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知府之花

    上文说到知府在贾司马的陪同之下，二人便装来到名利之徒的摊前，知府大人在纸上写下一个花字，令名利之徒卜测。

    名利之徒见他趾高气昂，贾司马又随于其后，便明白了他的身份。问道：“阁下欲测何事？”

    “那便测测我的流年，如何？”

    名利之徒一边将写有花字的纸张拿起，一边说道：“好说，好说。”凝神片刻，将纸放在桌上，欲言又止。

    “先生但说无妨。”知府本来十分不屑这等三教九流的人物，可是一见名利之徒，被他身上那种高兀冷倨的气质所吸引，说话便也客气起来。

    名利之徒道：“阁下所写花字，上面一个艹头，下面是单人加匕。上面草头覆盖，乃是暗地里之意，单人加匕，乃是有人持有凶器。整个字来看，便是有人在暗处算计你，阁下怕是有性命之忧。”

    知府大人强颜笑道：“先生说笑了，我堂堂…呃，堂前屋后，卫士数百，何人敢暗算于我？”

    “测字本是游戏，阁下不当真，也在情理之中。不才才疏学浅，不能取信大人，其错在我。”

    “先生叫我什么？我哪是什么大人？先生取笑我？”

    “不敢。能让贾大人如此卑躬者，非知府大人所不能！”

    知府大人见他有此见识，心道此人怕是真有些才学。他说我有性命之忧，可不能不信。刚才他说有人要暗算于我，不妨问问他是否有线索，好早做提防。想到这里，便问道：“先生，你说我有性命之忧，不知是否可从花字之上瞧出些端倪？”

    名利之徒见他知道利害，说道：“花字上草下化，化者，腐化之意也。腐草为萤，大人可从萤字上找寻线索。”

    知府大人暗暗思索家中用人以及朋友同僚中是否有名字中带萤字或与萤字同音的人，想来想去，毫无所获。摇了摇头，说道：“如此多谢先生。今日之来，固因贾大人，却也让我得睹先生高风！先生曾托贾大人求我赦免那伙盗墓贼的死罪，我自当考虑。先生风骨，本不该结识此类人物，却又为何为他们说话？”

    “恻隐之心。”

    “然而他们毕竟触犯了国法。”

    “他们不过是受雇于人，挣一口饭钱而已。狼捕羊，鹰扑兔，尚且杀生，又何罪之有？真正有罪的乃是雇佣他们的人。这种人掘人祖坟，坏人风水，罪大恶极！”

    知府大人点点头，留下卦金，便告辞而去。贾司马却留了下来。见知府走远，说道：“老米，你在这街上租间店面多好，何苦如此为难自己？”

    “贾大人非我同行，自然不懂我们行规。我们但求一饭一席，不敢奢求更多。我们为人卜算，本就泄了天机。若还贪图口体之欲，孽报一来，自身倒也罢了，累及祖宗子嗣，岂非罪恶滔天？”

    “你虽小我十余岁，可也已近而立。你刚刚说到子嗣，你都尚未成亲，倒谈起子嗣来了。哈哈！一直叫你老米老米，倒像你多老了一般。哈哈，怪我怪我。我夫人娘家有一侄女，才貌跟你匹配。我……”

    “你占我便宜？”

    “你不能这么想，你们婚后…”

    “去！去！去！”名利之徒不等他说完，便打断了他的话，说道：“我可不想娶个河东狮。嫂夫人之风我早就目睹一二！侄女多半像姑姑。”

    “老米，那孩子跟拙荆全然不同……诶！你说谁怕老婆呢？”

    名利之徒笑而不答。

    “老米，跟你说正事呢，你别扯这些。”忽然想起一事，于是说道：“好，你既然说我怕老婆，那好，今日你给我也测一字，看你能否测准。”

    “先付钱！”

    “测完再付！”

    “非也非也！其它行当如酒楼饭肆，是后付钱，我们却是反着来。我知道你口袋里一文钱也没有，不过你可以跟我借，日后你还不还得起那是你的事。可规矩不能破。”

    “好好好，那你借我一文钱。”

    “贾大人何等身份？测字至少也需十两。”

    “十两？我…我老婆……好好，十两就十两。”说完，便拿起笔来，心道我要写一个最简单的字，让你拆无可拆，看你如何测得准！于是便提笔在纸上写了个“一”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