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穷途末路
方光琛一行数十人，一路上跋山涉水，行程两月有余，终于到达了版纳大土司龙戈的营寨...
翌日，龙戈土司率数名士大夫在营寨接见了方光琛一行人...端坐在营寨中心虎皮交椅上的正是那龙戈大土司...但见此人：中等身材，立眉圆眼，方面阔腮，宽鼻短须，臂粗掌厚，腰圆腿壮...
方光琛观此人容貌，已心知此人绝非善类。又见其未用礼仪接见自己，其左右从人又都用敌视的眼光看着自己，心中已有种不详的预感...遂双手作揖，先向前一步拘礼道：“吴周大学士方光琛拜见版纳龙戈大土司。今奉吾主吴世燔之命，特献上白银五十万两，玛瑙玉器三十担，丝绸锦缎5000匹，美女五十位，力求龙戈大土司出兵三万，解我军昆明之围。”
“噢？就这么点东西，就让我出兵三万？你方吴姓小娃娃是不是白日做梦呢？哼哼。这点东西还不够我军一个月消耗的。”龙戈面带蔑视的说道。
方光琛见龙戈如此轻蔑己方，强忍着怒气说道：“启禀大土司，因我军连年征战，粮草军械已严重透支，现今只剩下昆明一座孤城，实难拿出更多财物。但我主允诺，昆明解围后，定当厚礼重谢，并永世同盟。”
“哼！永世同盟？本大土司凭什么给你们派兵，协助你这将死之人？申立驹大人，满清康熙的使者昨天是如何说的，他们又带了何物啊？你来给这位方大人讲讲。”龙戈蔑视一眼帐下的方光琛，随即扭头对着身旁右侧一位身材细长，三十五岁上下的儒家士子说道。
但见那儒子微捋胡须，眯缝儿双眼，起身对方光琛说道：“回大土司，大清康熙帝圣谕，今特命使臣送来黄金50万两，粮米10万斛，骏马5000匹，美女1000位，供我军阵前耗用。令我大土司出兵三万精锐藤甲兵进攻昆明后方，与我大清军队两面夹击。待破城后，封我大土司掌管云南全境子民，免三年钱粮税赋，并永世世袭。”
龙戈昂了昂头，用下颚指向方光琛说道：“帐下的匹夫们听到了吧，双方利益明显摆在这呢，尔等还不快滚！难道让本大土司刀枪伺候吗？”
“龙戈大土司，你切莫中了那康熙的奸计...其他反清藩王的失败皆因摇摆不定，受了那康熙的威逼利诱啊！吾太祖高皇帝与令尊老土司龙兴大人交往甚厚，况今已到了唇亡齿寒的地步。如我国灭亡，康熙帝是不可能兑现与你的承诺，或许还会给大土司引来杀身之祸！我军与满清对峙这七年来，两方各伤亡惨重，今瘟疫严重，满清军队也是难以支撑，只要我军牢牢坚守住城池，敌方也是无计可施，这些年他们也累计损失了20多万官军啊！”
“哼，识时务者为俊杰...先前吴三桂虽是在云南地区做了土皇帝，可终究没有公然反叛满清朝廷，今你家当起了叛臣逆贼，号称30万反军皆被剿灭殆尽，我为何还要助你？待尔等灭亡了，我龙戈就是云南的土皇帝，何乐而不为啊？哼哼，申立驹大人，你看这送上门的大礼，我今天就把这个方大人的头颅送到清军阵前邀功可好哇？”龙戈奸笑的说道。
“龙戈...你...你...”方光琛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要是没有我太祖高皇帝出兵征缴，你等众人早就成了南明永历帝的刀下之鬼，怎能有方今势力。今我方有难，没想到你竟是这等忘恩负义的小人！”
“嗯？这个老贼竟敢骂我？左右，把这个老贼拉出门外吊起来，我要亲手一刀一刀的活剐了他！”
“大土司，且慢。”申立驹上前说道。
“这个方光琛着实可恶，可此时我军杀了他绝非明智之举。大土司，您想啊，那小儿吴世燔如若知道他老师死于我等之手，宁可不要了昆明城也会举倾国之兵来找我军决一死战，彼方在云南根基深厚，我军非其对手。所以，依在下之见，可先将这老贼软禁起来，每日好酒好肉款待。拖延个三两个月，再回复吴姓那小儿称版纳地区瘴气太重，士兵多染病，暂时难以行军。再等到半年后，估计昆明城也快被清军攻下来了，到那时我军再整装进军，趁势还可抢一些渔翁之利。到那时嘛，再把这个方大人和缴获的财物一并送到康熙帝面前，皇上定会龙颜大悦，还可加倍奖赏我等的...至于他们双方送上的财物美女嘛，大土司尽可放心使用，无需顾忌。”
“哈哈哈哈，申大人此计甚妙。侯树升大人，你明日护送满清使臣回去，向清军陈述我军合作之意，路上不急，顺便打探下交战双方的情报。”
“来人啊，把这个老贼，不对，把这个方大人给我软禁起来，再安排两个美女好生伺候着，可千万别把他饿瘦了。本大土司今天高兴，你等众人每人领百两黄金，赏10位美女，你等消遣快活去吧。”龙戈笑着说道
清康熙十九年春，公元1680年...
满清平三藩征缴提督纳兰明珠、察尼，先锋将军赵良栋、图海、蔡毓荣、洪魁志等人。本欲急速进攻，拿下昆明城。怎奈战线拉的太长，此时川蜀地区又闹瘟疫严重，士兵们已染病十之四五，无奈只好将军队徐徐退回到各自营寨，待瘟疫过后再商讨进军事宜...康熙帝闻讯，急令通政司参议大臣李光地带领数百名京城御医与军需物资赶往前线慰问治疗...
又过十数日，瘟疫的扩散范围有所减小，但士兵伤亡率依旧没有下降。遂康熙帝急令明珠、察尼两位大元帅回京商议国事，留赵良栋、图海、蔡毓荣、洪魁志四人为先锋，李光地为参军，每日仍带着三万精壮围攻昆明城，目的是不让后主吴世燔有任何的喘息机会。其余染病士兵留在营寨中分批治疗。
先说北京紫禁城内...
此时端坐在乾清宫大殿正中心的，正是大清圣祖康熙大帝。不过其容貌却与史书记载不同：瘦小身材，细眉长眼，鹰鼻立耳，尖嘴猴腮，满额的痘痕，人中处有薄薄的一层胡须。性情急躁如雷，语气厉辣犀利，年纪不过三旬，气场却胜过久经沙场的猛将军...正赶上明珠与察尼两位元帅昨日刚进的京城，此刻正战战兢兢的与群臣分立在大殿台下两侧。
康熙帝站起身来，俯身用右手食指指点了一圈台下诸大臣。“七年时间了，你们这仗是怎么打的？尚之信、耿精忠、王辅臣这些个反叛藩王，皆惧朕的威名，朕的满清铁骑所到之处，叛军望风而降。反王中实力最强、与朕抗争最凶狠的确属吴三桂那老贼，可如今老贼也已经病死两年了，由其年幼的孙子守着昆明这一座孤城，朕就是不明白了，尔等四十万大军围攻昆明快半年了，困也该把反贼们困死了，为何仍是攻不下来？明珠，你这个内阁大学士来说说，朕让你去阵前督军，我朝兵力粮草辎重皆十倍于匪军，却为何如此延误战机？”
明珠上前一步，双手拿着奏章启奏道：“回皇上，臣自前年四月对伪后主吴世燔进行反攻以来，从长安出发，接连拿下了汉中、上庸、巴陵、绵竹等重地。锦城成都，城高墙厚，反贼将军吴应期、卫朴异常的骁勇善战，着十万精兵据守不出。因我方20万大军多为汉兵，作战能力远不及满清八旗子弟，故攻城60多天仍未破城，我军也略有伤亡。后微臣用离间计，唆使反贼内部火并，借那小儿吴世燔之手杀了他的大将军吴应期、卫朴。微臣在不费吹灰之力的情况下，未损一兵一卒拿下了成都这座重镇，获得钱粮辎重无数。而后微臣加紧行军速度，每日令士兵们急行20公里，川南的道路异常陡峭，士兵们不畏艰险，英勇杀敌，沿途州县皆不战而降，今年二月就到达了昆明城下。眼下的霍乱疫情令我军难以速攻取胜，微臣也是日日心急如焚，痛心疾首啊...”明珠说罢用袖口擦了擦眼角挤出的几滴眼泪，以示对因瘟疫伤亡士兵的惋惜之情。
“未染病的士兵还有多少？现在由谁率领？”
“皇上，昆明方面，我方未染病的精锐部队尚有10万，赵良栋、图海各自率领5万，每日轮番攻城...这是前线先锋赵将军让微臣捎回的奏折，赵将军身处攻城前线，昆明的情况比微臣更了解，请皇上过目...”明珠擦拭完眼泪，递上奏折。
康熙见奏折中写道：“先锋指挥使赵良栋启禀皇上：臣听闻察尼大人在去年九月就攻下桂林城，收缴反王尚之信数万部队，全军合计20万人。但其不急于进军昆明，本一个半月即可到达，却整整延迟半年。若在去年冬月前到，正宜开战，四个月时间20万大军兵精粮足，定可一举拿下昆明城，还可剪除瘟疫对我军的伤亡。只是微臣不知，为何察尼大人迟迟不进军，迫使副先锋洪魁志、蔡毓荣二将率军转投到微臣麾下，非让微臣带领众将士极速进军云南。微臣与明珠虽昼夜不停、驱马疾行，却仍旧没能逃过瘟疫的肆虐，臣望洋兴叹，扼腕叹息！”
康熙帝看罢，上肩稍向前探了探，眉间的三条褶纹紧皱，心中甚感不快。向右转头看向察尼，声色俱厉道：“察尼，赵良栋参你攻下桂林后迟迟不向昆明进军，你做何解释？”
这察尼乃是通亲王多铎之子，按辈分属康熙堂叔。他平日飞扬跋扈惯了，在朝中又是从二品八旗军护卫统领，无论是官阶战功还是与皇帝的亲疏度都在赵良栋、纳兰明珠等人之上，所以日常根本就没把众人放在眼里。只是今日赵良栋的突然参他，着实令他猝不及防。
察尼未加思索，慌忙答道：“启奏皇上，微臣...微臣和王冲、牛稠、黄拓疆三位将军，在路上偶感风寒，臣等身边又未有侍妾、仆从、御医，故臣等只能在营中调理休息，让士兵们在附近山区采集草药给臣等医治，耽误了两个月。本想等洪、蔡二位先锋剿匪回营一同出发，怎知他二人却目无军纪诓骗我，率众投向北线赵将军麾下。我军行军中又逢雨水颇多，道路泥泞，军马裹步不前，故微臣令军士每日只行军5公里，每日辰时造饭，巳午未三时行军，申时后休息，以便调理好我军战斗力。因此今年三月才到达昆明。”
察尼的这番话无疑是在打康熙帝的脸，康熙帝深知，满清的八旗子弟们进关后这40年来，已无先前那所向披靡、战无不胜的斗志，但只是没想到会堕落的这么快。明珠手下先锋赵良栋、洪魁志带领的尽管是一些汉族的**流氓，可作战能力今已远远在八旗军之上，这些只是谁都不愿承认的事实罢了。
但康熙帝毕竟是千古名君，此刻就算再有包庇之心也不可胡乱的敷衍了事。遂站起身来，双拳攥的咯咯响，眸中如喷出万剑直刺察尼心脾，故作镇定道：“察尼，你的意思是洪、蔡二位先锋自作主张，违反军纪该当斩首？不过朕怎么觉得二位先锋识大体，该当斩首的是你这位不作为的元帅？
察尼还想解释几句，但眼尖的大臣已看出皇上盛怒，扯了下察尼衣袖，示意其休要反驳，赶快跪下认错...
康熙再也压制不住心中怒火，扭身捧起一摞奏折朝跪地的察尼头顶砸去...
“察尼！你懂何为兵贵神速吗？你身为统帅，却为一己私欲贻误了战机。尔等还敢说偶感风寒，朕告诉你，就算你们都死在岭南，朕也敬你们是位英雄！你以为你给士兵们酒足饭饱休息好了他们就都追捧你了，是吧？朕是让你带的一群兵，不是让你养的一群猪！皆因你一人延误战机，害我十万将士染病死于瘟疫，朕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千刀万剐！来人啊，把察尼还有那三名汉将拉出午门外斩首示众！”
朝堂上索额图、岳乐、杰书等满清大臣见康熙帝如此盛怒，遂集体觐见道：“皇上息怒啊，本朝自开国以来从未杀过宗族正三品以上官员啊，况察尼是皇上叔父，更是为我大清开国立下过赫赫战功，他虽有罪，还请皇上宽恕！”
察尼此刻已吓的瑟瑟发抖，还哪敢再说一句话。跪在地上不停的用眼神环顾左右满清臣公，期待众人的求情...
群臣们的求情，令康熙甚是为难。为了顾全大局，康熙帝沉思片刻，说道：“革除察尼一切功勋爵位，贬为庶人，幽禁在家中，终生不得录用！那三名延误战机的汉将，拉出午门外一并斩首，以儆效尤！”
这是纳兰明珠在朝堂上的第一次胜利，他这个内阁大学士听起来很高大上，可实际上内阁大学士分为很多种，他这时只是名侍读学士，官职正四品。因此，他想往上攀升的话，还需要扳倒更多朝中权臣...恰巧这一幕正好被灵魂盘旋在荧惑守心红光中的鹰王和吴忠荧看到...
“这个纳兰明珠久后必是祸患，后主满朝皆非他敌手！此人奸佞胆大，先是冒着欺君之罪把后主家族内讧的事说成了自己的功劳，而后又借赵良栋、洪魁志之口揭穿皇亲察尼元帅贻误战机，致使皇帝下不来台，必须得给察尼治罪。他这个人能看穿人性，揣摩住人心，着实可怕！”我说道
“真让你猜对了，后主最后正是死在他的奸计下。我继续带你看看这个纳兰明珠还会做出哪些勾当，等你附着在后主身上时，好有办法对付他...”鹰王说道
翌日早朝，前线送来奏折道：我军先锋将领赵良栋状告先锋图海每日熏酒滋事、不操练本部满族士兵、聚集八旗子弟兵赌博、无故鞭打汉族士兵等。群臣们对此议论纷纷...
“我朝开国以来，前线从未有汉将状告满将的，这个赵良栋先是参倒了察尼大人，今又想参倒图海大人，如此忘乎所以，所欲何为？”
“这可不好办啊，赵良栋和图海平日里都飞扬跋扈惯了，两人又都是火爆脾气，可别引起我军内部满汉两族的内讧！”
“列位臣公，前线交战正酣，将领间切不可发生冲突。朕欲化解满汉士兵的内部矛盾，各位可有良策？”康熙帝对众人说道
“皇上，臣有一计，可解二位将军的矛盾。”明珠上前一步说道。
“皇上可将满汉军队混在一起，每天由赵良栋将军带领攻城。微臣曾在三月前截获了吴三桂的尸体，今已用药水浸泡整整八十一天，可令赵将军用明太祖剥皮蚀草的方法将尸体悬于敌军阵前，定会激怒敌军出战。图海作战不如赵良栋勇猛，但治军有方，可降为文官参谋，手握兵权又不用冲锋陷阵，命其十日一报敌军动向。同时派朝中一位德高望重的满清老将军佩戴皇上的御赐宝剑前去阵前督军，他赵良栋就是再飞扬跋扈，见到皇上亲派的督军大人也不敢不服命令。这样的话仗还全是赵良栋的汉军打的，而功劳却是满汉平分的。”
“明珠此计可行，朕的贴身御剑在此，见此剑就有如朕亲赴前线一般，有违令者可用此剑当即斩首。明珠啊，让你去当这个督军总指挥如何？”康熙帝说道
“皇上，微臣的声望难以服众，功劳也难配其位。朝中重臣中微臣认为安亲王岳乐老将军可担此重任。另外，七年前吴三桂起兵之初，在京做人质的建宁公主驸马吴应熊偷偷送走了其长子吴世燔，吴应熊本人还未及逃走，就被我朝捆绑压赴前线斩首示众，助长了我军士气。彼时吴应熊与建宁公主的两个幼子尚在幼年，皇上不忍杀之，欲留之侍建宁公主终老。今二位幼子吴世琳、吴世煜皆已过换齿之年，皇上可令安亲王将其作为人质，一并押到昆明。若那小儿吴世燔肯开城投降，可保其二弟性命。若其仍执迷不悟，不肯投降的话，可当众将此二子杀掉，以壮我方军威。”明珠说道
“建宁公主是朕的亲姑姑，朕不便下圣旨处置。如若战争需要，卿等可便宜行事。康熙帝说道
“吾皇圣明，皇上留此二子陪建宁公主七年已算仁至义尽了。建宁公主是皇上嫡亲，若实在不忍杀之，可将其终身监禁。此二子今已近成年，不可养虎为患。”有赞同明珠说法的臣公附和说道
“宣旨：传岳乐老将军携带朕的御剑前去云南督军，须速战速决，前线小大事宜岳老将军皆可先斩后奏...”
看到眼前这一幕，鹰王和吴忠荧气得是咬牙切齿。吴忠荧道：“这个明珠太歹毒了，建宁公主已经被终身监禁，身边只有两个幼子陪伴，已无任何反叛报仇的条件，他却还要将这两个幼子带到阵前斩首，这让建宁公主今后可怎么活？而且还净给皇上出馊主意，要是没有他，我吴氏子孙也不会被斩尽杀绝！鹰王，后主吴世燔那边恐有灾难了，我们赶紧去看看昆明那边的情况吧...”
再说昆明城外...此时已是6月天气，盛夏来临，瘟疫有所缓解。攻方士兵每天虽还在5万人左右，但昆明城高墙厚，一时很难找到破绽。赵良栋、洪魁志、李光地等汉将，每天仍是坚持不懈的攻城，但图海担心粮草接济不上，已有徐徐退兵之意，造成士兵们人心惶惶，无心攻城。恰此时，安亲王岳乐带四子携康熙帝御剑圣旨前来阵前督军，安亲王今已年过六旬，经历大小阵仗无数，军中威望颇高，四子也皆是能征善战的虎将，他们的到来鼓舞满清全营重新燃起了必胜的信心。安亲王将营内负伤和瘟疫轻症士兵并老弱病残全部剔除，只留下精壮15万，每组5万人分成了三组，每天由一组军马对昆明发动进攻，其余士兵则可轮班休息...
这一日，又是先锋将军赵良栋、洪魁志，参军仪政李光地三人带着军士攻城。昆明夏日虽不似其他地区那般炎热，但也是连绵细雨，潮湿无风。昆明城内有九条蜿蜒流淌的河流水系，汇聚到城外共同聚集成三面环绕昆明城池的九龙池湖泊，方圆3公里的天然湖泊成为了昆明城池得天独厚的天然屏障。因此，如果想围困昆明的话，首先在水源上是无法截断的，其次只有地势稍高的西北方向没有湖泊围绕，若在西北方向进攻的话，还需提防守方的埋伏。故每天都是赵良栋他们这些汉将带着小部分军队打头阵，如若真的开战了，安亲王岳乐的部队可决定救还是不救。赵良栋也看清了这一点，但他为人极其自负，就算一个士兵都不给他，他也敢单枪匹马去攻城拔寨。
长达两个多月的穷困死守已令后主吴世燔惶恐不安，他叫来国丈郭壮图，让国丈带着他和皇后郭襄怡来西门瓮城上看看敌军情况，也好鼓舞一下我方守军的士气。吴世燔在侍卫的保护下登上瓮城楼，站在他身旁的就是皇后郭襄怡，但见那皇后容貌：碧玉年华，纤手细腰，腮红粉面，杏眼柳眉。肉嘟嘟的小嘴厚一分无福少一分又减寿，羞答答的神态无言却让人心生爱怜，真乃绝世佳人！
站在他们身前的就是国丈郭壮图，自上将军吴应期、卫朴、夏国相、马宝等相继离世后，郭壮图就接管了统军大都督之职。而今政敌大学士方光琛也是生死未卜，郭壮图更是无人制约，处处都在行使皇帝的权力。但见他头盔铠甲全副武装，拿起短剑对守城的士兵们呵斥道：“尔等今日的任务仍是坚壁清野，但有言战者军法处置！神臂弩手需五人一组，三人拉弓，两人持箭。投石手亦是五人一组，三人运石，两人投石。每名士兵都要站好自己的位置，但有负伤和死亡者，递补士兵需立即补位！”当此时，有士兵低声说了句不利作战的话，郭壮图当即手起刀落将其斩杀。吴世燔见国丈做事如此狠辣，心中自是产生无限畏惧...
满清的先锋军队徐徐开到昆明城下，当先骑着高头棕红色波斯马的正是先锋大将军赵良栋、左侧是他的义子副先锋洪魁志、右侧是参政大臣李光地。但见那赵良栋：年过半百，虎背熊腰，威风凛凛，身披重铠，手握六十二斤混铁长枪，声如闷雷，力能扛鼎...左侧的义子副先锋洪魁志，年约三十上下，容貌俊秀，面冷心狠，身着白盔白甲，战斗中总是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右侧的李光地一副酸儒模样，身材单薄，容貌普通，很明显是第一次上战场，茫然的不知所措。他原是福建的贡士，才能卓越、品德高尚，年龄三十五六岁，康熙帝让他上战场体验，是想重点培养他，希望他能立下功劳...
这三人带着数万军队，在距城门百步远的时候赵良栋抬手示意部队停止前进，他视力极好，远远就望见了瓮城楼上站着的吴世燔和皇后郭襄怡。遂扯开高亢的嗓音吼道：“喂...楼上的吴姓小娃娃，你在家憋腻歪了吧，下来陪本将军玩一会儿啊，本将军给你捏捏骨头！”赵良栋嘲讽的喊道，所带士兵皆狂笑不止。
“这个人就是赵良栋，此人有万夫不当之勇，他这是在激我方出战，我军重将军中没人是他的敌手，陛下千万不可与之交锋。”郭壮图说道
“呦呵，这个小娃娃还有个如此俊俏的小皇后。”赵良栋淫笑道。“我说那个粉嫩的小娘子，你跟着这个将死的小娃娃是要守活寡的，你赵伯伯我宝刀不老，不如跟你赵伯伯回家吧，封你为第十八房姨太太，保你一辈子荣华富贵。哈哈哈...”李光地听此污秽之言，自知有损上国尊严，摇头长叹不语。郭襄怡听此污蔑之语，痛哭流涕，羞愧的无地自容，双手掩面，欲撞城墙而亡，幸被吴世燔拦腰抱住，方免一死。
“老匹夫，胆敢辱我女儿，看我不一箭射穿了你！”郭壮图边大声谩骂边持弓搭箭，使出浑身气力，朝赵良栋射去一箭。
赵良栋右手一抬，很轻松的将箭矢握住。“你个老王八郭壮图，你这箭法也太疲软无力了，本将军听说你有10几房小妾，怎么给你这老王八伺候的这么软弱无能啊。哈哈哈...”赵良栋笑道，余者众人也随之狂笑不止。
“魁志我儿，义父听说吴三桂那老王八，在他的寝宫中藏了300多个美女供自己享用，现在那老王八见阎王去了，那300多美女岂不是寂寞难耐？待城破之后我儿可要把这些美女给义父掳来啊。”赵良栋接着说道
“义父，这是当然。孩儿也等着破城后开开荤呢。哈哈。”洪魁志答道
“嗯？我说那位李光地大人，我看那个娇滴滴的伪皇后小娘子和你倒是很般配的，老夫就不跟你抢了，你拿回去享用吧！但你可要记得老夫对你的恩德啊。”赵良栋扭头对李光地说道
“这个...赵将军不可说此污秽之语，君子素其位而行，不愿乎其外。赵大人也宜宽柔待人，适可而止...”李光地缓声说道
“君你姥姥个子，你还真当自己是盘菜了！老子上阵杀敌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撒尿和泥玩呢！老子告诉你，大清的江山是老子们一枪一枪戳出来的，老子身上负伤无数，多少次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要是宽待了敌人死的就是老子的兄弟们！老子是抬举你才叫你一声李大人，你个小小的五品通政司参议，在老子这连个屁都不如！”赵良栋骂道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李光地无故挨了一通骂，气得语无伦次，本想多说几句，可是秀才遇见兵，有理也说不清。
“怎么着？你小子不服是吗，要不咱们两个比划比划，我一只手就能把你卸吧了你信不信？”赵良栋故意找茬道
“没...没有。下官初来乍到，不懂规矩，惹赵将军生气了，下官的罪过。日后凡事全都听大将军的指挥！”李光地是不想跟他理论了才违心的答道
赵良栋将长枪一挥，回首对众将士们喊道：“弟兄们，把老夫昨晚教各营寨传唱的顺口溜喊起来！”
“吴家小郎，哭爹喊娘，扛不起枪，上不去床！哈哈哈”将士们边喊边狂笑不止
“给我大声的喊，喊到连城里尿炕的小孩儿都能吟诵下来为止。”赵良栋接着笑着喊道
“吴家小郎，哭爹喊娘，扛不起枪，上不去床...”将士们接连喊了数十遍
“气死朕了，士可杀不可辱，给朕放箭放箭！射死那帮清军土匪！”吴世燔气得咬牙切齿，双拳捶打着城墙喊道。
“弟兄们，把那具人皮箭靶子推上来，那小儿郎在送咱们箭呢，咱们得接好喽！”赵良栋见箭如雨下，非但不慌，反而早有准备的样子。
但见一伙儿满清士兵推着一辆战车，战车中心是一个高约6、7米的木桩子，桩子顶端支撑着一个已被掏去内脏，塞满稻草的人皮皮囊。战车缓缓地推到城下，吴世燔定睛看了一眼那皮囊，顿觉眼冒金星，口吐白沫，险些一头跌到城下，随即后仰晕死过去...
众人赶紧掐住人中急救，欲知后主性命如何，请看下集：国破身死...
翌日，龙戈土司率数名士大夫在营寨接见了方光琛一行人...端坐在营寨中心虎皮交椅上的正是那龙戈大土司...但见此人：中等身材，立眉圆眼，方面阔腮，宽鼻短须，臂粗掌厚，腰圆腿壮...
方光琛观此人容貌，已心知此人绝非善类。又见其未用礼仪接见自己，其左右从人又都用敌视的眼光看着自己，心中已有种不详的预感...遂双手作揖，先向前一步拘礼道：“吴周大学士方光琛拜见版纳龙戈大土司。今奉吾主吴世燔之命，特献上白银五十万两，玛瑙玉器三十担，丝绸锦缎5000匹，美女五十位，力求龙戈大土司出兵三万，解我军昆明之围。”
“噢？就这么点东西，就让我出兵三万？你方吴姓小娃娃是不是白日做梦呢？哼哼。这点东西还不够我军一个月消耗的。”龙戈面带蔑视的说道。
方光琛见龙戈如此轻蔑己方，强忍着怒气说道：“启禀大土司，因我军连年征战，粮草军械已严重透支，现今只剩下昆明一座孤城，实难拿出更多财物。但我主允诺，昆明解围后，定当厚礼重谢，并永世同盟。”
“哼！永世同盟？本大土司凭什么给你们派兵，协助你这将死之人？申立驹大人，满清康熙的使者昨天是如何说的，他们又带了何物啊？你来给这位方大人讲讲。”龙戈蔑视一眼帐下的方光琛，随即扭头对着身旁右侧一位身材细长，三十五岁上下的儒家士子说道。
但见那儒子微捋胡须，眯缝儿双眼，起身对方光琛说道：“回大土司，大清康熙帝圣谕，今特命使臣送来黄金50万两，粮米10万斛，骏马5000匹，美女1000位，供我军阵前耗用。令我大土司出兵三万精锐藤甲兵进攻昆明后方，与我大清军队两面夹击。待破城后，封我大土司掌管云南全境子民，免三年钱粮税赋，并永世世袭。”
龙戈昂了昂头，用下颚指向方光琛说道：“帐下的匹夫们听到了吧，双方利益明显摆在这呢，尔等还不快滚！难道让本大土司刀枪伺候吗？”
“龙戈大土司，你切莫中了那康熙的奸计...其他反清藩王的失败皆因摇摆不定，受了那康熙的威逼利诱啊！吾太祖高皇帝与令尊老土司龙兴大人交往甚厚，况今已到了唇亡齿寒的地步。如我国灭亡，康熙帝是不可能兑现与你的承诺，或许还会给大土司引来杀身之祸！我军与满清对峙这七年来，两方各伤亡惨重，今瘟疫严重，满清军队也是难以支撑，只要我军牢牢坚守住城池，敌方也是无计可施，这些年他们也累计损失了20多万官军啊！”
“哼，识时务者为俊杰...先前吴三桂虽是在云南地区做了土皇帝，可终究没有公然反叛满清朝廷，今你家当起了叛臣逆贼，号称30万反军皆被剿灭殆尽，我为何还要助你？待尔等灭亡了，我龙戈就是云南的土皇帝，何乐而不为啊？哼哼，申立驹大人，你看这送上门的大礼，我今天就把这个方大人的头颅送到清军阵前邀功可好哇？”龙戈奸笑的说道。
“龙戈...你...你...”方光琛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要是没有我太祖高皇帝出兵征缴，你等众人早就成了南明永历帝的刀下之鬼，怎能有方今势力。今我方有难，没想到你竟是这等忘恩负义的小人！”
“嗯？这个老贼竟敢骂我？左右，把这个老贼拉出门外吊起来，我要亲手一刀一刀的活剐了他！”
“大土司，且慢。”申立驹上前说道。
“这个方光琛着实可恶，可此时我军杀了他绝非明智之举。大土司，您想啊，那小儿吴世燔如若知道他老师死于我等之手，宁可不要了昆明城也会举倾国之兵来找我军决一死战，彼方在云南根基深厚，我军非其对手。所以，依在下之见，可先将这老贼软禁起来，每日好酒好肉款待。拖延个三两个月，再回复吴姓那小儿称版纳地区瘴气太重，士兵多染病，暂时难以行军。再等到半年后，估计昆明城也快被清军攻下来了，到那时我军再整装进军，趁势还可抢一些渔翁之利。到那时嘛，再把这个方大人和缴获的财物一并送到康熙帝面前，皇上定会龙颜大悦，还可加倍奖赏我等的...至于他们双方送上的财物美女嘛，大土司尽可放心使用，无需顾忌。”
“哈哈哈哈，申大人此计甚妙。侯树升大人，你明日护送满清使臣回去，向清军陈述我军合作之意，路上不急，顺便打探下交战双方的情报。”
“来人啊，把这个老贼，不对，把这个方大人给我软禁起来，再安排两个美女好生伺候着，可千万别把他饿瘦了。本大土司今天高兴，你等众人每人领百两黄金，赏10位美女，你等消遣快活去吧。”龙戈笑着说道
清康熙十九年春，公元1680年...
满清平三藩征缴提督纳兰明珠、察尼，先锋将军赵良栋、图海、蔡毓荣、洪魁志等人。本欲急速进攻，拿下昆明城。怎奈战线拉的太长，此时川蜀地区又闹瘟疫严重，士兵们已染病十之四五，无奈只好将军队徐徐退回到各自营寨，待瘟疫过后再商讨进军事宜...康熙帝闻讯，急令通政司参议大臣李光地带领数百名京城御医与军需物资赶往前线慰问治疗...
又过十数日，瘟疫的扩散范围有所减小，但士兵伤亡率依旧没有下降。遂康熙帝急令明珠、察尼两位大元帅回京商议国事，留赵良栋、图海、蔡毓荣、洪魁志四人为先锋，李光地为参军，每日仍带着三万精壮围攻昆明城，目的是不让后主吴世燔有任何的喘息机会。其余染病士兵留在营寨中分批治疗。
先说北京紫禁城内...
此时端坐在乾清宫大殿正中心的，正是大清圣祖康熙大帝。不过其容貌却与史书记载不同：瘦小身材，细眉长眼，鹰鼻立耳，尖嘴猴腮，满额的痘痕，人中处有薄薄的一层胡须。性情急躁如雷，语气厉辣犀利，年纪不过三旬，气场却胜过久经沙场的猛将军...正赶上明珠与察尼两位元帅昨日刚进的京城，此刻正战战兢兢的与群臣分立在大殿台下两侧。
康熙帝站起身来，俯身用右手食指指点了一圈台下诸大臣。“七年时间了，你们这仗是怎么打的？尚之信、耿精忠、王辅臣这些个反叛藩王，皆惧朕的威名，朕的满清铁骑所到之处，叛军望风而降。反王中实力最强、与朕抗争最凶狠的确属吴三桂那老贼，可如今老贼也已经病死两年了，由其年幼的孙子守着昆明这一座孤城，朕就是不明白了，尔等四十万大军围攻昆明快半年了，困也该把反贼们困死了，为何仍是攻不下来？明珠，你这个内阁大学士来说说，朕让你去阵前督军，我朝兵力粮草辎重皆十倍于匪军，却为何如此延误战机？”
明珠上前一步，双手拿着奏章启奏道：“回皇上，臣自前年四月对伪后主吴世燔进行反攻以来，从长安出发，接连拿下了汉中、上庸、巴陵、绵竹等重地。锦城成都，城高墙厚，反贼将军吴应期、卫朴异常的骁勇善战，着十万精兵据守不出。因我方20万大军多为汉兵，作战能力远不及满清八旗子弟，故攻城60多天仍未破城，我军也略有伤亡。后微臣用离间计，唆使反贼内部火并，借那小儿吴世燔之手杀了他的大将军吴应期、卫朴。微臣在不费吹灰之力的情况下，未损一兵一卒拿下了成都这座重镇，获得钱粮辎重无数。而后微臣加紧行军速度，每日令士兵们急行20公里，川南的道路异常陡峭，士兵们不畏艰险，英勇杀敌，沿途州县皆不战而降，今年二月就到达了昆明城下。眼下的霍乱疫情令我军难以速攻取胜，微臣也是日日心急如焚，痛心疾首啊...”明珠说罢用袖口擦了擦眼角挤出的几滴眼泪，以示对因瘟疫伤亡士兵的惋惜之情。
“未染病的士兵还有多少？现在由谁率领？”
“皇上，昆明方面，我方未染病的精锐部队尚有10万，赵良栋、图海各自率领5万，每日轮番攻城...这是前线先锋赵将军让微臣捎回的奏折，赵将军身处攻城前线，昆明的情况比微臣更了解，请皇上过目...”明珠擦拭完眼泪，递上奏折。
康熙见奏折中写道：“先锋指挥使赵良栋启禀皇上：臣听闻察尼大人在去年九月就攻下桂林城，收缴反王尚之信数万部队，全军合计20万人。但其不急于进军昆明，本一个半月即可到达，却整整延迟半年。若在去年冬月前到，正宜开战，四个月时间20万大军兵精粮足，定可一举拿下昆明城，还可剪除瘟疫对我军的伤亡。只是微臣不知，为何察尼大人迟迟不进军，迫使副先锋洪魁志、蔡毓荣二将率军转投到微臣麾下，非让微臣带领众将士极速进军云南。微臣与明珠虽昼夜不停、驱马疾行，却仍旧没能逃过瘟疫的肆虐，臣望洋兴叹，扼腕叹息！”
康熙帝看罢，上肩稍向前探了探，眉间的三条褶纹紧皱，心中甚感不快。向右转头看向察尼，声色俱厉道：“察尼，赵良栋参你攻下桂林后迟迟不向昆明进军，你做何解释？”
这察尼乃是通亲王多铎之子，按辈分属康熙堂叔。他平日飞扬跋扈惯了，在朝中又是从二品八旗军护卫统领，无论是官阶战功还是与皇帝的亲疏度都在赵良栋、纳兰明珠等人之上，所以日常根本就没把众人放在眼里。只是今日赵良栋的突然参他，着实令他猝不及防。
察尼未加思索，慌忙答道：“启奏皇上，微臣...微臣和王冲、牛稠、黄拓疆三位将军，在路上偶感风寒，臣等身边又未有侍妾、仆从、御医，故臣等只能在营中调理休息，让士兵们在附近山区采集草药给臣等医治，耽误了两个月。本想等洪、蔡二位先锋剿匪回营一同出发，怎知他二人却目无军纪诓骗我，率众投向北线赵将军麾下。我军行军中又逢雨水颇多，道路泥泞，军马裹步不前，故微臣令军士每日只行军5公里，每日辰时造饭，巳午未三时行军，申时后休息，以便调理好我军战斗力。因此今年三月才到达昆明。”
察尼的这番话无疑是在打康熙帝的脸，康熙帝深知，满清的八旗子弟们进关后这40年来，已无先前那所向披靡、战无不胜的斗志，但只是没想到会堕落的这么快。明珠手下先锋赵良栋、洪魁志带领的尽管是一些汉族的**流氓，可作战能力今已远远在八旗军之上，这些只是谁都不愿承认的事实罢了。
但康熙帝毕竟是千古名君，此刻就算再有包庇之心也不可胡乱的敷衍了事。遂站起身来，双拳攥的咯咯响，眸中如喷出万剑直刺察尼心脾，故作镇定道：“察尼，你的意思是洪、蔡二位先锋自作主张，违反军纪该当斩首？不过朕怎么觉得二位先锋识大体，该当斩首的是你这位不作为的元帅？
察尼还想解释几句，但眼尖的大臣已看出皇上盛怒，扯了下察尼衣袖，示意其休要反驳，赶快跪下认错...
康熙再也压制不住心中怒火，扭身捧起一摞奏折朝跪地的察尼头顶砸去...
“察尼！你懂何为兵贵神速吗？你身为统帅，却为一己私欲贻误了战机。尔等还敢说偶感风寒，朕告诉你，就算你们都死在岭南，朕也敬你们是位英雄！你以为你给士兵们酒足饭饱休息好了他们就都追捧你了，是吧？朕是让你带的一群兵，不是让你养的一群猪！皆因你一人延误战机，害我十万将士染病死于瘟疫，朕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千刀万剐！来人啊，把察尼还有那三名汉将拉出午门外斩首示众！”
朝堂上索额图、岳乐、杰书等满清大臣见康熙帝如此盛怒，遂集体觐见道：“皇上息怒啊，本朝自开国以来从未杀过宗族正三品以上官员啊，况察尼是皇上叔父，更是为我大清开国立下过赫赫战功，他虽有罪，还请皇上宽恕！”
察尼此刻已吓的瑟瑟发抖，还哪敢再说一句话。跪在地上不停的用眼神环顾左右满清臣公，期待众人的求情...
群臣们的求情，令康熙甚是为难。为了顾全大局，康熙帝沉思片刻，说道：“革除察尼一切功勋爵位，贬为庶人，幽禁在家中，终生不得录用！那三名延误战机的汉将，拉出午门外一并斩首，以儆效尤！”
这是纳兰明珠在朝堂上的第一次胜利，他这个内阁大学士听起来很高大上，可实际上内阁大学士分为很多种，他这时只是名侍读学士，官职正四品。因此，他想往上攀升的话，还需要扳倒更多朝中权臣...恰巧这一幕正好被灵魂盘旋在荧惑守心红光中的鹰王和吴忠荧看到...
“这个纳兰明珠久后必是祸患，后主满朝皆非他敌手！此人奸佞胆大，先是冒着欺君之罪把后主家族内讧的事说成了自己的功劳，而后又借赵良栋、洪魁志之口揭穿皇亲察尼元帅贻误战机，致使皇帝下不来台，必须得给察尼治罪。他这个人能看穿人性，揣摩住人心，着实可怕！”我说道
“真让你猜对了，后主最后正是死在他的奸计下。我继续带你看看这个纳兰明珠还会做出哪些勾当，等你附着在后主身上时，好有办法对付他...”鹰王说道
翌日早朝，前线送来奏折道：我军先锋将领赵良栋状告先锋图海每日熏酒滋事、不操练本部满族士兵、聚集八旗子弟兵赌博、无故鞭打汉族士兵等。群臣们对此议论纷纷...
“我朝开国以来，前线从未有汉将状告满将的，这个赵良栋先是参倒了察尼大人，今又想参倒图海大人，如此忘乎所以，所欲何为？”
“这可不好办啊，赵良栋和图海平日里都飞扬跋扈惯了，两人又都是火爆脾气，可别引起我军内部满汉两族的内讧！”
“列位臣公，前线交战正酣，将领间切不可发生冲突。朕欲化解满汉士兵的内部矛盾，各位可有良策？”康熙帝对众人说道
“皇上，臣有一计，可解二位将军的矛盾。”明珠上前一步说道。
“皇上可将满汉军队混在一起，每天由赵良栋将军带领攻城。微臣曾在三月前截获了吴三桂的尸体，今已用药水浸泡整整八十一天，可令赵将军用明太祖剥皮蚀草的方法将尸体悬于敌军阵前，定会激怒敌军出战。图海作战不如赵良栋勇猛，但治军有方，可降为文官参谋，手握兵权又不用冲锋陷阵，命其十日一报敌军动向。同时派朝中一位德高望重的满清老将军佩戴皇上的御赐宝剑前去阵前督军，他赵良栋就是再飞扬跋扈，见到皇上亲派的督军大人也不敢不服命令。这样的话仗还全是赵良栋的汉军打的，而功劳却是满汉平分的。”
“明珠此计可行，朕的贴身御剑在此，见此剑就有如朕亲赴前线一般，有违令者可用此剑当即斩首。明珠啊，让你去当这个督军总指挥如何？”康熙帝说道
“皇上，微臣的声望难以服众，功劳也难配其位。朝中重臣中微臣认为安亲王岳乐老将军可担此重任。另外，七年前吴三桂起兵之初，在京做人质的建宁公主驸马吴应熊偷偷送走了其长子吴世燔，吴应熊本人还未及逃走，就被我朝捆绑压赴前线斩首示众，助长了我军士气。彼时吴应熊与建宁公主的两个幼子尚在幼年，皇上不忍杀之，欲留之侍建宁公主终老。今二位幼子吴世琳、吴世煜皆已过换齿之年，皇上可令安亲王将其作为人质，一并押到昆明。若那小儿吴世燔肯开城投降，可保其二弟性命。若其仍执迷不悟，不肯投降的话，可当众将此二子杀掉，以壮我方军威。”明珠说道
“建宁公主是朕的亲姑姑，朕不便下圣旨处置。如若战争需要，卿等可便宜行事。康熙帝说道
“吾皇圣明，皇上留此二子陪建宁公主七年已算仁至义尽了。建宁公主是皇上嫡亲，若实在不忍杀之，可将其终身监禁。此二子今已近成年，不可养虎为患。”有赞同明珠说法的臣公附和说道
“宣旨：传岳乐老将军携带朕的御剑前去云南督军，须速战速决，前线小大事宜岳老将军皆可先斩后奏...”
看到眼前这一幕，鹰王和吴忠荧气得是咬牙切齿。吴忠荧道：“这个明珠太歹毒了，建宁公主已经被终身监禁，身边只有两个幼子陪伴，已无任何反叛报仇的条件，他却还要将这两个幼子带到阵前斩首，这让建宁公主今后可怎么活？而且还净给皇上出馊主意，要是没有他，我吴氏子孙也不会被斩尽杀绝！鹰王，后主吴世燔那边恐有灾难了，我们赶紧去看看昆明那边的情况吧...”
再说昆明城外...此时已是6月天气，盛夏来临，瘟疫有所缓解。攻方士兵每天虽还在5万人左右，但昆明城高墙厚，一时很难找到破绽。赵良栋、洪魁志、李光地等汉将，每天仍是坚持不懈的攻城，但图海担心粮草接济不上，已有徐徐退兵之意，造成士兵们人心惶惶，无心攻城。恰此时，安亲王岳乐带四子携康熙帝御剑圣旨前来阵前督军，安亲王今已年过六旬，经历大小阵仗无数，军中威望颇高，四子也皆是能征善战的虎将，他们的到来鼓舞满清全营重新燃起了必胜的信心。安亲王将营内负伤和瘟疫轻症士兵并老弱病残全部剔除，只留下精壮15万，每组5万人分成了三组，每天由一组军马对昆明发动进攻，其余士兵则可轮班休息...
这一日，又是先锋将军赵良栋、洪魁志，参军仪政李光地三人带着军士攻城。昆明夏日虽不似其他地区那般炎热，但也是连绵细雨，潮湿无风。昆明城内有九条蜿蜒流淌的河流水系，汇聚到城外共同聚集成三面环绕昆明城池的九龙池湖泊，方圆3公里的天然湖泊成为了昆明城池得天独厚的天然屏障。因此，如果想围困昆明的话，首先在水源上是无法截断的，其次只有地势稍高的西北方向没有湖泊围绕，若在西北方向进攻的话，还需提防守方的埋伏。故每天都是赵良栋他们这些汉将带着小部分军队打头阵，如若真的开战了，安亲王岳乐的部队可决定救还是不救。赵良栋也看清了这一点，但他为人极其自负，就算一个士兵都不给他，他也敢单枪匹马去攻城拔寨。
长达两个多月的穷困死守已令后主吴世燔惶恐不安，他叫来国丈郭壮图，让国丈带着他和皇后郭襄怡来西门瓮城上看看敌军情况，也好鼓舞一下我方守军的士气。吴世燔在侍卫的保护下登上瓮城楼，站在他身旁的就是皇后郭襄怡，但见那皇后容貌：碧玉年华，纤手细腰，腮红粉面，杏眼柳眉。肉嘟嘟的小嘴厚一分无福少一分又减寿，羞答答的神态无言却让人心生爱怜，真乃绝世佳人！
站在他们身前的就是国丈郭壮图，自上将军吴应期、卫朴、夏国相、马宝等相继离世后，郭壮图就接管了统军大都督之职。而今政敌大学士方光琛也是生死未卜，郭壮图更是无人制约，处处都在行使皇帝的权力。但见他头盔铠甲全副武装，拿起短剑对守城的士兵们呵斥道：“尔等今日的任务仍是坚壁清野，但有言战者军法处置！神臂弩手需五人一组，三人拉弓，两人持箭。投石手亦是五人一组，三人运石，两人投石。每名士兵都要站好自己的位置，但有负伤和死亡者，递补士兵需立即补位！”当此时，有士兵低声说了句不利作战的话，郭壮图当即手起刀落将其斩杀。吴世燔见国丈做事如此狠辣，心中自是产生无限畏惧...
满清的先锋军队徐徐开到昆明城下，当先骑着高头棕红色波斯马的正是先锋大将军赵良栋、左侧是他的义子副先锋洪魁志、右侧是参政大臣李光地。但见那赵良栋：年过半百，虎背熊腰，威风凛凛，身披重铠，手握六十二斤混铁长枪，声如闷雷，力能扛鼎...左侧的义子副先锋洪魁志，年约三十上下，容貌俊秀，面冷心狠，身着白盔白甲，战斗中总是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右侧的李光地一副酸儒模样，身材单薄，容貌普通，很明显是第一次上战场，茫然的不知所措。他原是福建的贡士，才能卓越、品德高尚，年龄三十五六岁，康熙帝让他上战场体验，是想重点培养他，希望他能立下功劳...
这三人带着数万军队，在距城门百步远的时候赵良栋抬手示意部队停止前进，他视力极好，远远就望见了瓮城楼上站着的吴世燔和皇后郭襄怡。遂扯开高亢的嗓音吼道：“喂...楼上的吴姓小娃娃，你在家憋腻歪了吧，下来陪本将军玩一会儿啊，本将军给你捏捏骨头！”赵良栋嘲讽的喊道，所带士兵皆狂笑不止。
“这个人就是赵良栋，此人有万夫不当之勇，他这是在激我方出战，我军重将军中没人是他的敌手，陛下千万不可与之交锋。”郭壮图说道
“呦呵，这个小娃娃还有个如此俊俏的小皇后。”赵良栋淫笑道。“我说那个粉嫩的小娘子，你跟着这个将死的小娃娃是要守活寡的，你赵伯伯我宝刀不老，不如跟你赵伯伯回家吧，封你为第十八房姨太太，保你一辈子荣华富贵。哈哈哈...”李光地听此污秽之言，自知有损上国尊严，摇头长叹不语。郭襄怡听此污蔑之语，痛哭流涕，羞愧的无地自容，双手掩面，欲撞城墙而亡，幸被吴世燔拦腰抱住，方免一死。
“老匹夫，胆敢辱我女儿，看我不一箭射穿了你！”郭壮图边大声谩骂边持弓搭箭，使出浑身气力，朝赵良栋射去一箭。
赵良栋右手一抬，很轻松的将箭矢握住。“你个老王八郭壮图，你这箭法也太疲软无力了，本将军听说你有10几房小妾，怎么给你这老王八伺候的这么软弱无能啊。哈哈哈...”赵良栋笑道，余者众人也随之狂笑不止。
“魁志我儿，义父听说吴三桂那老王八，在他的寝宫中藏了300多个美女供自己享用，现在那老王八见阎王去了，那300多美女岂不是寂寞难耐？待城破之后我儿可要把这些美女给义父掳来啊。”赵良栋接着说道
“义父，这是当然。孩儿也等着破城后开开荤呢。哈哈。”洪魁志答道
“嗯？我说那位李光地大人，我看那个娇滴滴的伪皇后小娘子和你倒是很般配的，老夫就不跟你抢了，你拿回去享用吧！但你可要记得老夫对你的恩德啊。”赵良栋扭头对李光地说道
“这个...赵将军不可说此污秽之语，君子素其位而行，不愿乎其外。赵大人也宜宽柔待人，适可而止...”李光地缓声说道
“君你姥姥个子，你还真当自己是盘菜了！老子上阵杀敌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撒尿和泥玩呢！老子告诉你，大清的江山是老子们一枪一枪戳出来的，老子身上负伤无数，多少次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要是宽待了敌人死的就是老子的兄弟们！老子是抬举你才叫你一声李大人，你个小小的五品通政司参议，在老子这连个屁都不如！”赵良栋骂道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李光地无故挨了一通骂，气得语无伦次，本想多说几句，可是秀才遇见兵，有理也说不清。
“怎么着？你小子不服是吗，要不咱们两个比划比划，我一只手就能把你卸吧了你信不信？”赵良栋故意找茬道
“没...没有。下官初来乍到，不懂规矩，惹赵将军生气了，下官的罪过。日后凡事全都听大将军的指挥！”李光地是不想跟他理论了才违心的答道
赵良栋将长枪一挥，回首对众将士们喊道：“弟兄们，把老夫昨晚教各营寨传唱的顺口溜喊起来！”
“吴家小郎，哭爹喊娘，扛不起枪，上不去床！哈哈哈”将士们边喊边狂笑不止
“给我大声的喊，喊到连城里尿炕的小孩儿都能吟诵下来为止。”赵良栋接着笑着喊道
“吴家小郎，哭爹喊娘，扛不起枪，上不去床...”将士们接连喊了数十遍
“气死朕了，士可杀不可辱，给朕放箭放箭！射死那帮清军土匪！”吴世燔气得咬牙切齿，双拳捶打着城墙喊道。
“弟兄们，把那具人皮箭靶子推上来，那小儿郎在送咱们箭呢，咱们得接好喽！”赵良栋见箭如雨下，非但不慌，反而早有准备的样子。
但见一伙儿满清士兵推着一辆战车，战车中心是一个高约6、7米的木桩子，桩子顶端支撑着一个已被掏去内脏，塞满稻草的人皮皮囊。战车缓缓地推到城下，吴世燔定睛看了一眼那皮囊，顿觉眼冒金星，口吐白沫，险些一头跌到城下，随即后仰晕死过去...
众人赶紧掐住人中急救，欲知后主性命如何，请看下集：国破身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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