蔡。
“这是你的。”老蔡把最后一本册子递到陈夕面前，“以后你们调查任何事，都会得到龙巢律法的支持，你们有绝对的优先权。”
陈夕不敢相信，她看向李绍琛和胡庇煌以求真假，只见两人手中都拿着一本册子。
她的视线从李绍琛身上缓缓转移到老蔡身上：“阿琛没事了？”
老蔡把册子放到陈夕的脑袋上，站了起来：“他今天可算是出尽了风头，哪里会有事？”
陈夕听见这句话，所有的负面情绪瞬间被释放。
她瘫坐在地上，看着落在身旁的册子，她开心的笑了起来。
这时走过来四五个武警和医生，他们把瘫坐在角落的中枪男人给抬走了。
陈夕双手往前伸，李绍琛和胡庇煌便默契地也朝她伸出一只手，并将她拖了起来。
“那人到底什么情况？”陈夕站定，拍了拍屁股上的灰，“阿琛，真是你开的枪？”
李绍琛点头，他扭转身子，指着地上的碎土解释道：
“小男孩的母亲尤慧是街上有名的水果寡妇，这个人像应该是小男孩逝世的父亲，是刚被抬走的那个人故意放在这里的。”
陈夕来回望了望碎裂的人像与水果店的位置，正好相对着，只要小男孩出来，很容易就会看见这里。陈夕有点不理解：
“那他怎么计算骑手过马路与小男孩出门的时间呢，这两者要卡得刚刚好，太难了。”
李绍琛用下巴指了指水果店破碎的透明玻璃，示意陈夕往那边看：
“八点多正好是上班和上学的高峰期，那时小男孩在门口等校车，骑手在往公司赶。当骑手的直行道路将要变成绿灯时，这个人提前用自制枪打碎了水果店的玻璃；
而尤慧当时在房间里踩缝纫机，玻璃破碎时她无法发现，但小男孩却能够第一时间发现。当他四处张望，看见父亲的雕像被人砸碎，他肯定会不顾一切的冲过去，这也就酿成了悲剧。”
陈夕惊恐地看向胡庇煌：“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胡庇煌也想不明白，若不是李绍琛解释，他甚至没法将这两件事联系起来。
“被李绍琛打伤的那小子，和死掉的骑手认识。”老蔡从手里拿出一张照片，递给胡庇煌，“这三个人，昨晚凌晨被叫来警局作证，连着公司录像也都带来了。现在一死一伤，仅剩的那个，处境应该也好不到哪里去。”
胡庇煌仔细打量着照片，这个下落不明，但脸上有黑色胎记的家伙他认得。
“夕姐夕姐，”他抬手招呼陈夕，“这小子是不是以前经常领我俩上网吧的疤哥，你看他脸上的胎记，是不是！”
陈夕凑过来，只一眼便也跟着叫了起来：“就是他！”
胡庇煌把照片还给老蔡，瞬间就得意了起来：“我知道这小子在哪。”
“知道有屁用，你能保证他的安全？”老蔡用枪对着胡庇煌，“藏在暗处的家伙，手里还有枪，你的命能比子弹多？”
胡庇煌嘿嘿笑了两声：“放心吧，如果保护不了他，在他死前，我一定会从他那里得到所有能够用来破案的信息。”
老蔡指了指胡庇煌：“臭小子，还他妈挺心黑。”
他把枪扔给李绍琛：“记住，还是那四个字，量力而为。活着比啥都重要，明白？”
说完，他把三人都扫了一圈，见他们点头，这才跳上警车离开。
车子刚走远，胡庇煌和陈夕便转动着手腕把李绍琛围了起来。
胡庇煌先给他的肩膀来了一拳：“臭小子，你还会用枪，找谁偷学的不带上我？”
李绍琛捂着肩膀尬笑，他不能说自己上上辈子是军营的神枪手，这有点脱离现实，会让人觉得不靠谱。
“跟着多看几遍动作片，就……就会了。”他说。
陈夕也打了一拳：“谁让你乱开枪的？”
李绍琛解释：“我要是不打伤他的腿，他会翻墙逃走的。”
陈夕再打一拳：“要是把他给打死了，你被警察枪毙怎么办？”
胡庇煌跟着应和：“就是，你手哆嗦打歪了怎么办？”
李绍琛尴尬地挠了挠头，他不知道该怎么回话了。
他真的更喜欢单枪匹马。
就像现在，只要人多麻烦就会多。
这不仅影响他思考，若是危险时刻他们也在场，没准还会让他拔枪的速度变慢。
“下次肯定不敢单独行动了。”李绍琛为了能够让事情继续往下进展，他只能如此周旋，“今天是我太鲁莽，是我考虑得不够周到。”
陈夕吃软得很，只要李绍琛开口认错，她就不会再有任何脾气。
她指着他的脸警告道：
“再敢做这么危险的事，咱俩玩完。”
李绍琛连连点头：“再不敢了。”
胡庇煌抱胸看着，他咬着牙给李绍琛使了个凶狠的眼色，随即拉着陈夕的胳膊往外走：
“夕姐，我听说张佰工作的那个码头，能看见巨型邮轮，而且里头还住着人呢！”
陈夕扭头往后看，李绍琛把枪塞进裤头，在几步外跟着。
“哦，是吗，”陈夕笑了笑，“码头还能够建在邮轮上？”
胡庇煌：“我是说码头上能看见邮轮，不是码头建在邮轮上。”
陈夕：“啊，邮轮建在码头上吗，那得多大的码头啊？”
胡庇煌：“……”
你要是不想听我说话，想看李绍琛，你过去抱着他好了！
胡庇煌在心里怒吼。
他随口应了句是，伸手拦下路过的出租车。
为了能够清静些，胡庇煌很自觉地坐在了副驾驶。
李绍琛和陈夕起初还有冷冷的聊几句，后面李绍琛实在懒得开口，干脆靠着玻璃装睡。
陈夕也不勉强别人，她很识趣地闭上了嘴。
车子逐渐远离市区，越往前开，所呈现出来的景象便越是荒凉。
路过一处垃圾场时，难闻的气味直接把熟睡的胡庇煌给臭醒了。
他捏着鼻子下意识的去骂李绍琛：
“妈的，你在车上放完屁怎么不开窗？”
李绍琛本来睁着眼睛往外瞧呢，听见声音后立刻又进入了昏睡状态。
胡庇煌久久不见回应，侧过身来看着李绍琛，“妈的”两字刚出口，陈夕一声嘘直接就把他给喊停了：
“那么大个垃圾场你眼瞎看不见，非要怪别人？我劝你消停点，别他妈大呼小叫的。”
李绍琛的呼吸声很沉，看起来睡得很香。
胡庇煌只好回过身去，赌气地说道：“我不妨碍你的老相好睡觉，啥也不说行了吧？”
陈夕没回应，她定定地望着李绍琛的侧脸。
光影在他脸上迅速移动，侧脸的轮廓在明暗中更迭，配合着不时颤动的喉结，陈夕只觉得心中痒痒的。
车子忽地猛地刹车，打断了陈夕的幻想。
得亏大家都系着安全带，否则就不只是腾在半空又落回原位那么简单了。
“这些吃垃圾的蟑螂真让人头痛，”司机摇下窗户，嘀咕着把脑袋探出去。他大声叫喊，“喂，你他妈能不能把牛绳牵好，让它瞎跑什么？”
司机骂完，也不等对方回应，又把脑袋缩了回来。他喝了好几口水，才完全把惊恐压下去。
“小兄弟，你们几个往这里去做甚么咧。”司机点着火，轻踩油门开了出去，“这地方可乱得很。”
胡庇煌看着衣衫褴褛、面色黝黑的小男孩倒退着离开视线，他握紧的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最后被陈夕伸过来的手彻底给松开了。
十二岁前，他和陈夕也都是贫民区的孩子，和所有生活在这里的人一样，他们最讨厌听见的几个字，就是傲慢的市里人常说的“吃垃圾的蟑螂”。
“开好你的车，多余的别问。”陈夕替胡庇煌接话，“多嘴小心没命回去。”
司机哼笑两声，大概是觉得车里还坐着两个人高马大的男人，也就没再回话。
一路安静。
停在码头后，三人迅速下车。
司机在车上清点钱数，等确认无误才要离开。
可他没开多远，车胎就全爆了。
胡庇煌三人骑着摩托停在不远处，见司机绕着车转圈，他们头盔也不带，慢悠悠地朝着司机开去。
“怎么了？”胡庇煌假装好心地询问，“车胎全爆了？”
司机两只手不停的在身上乱摸，额头急得全是汗。
他嗯啊两声，无助的看着胡庇煌：
“全爆了，你能帮我叫个修车师傅来吗？”
胡庇煌很是爽快的点头答应：“没问题，你等着吧，我去去就来。”
胡庇煌轰了轰油门，帽子往脑袋上一扣，直接冲了出去。
他把司机的手机从兜里掏出来，扔进了左侧的垃圾堆。
“等着吧，让你他妈的嘴臭，老子让你推着车回去！”
说完，胡庇煌直接把转手拧到底，很快就跑远了。
李绍琛和陈夕在后头跟着，两人相视一笑，速度也慢慢提了起来。
“注意！注意！长安北路老槐巷一号发生枪击，请求武警支援！”
老蔡身上就挂着一架对讲机，呼救声将他脸上刚有的笑意全都冲散了。
他把烟头扔到地上，碾灭后拿起遥控器摁下暂停键，交通灯很快便从绿变黄，随即变红。
十字路口的车跟人全都停了下来。
老蔡小跑着靠近老槐巷，陈夕和胡庇煌跟在后面，他骂的话句句清晰：
妈的，这龙巢的人都疯了，枪都用上了？
胡庇煌和陈夕此刻都很紧张，因为李绍琛手里就有一把枪。
这小子没跟着胡庇煌之前受过很多欺负，现在有了枪，他要真做出傻事来该怎么办？
“老胡。”陈夕的手越摆越快，步子越迈越大，她脸色煞白，有点上气不接下气，“枪不会是阿琛开的吧？”
胡庇煌摇头否定陈夕的猜想：“不会的，阿琛心善，这个我们比谁都清楚。”
“可是……”
“没有可是。”
胡庇煌紧紧抓着陈夕的手，他目光坚定：“过去看看就都清楚了。”
陈夕没再说话。
等三人站在巷口，李绍琛被协警压在地上的画面最先映入眼帘。
陈夕未经思索，脑子一热就要冲过去救李绍琛。
老蔡拦住她，警告道：“你俩就待在这里，别过去给我添乱。”
老蔡径直走向协警，没多久武警也赶来了。
他们将围观的人全部驱逐，而后将洞口牢牢封死。
陈夕站在远远处，加之老蔡他们的谈话声很小，什么都听不见让她更加害怕了。
她紧紧抓着胡庇煌的胳膊，两只脚不停的踩地。
胡庇煌看见了不远处倒在垃圾桶旁、痛苦地捂着被打穿大腿的男人。
联想这几幕，他很难再安慰陈夕：枪不是李绍琛开的。
他只能轻拍陈夕的手：“阿琛开枪绝对有他的理由，我们要相信他，也要相信警察。”
陈夕没绷住，捂着嘴蹲在地上抱头痛哭了起来。
在龙巢，擅自使用警察的武器是要被终身囚禁的大罪，而无故伤人更是死罪。
想到李绍琛就要死了，她干脆连声音都懒得控制，直接扯开嗓子嚎啕大哭。
胡庇煌稍稍弯着身子，正要蹲下，突然看见老蔡把李绍琛拉了起来。
他拍了拍陈夕：“夕姐，你快看，阿琛好像没事啊，老蔡给他比了个大拇指。”
陈夕甩开胡庇煌，继续哭。
胡庇煌没再招呼陈夕，他站直静静看着，只见协警从地上的碎土之中捡起一块最为完整的头部，老蔡接过来仔细看着。
不知道李绍琛说了什么，老蔡脸色瞬间大变，先是惊恐，随即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胡庇煌敢断定，李绍琛的大麻烦已经解除了。
他蹲下身又唤了两声陈夕，可她仍旧拼命抵抗他的肢体接触。
胡庇煌抬头，老蔡和李绍琛正往这边走。
他站起身，远远的就喊了人：“老蔡。”
老蔡站定在胡庇煌面前，从兜里掏出三本册子，封面印着“警探”两个红黑大字。
“这是你们的，”老蔡分别给了胡庇煌和李绍琛一本，又蹲下身去安抚陈夕，“别哭了，你的伙伴今天干了件大事。”
陈夕缓缓抬头，泪眼婆娑地望着老蔡。
“这是你的。”老蔡把最后一本册子递到陈夕面前，“以后你们调查任何事，都会得到龙巢律法的支持，你们有绝对的优先权。”
陈夕不敢相信，她看向李绍琛和胡庇煌以求真假，只见两人手中都拿着一本册子。
她的视线从李绍琛身上缓缓转移到老蔡身上：“阿琛没事了？”
老蔡把册子放到陈夕的脑袋上，站了起来：“他今天可算是出尽了风头，哪里会有事？”
陈夕听见这句话，所有的负面情绪瞬间被释放。
她瘫坐在地上，看着落在身旁的册子，她开心的笑了起来。
这时走过来四五个武警和医生，他们把瘫坐在角落的中枪男人给抬走了。
陈夕双手往前伸，李绍琛和胡庇煌便默契地也朝她伸出一只手，并将她拖了起来。
“那人到底什么情况？”陈夕站定，拍了拍屁股上的灰，“阿琛，真是你开的枪？”
李绍琛点头，他扭转身子，指着地上的碎土解释道：
“小男孩的母亲尤慧是街上有名的水果寡妇，这个人像应该是小男孩逝世的父亲，是刚被抬走的那个人故意放在这里的。”
陈夕来回望了望碎裂的人像与水果店的位置，正好相对着，只要小男孩出来，很容易就会看见这里。陈夕有点不理解：
“那他怎么计算骑手过马路与小男孩出门的时间呢，这两者要卡得刚刚好，太难了。”
李绍琛用下巴指了指水果店破碎的透明玻璃，示意陈夕往那边看：
“八点多正好是上班和上学的高峰期，那时小男孩在门口等校车，骑手在往公司赶。当骑手的直行道路将要变成绿灯时，这个人提前用自制枪打碎了水果店的玻璃；
而尤慧当时在房间里踩缝纫机，玻璃破碎时她无法发现，但小男孩却能够第一时间发现。当他四处张望，看见父亲的雕像被人砸碎，他肯定会不顾一切的冲过去，这也就酿成了悲剧。”
陈夕惊恐地看向胡庇煌：“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胡庇煌也想不明白，若不是李绍琛解释，他甚至没法将这两件事联系起来。
“被李绍琛打伤的那小子，和死掉的骑手认识。”老蔡从手里拿出一张照片，递给胡庇煌，“这三个人，昨晚凌晨被叫来警局作证，连着公司录像也都带来了。现在一死一伤，仅剩的那个，处境应该也好不到哪里去。”
胡庇煌仔细打量着照片，这个下落不明，但脸上有黑色胎记的家伙他认得。
“夕姐夕姐，”他抬手招呼陈夕，“这小子是不是以前经常领我俩上网吧的疤哥，你看他脸上的胎记，是不是！”
陈夕凑过来，只一眼便也跟着叫了起来：“就是他！”
胡庇煌把照片还给老蔡，瞬间就得意了起来：“我知道这小子在哪。”
“知道有屁用，你能保证他的安全？”老蔡用枪对着胡庇煌，“藏在暗处的家伙，手里还有枪，你的命能比子弹多？”
胡庇煌嘿嘿笑了两声：“放心吧，如果保护不了他，在他死前，我一定会从他那里得到所有能够用来破案的信息。”
老蔡指了指胡庇煌：“臭小子，还他妈挺心黑。”
他把枪扔给李绍琛：“记住，还是那四个字，量力而为。活着比啥都重要，明白？”
说完，他把三人都扫了一圈，见他们点头，这才跳上警车离开。
车子刚走远，胡庇煌和陈夕便转动着手腕把李绍琛围了起来。
胡庇煌先给他的肩膀来了一拳：“臭小子，你还会用枪，找谁偷学的不带上我？”
李绍琛捂着肩膀尬笑，他不能说自己上上辈子是军营的神枪手，这有点脱离现实，会让人觉得不靠谱。
“跟着多看几遍动作片，就……就会了。”他说。
陈夕也打了一拳：“谁让你乱开枪的？”
李绍琛解释：“我要是不打伤他的腿，他会翻墙逃走的。”
陈夕再打一拳：“要是把他给打死了，你被警察枪毙怎么办？”
胡庇煌跟着应和：“就是，你手哆嗦打歪了怎么办？”
李绍琛尴尬地挠了挠头，他不知道该怎么回话了。
他真的更喜欢单枪匹马。
就像现在，只要人多麻烦就会多。
这不仅影响他思考，若是危险时刻他们也在场，没准还会让他拔枪的速度变慢。
“下次肯定不敢单独行动了。”李绍琛为了能够让事情继续往下进展，他只能如此周旋，“今天是我太鲁莽，是我考虑得不够周到。”
陈夕吃软得很，只要李绍琛开口认错，她就不会再有任何脾气。
她指着他的脸警告道：
“再敢做这么危险的事，咱俩玩完。”
李绍琛连连点头：“再不敢了。”
胡庇煌抱胸看着，他咬着牙给李绍琛使了个凶狠的眼色，随即拉着陈夕的胳膊往外走：
“夕姐，我听说张佰工作的那个码头，能看见巨型邮轮，而且里头还住着人呢！”
陈夕扭头往后看，李绍琛把枪塞进裤头，在几步外跟着。
“哦，是吗，”陈夕笑了笑，“码头还能够建在邮轮上？”
胡庇煌：“我是说码头上能看见邮轮，不是码头建在邮轮上。”
陈夕：“啊，邮轮建在码头上吗，那得多大的码头啊？”
胡庇煌：“……”
你要是不想听我说话，想看李绍琛，你过去抱着他好了！
胡庇煌在心里怒吼。
他随口应了句是，伸手拦下路过的出租车。
为了能够清静些，胡庇煌很自觉地坐在了副驾驶。
李绍琛和陈夕起初还有冷冷的聊几句，后面李绍琛实在懒得开口，干脆靠着玻璃装睡。
陈夕也不勉强别人，她很识趣地闭上了嘴。
车子逐渐远离市区，越往前开，所呈现出来的景象便越是荒凉。
路过一处垃圾场时，难闻的气味直接把熟睡的胡庇煌给臭醒了。
他捏着鼻子下意识的去骂李绍琛：
“妈的，你在车上放完屁怎么不开窗？”
李绍琛本来睁着眼睛往外瞧呢，听见声音后立刻又进入了昏睡状态。
胡庇煌久久不见回应，侧过身来看着李绍琛，“妈的”两字刚出口，陈夕一声嘘直接就把他给喊停了：
“那么大个垃圾场你眼瞎看不见，非要怪别人？我劝你消停点，别他妈大呼小叫的。”
李绍琛的呼吸声很沉，看起来睡得很香。
胡庇煌只好回过身去，赌气地说道：“我不妨碍你的老相好睡觉，啥也不说行了吧？”
陈夕没回应，她定定地望着李绍琛的侧脸。
光影在他脸上迅速移动，侧脸的轮廓在明暗中更迭，配合着不时颤动的喉结，陈夕只觉得心中痒痒的。
车子忽地猛地刹车，打断了陈夕的幻想。
得亏大家都系着安全带，否则就不只是腾在半空又落回原位那么简单了。
“这些吃垃圾的蟑螂真让人头痛，”司机摇下窗户，嘀咕着把脑袋探出去。他大声叫喊，“喂，你他妈能不能把牛绳牵好，让它瞎跑什么？”
司机骂完，也不等对方回应，又把脑袋缩了回来。他喝了好几口水，才完全把惊恐压下去。
“小兄弟，你们几个往这里去做甚么咧。”司机点着火，轻踩油门开了出去，“这地方可乱得很。”
胡庇煌看着衣衫褴褛、面色黝黑的小男孩倒退着离开视线，他握紧的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最后被陈夕伸过来的手彻底给松开了。
十二岁前，他和陈夕也都是贫民区的孩子，和所有生活在这里的人一样，他们最讨厌听见的几个字，就是傲慢的市里人常说的“吃垃圾的蟑螂”。
“开好你的车，多余的别问。”陈夕替胡庇煌接话，“多嘴小心没命回去。”
司机哼笑两声，大概是觉得车里还坐着两个人高马大的男人，也就没再回话。
一路安静。
停在码头后，三人迅速下车。
司机在车上清点钱数，等确认无误才要离开。
可他没开多远，车胎就全爆了。
胡庇煌三人骑着摩托停在不远处，见司机绕着车转圈，他们头盔也不带，慢悠悠地朝着司机开去。
“怎么了？”胡庇煌假装好心地询问，“车胎全爆了？”
司机两只手不停的在身上乱摸，额头急得全是汗。
他嗯啊两声，无助的看着胡庇煌：
“全爆了，你能帮我叫个修车师傅来吗？”
胡庇煌很是爽快的点头答应：“没问题，你等着吧，我去去就来。”
胡庇煌轰了轰油门，帽子往脑袋上一扣，直接冲了出去。
他把司机的手机从兜里掏出来，扔进了左侧的垃圾堆。
“等着吧，让你他妈的嘴臭，老子让你推着车回去！”
说完，胡庇煌直接把转手拧到底，很快就跑远了。
李绍琛和陈夕在后头跟着，两人相视一笑，速度也慢慢提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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