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上）
“曹伯父要向陛下上疏乞骸骨？”
回家的马车上，淑莺听闻狄锋告诉她这个消息，也吃了一惊。
“那当然啦，年纪一大把，久卧病床，半截子入土，早该腾出位子喽。”
“你怎么这么说话？”淑莺推开狄锋不安分的手，“曹伯父对你哪点不好啦，这么讲人家？！”
“曹伯父对我很好呀。”狄锋咧嘴笑道，“他还将推荐我接替他的职位呢。”
“你？”
“是啊。还有你哥哥，三皇子等，都将本着举贤不避亲的正确态度，向皇上呈递奏折，”狄锋道，“小丫头，你那二品诰命夫人还得意来得意去的，哼哼，现在不好意思再到我面前显摆了吧。”
“那我也只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啦。”淑莺嘟着小嘴儿，“我叫你多来曹尚书家走走，没说错吧？”
“你？！”狄锋耸肩，“你可千万别贪天功为己功。我可告诉你，我这个位子，可是凭真本事挣来的，跟你的裙带没半丝干系哪。你以为曹老头会因为故人之婿，就肯把这么重要的位置让出来么？！你恐怕也太小瞧人家曹老头了吧？！”
“切，切，切！”淑莺落了下风，感觉到狄锋的气焰把自己压倒了，决定发起反击，“你得意什么呀！信不信我到皇帝干爹那里去说一通，叫你的升官梦立成泡影？”
“瞧你，好事没见你帮衬一下，坏我的事儿你却挺来劲！这像个做媳妇儿的吗？！”狄锋不吃淑莺的这套威胁，“我可跟你说清楚了，今趟我是因为帮了你那哥哥王东，方才得到这个职位的。”
“我哥哥？”
“对，没有我，他估计就成了秃鹰鞑主刀下之鬼喽。”
“到底是怎么回事？”淑莺被狄锋这番话弄得又好奇，又揪心，摇着他的胳膊道，“告诉我嘛。”
“一个女人，管这些军国大事干什么？服侍好丈夫才是正经。”狄锋挺起胸膛，得意洋洋，“回去，我会给你找点事儿做。干得好，我心情好，才可能跟你说。”
“驾！”
“驾！”
王拐子带着一队骑兵，作为速捷军的探路先锋，在中原大地疾驰。
中原辖区是这位中原大盗的家乡，生于斯，长于斯，在这里爬山钻林，在这里拦路掳掠，对于此地的的山山水水，王拐子是稔熟于胸，闭着眼睛都找得到路。
在大西北的金矿里当了几年的囚徒矿工，今日能返回睡梦中无数遍魂牵梦绕的家乡，而且是以堂堂帝国将官的身份返乡，王拐儿心里是异常兴奋。身后几十个骑兵，原来也都是中原籍的马贼，心情与王拐子毫无二致。
这队返乡心切的先锋骑兵，行进速度极快。沿官道飞奔，任何城池关卡，只需王拐子掏出怀中的令牌，守御兵将不敢有半点延误，立刻开关放行。但大多数情况下，这伙骑兵都抄小路走捷径，争取早日赶赴战区，掌握前线的最新战况，以向瓦西里、赵速捷等人汇报。反正他们都是本地劫匪马贼出身，对于山川河流、森林沼泽等偏僻的地形地貌都非常熟悉，根本不可能迷路。
爬上一座山丘，王拐子带领这队探路骑兵进入一片密林。看看胯下座骑已经累得口吐涎沫，直打响鼻，王拐子命手下人暂时歇息一下，吃点干粮，喂喂战马。
“俺去放泡水！”
传令下去后，王拐子拄着“曲虬”，哼着中原梆子，走入了密林之中。
找了一颗树，哗哗地放完水，王拐子拎好腰带，转过身来。
“树上的兄弟，俺撒尿蛮好看么？！”
王拐子突然弹身跃起，挥动曲虬，人拐合一，朝身旁一颗大树扑去！
“嗖嗖嗖！”
一蓬牛毛针迎面飞来！
“去毬！”
王拐子暴喝一声，居然不闪避，继续挺拐疾刺！
原来这“曲虬”，由特殊质材所造，催发真力，可形成巨大的磁性，用杖身把细小暗器全都吸住。
树上那个偷窥狂显然有些着了慌。
“《女诫》，乃是天元王朝著名女史所作之名著，为轩辕妇女行为之准则，处世之规范。《女诫》七篇，卑弱第一，夫妇第二，敬慎第三，妇行第四，专心第五，曲从第六，和叔妹第七。真是篇篇精彩，字字珠玑呀！是故我狄府整顿家风，先从研习《女诫》开始！”
回到家，狄锋把淑莺、骘妹、翠珠及家中几位丫鬟全都招来，让王贝给她们人手发一份《女诫》，然后正襟危坐，一本正经地给这些女流之辈授课论道。
刚刚摇头晃脑地讲完一段，骘妹就把手举起来了。
狄锋朝她一点头。
“我不认字，读不了。”
“咱们狄家的女人，字可以不认识，理却不能不懂。”狄锋道，“骘妹学习女诫，由翠珠念给她听，还要一字一句地解释。”
“怎么样？翠珠？”狄锋朝翠珠笑着点头道。
“奴婢谨遵狄大人之命。”
“唔，很好！翠珠这种态度，非常值得表扬。”狄锋越加意气风发，“学完《女诫》之后，我们狄府的妇女，还有很多东西可以学。历代先贤，传下来了无尽的瑰宝，比如《女范》、《女史箴》、《女则》、《女孝经》、《女论语》、《内训》、《闺范》、《女学》，等等等等，真是活到老，学到老，学到老，也学不了哇！”
“哇！”
听得狄锋开出这么一大堆的书单，底下众妇也都忍不住云鬓摇动，窃窃私语起来。
“咳咳！肃静，肃静！”狄锋威严地咳嗽两声，仿佛昔日升堂断案，“我没说要大家马上学完嘛。咱们先学最重要，也最经典的一本，就是《女诫》。”
众女都安静下来，听厅堂里唯一的男性狄大人讲《女诫》。
“《女诫》之中，大家一定要仔细地品味如下经典的句子：阴阳殊性，男女异行。阳以刚为德，阴以柔为用，男以强为贵，女以弱为美。故鄙谚有云：“生男如狼，犹恐其尪；生女如鼠，犹恐其虎。”然则修身莫若敬，避强莫若顺。故曰敬顺之道，妇人之大礼也。”
“还有这一句，侮夫不节，谴呵从之；忿怒不止，楚挞从之。什么？听不懂？”狄锋道，“呵呵，没关系，我给你们解释。这句话的意思就是，侮辱丈夫而没有节制，丈夫就会谴责呵斥，不停地对丈夫发火，丈夫就会鞭打杖击。一定给我记住喽。”
“夫君！”
淑莺又举起了纤纤小手。
“嗯，请讲。”
“《女诫》上的这句，夫不贤，则无以御妇，何解？”
“淑莺哪，看书岂能断章取义？就像看人，怎么能只看上半身或者只看下半shen呢？要全面通观，才能得出正确的判断嘛。”
狄锋心道，来了，我就晓得这小妮子会叫板，呵呵，我事先准备了这么久，能让你难倒？
“淑莺，我们来看后面几句。妇不贤，则无以事夫。夫不御妇，则威仪废缺；妇不事夫，则义理堕阙。把这几句合起来，意思就明显了嘛。”
“假如连妻子都不听他的话，丈夫的威仪就会阙失，就会阴盛阳衰，乾坤颠倒，牝鸡司晨。丈夫不贤，当然会造成这种后果，但丈夫若为平民百姓，则有父母官来教诲；丈夫若为朝廷命官，则有上司和皇上来教诲。妻子不贤，就应该由丈夫来教导。妻子要是不听教导，哼哼！”
“请问夫君，倘若丈夫不贤，妻子真的就毫无办法了吗？”
“呃，最多只能委婉规劝，不许无尽地唠叨，不许耍脾气，不许一哭二闹三上吊，不许以任何手段威胁丈夫。”狄锋伸手指天，“尤其反对向自己的丈夫施加暴力！”
“啊——”
密林中传来一声惨叫。
速捷军的兵士拔腿赶到时，只有王拐子站在那里，呆呆地看着手里那根拐杖。
杖身上缀满了细小的牛毛毒针，杖尖上则有鲜血在滴落。
“老大，”囚徒出身的速捷军将士们，从来没有叫将军之类官衔的习惯，“咋回事呢？”
“奶奶个熊！”王拐子愤然道，“碰见个偷看老子撒尿的太监，还让他给跑了！”
王拐子确实没想到，那个偷窥狂居然是个太监，致使他那招“去毬！”绝技失效，仅划破了对方大腿根的皮肉。
趁王拐子愣神的当口，那混蛋逃之夭夭了！
回家的马车上，淑莺听闻狄锋告诉她这个消息，也吃了一惊。
“那当然啦，年纪一大把，久卧病床，半截子入土，早该腾出位子喽。”
“你怎么这么说话？”淑莺推开狄锋不安分的手，“曹伯父对你哪点不好啦，这么讲人家？！”
“曹伯父对我很好呀。”狄锋咧嘴笑道，“他还将推荐我接替他的职位呢。”
“你？”
“是啊。还有你哥哥，三皇子等，都将本着举贤不避亲的正确态度，向皇上呈递奏折，”狄锋道，“小丫头，你那二品诰命夫人还得意来得意去的，哼哼，现在不好意思再到我面前显摆了吧。”
“那我也只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啦。”淑莺嘟着小嘴儿，“我叫你多来曹尚书家走走，没说错吧？”
“你？！”狄锋耸肩，“你可千万别贪天功为己功。我可告诉你，我这个位子，可是凭真本事挣来的，跟你的裙带没半丝干系哪。你以为曹老头会因为故人之婿，就肯把这么重要的位置让出来么？！你恐怕也太小瞧人家曹老头了吧？！”
“切，切，切！”淑莺落了下风，感觉到狄锋的气焰把自己压倒了，决定发起反击，“你得意什么呀！信不信我到皇帝干爹那里去说一通，叫你的升官梦立成泡影？”
“瞧你，好事没见你帮衬一下，坏我的事儿你却挺来劲！这像个做媳妇儿的吗？！”狄锋不吃淑莺的这套威胁，“我可跟你说清楚了，今趟我是因为帮了你那哥哥王东，方才得到这个职位的。”
“我哥哥？”
“对，没有我，他估计就成了秃鹰鞑主刀下之鬼喽。”
“到底是怎么回事？”淑莺被狄锋这番话弄得又好奇，又揪心，摇着他的胳膊道，“告诉我嘛。”
“一个女人，管这些军国大事干什么？服侍好丈夫才是正经。”狄锋挺起胸膛，得意洋洋，“回去，我会给你找点事儿做。干得好，我心情好，才可能跟你说。”
“驾！”
“驾！”
王拐子带着一队骑兵，作为速捷军的探路先锋，在中原大地疾驰。
中原辖区是这位中原大盗的家乡，生于斯，长于斯，在这里爬山钻林，在这里拦路掳掠，对于此地的的山山水水，王拐子是稔熟于胸，闭着眼睛都找得到路。
在大西北的金矿里当了几年的囚徒矿工，今日能返回睡梦中无数遍魂牵梦绕的家乡，而且是以堂堂帝国将官的身份返乡，王拐儿心里是异常兴奋。身后几十个骑兵，原来也都是中原籍的马贼，心情与王拐子毫无二致。
这队返乡心切的先锋骑兵，行进速度极快。沿官道飞奔，任何城池关卡，只需王拐子掏出怀中的令牌，守御兵将不敢有半点延误，立刻开关放行。但大多数情况下，这伙骑兵都抄小路走捷径，争取早日赶赴战区，掌握前线的最新战况，以向瓦西里、赵速捷等人汇报。反正他们都是本地劫匪马贼出身，对于山川河流、森林沼泽等偏僻的地形地貌都非常熟悉，根本不可能迷路。
爬上一座山丘，王拐子带领这队探路骑兵进入一片密林。看看胯下座骑已经累得口吐涎沫，直打响鼻，王拐子命手下人暂时歇息一下，吃点干粮，喂喂战马。
“俺去放泡水！”
传令下去后，王拐子拄着“曲虬”，哼着中原梆子，走入了密林之中。
找了一颗树，哗哗地放完水，王拐子拎好腰带，转过身来。
“树上的兄弟，俺撒尿蛮好看么？！”
王拐子突然弹身跃起，挥动曲虬，人拐合一，朝身旁一颗大树扑去！
“嗖嗖嗖！”
一蓬牛毛针迎面飞来！
“去毬！”
王拐子暴喝一声，居然不闪避，继续挺拐疾刺！
原来这“曲虬”，由特殊质材所造，催发真力，可形成巨大的磁性，用杖身把细小暗器全都吸住。
树上那个偷窥狂显然有些着了慌。
“《女诫》，乃是天元王朝著名女史所作之名著，为轩辕妇女行为之准则，处世之规范。《女诫》七篇，卑弱第一，夫妇第二，敬慎第三，妇行第四，专心第五，曲从第六，和叔妹第七。真是篇篇精彩，字字珠玑呀！是故我狄府整顿家风，先从研习《女诫》开始！”
回到家，狄锋把淑莺、骘妹、翠珠及家中几位丫鬟全都招来，让王贝给她们人手发一份《女诫》，然后正襟危坐，一本正经地给这些女流之辈授课论道。
刚刚摇头晃脑地讲完一段，骘妹就把手举起来了。
狄锋朝她一点头。
“我不认字，读不了。”
“咱们狄家的女人，字可以不认识，理却不能不懂。”狄锋道，“骘妹学习女诫，由翠珠念给她听，还要一字一句地解释。”
“怎么样？翠珠？”狄锋朝翠珠笑着点头道。
“奴婢谨遵狄大人之命。”
“唔，很好！翠珠这种态度，非常值得表扬。”狄锋越加意气风发，“学完《女诫》之后，我们狄府的妇女，还有很多东西可以学。历代先贤，传下来了无尽的瑰宝，比如《女范》、《女史箴》、《女则》、《女孝经》、《女论语》、《内训》、《闺范》、《女学》，等等等等，真是活到老，学到老，学到老，也学不了哇！”
“哇！”
听得狄锋开出这么一大堆的书单，底下众妇也都忍不住云鬓摇动，窃窃私语起来。
“咳咳！肃静，肃静！”狄锋威严地咳嗽两声，仿佛昔日升堂断案，“我没说要大家马上学完嘛。咱们先学最重要，也最经典的一本，就是《女诫》。”
众女都安静下来，听厅堂里唯一的男性狄大人讲《女诫》。
“《女诫》之中，大家一定要仔细地品味如下经典的句子：阴阳殊性，男女异行。阳以刚为德，阴以柔为用，男以强为贵，女以弱为美。故鄙谚有云：“生男如狼，犹恐其尪；生女如鼠，犹恐其虎。”然则修身莫若敬，避强莫若顺。故曰敬顺之道，妇人之大礼也。”
“还有这一句，侮夫不节，谴呵从之；忿怒不止，楚挞从之。什么？听不懂？”狄锋道，“呵呵，没关系，我给你们解释。这句话的意思就是，侮辱丈夫而没有节制，丈夫就会谴责呵斥，不停地对丈夫发火，丈夫就会鞭打杖击。一定给我记住喽。”
“夫君！”
淑莺又举起了纤纤小手。
“嗯，请讲。”
“《女诫》上的这句，夫不贤，则无以御妇，何解？”
“淑莺哪，看书岂能断章取义？就像看人，怎么能只看上半身或者只看下半shen呢？要全面通观，才能得出正确的判断嘛。”
狄锋心道，来了，我就晓得这小妮子会叫板，呵呵，我事先准备了这么久，能让你难倒？
“淑莺，我们来看后面几句。妇不贤，则无以事夫。夫不御妇，则威仪废缺；妇不事夫，则义理堕阙。把这几句合起来，意思就明显了嘛。”
“假如连妻子都不听他的话，丈夫的威仪就会阙失，就会阴盛阳衰，乾坤颠倒，牝鸡司晨。丈夫不贤，当然会造成这种后果，但丈夫若为平民百姓，则有父母官来教诲；丈夫若为朝廷命官，则有上司和皇上来教诲。妻子不贤，就应该由丈夫来教导。妻子要是不听教导，哼哼！”
“请问夫君，倘若丈夫不贤，妻子真的就毫无办法了吗？”
“呃，最多只能委婉规劝，不许无尽地唠叨，不许耍脾气，不许一哭二闹三上吊，不许以任何手段威胁丈夫。”狄锋伸手指天，“尤其反对向自己的丈夫施加暴力！”
“啊——”
密林中传来一声惨叫。
速捷军的兵士拔腿赶到时，只有王拐子站在那里，呆呆地看着手里那根拐杖。
杖身上缀满了细小的牛毛毒针，杖尖上则有鲜血在滴落。
“老大，”囚徒出身的速捷军将士们，从来没有叫将军之类官衔的习惯，“咋回事呢？”
“奶奶个熊！”王拐子愤然道，“碰见个偷看老子撒尿的太监，还让他给跑了！”
王拐子确实没想到，那个偷窥狂居然是个太监，致使他那招“去毬！”绝技失效，仅划破了对方大腿根的皮肉。
趁王拐子愣神的当口，那混蛋逃之夭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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