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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山中密语

    那日知府在名利之徒处测完“花”字之后,郁郁不快,回到衙署,叫来刘文刀,将测字之事跟他说了。并叫刘文刀算算自己最近是否有灾难。

    那刘文刀其实是个江湖骗子,并无真实本事,只知道一味地讨人欢心。听知府老爷说及此事,假意测算一番。便说名利之徒此人胡说八道,老爷接下来大吉大利。

    知府听完,心中畅快。于是一边命人捕拿漏网之鱼寅狗,一边将盗墓者以及匪首判处死刑,再将名单以及案卷呈交上去,只等皇帝朱批勾决。

    再说寅狗那日从盗墓处回来,见到儿子明坨从名利之徒那里拿回来的纸张,打开一看,吃了一惊。只因那绝户铲只有盗墓者才用,他既然将其画在纸上又将其撕烂,定是警告自己收手。心道此人竟然知道自己正在干这营生,测字居然能准到这等地步!又听儿子说只要了一文钱卦金时,心中一阵感激。

    晚上去到村中两个同伙家里,劝诫他们不要再去。岂料他们两人丝毫不以为然,贪图工钱,第二天天气转好,便又去了。

    又过了两三天,寅狗又眼馋那些工钱,心想这测字先生虽然测得极准,可叫我收手想是他只是出于好心,并非真有什么危险的意思。我且去那里看看,若他们在那里干活,且又毫无危险,我再做定夺。

    来到离盗墓处有一里多路的地方,爬到高处,见曾经的那些同伙有人正在生火做饭,有人在挖土,跟昔日并无区别。正要走下来跟众人相见时,忽然听见一声爆响,只见一两百名官兵突然窜出,将那些正在盗墓的人众围在当中。那冯姓老板似乎自负身手了得,想要逃跑,被官兵一杆打翻在地,随即被几人踏在地上,动弹不得。一眨眼间,十数人全部被擒,无一逃脱。

    寅狗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吓得腿都软了。等回过神来,急忙往家走。路上不敢停留,直到第二天深夜才赶到家中。急忙叫醒老婆孩子,还有瞎眼的老娘,将事情全都说了出来。直到此时,一家人才知道寅狗是干此勾当。他老婆是个农妇,听说丈夫犯罪,吓得六神无主。他老娘虽然眼瞎,却有主意。吩咐寅狗将自己送回娘家,自己先住几天,以后如何再做打算。你们夫妻带着孩子赶快离开,几年之后,官府若不追究了,到时候再回来。

    寅狗心想只能如此,便背起老娘,送到舅舅家。回来看见老婆已将东西收好,当即趁着夜色,带上老婆孩子逃向他方。

    过了几日,官兵上门捕拿,见早已人去屋空,听说寅狗舅舅在隔壁村庄,便又扑了过来。却见寅狗老娘是个瞎眼的老太婆,只得作罢。

    寅狗那夜逃走后,不分东南西北,只想着跑得越远越好。走了几天,又累又饿。见此处荒无人烟,找到一处足够栖身的山洞,便在山洞中住了下来。接着又拿出生火的工具,生了一堆篝火,拿出干粮,止住饥饿。

    盗墓虽是大案,却并无人命牵连在内,官府在寅狗家不曾抓获他,装模作样地搜寻了几天,没有寅狗的踪迹,便也就松懈下来。

    寅狗住在山洞中,每日出外打探,见并无官兵追寻而来。便在山洞中住了下来。

    住得几日,见干粮所剩无几,幸好他长于狩猎。在家农闲时,常常打些野味改善生活。此处荒山野岭,人迹不至,野兽想必不少。便找来一根树藤,揉搓之后,树藤变得更为结实。

    出了山洞,寅狗便去寻找野兽踪迹。谁知山中既无人迹,兽踪也不好找。过了半天,半点野兽的脚印也没看到。却又不能无功而返,一家三口,没有吃食可不得了。

    好在终于找到一条麂子经常走的小道,见脚印新鲜,心中大喜。心想若是兔子之类的小兽,这树藤太粗,不能系紧,纵然套住也会给它逃了去。当即小心翼翼地找到一个适合下套的地方,做好圈套,再将自己做这些时打翻的树叶、踩动过的痕迹掩饰完毕,这才回到洞中。

    第二天天还未亮,便去到昨天下套的地方,来到离那里约有几十丈的地方,忽然传来隐隐约约似有人声传来。寅狗心想此地怎么会有人来?莫非我的行踪已经暴露,官府来此搜寻?既然如此,倒不如我去自首算了,免得老婆孩子跟着一起受苦。

    正待寅狗要走上前去自首时,却又听见有人大声骂道:“他娘的,哪个穷了十八辈的杀头鬼,到这深山老林来下套捕兽。却把爷爷我吊了起来。”骂人的声音挺大,远处的寅狗听得一清二楚。

    却听另外一人小声说道:“老陆,你小声些。此处既有人捕猎,自然是有人经常出没。你如此大声嚷嚷,引来外人如何是好?”

    寅狗虽是农人,一听这两人说话,也知道绝非来搜捕自己的官兵。心想既然来人跟自己无关,倒要听听他们来到这偏僻之地所为何事。

    只听那叫老陆的说道:“二哥,你说气也不气?我们好不容易找到这人迹罕至的地方来谈事情,竟然有人先我们而来,还把我吊在这里,要不是你来得早,将我解下,待到天亮怕要给我收尸了。”

    那位二哥说:“我们几人从族内出来,查访灵犬神杖的下落已有好几年。前几个月多亏历代族长保佑,竟然被我们找到了神杖。可是刘祖荣这个天杀的奸贼,不知为何突然叛变,将神杖偷走准备献给汉人朝廷。总算天可怜见,这个丧心病狂的奸贼居然被土匪掳走杀死。

    “可也因为如此,反倒失去了神杖的踪迹。按理来说,这神杖应该跟那土匪的赃物一起被押送至京。可是前几日七弟来说,他跟踪在押送赃物的队伍后面,在他们住店时,曾暗地里将箱子的合页启开,仔细找寻,并不曾见到神杖。那么神杖去了哪里?”

    只听老陆说道:“七弟的本事是极好的,这等打开箱子而不损及封条的手段,天下少有。”接着反问道:“呃,老八,你倒是说说看,神杖去了哪里?”

    这句话将在远处偷听的寅狗吓了一跳,心道他怎么不叫二哥而改口叫老八?这人莫非是个疯子?却听在老陆、二哥之外另有一人说道:“定是知府!”

    “你说清楚点行不行?”只听老陆气愤地说道:“你这嘴怕是租来的,舍不得用。我看…”

    “我也以为如此。”二哥打断老陆的话,说道:“天下知道灵犬神杖的,除了我族,便只有跟我族纷争多年的汉民。既然不知神杖为何物,其中的妙用那就更不知道了。我想是知府见神杖十分奇异,是以留了下来。他却不知此次朝廷真正所需之物乃是神杖。”

    老陆说道:“那为何朝廷不直接要那根神杖,却又要将赃银一起押送进京?岂不多费周折?还有朝廷为何知道神杖已被那伙土匪截获?”

    “第一个问题嘛,当然是朝廷故意掩人耳目,若是直截了当地要,暴露了目标,知道其中妙用的人便会来劫夺,也有可能有更加不可告人的原因;第二个问题其实更简单,刘祖荣那奸贼定然早就跟朝廷里的人勾结好了,一将神杖弄到手,便跟朝廷里派出来的人联络,两人或者几人一起将那神杖送至京城。而刘祖荣显然并不十分信任朝廷派来跟他联络的人,将那神杖一直带在自己身边,不肯交给他们。而被土匪抢劫时,同伙中定有一人逃了出来,去到官府报信。由此才有接下来剿匪、寻赃等事。”

    那两人听二哥说完,默不作声,想必是点头同意了二哥所说。过了片刻,又听二哥恨恨地说道:“只怪我轻信了刘祖荣这奸贼,我们四人本来两人一班轮流值夜,看护神杖,滴酒不敢沾唇,水更是各自备有水壶,吃饭时各自盛各自的饭。以为如此便万无一失。没想到还是着了刘祖荣这厮的道。定是这厮从哪里弄来迷魂香之类的迷药,放在灯芯之中,灯芯燃烧时,便将迷药的药性释放。他自己事先备好了解药,是以无碍。”

    老八突然说道:“不说这些,二哥,接下来该如何?”

    二哥说道:“嗯,我听说知府此人十分好色,若是小桃有机会接近他,那事情可就易办了。”

    “二哥,小桃姑娘是我们族人,当初让她舍身于万芳楼,皆因那万芳楼乃是迎来送往之地,易于打探消息。如今已有了神杖的下落,小桃的使命也算完成了。如今听说有位官员跟她十分相得,还答应为她赎身。这是她脱离苦海的机会,知府那里我们可否再想其它办法,小桃她……”

    “老陆,为灵犬族,为灵犬神杖付出自己全部,那是无上荣光!你怎么就不明白?”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们一定要想方设法促成小桃见到知府,且看看知府的得力助手中是否有贪财之人,我们便可由此借力,推动知府去见小桃。”

    老八说道:“永州城内的名利先生颇不寻常。”

    寅狗听他提及名利先生,心中一凛,凝神静听。只听老陆答道:“对,此人测字准极了。很多不曾找他测字之人都十分佩服他。不过就是贪财这点让人诟病。”

    二哥却说道:“我虽从未找此人测字,却曾跟他会过几面。老陆,你听说过贪财之人会收一枚铜板而替人测字吗?他这贪财恐怕是伪装。跟我们争斗多年的那些汉民可不得不提防,他们也在觊觎灵犬神杖。”见天已大亮,说道:“此事先说到此,天已大亮,若是捕猎之人过来,定会被他识破行藏。下次议事的地点再行定夺。那位名利先生,你们切莫去招惹他,待我去摸摸他的底细。”

    待三人走后,寅狗心想这位名利先生于自己有救命之恩。听这三人言语中的意思,似乎要不利于他。无论如何我要想办法将此事告知名利先生,以免他没有提防,被这三人所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