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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励精革新

    我们再来说说吴世燔他们...

    复活后的吴世燔努力按耐住自己坍塌般的心境,周围人对他今后人生的纠正指点,他需要用时间慢慢去调整适应...他曾身为一方君主,世代簪缨世家,流淌于体内滚沸的鲜血怎会轻易冷却?他时刻鼓励自己要摆正心态,多接近大自然,多接近形形色色的普通人。他再不会是只随印学习的雏鸟,遇事他会有他的主见,自己决定的事情,不可阻挡、当断则断。从今后他决心励精革新,做个顶天立地的大男儿...

    安好的吴世燔即是莎尼的整个世界,这些时日莎尼变着法子让他开心。她用少女清澈泉水般的开朗体贴让吴世燔暂忘过往的种种不幸,能以一颗平常心面对今后生活...仍是莎尼出的主意,她们手挽着手,乔装成一对贩卖茶叶的白族年轻夫妇,从昆明一路逃到大理...

    沿途的青山绿水洋溢着爱情的气息...一路上他二人有说有笑,寄情在湖光山色,流连于明月秋蝉...莎尼不似中原女孩那般扭扭捏捏、小家碧玉,吴世燔也不似膏粱子弟那般饱食终日、寻花问柳...与其说他们像一对恩爱的小夫妻,不如说他们是一对亲密无间、热情奔放的异性挚友。他久违的笑容只有在面对莎尼时才会绽放的这般天真无邪、憨态可掬...

    “喂,我说你二人能不能收敛点,你二人是姐弟关系,怎么真弄的跟新婚小夫妻似的?”几次看到他二人打情骂俏,我终于开口说话了

    “这些天我光顾着看风景了,你一直没说话我还真把你忘了,别见怪。”吴世燔在脑海中回复的我

    “看风景倒是可以,但你也得考虑考虑我这个老光棍子的感受啊。我也是快三十的人了,在现世中我刚相亲好一位姑娘,正打算过段时间来云南旅旅游,培养培养感情。没想到自己身体现在成了一尊铜像,灵魂却穿越回你的身体里来云南旅游了。我一个人看风景也就罢了,可别让我给你们俩当电灯泡啊。”我说道

    “原来你还没结婚啊,我还以为你这年纪早就妻妾成群,孩子都满院子跑了。我复活前都已经结婚有皇后了,原来你还不如我啊,哈哈...”吴世燔说道

    “那是你们那个时代。现代社会女性地位提高了,全国推行一夫一妻制,青年男女奋斗事业都不愿意过早结婚,大街上普遍都是大龄的剩男剩女...”我说道

    “你刚才说的电灯泡是何物啊?我好像从未听说过。”吴世燔问道

    “不好意思,我说漏嘴了。你们这个时代还没有电灯泡,电灯泡是现代的照明工具,相当于你们晚上照明用的油灯、红烛之类的物件。电是个很神奇的东西,生活中处处都会用到它。你以后想学,我可以给你讲讲电灯泡的原理...”我说道

    “哦,我明白了,你原来是照明用的啊。现在大白天艳阳高照的,节约点资源,还是把电灯泡关了吧。哈哈。”吴世燔说笑道

    “气死我啦,你居然取笑我,我不想再管你的事了。最后提醒你啊,采鹄老毒婆心狠手辣,她最烦青年男女在她面前打情骂俏,看见你和莎尼这样,你可要想好后果...”我提醒他说道

    “好了,开个玩笑别生气。你说静冉方丈为什么让我们去采鹄毒婆那里落脚,他们年轻的时候会不会也有一些感情债?”吴世燔问道

    “没想到你还很八卦,好奇害死猫你知不知道?这话要是传到采鹄毒婆耳朵里,她能把你剁碎了喂狗。他们前辈之间的事,不是我们该问的。你只要记住,到了大理少说话,一切听从莎尼安排即可...”我说道

    采鹄毒婆性格孤僻怪异,自上次一别,她与莎尼又有百余日未见了。虽然莎尼每次回来她都装作不冷不热的态度,可她心里最是挂念着这个在外漂泊的孩子,甚至在她心里早就把莎尼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女儿...

    秋季是养毒蛊的最佳时节,少了莎尼帮忙的采鹄毒婆,一个人终日劳作,疲惫不堪...相比于两月前,她越发瘦削了。眼窝深深的凹陷下去,腰背也佝偻的加大了弧度....

    “师傅,我回来了。这次我给你带回一人...”莎尼每次都是这样,将近采鹄毒婆的茅草屋时,就先开口报告回来的目的。

    “这段时节是上山采集毒虫的旺季,你也不早些回来帮忙。你给我带回何人啊,他会捕捉毒蛇毒蝎吗?”听见莎尼的声音,采鹄毒婆没有立即抬头看她,而是边埋头喂食毒虫边回复道

    “他不光会捕捉毒蛇毒蝎,而且他有百毒不侵之身,就算是五毒物一并遇到他,也都得乖乖的束手就擒。”莎尼昂着头,骄傲的说道

    “哦?是何人啊,有百毒不侵这么大的本事?”采鹄毒婆放下手中活计,抬头看着莎尼和吴世燔说道

    采鹄毒婆见面前这一男一女打扮:男子身形高挑,着一套白色丝织长马褂,外套一蓝色刺绣短马甲,头扎一白色宽边方布巾,脚踏一黑色麻底薄布鞋...女子身形小巧,上身穿一白色尖领内衬,外套一粉色绣花坎肩。头戴风花雪月七色帽,脚踏红色绣花百节鞋,白色筒裤及地,帽惠穗子及腰...

    采鹄毒婆再仔细看了一看,才发现这女子正是她徒弟莎尼阿桑...

    “怎么了师傅,才分别两个月就不认得我了?”莎尼调皮的说道

    “莎尼,你是我苗家女孩,怎么穿上了白族服饰?”采鹄毒婆惊奇的问道

    “师傅,我穿成这样为了出入城池方便啊。我刺杀了岳乐、戏弄了纳兰揆叙,现在又把刚复活的吴世燔给带出来了,整个云南都在抓我呢。满清政府只知道我是少数民族的,但我不断的将各族服饰混搭着穿,他们是查不出我踪迹的。”莎尼说道

    “师傅知道你鬼点子多,但你这么做也是很危险的...你说这位就是吴周后主吴世燔?自你上次离去后,静冉师兄真能助他死而复生了?”采鹄毒婆不敢置信的问道

    “静冉方丈果然神通广大,非亲眼所见实难相信。现在这个傻小子身上不光有世间万物的灵气,更有远古神圣们修行的元气。他现在是百毒不侵,任何毒药都毒不死他。所以,让我这个傻弟弟上山去捕捉各类五毒虫再合适不过了。我说的对不对啊,傻弟弟?”莎尼与采鹄毒婆说着说着,突然看向吴世燔问道

    我心想:“莎尼你说的不全面啊,众人神帮他复活只算是一次性的功力。他的身体虽然比之前强健多了,但头脑心智仍旧是个傻鸟,今后历练他的人是我...是我...是我...”

    吴世燔有些发愣的站在原地,不知该做些什么。莎尼在他腰上掐了一把,吴世燔赶紧跪下说道:“弟子吴世燔拜见师傅采鹄圣姑,多谢师傅救命之恩。今后弟子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辞!”

    “谁是你师傅?师尊祖训,巫蛊毒术每代只能传给一位族内悟性最高的女性徒弟。现在我收留你,让你去山上捕捉五类毒虫已算网开一面了。否则,但凡知道我在此修炼毒蛊的男人,是没有一个存活的!”采鹄毒婆严厉的说道

    “赶紧答应她,还有我呢,我会教你如何捕捉毒虫。”我着急的说道

    “世燔知道了,圣姑把需要的毒虫样式、规格、数量告诉我,我即刻就上山捕捉。”吴世燔终于开窍的说道

    “天色晚了,明早再去吧。男女授受不亲,今晚莎尼跟我在里屋睡,你自己在外面马棚里睡吧。看你长得细皮嫩肉的,之前肯定没干过捉毒虫这粗活。明早莎尼会带你去山上教你捕捉一天,你一定要用心学。从后天起,莎尼就不跟你去了,她需要跟我学习其他技能。你每天除了上山捕捉毒虫外,砍材挑水、施肥种菜、烧火做饭、砸草喂马等所有活计也都是你的,记住了吗?”采鹄毒婆像训学生一样的说道

    吴世燔心想:“你这不是废话吗?我以前是一国之君,别说是干活了,就是自己的吃喝拉撒睡都有奴婢服侍着。这回可好,这么多活计,每天我别想休息了。来这是给你们当免费的劳工了?”

    “你别这样想,我看这采鹄毒婆的法力道行不在静冉方丈之下,你在这就算学习到她的一些皮毛功夫,今后对你都是受益匪浅的。”我说道

    “可是你会捕捉毒虫吗?你不是说你都没来过云南,怎么会捕捉云南千奇百怪的毒虫呢?”吴世燔问道

    “我哪里会捕捉毒虫啊,刚才这是缓兵之计。眼下如果采鹄毒婆不留你,你还能去哪。”我说道

    “这马棚里的环境也太差了,又破又臭,夜晚又潮湿阴冷,怎么能睡得着?”吴世燔说道

    “你就先将就将就吧,卧薪尝胆你还不懂么?学好本事才能找仇家复仇,也才能在世上立足。”我说道

    一夜无话,第二日天蒙蒙亮莎尼就叫醒吴世燔一起去山上捕捉毒虫...

    “我们今天的任务是捕捉毒蛇。”莎尼拿根树枝当指挥棒,向吴世燔布置着工作。接着莎尼准确的找到了蛇群常出没的地带,并向他介绍了哪些蛇是无毒可肉食的,哪些是有毒可做药材的,哪些是师傅炼蛊需要的橘斑两头蛇...

    别看吴世燔是个男儿身,但他愣头愣脑的,身手笨拙、胆子又小,休说是毒蛇,就是小心毒虫也没逮到几个,自己反倒被毒蛇咬的青一块紫一块的。

    “你可真是笨啊,我都教了你多少遍了,怎么就是学不会呢?多亏你现在是百毒不侵之身,换做我被毒蛇咬成这样,估计早就见阎王去了。”莎尼说道

    “我也是按照你的方法从蛇的侧后方下手,可每次都抓不住毒蛇,反被毒蛇恶狠狠的扭头咬上一口。”吴世燔说道

    “你的方向、技巧、手速都有问题,我告诉你多少回了,蛇是盘着走的,你要判断对它的前进方向。在它将要转头时突然下手,定能一把抓住它的七寸位置。你可倒好,要么抓空、要么抓住毒蛇的半腰。还好没让毒蛇咬到你的脖颈,要么你此刻早就血流如注了。”莎尼说道

    “哈哈,我原以为你现在百毒不侵,多捕捉一些毒蛇毒蝎的话,还可以去药房换些银钱,维持生计。但看你这笨手笨脚的,没让毒蛇毒死倒是让毒蛇咬死了。这还真应了孔夫子那句“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圬也!”。”我嘲笑吴世燔说道

    “莎尼嘲笑我,你也嘲笑我。谁是粪土之墙了?你倒是帮我想想办法啊?”吴世燔说道

    “毒蛇不好捉,青蛙你总能捉到吧?你先用渔网多捞些青蛙来。”我说道

    “捕捉青蛙有什么用啊?”吴世燔说道

    “毒蛇的主要食物是青蛙。但云南的毒蛇主要生活在陆地上,一旦进入水中,它的行动力就会减弱,而青蛙又是游泳高手,所以多数蛇类都因无法捕食到美味青蛙而垂头丧气。你现在多找一些细长韧性好的竹竿,将竹竿弯成弓箭形状。在蛇洞附近,一头插在地上,并设好反弹机关。另一头放上有鱼钩的吊绳,并将鱼钩与反弹机关连接起来。用活体青蛙做诱饵,悬于吊绳上。听见蛙叫的毒蛇出洞吞食,即可触动反弹机关被竖直吊起。这样你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将竖直吊起的毒蛇一条条摘下来放入竹笼中。”我说道

    “这个方法不错,这跟弩箭一个道理,触动扳机即可将箭射出。只不过现在要射杀的敌人是毒蛇。哈哈。”吴世燔欣喜若狂,从小在帝王家成长的他,学习和手工制作能力还是很高的。随后,吴世燔将我告诉他的方法讲给了莎尼。

    “你这是投机取巧的方法,就说不能跟你这样的膏粱子弟一起干活吗?出来半天了,全是我捕到了,你一条蛇都没捉到。结果你还不努力的学,却让我帮你一起做这捕蛇器械。”莎尼佯装生气的说道

    “好了好了。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嘛。你看我被毒蛇咬的遍体鳞伤的,的确也是天赋有限,怎么学也学不会啊。我们一起多做些捕蛇器械,也可节省些捕蛇时间。明天你不教我了,我就可以利用早上时间去河里多捞些青蛙当诱饵,晚上上山将白天用捕蛇器械吊起的毒蛇收好交工。这样的话,白天多了许多空闲,可向师傅多学些其他本领。这些都是我的心里话,你可千万别和师傅说我是用这种方法捕蛇的,否则她又要将我扫地出门了。”吴世燔说道

    “好啊,你自己不好好学,还让我在师傅那替你撒谎。你小子就别想美事了,师傅说过,我苗疆的毒巫蛊术只可传给族内德行悟性最高的一位少女。师傅是不可能传给你的,你死了这条心吧!你就老老实实在这做三年长工,届时师傅高兴,或许会教你些本领。”莎尼说道

    “我不是想学巫蛊毒术。我昨天暗中观察了,师傅她老人家卧如弓、坐如钟、站如松。身姿矫健,眉眼间满是寒光杀气。她拿起你那尚方宝剑随意的舞了几下,剑影闪过,飘忽不定。剑身跃起,招招毙命。我想她定是武学大家、江湖侠士。她之所以不教你剑术绝学却只教你轻功,猜想多半是让你在危难的时候,能够飞身逃命。不想让你因武功高强,与他人拉仇恨,卷入江湖纷争。”吴世燔说道

    “你可真是大胆,居然敢偷窥师傅舞剑?若被师傅发现,以她的性情,会抬手一剑刺穿你的喉咙!师傅从来不提她会剑术,要么当初她怎能不随我一同去行刺满清岳乐都统。我这点微弱的行刺之术还是跟我已故的两位兄长学的。警告你一句,师傅的心思你别乱猜,否则一眼就能被她识破!这回师傅是想教我炼毒蛊巫术,这可是个慢功夫,少说得三五年时间。期间你若想学她的武功剑术,我劝你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免得自讨苦吃。”莎尼说道

    “傻小子,你怎么能告诉莎尼你昨晚偷窥采鹄师傅练武?师傅不愿暴露他武功高强的身份,肯定有她的难言之隐。你这般迫不及待的想学武功,会让他人反感的。现在还不是谈论武功的时候,赶快转移下聊天话题...”我提醒他说道

    “我只是被师傅精湛的剑法震撼住罢了。现在我还不想学剑术,像我这样的菜鸡,虽然读过几年圣贤书,但对日常生活毫无用处。像普通人都会的砍柴烧饭、播种插秧、养猪饲鸡我都得学上好一阵子。等这些学会了,我再学些采矿冶金、烧砖垒土、伐木造屋的谋生本领。若我天资聪颖,这些也能学会。我就再学些你们苗家打制银器饰品的手艺,也给你这小美女做几套珠光宝气的帽簪首饰。如此算来,这些本领够我学上十年八年的了。但我可不会任何防身之术,一旦遇到盗匪强贼,你可得保护我啊!”吴世燔装模作样,一本正经的说道

    “好小子,你长本事了是吧?敢旁敲侧击的挖苦你姐!我们众人费尽心机救你复活,就为了让你学这些谋生本领?遇到盗匪还让我保护你?姐姐我现在就想掐死你!”莎尼矫装怒容的撅着嘴,歪头扯着吴世燔耳朵说道

    “姐姐饶命啊!来大理这一路上你都是温柔贤淑、活泼伶俐的女孩子。怎么一到师傅这就变得这么严厉暴躁?”

    “你小子还敢还嘴?是不是另一只耳朵也痒痒了?”莎尼绕到吴世燔身后,用另一只手也提起吴世燔耳朵

    “姐姐快松手啊,我今后全听你的,再不惹你生气了...”

    “你小子听好了。今后本姑娘给你约法三章:一、不许打歪心思,脏活累活要抢着干,师傅和我让你做什么,你必须无条件服从。二、不许偷看师傅练武,若让我发现,给你吊在房梁上打。三、不许没事瞎打听,老老实实干你的活,凡事师傅她老人家自会看在眼里。记住了吗,给我重复一遍?”莎尼从后方扯着吴世燔两只耳朵,几乎要把吴世燔拽倒。

    “一不许...二不许...三不许...莎尼姐姐,我都记住了。你倒是松手啊,我的耳朵快要被你扯掉了!”吴世燔痛的龇牙咧嘴的叫唤着

    “哈哈哈...小子,耳朵痛不痛啊?让你小子不会说话。”我说道

    “哼!趁我现在不会武功,让这丫头片子欺负我。等我学好本领,就没人动得了我!”

    “呦呵,你小子志向还不小。莎尼也想让你尽快赶超过她,所以你要时刻奋发图强、革新自我。否则会有更多的人欺负你。哈哈。”我说道

    “你还笑的出来!我现在都闹心死了,你说就算我练成盖世奇功又能怎样?为了寻仇人复仇吗?可我的仇人是谁啊,是康熙、明珠、龙戈、赵良栋等占领昆明的满清鞑子们...我一人练成以一敌百的武功,就杀的了他们吗?我冲的进紫禁城吗?若一意孤行,结果仍是寡不敌众,白白葬送性命。”

    “你也不用如此悲观,我是劝你别急于求成,并不等于让你放弃复仇。你想想,莎尼她们三人武功高吗?她们凭什么能在数万清军阵营中取岳乐都统首级?我来告诉你,凭的是她们内心深处的信念...说的再直白些,若条件允许,她们不仅会杀掉一个岳乐,她们会杀掉全天下刺刀粘血的满清鞑子。而你则不同,之前我已经告诉过你,靠武力只能防身,你是战胜不了全天下清军的。只有靠你的圣明德行,博得天下百姓们的支持认可,才能推翻腐朽清王朝。”我说道

    “我来这两天,采鹄师傅一直没给我好脸色。刚才我跟莎尼说的确实是反话,可她们总得表明下态度啊?我总不能这样碌碌无为...”

    “你还用她们表明什么态度?她们能救你复活,态度不是已经很明显了吗?她们也有自己的打算,毕竟你曾是一方君主,他们想共同把你培养成强大的领袖,号令天下众人复仇...再次劝你不要心存杂念,众人定会不遗余力的培育你,你只需努力把自己做好就够了。”

    “再提旧事,你又要说我悲观。我的母亲建宁公主现在被康熙软禁在宫中,惶惶不见天日。皇后郭襄怡虽然逃出去了,也是生死未卜。吴氏一族中只有不明身世的吴应杰尚在世间,但无论如何他都不会与我一起复仇...我日夜思念的尚存亲人,不知何日能相见,只能与你说说...”

    “你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以后这些儿女情长的事休要再提。你母亲和皇后的命运上天注定,你越发思念,只会无端消磨掉自己心志。我只知道鹰王在给吴应杰送罢书信后就仙逝了,吴应杰也确实按照你说的做了,脱故离开清军,至于他去了哪里我不得而知...我也很想去找他,毕竟他是我家祖先...”

    话说吴应杰与郭襄怡,一个是义海云天的疏阔男儿,一个是红袖楚楚的窈窕淑女。若除去这二人的特殊身份,还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得知部队已转至绵竹,为追赶时间,二人骑上银鞍骏马,快步疾驰!娇滴滴的郭襄怡不似威武男儿般体能充沛,但永不言弃的她,绝不会拖吴应杰的后腿。因身份特殊,他们夜晚不便住店。她就与戎马生涯的吴应杰一样,在荒郊野岭席地而眠...吴应杰虽然生的高大健壮,但她并未接触过女人,一点不懂女人心思,更不擅主动示好。偶尔的诚意关心也显得木讷呆板、尴尬汗颜...

    “婉儿,你先在此稍候,我进去跟总督大人汇报一声。”追赶了一个月,二人在绵竹郊外与大部队汇合。

    “刑锐锋...云贵总属一级参领...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不懂规矩,无任何上级引荐文牒,凭个军牌就想调此做官?这里是四川,不是你们不成体统的云南!我们这里只认提督周有德大人的引荐文牒!”说话者与吴应杰军官品级相似,态度傲慢无礼,看过一眼吴应杰的军牌就丢弃一边,完全没把他放在眼里。

    “这位将军,恕在下冒昧了。因我个人离军省亲3月,不知军中调动情况。听闻我军在昆明大获全胜,皇上钦颁御旨犒赏三军。现云贵川三军合兵一处,故来此归队。不知云贵总兵赵良栋大人现在何处?在下这就向赵大人请示...”吴应杰赔笑说道

    “嗯?你原来是来邀功请赏的。再告诉你一遍,这里是四川,我们只听提督周有德大人的。你们滇军丢城失地、屡战屡败,尤其像你这种临阵脱逃的,早就该给你们军法处置!还有脸要赏赐?皇上厌弃你们主帅赵大人,把他调到西北青海雪区了,要找他你赶紧走,别在这耽误老子时间...”那将官说道

    都是行伍出身的热血男儿,换做以往有人敢和自己这么说话,吴应杰早就会抡起拳头大打出手。但今非昔比,此地并非在自家军营,自己又有安置郭襄怡的任务在身,故只得忍气吞声,与面前这些“只认衣冠不认人“的小人们微笑妥协。

    “这位将军请息怒,您别误会,在下不是来要功劳赏赐的。在下也不是逃兵,云南攻坚战时,在下一直在后方调运粮草,胜利后才申请的省亲假。在下初来乍到,不懂这里规矩,还望将军指点一二。区区薄礼,不成敬意...”一向节俭刚直的吴应杰,不得不低头,从怀中逃出50两纹银塞在那将官手里。

    那将官颠了颠手中纹银,脸色稍有缓和,调整语气说道:“云贵军士暂无长官,暂由川蜀提督代管。若川蜀军中有空余位置,原云贵大小将官可降两级任职,余者储备留用。见你军牌原为云贵将校一级参领,今可改为中军一级参领。我将你的情况写成请示文书,你去找提督周大人签字盖章。周大人现在阆中养病,他能否接见你,就不得而知了。”

    吴应杰心想:“这周有德号称是只收钱不办事的“有德阎王“,仗着自家汉军正白旗身份,对上阿谀谄媚,对下腐败压榨。平三藩期间,他主要负责筹备督运粮饷,因其贪婪本性,大量克扣军饷,致使前线清军久久攻不下成都。战争结束,康熙帝非但没治他的罪,反而是他抢了赵良栋的主要功劳,仍旧坐镇川蜀提督。自己与他并无私交,每想到他那张老奸巨猾、笑里藏刀的嘴脸,都会恶心作呕...”

    “劳驾问一下,将军可知原云贵总兵副先锋洪魁志现居何处?”反正也送了银两,吴应杰索性多问几个人。

    “他未随赵良栋去西宁。回京后倒是提升了,现任京师副护军参领。近闻其依附在大学士明珠大人帐下,混的是风生水起。怎么,你和他有交情?”

    “我们年纪相仿,平三藩前期一同在前线作战,算是有些交情。自从调入后方运粮,一晃也三年未见了。”

    “见你是个爽快人,我索性破一回例。若洪魁志可与你写封入职引荐信,我帮你去求提督周大人,或许能准你官复原职。毕竟,京官的引荐还是很有说服力的。”将官说道

    郭襄怡在帐外足足站了半个时辰。熙来攘往的官兵难得见到如此貌美的姑娘,如同恶犬嗅到美味羔羊般,直勾勾投向饥渴难耐的神情。本就怕被人认出的她,用面纱遮严下半边脸。面对官兵们不怀好意的眼神,直羞的她低眉赤耳。她扭过头,不去面视士兵们猥琐的表情。用双手紧紧的堵住耳朵,却也无法阻挡污秽淫荡的语句渗透脑海...

    吴应杰推开围堵她观看的官兵,官兵们见其丈夫来了,也就自顾自不识趣的散开了...

    “婉儿,这群官兵没欺负你吧?”吴应杰问道

    “没有,他们军纪严明,谁也不敢轻举妄动。只是说了些污言秽语,我塞耳不听罢了。”郭襄怡答道

    吴应杰将眼下形势跟郭襄怡简要说了一下...

    “眼下,川蜀提督周有德两面三刀,我们花钱去求他也是徒劳无益。原属云贵总兵赵良栋倒是和善忠正,我在其帐下屡立战功,求他当是首选。不过他不得皇上赏识,被调至青海高寒之地,我们投他帐下任重道远。副先锋洪魁志年轻有为,最重情义。我们前线鏖战,共同出生入死多年。今他在京城为官,我去求他写封引荐信,相信他不会反对。”

    “只是...将军你不该带我走的,都是我连累了你...”郭襄怡低着头,心里有话,欲说又止

    “婉儿,都这么久了你还不信任我吗?有话但说无妨。”

    郭襄怡将昔日赵、洪二人围困昆明时的所作所为讲给了吴应杰。包括他们拿先帝吴三桂将军的尸身剥皮实草,城楼下辱骂吴世燔,调戏侮辱自己等等...

    “这些个人面兽心的禽兽!亏我还把他们当成出生入死的好兄弟!我等皆为先朝将门之后,做事怎能如此龌蹉,毫无道义可言?”吴应杰气愤的说道

    “将军也是先朝将门之后?不知先尊归属明末哪路守军,与我家可有渊源?”郭襄怡想着,若就此能攀上关系,会平添几分好感。

    “没有。我只听养母说过,生父原为明末守军将领,被清军俘虏后拒降身死,并不知晓先父名讳。我幼时即在赵良栋将军帐下参军,承蒙赵老将军悉心栽培,我待他也是如师如父般尊敬。故实难相信他们会做此伤天害理、灭绝人伦之事,真是气愤至极!”为避免郭襄怡追问,吴应杰赶紧将话锋反转接着说道:“朝廷昏暗如此,这个官我不做也罢!我这就去交还官印,天下之大,就不信没有我刑锐锋安身之所?”

    “为我一个该死之人放弃军官俸禄,你将如何向母亲交待?”

    “我想母亲会理解的,日后我们找到安居之所,我再去把母亲接过来。眼下,我把仅有的50两纹银给了方才那将官。我们需要卖掉一匹马匹,既能节省些草料钱,还可换些路上盘缠。我戎马生涯惯了,日步行50里并非难事。”

    为掩人耳目,二人出行避开正午,只拣晨昏。郭襄怡哪里肯独自安心骑马,见吴应杰徒步行走,她亦下马同行。若遇山路崎岖、淫雨霏霏,郭都叫他上来与己同乘一骥。当此时,吴身着蓑衣雨靴,头顶竹编宽沿斗笠,仍旧是无法逾越心中那道“男女授受不亲”的鸿沟,苦闷到接连摇头。样子就像个未经世事的大男孩,呆木可爱。但他拗不过郭又要下马淋雨随行,遂蹑手蹑脚的跨上马背,双手轻抚的搂住郭的纤细腰肢...她随风飘逸的秀发轻柔的掠过他的面庞、脖颈。他第一次近距离嗅到女孩子体表散发的淡淡幽香,就如撮到口甘醇美酒,全然忘却周身正淋雨的湿寒,一股沸腾热浪瞬间覆盖住全身血液...

    郭也被身后吴的健硕身躯深深吸引。空气中弥漫着吴粗壮呼吸与发达汗腺播下的优质雄性荷尔蒙。她的身体已酥软如泥,环抱在她腰肢的两只大手就如同为自己套上一副刀枪不入的甲胄,使人瞬间信心满满、无畏无惧...回想起她与吴世燔的政治婚姻,不过是场权力的游戏,没有胜者,更无恋爱可言。结婚一年多,二人虽有夫妻之名,但从未过上夫妻生活。她比他大两岁,生活中她一直像姐姐一样照顾安慰着他。吴世燔生性懦弱,战争、夺权、恐惧、悲伤,他们每天都在生死边缘徘徊,每天都在目睹着生离死别...他们之间从未有过爱恋,有的只是彼此间的同情、怜悯...他现在走了,去了另一个世界,留下她这位18岁的妙龄少女孤苦伶仃。她不敢奢求自己今后还有恋爱的权利,但她少女的心扉却始终以坚守的姿态呆呆站立、久久凝望,期盼能与身后的如意郎君白首莫分离...

    吴应杰的战马卖了30两银子,节省的话,够他二人生活半年。接下来要投奔何方,吴应杰也不知道。出了川蜀,进入关中。追缴郭襄怡的檄文似乎也被关中大地的繁荣所泯灭。霓裳醉舞、车水马龙、钟鼓馔玉、不夜长安...有太多诗人们华丽的辞藻描绘秦川繁盛,又有太多有志青年迷失于关中的纸醉金迷...两青年被长安的繁盛深深吸引,从未出过云南的郭襄怡,第一次望见六朝古都的琼楼玉宇,达官贵人的钟鸣鼎食,街巷市井的引车卖浆...

    “锐锋...我们要在此落脚吗?看这里市井生活多姿多彩,你是武举出身,会打制些娴弓佩刀,我又略懂些中医诊脉,我们也凭手艺做些小生意谋生吧。”郭襄怡是真的喜欢这里,用期待的眼神望着吴应杰。

    “这里真的很美,我也想长居于此,但他乡再美也比不上故乡...我突然有个大胆的想法,我想去关外辽西。”吴应杰停顿片刻说道

    “啊?辽西荒芜酷寒,少有人至。况康熙视其为龙兴之地,祖宗肇迹兴王之所。今在山海关沿线设立多处将军府,更是对中原百姓采取严苛的封禁政策,我们难道要硬闯?”郭襄怡惊讶于吴应杰为什么会有这个奇怪想法。

    “我们当然不能硬闯,我们先到山海关附近定居,总会找到机会冲出去。我这些天一直在想,明末抗清松锦保卫战中,我汉家有无数英烈埋骨他乡,这其中就包括你我的祖先...我欲往此之目的,就是想聚集这半世年间散落乡间的汉家后裔。凭你我的才学,教他们习文练武,给他们讲述外面的精彩世界。从此,让他们也活出生命该有的意义,不再做荒郊野人...”

    郭襄怡彻底被震撼住了...如果说爱慕眼前这个男人,是因为他愿意舍弃官爵同自己浪迹天涯的话,那么听过他此刻这番话,已完全超越了爱慕的层次...那是一种崇拜,崇拜他的大公无私,崇拜他的天下大同...

    诚然,摆在他们面前有许多条可走的路。但他们却放弃了本该属于年轻人的风花雪月,放弃了世间的诸般美好。义无反顾的选择了这条荆棘遍地,通往遥远辽西的艰辛长路...

    彼时正在大理苦心学艺的吴世燔,还不知上天已做出了最好的安排,将他日夜牵挂的两个人捏合在一起,正在赶往辽西定居的路上...苦练心志筋骨的他,也在众人的帮衬下一天天成长壮大...接下来,他和莎尼身上还会发生哪些故事?他和郁郁不得志的李光地,又是在何种条件下相遇?请看下集:同病相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