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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断粮道

    “奉先宽心。”卢植正色道。

    一番折腾,安排,分配攻城器械后,各部兵马四散,扬长而去。

    吕布望着灰尘飞扬,回首看向郭嘉,出声问道,“子龙今日之举,是你授意的吧?”

    “哈哈,看来瞒不了主公啊。”郭嘉洒然一笑,望着那白袍白马的背影,浅笑道,“嘉跟随主公已久,主公乃天人之姿,所向披靡,万夫莫敌,常听文远提及,鲜少有敌将,能与主公战满十个回合,就算是文远,亦是只能保持二十回合内不落下风而已。嘉虽不懂武艺,却也远远看见那赵子龙与主公比武,其虽弱冠,却能与主公大战二十回合,不分胜负,日后不可限量。吾料主公必对其看重,故而暗授其计,立下战功,方便主公提拔呀。”

    “你都给子龙灌了什么迷魂药,能让他领二百兵马,就敢立下军令状?”日子越久,吕布对于郭嘉就越是喜爱,这鬼才太对他的性子,喜欢以弱胜强,棋出险招。

    郭嘉嬉皮笑脸,拉长声线道。“嘿嘿,主公,天机不可泄露~”

    “泄露个屁,不就是投机取巧吗,我都猜到了,为了使子龙功成,我还特意把纛旗给了他。”吕布调笑道,“你们这些文人,就是喜欢故弄玄虚。”

    郭嘉闻言笑脸一滞,幽怨道,“……主公你这么聪明,嘉迟早要失业啊。”

    ……

    兵法有云,凡伐国之道,攻心为上,攻城为下。

    可不战而屈人之兵,却并非那么简单,故而大多数攻城,都是采用正常的攻城器械,用人海去堆。十倍围之,五倍攻之。

    由于高顺的陷阵营不再,纵然无可奈何,吕布亦是只能派遣河东的三千兵马,攻打涿县。吕布采纳郭嘉之计,放任其三座城门,合兵于一处,只攻打南门,士兵们带着云梯,蚁附而上,两台庞然大物,犹如飞来峰般的箭塔车,渐渐向前移动,亦有攻城车,撞击城门,三管齐下!

    饶是如此,作为重要城邑的涿县,城墙高达二十余丈,是由张举之弟张箜负责守城,其人严谨,故而防备严密,守城有度,利用滚石,落木,箭雨,金汁,仓促间,竟无法攻下!

    连攻七日,多有先登,却被城墙上的敌军杀了下来!

    这日正午,吕布骑着赤兔马领着郭嘉以及百余亲卫,在远处一座小山丘上驻足,神情绷紧,遥望着战局惨烈,内心揪起,七日久攻不下,士气低迷,吕布亦是愈发急躁,拨马欲行,被郭嘉拽住衣角,义正言辞的谏言道,“主公千金之躯坐不垂堂,岂能亲冒矢石,冒险攻城?”

    自吕布穿越以来,还是首次面临如此形势,不禁心情暴躁,低吼道,“每逢征战,自有本将身先士卒,乃有今日基业!本将若不先登,何时能取下涿县?”

    “主公若欲亲自攻城,请先斩郭嘉之头!”郭嘉毫不退让,目光凛冽,正视吕布。

    “你!!”吕布咬牙切齿,却无可奈何,愤愤然将方天画戟掷于地面,怒声道,“既如此,奉孝可有计谋!”

    “...…”郭嘉闻言,不骄不躁,信誓旦旦道,“主公亲临此地,消息不胫而走,城中守军久闻主公威名,惧如虎狼,蜷缩城中,不思大破我军,只待驰援。然其军械终有尽时,士气亦是低迷,多则一日,少则片刻,就可取下涿县,请主公莫要急躁。”

    忽然,马蹄声响起,吕布寻声看去,只见一支骑兵并驾齐驱,相继而来,马首悬级。面容轮廓渐渐清晰,望着骑兵们喜悦的脸庞,吕布心中一动。

    “禀告骠骑将军!骑都尉武安国,已取下范阳!斩下守城之将丘力居之侄完颜烈!斩首八百,俘虏一千二百人!”

    “定远校尉潘凤,已取下故安!斩首千余!俘虏九百!”

    “忠义校尉方悦,已取下遒国!斩首……!俘虏一千一百人!”

    “我军徐晃,已取下方城!斩首……!”

    “中郎将卢植,已取下良乡,闻援兵已至,举兵出击,大败张举率领驰援的八千兵马于圣水河,大胜而归!”

    道道捷报传来,吕布一直压抑的内心忽然无比舒畅,旁边的郭嘉亦是闻言振奋,拱手道,“恭喜主公,如今涿郡已定,可教这些士兵携带敌将首级与城门下大声呐喊,其城内军心必定大乱,届时一战可定!”

    “好!就依奉孝之言!”吕布笑逐颜开,大声道。

    不出多时,远处城门下,撤去了攻城车,几十个骑兵高举血淋淋的首级,于城门前来回驰骋,纵声呼喝。攀登云梯的河东兵马闻言具是振奋,城楼上的守军各个面如死灰。

    待吕布再去看时,城楼上,一员战将举着吕字大旗,迎风飘扬。

    一员战甲染血的骑兵奔上了山丘,大声喊道,“恭喜主公!我军一阵猛攻,涿县已攻下!”

    吕布大喜,垂问道,“可知是何人先登?”

    “回主公!乃河东名将张希部下穆顺!”骑兵恭敬回道。

    “好,好!将先登之功,记录在案!”吕布连叫了两声好,脸上的喜色越来越浓烈。

    ……

    将涿县打下来后,自有骁将穆顺,奉上敌将张箜之首级。吕布派人进城,安抚民众,令县老举荐人才,暂且负责涿县大小事宜,待日后朝廷,自会派人来接管。

    吕布领军与诸将各部人马在良乡汇合,安营扎寨,联合俘虏,有两万之众,军营绵连十数里,声势浩大,举火如昼。

    行军大帐之中,吕布大摆庆功宴席,酒入爵,肉进鼎。

    吕布高居主座,左首边是郭嘉,右首边是卢植。余者,以河东名将张希,魏郡上将潘凤为首,依次分左右端坐,共举酒樽,向吕布敬酒。像徐晃,穆顺这种立下战功的新人武将,则落座末位,穆顺此人,身材虽稍显矮小,却魁梧,敦实,壮如牛犊。

    “此番攻城掠地,光复幽州,着实仰仗诸将之力,诸位劳苦功高,本将敬你们一杯!”吕布举起酒杯,兴致高昂道。

    “骠骑将军太过客气,吾等不过攻打的是小县城,所屯之兵不过两三千。倒是涿县,乃重中之重,张举之弟镇守,又有八千兵马为辅,将军以弱胜强,不负盛名!”潘凤站起身,不卑不亢,语气由衷,令人听了舒服。

    “潘校尉过赞了,来,满饮一爵!”这马屁拍的恰到好处,吕布亦是嘴角带笑。

    气氛渐渐浓烈,酒局也推向了高潮,众人推杯换盏,喝得伶仃大醉。

    自有亲近潘凤的魏郡将领,大声道,“那潘将军,着实了得,特意示敌以弱,率五百人而出,令吾等埋伏在林间左右,引城中兵马到此,乱军之中,取下敌将首级,乃大破其众,趁势掩杀入城!”

    “区区小事,不足挂齿。”潘凤嘴角泛笑,谦逊的连连摆手,只是双眸中,带着浓烈的自得之意。

    “...…”吕布默然,望着潘凤的目光带了几分惊诧,显然,这人能被誉为冀州上将,还是有点脑子的。这世上并非每个武将都像吕布这样能打,也有不少人,是儒将,精通指挥战阵,用以谋略辅佐。

    一时间,诸将都交谈起攻城趣事,气氛更为浓烈,哄堂大笑,谈到有趣处,就连吕布也忍俊不已。

    “卢公,您的生平,布一直很是佩服,请满饮此爵。”席间,吕布向卢植敬酒道,“如今张举引大军,卢公为布抵之,若平复幽州,卢公当居首功。”

    “非也。”卢植摆摆手,叹气道,“乌丸与匈奴,具是善骑之士,其若分散,不足为惧,若聚拢一处,铁骑齐至,有排山倒海,倾覆日月之隆威,卢某初战张举,尚且棘手,奉先的并州兵马,却能以寡击众,使蹋顿十万铁骑不能敌,引得丘力居大军驰援,却是不知战况如何…”

    郭嘉闻言,出声宽慰道,“卢公放心,沮公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通晓战阵,用兵时稳重如山,其麾下张辽高顺,善战之士。狼骑陷阵,精锐之众。虽缺了我家主公这三军之胆无法大胜,却也能抵挡丘力居十几万大军。我军只需牵扯其后部,敌军若来驰援,则

    沮公可趁机掩杀,若不来驰援,则可切断丘力居后路,前后夹击,丘力居必败无疑!”

    “奉孝此言甚善。”卢植赞赏的看了眼郭嘉,道。“战机刻不容缓,我认为,明日当立即启程,以涿郡为我等立足之地,效彭越扰楚之事,派轻骑割断敌人粮道,使粮草不得支援,扰乱敌后。奉先自领大军攻陷蓟县,收复广阳郡,渔阳郡,断其后路!其大军无粮草,势必哗乱,两相夹攻,一战可毕全功!”

    “卢公深谙谋略,嘉佩服。”郭嘉闻言肃然起敬。

    “就依卢公之言。”吕布点头附和。

    忽然,喝得七荤八素的方悦摇摇晃晃的站起身,醉眼朦胧的看向席间,出声问道,“先前看见的那个白袍小将,怎的不见?莫非是兵败了?”

    “恐怕是畏惧军令,不敢回来了。”张希摇摇头,皱眉道,“这少年郎看起来模样俊俏,可惜经验不足,急功近利。自古攻城,倍而攻之,以寡击众,不适宜于攻城之中,此举不妥,不妥啊。”

    潘凤面露讥讽之色,复又一脸悲痛道,“我早就劝过他,可惜他的眼里只有战功,不听我劝,可惜误了卿卿性命,惜哉惜哉。”

    话音刚落,帐门掀开,赵云白甲白袍,步伐沉稳的进了大帐,抱拳高声道,“主公,云来迟了,请主公恕罪!”

    吕布目光希冀,忙问道,“子龙可曾取下城邑?”

    在无数双目光的注视下,赵云面容沉稳,朗声道,“云不负主公之托,已取下北新城!”

    “怎么可能!你只有二百人!如何能攻下北新城?谎报军情,可是要砍头的!”方悦皱眉怒斥道,“速速如实道来,莫要诓骗!”

    “将军不信?北新城县令已将户籍,上交给我,今在帐外等候,将军自去询问便是。”任由方悦刁难,赵云始终面不改色,笑脸以对。

    “你且在此稍候,某去去就来!”方悦见赵云胜券在握,心中暗奇,出了行军大帐。

    “...…”众将默然,齐齐将目光落在赵云身上,目光复杂。

    少时,方悦快步进入帐中,向赵云抱拳,语气歉然道,“是方某错怪兄弟,请兄弟见谅。”

    “什么?真的打下来了?”

    “真的假的?二百人打下一座城?我是不是酒真喝多了?”

    “骠骑将军的亲卫都这么厉害吗?那个徐公明只是一介小卒,却仿佛指挥多年,我看他指挥攻城的时候很有经验,看来骠骑将军私底下传授不少经验啊。”

    众人议论纷纷。

    卢植亦是长身而起,兴致盎然的询问道,“子龙,你如何夺取北新城,可说来听听。”

    “回卢公,云自到了北新城前,不曾攻城,令士兵们多竖旄旗,多造军灶,结万人之营,日夜砍伐树木,佯装准备攻城器械,夜晚令士兵们悄悄潜走,清晨复至,每日多增一营,不到七日,附近县城被攻陷的消息传到了北新城,当夜,北新城守将就派人递上降书,故而不战而胜。”赵云恭敬的回答道。

    “好计谋!”卢植面带赞叹之色,谓吕布道,“奉先账下亲卫,尚且有勇有谋,难怪奉先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哈哈哈,卢公过誉了,此事亦是投机取巧,仰仗诸位之力。”吕布畅快大笑,对赵云说道,“还不多谢诸位同僚?”

    “云多谢诸位!”赵云抱拳向帐中诸将行礼。

    “客气客气……”诸将纷纷回礼道。

    翌日清晨,太阳方才升起,吕布大军拔营而起,由冀州上将潘凤,集合各路援兵的轻骑,共计一千八百,按卢植计谋行事,断敌粮道。

    毕竟吕布军中,多是仰仗冀州兵马之力,这首功,还是须让给人家。

    而且以潘凤的文韬武略,对付丘力居军,却也有些把握。

    其余方悦,武安国,穆顺,赵云,徐晃等大将,为吕布羽翼,攻向广阳郡,由卢植领三千兵马,坐镇后方,以防敌袭,这是必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