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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拆鱼

    寅狗等那三人离得远了,这才慢慢站起。殊不知蹲的时间长了,腿脚发麻,竟然站不起来。再一用力,脚下发软,往后便倒。急忙伸手往旁边树上抓去,谁知那是棵枯树,受不得力,一抓之下,连人带树一起摔倒。

    寅狗在地上躺了一会儿,这才站起,却见地上居然有好几颗板栗,再往那树干断开处一瞧,心中一乐,原来里面堆满了许多坚果之物。原来这棵树是山中老鼠为了过冬用来囤积粮食的仓库。

    寅狗刚刚还在为粮食发愁,此刻见了这么多坚果,足够一家三口吃上几天了。当即将那些坚果用衣服包了,背回了家。

    到家便将清晨之事跟老婆说了,并说自己要去给名利之徒报信。老婆说不如我去,官府正在捉拿你,你这一去岂不自投罗网?

    寅狗说你妇道人家,此去路途遥远,实在不便。说完便辞别而去。

    在路上走了好些日,饿了便到人家里乞食。当地民风朴实,且多殷实之家,吃一顿饭,歇宿一宿,原用不着给钱。主人家也不会问你要钱。他道自己是个如何了不起的要犯,不敢走大路,只敢在小路上绕。这天终于到了永州城外。

    寅狗见城墙上贴有图形,不敢走近了看,只在远处踟蹰。好容易问了一个从城内出来的人,才知道城墙上的画影跟自己全无干系。便乘着人多时混进城中。

    来到城中,随便找人一问便打听到了名利之徒所在。见名利之徒的摊前正有人测字,便来到旁边,看看名利先生如何测字——虽然他不识字,可喜欢看热闹却是人之天性。其他看热闹的人见他土头土脑,也道他只是个看热闹之人,谁也不来留意他。

    那测字之人提笔将字写完,开口说道:“先生,给我测测如何?”

    那人一开口,把寅狗吓一跳。原来前来测字之人正是那日在荒山中商讨灵犬神杖的三人中的二哥。寅狗见他已找了过来,不禁替名利先生担心起来。

    只见名利先生将纸拿在手里,看了看,说:“你要测这个‘鱼’字?”

    二哥点点头。

    “你现今正在谋求一件大事,却毫无头绪,不知该从何处下手。”

    二哥听他如此说,暗自一惊。心道此人名不虚传。问道:“先生如何得知?”

    “请看,”说着便在纸上写下一个“無”字,接着说道:“你看看此二字有何关连?”

    二哥将写有两字的纸拿在手里,仔细比对鱼字和無字,摇头说道:“此二字有何关连?”

    名利之徒接过纸来,放在桌上。用砚盒和盒盖分别将“鱼”“無”二字的中间部分盖上。接着说道:“你再看看。”

    “啊哈!这两字的头尾一样。”(繁体的鱼、無两字在楷书的写法中,头尾相同)

    名利之徒点头说道:“正是,你所求之事‘無’头‘無’尾,无头无尾者,正是毫无头绪、难以下手之意。”

    二哥见拆得如此巧妙,且又测中自己当前之事,情不自禁地鼓起了掌。问道:“那该如何是好?”

    “你当前的困扰,皆因一个现在狱中的死刑犯而起。若要冲破困局,则要在本地和北方下功夫。”

    “这又从何说起?”

    “無字,头部像屋顶,中间若栅栏。栅栏被屋顶盖起来,即是监狱,而無字头部乃是刀字,头部用刀,便是杀头之意!杀头之人正在狱中不是死刑犯又是什么?”

    二哥想起正是那帮土匪将刘祖荣杀死在土匪窝中,导致灵犬神杖的下落扑朔迷离。而此人听说已被判了死刑,只等勾决。问道:“为何却要向北方和本地下功夫呢?”

    “鱼字中间为田。田乃由水和土组成。北方壬癸水,中为戊己土是也。”

    “先生,那么我所图谋之事,是否可成?”

    名利之徒又拿起纸来看了看,说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成与不成,在下才疏学浅,不敢窥探天意!”

    “先生过谦了,无论如何帮忙看看。”

    名利之徒长叹一声,说道:“那我就姑且一说。准与不准,阁下切莫计较。”

    二哥说道:“好说,好说。”

    “鱼字下面四点,若看篆书写法,其实是个火字。最下面起火,岂不烧得干干净净?付之一炬,万念俱灰。由此可见,阁下所图必然难成。”

    二哥心道,灵犬神杖在本族失落已逾百年,中途有几次机会能够找回,却总差之毫厘。如此艰难之事,若要说着落在我身上完成,只怕我自己也不敢相信。此人说话口音,跟那些汉民颇有几分相似,而机算又如此神妙,在十几年前,汉民中曾有一位也有如此手段之人,可是年龄看起来又不像。此人不修边幅,穿戴可说有点邋遢,虽然看不出确切年龄,但绝不至于老。而汉民中那位若还活着,早已年逾古稀。不过此人若真是那些汉民中人,那实是我族大敌。一想到此,心中升起一股恶气,心道他说我所谋难成,而此刻我跟他距离如此接近,他又不像个习武之人,我一刀过去,倒要看看我成与不成!一举便可除去我族暗藏的大敌。岂不是为我族立一大功?

    想到这里,见他正与旁边瞧热闹的人谈得甚欢,毫无提防之意,便手按短刀之柄,就要发难。

    站在名利之徒一侧的寅狗一直瞧着二哥,此刻见他目露凶光,手又搭在短刀之上,知道情形十分不利于名利之徒。急忙假意打了个趔趄,撞在二哥按压刀柄的手上。

    二哥被他一撞,手掌撞离刀柄,身躯往前一冲,差点栽倒在地。便欲开口斥责寅狗。

    名利之徒见到二哥的姿势,心中早已明白。脸上不动声色,笑道:“这位老哥,莫非早上吃了豆腐渣不成?这等平整地面,居然站不稳,也会摔跤。哈哈,快起来,快起来。”一边说着一边走过来将寅狗扶起。接着又拍了拍二哥,赔笑道:“对不住,客官!不曾撞伤贵体吧?”

    二哥见名利之徒谈笑自若,于刚才自己命悬一线之事毫不知情,又见寅狗呆头呆脑,便确信名利之徒不过是赖一技之长而谋生的寻常人,想到这里大为宽心。便跟名利之徒拱了拱手,告辞而去。

    寅狗见二哥走远,舒了口气,正要离开。忽然街道上一阵急促的锣声响起,接着便见一队官兵疾驰而来。只听那敲锣的官兵大声叫道:“戒严戒严!速速回家!戒严戒严!速速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