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聚集遗传信息
尽管核心的回答很有问题，但他并没有深究。他是一个聪明人，隐瞒对他来说，分外熟悉。了解真相是需要付出代价的，而他，很显然并不想付出这样的代价。
厉加仑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金属牌，分外觉得这金属好用。
编号0602的金属牌抵挡了不止一次攻击，可外表却没有丝毫痕迹。
经过这一次的意外，厉加仑发现，没有伴身的武器，走入森林，即使距离人类的生活区很近，也是相当危险的。当然，这也能说明黄安市内适合生存的区域越来越小了。
就在休息的这个时间段，他发现自己的眼睛已经可以看清整个实验室。他低头又看向了金牌，隐约看到了金属牌面反射出一点点光芒。
早已有所预料的厉加仑算是习惯了这个变化，但内心依旧是过了很久才恢复了平静。
借助着足够优秀的视力，他按照核心的吩咐很快找到了一块芯片。
这芯片长宽各5公分，厚度仅有8毫米。拿在手中，感觉沉甸甸的。
即使是万年后的厉加仑，只是看一眼，就知道这是一块非常古老的芯片。他曾经在不少学校的机器里面看到过类似的物品。只是那些芯片更厚，更大，每一个都是一个黑色的正方体。而这一块芯片如此单薄，显然不是这个时代的产物。
芯片是从床下一台看不明白的机器上拆下来的，用了一点点暴力，尽管厉加仑认为，是那机器过于脆弱了些。
将芯片放置于培养皿中，盖上盖子，装进裤兜。因为已经没有了风险，他便开始漫无目的地审查这座实验室。
他先是认真地打量了这台全金属制的手术台，发现了些许腐败的痕迹，内里已经彻底发黑。他心里暗暗打算，以后一定要一点点地将这手术台移动到兑换窗口。
他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手术台。顺手拔走了一只手台一旁已经生锈了很多年的金属臂。
之所以选这根，一是这金属臂最为脆弱，他刚好可以轻易折断。二是这生锈的金属臂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模样。而这也是核心的建议。
走了一圈，他来到了实验室的房门，房门对面刚好挂着一幅画。那幅画长40公分，宽25公分。
直到近处，厉加仑才发现这并非一张相片，而是一幅手绘画，如相片那样栩栩如生。
纸质的画卷被套进了透明玻璃罩，这就让它过了这么久，依然是那样的清晰。
画上是一个老头和一个年轻人。
“AI核心：那老头便是厉末安，厉家的祖先，数据库中的很多资料都来源于他的财富。”
作为一个实现共有经济的现代人，厉加仑对财富这个词并没有什么感觉，也就是说，在这个世界上，并没有炫富的说法。
“另一个呢？”
“AI核心：并不清楚。”
厉加仑轻松取下挂在墙上的那幅画，并在画的背后，玻璃罩上，看到了几行字：
厉末安实验室；
吏部实验室；
冥王实验室；
基因实验室；
生物核心实验室；
这一排排的实验的名字让厉加仑竟有些迷茫，忍不住在心里询问核心。然而核心并没有打算回复他的问题。
拿着这幅画以及生锈的金属臂和一楼的一些相片，离开了实验室。
一楼的相片里有他父母年轻时候的样子，也有爷爷奶奶抱着他的照片。他想带回去给嘉嘉瞧瞧。
刚走出大门，他脑海中忽然出现“嗡”的拟声，这声音是如此强大，竟短暂地让他失去了和那群蚂蚁的联系。
“AI核心：信号很强，并非一般的蚂蚁。”
核心并没有与那信号来源争夺附近蚂蚁群的控制权，只是乖乖地收集那些信号。
很快，他的脑海之中浮现出一个画面，实验室东、南50米的地方出现了多个巨大的蚂蚁群。
它们相互簇拥，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圆球，因为全身发黑，移动起来就像是一个巨大的肉团。而那强烈的信号正是来自圆球内部，核心的位置。
而在那圆球的前方，有着几只威风凛凛的工蚁，每一只工蚁的体长都接近50公分。它们时刻警惕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尽管它们并没有眼睛。
这样的画面就像是种群在迁徙，搬离旧地，定居到新的家园。
不需要多少智商，厉加仑很容易就能想到那圆球里面是什么！那是蚁群的蚁后，每一个圆球中，都有一只蚁后。它没有肢体，全身仅保留着完整的生殖能力。所以对于它来说，任何移动都是危险的。
在这蚁群之中，信号的强弱代表着阶级的高低。这对于数以亿计的蚁群来说，是一套非常完美的控制系统。
随着蚂蚁群越聚越多，厉加仑脑海中的那幅地图是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完整。
让厉加仑奇怪的是，作为隶属于不同蚁群的它们，并没有相互攻击，甚至表现得相当和善。
借助着脑海中的地图，三分钟之后，厉加仑已经远在了一公里之外。他攀爬到一棵足够高的树木上，单手紧握着一根树枝，整个身体悬在空中，像极了一只猴子。
丛林密布，地上尽是密密麻麻蚂蚁，站在地上显然不够安全。
“真的很奇怪，为什么会有这么蚂蚁走向那座实验室？”
他从不曾见过这样的状况，但城市的广播中有提到过，如果遇到了“异常”的动物行为，需要及时上报。但是核心并不建议他这么做，核心给他的理由是：你无法解释为什么会在这里。
蚂蚁缓慢前行，一路上不曾有恐怖的事情发生。诸如：当场让一只兔子变成骷髅。
半挂在空中，厉加仑远远地看向老宅。
院子的大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腐败，如果这房门是金属材质的，那腐败的速度只可能会更快。
看到这一幕的厉加仑有些心疼实验室里面的金属，无论后面的情况如何发展，他再也不能回到实验室里。
这样庞大的种群并非厉加仑可以单独面对的情况，对此，核心表现出了它的肯定。
“AI核心：生物体型越小，越值得警惕。”
蚁群中的先行军并没有破坏房屋的结构，只是有序地清理了进入房间以及地下室的道路。
房间内的蚂蚁群越聚越多，在他脑海中的地图之中，房屋的结构逐渐变得更清晰，更立体，更细节。
从房屋的长宽高，到那些细枝末节的水管流向，甚至于每块砖头的凹陷凸起。
稳稳挂在树枝上的厉加仑一阵恍然：
“所以这也是你的目的？”
大规模的蚂蚁搬迁，且不止一群，这已经很能说明蚂蚁群是有意为之，再加上，它们没有沿途毁坏树林，也没有大肆破坏房屋结构，仅仅只是清理了一些庞大的障碍物，目的十分明确。
这些奇怪的行为，厉加仑只能想到一个解释，它们之前就收到了这样的信号。
“AI核心：这是程序。”
核心没有继续解释，似乎这背后的一切都与厉加仑毫无关系。
“你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
厉加仑心中疑惑，而核心并没有对他做出解释。
临近上午九点，满身血迹和腐败臭味的厉加仑回到了家门口。他原本可以更快到家，但为了避开行人，他只能边躲边走。
这也是核心的建议，理由是，他满身的血迹根本没办法做出合理的解释。
在门口蹲了近两分钟，细听房间里声音，嘉嘉呼吸均匀，应该是又睡着了。除此以外，房间里面没有其他任何声音。
厉加仑慢悠悠地拿出钥匙，打开房门，小心翼翼地来到了卫生间。他尽最大的努力，去除身上的血迹和异味儿。
打开水龙头，厉加仑将冰凉的水拍打在自己的脸上，这一切是如此真实。从此往后，他就要开始思考，自己的敲门声是否会惊醒还在沉睡的嘉嘉。
他忍不住在心里感叹了一声：人真的是很矛盾！
洗完澡，更换了新的衣物，他困意渐浓，双腿已经有些难以支撑。他关掉水龙头，背靠着墙面，坐在地上，保持着一个能睡着的姿势。很快，轻松，宁静，心安的呼吸声充斥着整个卫生间。
不知过了多久，卫生间的门悄悄地被打开了一条细缝，门后是一脸担忧的厉嘉嘉。这两天，她的身体恢复得极好，已经可以下地行走。只是全身依然没有多少力气，脸色没那么红润，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柔弱的女生，然而，她并不满意如今自身的状态。
开门前，她还是有些开心，担忧、好奇。不清楚为什么哥哥会一直待在卫生间里？昨夜又去哪里了？然而在开门后，她连忙举手捂鼻。那浓烈的腐臭味让她觉得恶心。
她打量着背靠着墙面厉加仑，一边喊着哥哥一边用另一只手不停地推搡厉加仑，可厉加仑没有丝毫反馈。如果不是她先前确认过哥哥还活着，定会再哭一场……
砰砰砰的头脑落地声音里，厉加仑犹如被尸体一样，被拖进了房间。然而这个过程中，厉加仑竟是没有一丝丝要清醒的迹象。
“睡得真死！还这么重！”
厉佳佳忍不住抱怨了一句。她原本打算将哥哥抬到床上，可惜气力不够，穷尽各种办法之后，她也只能给哥哥盖个毯子，自顾自地走进了厨房。
“结果第一天早饭就要自己做！”
厉嘉嘉是一个不喜欢伺候人的姑娘，但依旧勉为其难地接受了现在困局。
喝了牛奶和吃了面包，哥哥依旧没有醒来迹象。
她又走进卫生间，准备可耻地为哥哥洗一次衣物。
捏着鼻子，走进卫生间，她在一个隐蔽的角落发现了满是血迹的衣服。她呆愣了一下，连忙转身跑到了哥哥身边。
感受了鼻息、心跳以及四肢，却没有发现任何伤口。
她稍有放心，重新回到了卫生间。将那些满是破洞、血迹衣服彻底丢到了门口，轻松地减轻地减轻了自己的负担。
而后来到门口的衣架前，她在一角发现了哥哥的脏衣，它们被整整齐齐地叠放在那里。拿起那些脏衣，刚要转身，她的眼角便发现了一些熟悉的衣服。
她一件件拿起，一件件展开，很快就记起这是她的衣服，三年前的衣服。尽管现在这衣服已经不能再穿了，但她依然不满意哥哥竟然将这些衣服和脏衣混在一起。
她现在穿的是楼下李梅姐姐穿过的旧衣，因为她有些胖，所以这身衣服依旧有些小。
不知道过了多久，卫生间的厉嘉嘉明悟了一件事，洗衣服永远不可能是一件很简单的家务。
次擦次擦的声音里，厉加仑毫不知觉地陷入了恐怖的噩梦之中。
他看到自己的皮肤变成了深红色，一个转眼的工夫又变成了暗红色，在那暗红色的皮肤之下，掩盖着汹涌流淌的血液，它们毫无阻碍地在阻碍地在他的体内完成了一遍又一遍循环，速度极快，很不正常。
他听到了身体各个地方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音，像极了骨头在摩擦。然而他感觉到的情况并不是这样，这声音确实是来自骨头，但并非因为摩擦，而是因为它们正在生长。
白骨刺破手指之间的指蹼，缓慢长出了尖锐的爪子，可转眼间，那白色爪子沿路退回，隐藏在了指蹼之内，原本被划破的皮肤也恢复了原状，不见任何伤口。
他忽然感觉后背越来越痒，那是因为后背长出了毛发，黑色、褐色、白色的毛发。但毛发刚刺破皮肤，就又重新回退到皮肤内，消失不见，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与此同时，他的脚底也有类似的感觉。那里出现了一块有一块相连的厚厚的肉垫，白色的，犹如一个扁平的肉皮制作的水泡，但又过了片刻，脚掌又恢复正常。
这一切复杂且魔幻的变化并非厉加仑在做梦，而是实实在在发生的事情。
这是核心在尝试，它收集到的那些基因，那些可表达的基因，它都会在厉加仑身上实验一遍，并将这些表现存储于它的数据库中。
分析、优化、定向……生存。
……
地下，某座屏幕之上，忽然亮了起来：
“厉加仑；对比之前的位置数据，他的运动轨迹极为异常，这并不符合基本的逻辑。”
在之后则是厉加仑的详细资料，这与祁门警长当时看到的信息基本一致。
“人类？要知道，他们的行动很多时候都是不合乎逻辑的。在《设计者》协议里，只要他们没有犯罪，我们没有任何权利审问他。”
“并不需要审问，保护他不受森林之中毒物侵害，这是我们的职责之一。正当的行为并不违反协议。”
在这黑暗、安静、和谐的地下，这闪动对话的屏幕显得异常诡异。
早上八点整，做了很久噩梦的厉加仑终于醒了过来，他慌张地检查了自己的四肢，又摸了摸自己的后背，终于确认那只是一场噩梦。
厉加仑既然已经知晓那里是一个实验室，也确认那实验室的产品正好在自己身上，那他妥妥地就是一个试验品。
或许有一天他真的会像梦里一样，不再像是一个人。
“似乎我已经不再是一个完整的人了。”
厉加仑只能在心中暗暗吐槽。
随即他扭头看向躺在床上妹妹，他听到了均匀地有力的呼吸声。
他稍感放松，三年形成的习惯并非一朝一夕就能改变。
起身来到卫生间，才发现自己放在角落的衣服消失不见。
他微微翘起嘴角，用凉水冲刷着自己还带着些许倦意的脸，等道眼神足够放松、清明。他才蹲下，从洗浴台下的柜子里抽出了昨日拿回来的相片。
除了那一张实验室的画卷，其他的相片则是十几年前的照片。走出卫生间，他将照片放在了床边。
而后到了厨房，做好了早饭。等将早饭端来给嘉嘉时，她已经苏醒，正端详着手中的照片。
“那些是从老宅那里拿来的照片。”
嘉嘉早有预感，轻轻地哦了一声。
“哦！所以这是爸爸妈妈年轻的时候吗？嗯，很青涩。”
她翻动相片，继续说：“哥和爸小时候还是很像的。表情都像个木头。”
“那个时候你还没出生……”
厉加仑解释道。那些照片里并没有嘉嘉的照片。
“嗯，我知道，但这事情早已经过去了，不是吗？”
厉加仑点了点头，说道：
“早些吃饭，我待会要去学校。”
“去吧！李梅姐待会回来找我，我有问题会找她的。”厉嘉嘉迟疑了一声，问道：“你昨天是做噩梦了吗？”
“怎么了？”
“李梅姐说她从来没过一个人睡觉的时候表情会那么丰富！”
距离九点还有十分钟的时候，厉加仑穿好校服，走出了家门，顺手带走了放置在门口的破碎衣物。
因为已经拿到了那一颗芯片，所以核心打算吩咐厉加仑在学校干点事。当然，就算没有这件事，厉加仑也会去学校。
嘉嘉醒来之后，或许他就不需要再需要逃课，重新回归了正常的学生生活。
走在路上，厉加仑在心里问道：
“嘉嘉依旧有些嗜睡，这就是之前治疗的副作用？”
“AI核心：更好的方案一直是有的。但当时的情况，只能做出这样的选择。”
厉加仑点头，没再继续追问。
一个人，拥有了两种意识，各自分工明确，或许就应该完成各自应该做的事情。
但厉加仑发现，核心的决策总是会出乎他的意料，而且从来不会提前与他沟通。而他对这一个情况，毫无办法，只能选择被动接受。
……
生物学发展至今，对于他如今的状况，厉加仑心里早已有了一个解释。精神分裂，然而他这种精神分裂象对尤为特殊，准确来说叫意识分裂。
这与精神分裂区别在于：
首先核心是外部载入的，这与精神分裂产生的原因有了本质的区别。
其次，他和核心，两种意识可以独立存在，也可以同时存在。
按照厉加仑的所学，这两种存在不应该没有主次。而，严格上来说，他已经死过一次了，之所以现在还活着，是因为核心复活了躯体，他的意识才得以持续。
从这里很容易得出一个结论，是他在次，核心在主。
漫步在空旷的街道上，耳边尽是嗡嗡的广播声。
“科技虽然给了我们享受生活的环境，但却无法改变我们的结局。”
“顾老师，您说得太有说得太有道理。所以人类才在第6次工业革命的时候，重新确定的了方向，一步步走向了以生物科技为中心的大社会。”
“任重而道远。”
“顾老师您太谦虚了！作为第9次工业革命的核心人物之一，您对未来的小科学家们，有什么期待？”
“嗯—活下去！”
广播里传来那采访的主持人尴尬的笑声。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雾气，这种情况往往会在下雨之后出现。这因为毒气挥发带动水分悬浮于低空。但从视觉来看，这种天气和雾天有着显著的区别，但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雾天很少会在夏季出现。
而这样的天气被广泛称之为毒雾天。
距离学校虽然不算远，但依旧需要二十分钟的路程。在这时间段里，为了避开那烦人的广播，厉加仑开始复盘昨日发生的一些不太符合逻辑的事情。
在他刚进入丛林的时候就发现被生物跟踪，按照后续判断，他可以确定那生物一定是鼠猫。那为什么它们会这么快确认了他的踪迹？
“难道刚好被它们发现？一直在那里蹲伏着我？这不太可能吧？
最大的可能是他被标记，身上有了别样的味道。就像他也能感觉带后续的鼠猫身上也有特别的味道一样。
嗯，这也能解释，鼠猫对待我的“态度”，如果不是它们为了先选择控制我，我那时可能会相当危险。
哦，这也能解释当时核心为什么会那么随意，核心肯定是发现了它们目的。
控制我的四肢只是为了让那只母猫先下口？
斯，这还是动物么！
想到这里，厉加仑冷不丁地打了一个冷战。虽然他很清楚生物界里面很多生物拥有着非常高的智商，但如此情绪化、拟人化，还是让他难以置信。
“回到那个气味，我没感觉自己身上多了什么气味啊！这是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核心回复了他。
“AI核心：这并非一种简单的气味，现在可以确定的是，它来源于从属猫身上获取来的基因片段。它是一段不可编译也不存在变异的基因片段。”
不可编译意味着基因片段没有对应的物质产生，这可能是由于基因片段不完整，又或者是厉加仑体内没有相应的编译工具。
人体内遗传信息DNA的编译是通过将每三个DNA碱基读取为一个氨基酸，进而组成蛋白质，构成细胞，而后执行各种不同的指令。
从遗传信息到细胞、指令行为，可以理解为是编译的结果，而这个过程中就需要使用不同的编译工具，而这些编译工具最初也来源于遗传信息。
所以当遗传信息不完整的时候，自然就不可编译。
不存在变异就意味着这段基因在自我复制的过程中不会出现遗传信息的丢失、错乱。然而，对于一个人类的基因来说，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疾病、癌症大体都与基因信息的错乱有关，而且也正因基因存在信息丢失、错乱的情况才让物种变异得以存在，也就有了物种的演化。
“不对，如果真有这样的基因，以现在生物学的发展程度，不该发现不了这样的事情。这样的发现是可以写进史书的。然而在我读的所有书籍里面，根本就没有这个说法。”
厉加仑很快就发现了一个疑问。
“AI核心：这显然被有意隐瞒了。”
厉加仑没有回应，只是静静地思考着这种说法的可能性。然而，很快核心就给出了人类隐瞒这一发现的原因。
“AI核心：类似的基因片段会在‘毒气’作用下，相互融合。所以，生物之间仅靠‘吃’就可以凝聚遗传信息。”
厉加仑迈出步伐只是稍有迟缓，便继续迈出了下一步。
这一刻，他想起了已经灭绝的猫、老鼠，和现在存在的鼠猫。整个身体没来由地打了一个冷战。
收回所有思绪，他看向了学校的大门，看见了在门口徘徊不定的葛大爷。
他朝葛大爷招手，很快就引起了葛大爷的注意。
打完招呼后，葛大爷低下头，满脸愁容。
“葛爷爷，早上好！”
厉加仑没有开口询问的意思，毕竟他和这位大爷不熟，而且，他隐约记得，这位大爷似乎对他并不怎么友好。
葛大爷颔首，很好地控制了自己的情绪，面带笑容地抬起地抬起了头。
“小子，别着急走！”
意识到葛大爷是在叫自己，他跟着停下了脚步，一脸疑惑地看着葛大爷。
“哼！小子，若不是你刘爷爷提醒，我还以为你真是个聋子！作为一个经常逃课的学生，你倒是很有性格！”
葛大爷有些气愤眼前的年轻人一点都不懂得珍惜这学习的机会。未来终究是年轻人的，可若是年轻人不努力，那就值得被批评。
可若这年轻人是个聋子，他也就罢了。身体康健，如此不爱惜机会，简直令人……生厌。
“虽然你学习很好，但我还是要说叫你一句，现在不认真，将来吃得苦一点都不会减少。”
厉加仑微微点头，虽然他很疑惑，但也只是疑惑了一下。他早就听说守大门的葛大爷喜欢说教，今日才得见真相，也算是幸运。
“怪不得他会以为我是聋子。”厉加仑小声在心里嘀咕，对之前的很多事情有了合理的推断。
习惯了说教的葛大爷见惯了学生们的当面点头附和，背后继续以往做法的作态，所以他并认为自己一次说教就能改变什么，但作为过来人，他总认为这样做是有用的。
厉加仑不知道该作何回复，只能装作一个学生模样，边低声嗯嗯，边缓缓点头。
葛大爷心满意足地嗯了一声，道：
“嗯！你刘爷爷说你下棋奇烂，抽空来我这里，教你两招。”
这突如其来的“关心”让厉加仑有些不知所措，他抬头看着葛大爷和蔼的笑脸，终是忍住没将心里的实话说出口。
他想说的是，如果他依靠核心的计算能力，赢下刘爷爷可以说是轻轻松松。
厉加仑当初没那么做，此时也没有说出口，那是因为从他的角度来看，输赢从来没有那么重要。
这并不是一种傲然的态度，也并非一种高人的姿态。只是这三年的经历告诉他，在生存面前，一切都显得无关紧要。
厉加仑曾自我总结，总结这是一种冷漠的态度。
他点了点头，转身走进了学校。
这一次来到学校，除了日常的报到、拿取学生物资外，他还需要去实验室一趟，这是核心的特殊要求。
学校的实验室虽然缺少很多高精密的设备，但并非全是摆设，一些简单的、常规的实验都是可以做的。
例如，生物实验的生物系统性的机械解剖、机械学的机械外骨骼的制作。
实验室内机械完备，虽然不是最新的设备，但已经是相当专业的设备了。但由于材料匮乏，以及使用难度较高，所以学生是没办法单独使用实验室的。
当然这依然是有办法的，他可以去向学校申请。若是平时，凭借学生这个身份，只有在上课的时候有机会进入实验室。但是现在，他的身份已经不一样了。
他是一位战警预备员，尽管这距离战警还有一场考试的距离，但身份对应的权限已经发生了改变。
这可以让他在老师监督的情况下，单独使用实验室。实验室的任何设备都可以对他开放。
在这个时代，一个有价值的身份可能会比一个人更加有价值。
来到办公楼二楼，311室门口。厉加仑轻敲房门，随后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进！”
这是年级主任，王主任的办公室。
她已经年过半百，本已到了退休的年纪，却因为学校师资不足，只能选择延迟退休，于她而言，自身的价值或许就在这岗位之上。
除了负责日常的教学任务外，她还会负责学校的安全视察。
这项任务相对轻松，只需要在每日早上七点钟前检查全校的草木，如果发现了异常，只需要汇报给屏幕，自然会有相应的机器人前来处理。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让机器人来查看“异常”，这是因为对于“异常”，人类和屏幕之间的是存在分歧的，且难以调和。
王主任放下手中的巡视记录，抬头看向了门口。
见来人是厉加仑，王主任表现出些许诧异，但随即问道：
“加仑，你来得正好！我正好有事找你。
怎么样？嘉嘉恢复得如何？
我已经为她准备好了复学手续，但只能接着三年前的学业开始。
不过这都没什么关系，越级考试在大学之下都是被允许的，只要她能完成相应的考试，且分数居于前10%，那她很快就能跟上进度。
嘉嘉是个聪明的孩子，这对她来说不是什么问题。”
对于王主任而言，看到嘉嘉能醒来，她自然是开心的，但更重要的是，她希望嘉嘉可以尽快复学。
复学了，那就意味着有了学生这个身份，有了这个身份，生活就有了一定的保障。当然她还有一部分期待，那就是，年轻人莫要荒废了学业。
而越级考试则是一种相对宽松的制度，一直以为都是被允许。在大学以下，每个学生都可以参与越级考试，只要符合成绩，那就可以在来年进入对应的年级。
如果不是为了那一份学生套餐，厉加仑肯定也会参加越级考试。因为一旦到了大学或者过了20岁，学生的这个身份将会彻底失效，也就会失去相应的生活补助。
“她恢复得很好，但具体的复学时间，我需要回去问问她。谢谢你，王主任。”
厉加仑发自内心的感谢。
“作为老师，这是我的责任。你作为哥哥，自然就有督促她学习的责任。”
王主任用手指了指堆在角落的书籍，继续说道：
“呐！我已经为她准备好了相应的课程书籍，这些都是学校的宝贵资源。特许你带回去，莫要辜负了我的一番苦心。”
厉加仑尴尬笑了笑，不知道该如何作答。这逼人学习的态度着实让人无法招架。
王主任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解释道：
“20岁之前，生活费都是全免的。一旦过了这个年纪，再想在学校学习，除了考虑生活费，还要考虑她是否还有这个时间学习。嘉嘉现在已经有13岁了，六年时间，时间不多了。”
厉加仑知晓了其中厉害，眼角余光顺着王主任手指的方向看向那些图书，只能在心中为嘉嘉感到开心。
“好的，王老师，我明白了。”
王主任欣慰点头。
“还有，你的学业也不可荒废，虽然你已经通过了预备党员考试，打折不意味着你就能成为战警。而且就算你成了战警，学业上也不能有丝毫懈怠。”
厉加仑愣愣地站在原地，只感觉王主任在劝学的道路上，走得越来越远。
他当然非常清楚学习的重要性，因为人类以往的历史，粗暴地简明扼要地讲述了一个切实的道理：
人类所有的财富便凝聚在那一本本带着点枯燥味道的书籍之中，我们的命运由它掌握，我们的文明更是如此。
厉加仑点了点头，接着提到：
“我想申请使用学校的实验室，机械实验室……！”
末了，厉加仑还不忘补充。
王主任诧异抬头，而后认真地说道：
“嗯！你的想法是对的。没有实操，只注重理论的学习，是不足以应付预备员的第二场考试的，但你这态度却不值得提倡。
不少历史经验告诉我们，事情到末了再处理，只会让这些事情变得更为棘手。”
厉加仑心里说着真话，嘴上却闭口不言。他是一个喜欢讲道理的人，但这事情，他并不占理。
“依稀记得前几年的考试中不仅出现过功能机械组装，也有过针对生物识别的实验考题。明日你再来申请生物实验室的使用。”
没等厉加仑回应，王主任继续说道：
“你别站着了，坐！这里的凳子都是给人坐的。
你还需要等我几分钟，这巡查记录关乎学生安危，不能马虎。”
厉加仑没有客气，随便找了一个凳子坐了上去。吱呀一声，木椅的连接处发出了略显厚重的声音，这似乎预示着这椅子的年龄。
“呵呵！这把椅子从我进来这办公室的时候就在，当时就有这个声音。如此，它照样坚持到了现在。”
王主任没有抬头，带着小声说道。
之后便是一片寂静，死一般的寂静。厉加仑不敢出声，也不敢起身，甚至都不敢移动。他就呆坐在木椅上，活成了一个雕塑。
不知过了多久，房间内响起了脚步声，厉加仑这才惊觉，也跟着站起了身。此时王主任已经来到他身前不远处。
“唉！你似乎又长高了。”
王主任边说边从门侧面的位置抽出了对应的钥匙，领着厉加仑离开了办公室。
厉加仑跟在王主任身后，依旧还是一个学生。
嘀嗒地脚步声里，两个人一前一地离开了教学楼。路过操场的时候，那滴答滴答的脚步声也小了很多，或许是因为过于安静，王主任忍不住开口了：
“嘉嘉是怎么好的？”
厉加仑没有驻足，回想道：
“就是那个晚上，我……”
忽然他心头一紧，肾上腺素迅速飙升，在那一刻，他甚至都听到了那砰砰砰的心跳声。王主任的问题，让他意识到一个问题。
核心曾经通过血液进入了嘉嘉的血液循环。
这在昨天第二次走出实验室之前，厉加仑并不会觉得有问题，但是现在他意识到这个操作的严重性了，但最关键的是，他直到现在才意识到这个问题。
嘀嗒嘀嗒。
那微不可听的脚步声变得越来越大，大到足以填满他的大脑。
他的脸色变得越来越苍白，思绪也再难以集中，那好久没再发作的头痛又一次发作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核心终于回应了他的情绪。
“AI核心：生物核心确实可以复制，但装载核心需要的能量大到难以想象。”
这声音就像是丢入湖面的石头一样，在厉加仑无尽思绪的脑海中引起了阵阵波纹，波纹所及的地方，思绪建筑的围成，逐渐坍塌没入了深不见底的汪洋。
他的头痛感渐渐消失，情绪不再那般紧张，脸色也随即恢复了正常。等厉加仑意识到自己驻足在了原地，发现王主任已经走出了几步远，于是他赶紧快步跟上，脸上没有表现出一点异常，仿佛之前的情绪就像是没发生过一样。
“她就是那晚上突然好了……”
厉加仑继续回答着王主任的问题。
厉加仑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金属牌，分外觉得这金属好用。
编号0602的金属牌抵挡了不止一次攻击，可外表却没有丝毫痕迹。
经过这一次的意外，厉加仑发现，没有伴身的武器，走入森林，即使距离人类的生活区很近，也是相当危险的。当然，这也能说明黄安市内适合生存的区域越来越小了。
就在休息的这个时间段，他发现自己的眼睛已经可以看清整个实验室。他低头又看向了金牌，隐约看到了金属牌面反射出一点点光芒。
早已有所预料的厉加仑算是习惯了这个变化，但内心依旧是过了很久才恢复了平静。
借助着足够优秀的视力，他按照核心的吩咐很快找到了一块芯片。
这芯片长宽各5公分，厚度仅有8毫米。拿在手中，感觉沉甸甸的。
即使是万年后的厉加仑，只是看一眼，就知道这是一块非常古老的芯片。他曾经在不少学校的机器里面看到过类似的物品。只是那些芯片更厚，更大，每一个都是一个黑色的正方体。而这一块芯片如此单薄，显然不是这个时代的产物。
芯片是从床下一台看不明白的机器上拆下来的，用了一点点暴力，尽管厉加仑认为，是那机器过于脆弱了些。
将芯片放置于培养皿中，盖上盖子，装进裤兜。因为已经没有了风险，他便开始漫无目的地审查这座实验室。
他先是认真地打量了这台全金属制的手术台，发现了些许腐败的痕迹，内里已经彻底发黑。他心里暗暗打算，以后一定要一点点地将这手术台移动到兑换窗口。
他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手术台。顺手拔走了一只手台一旁已经生锈了很多年的金属臂。
之所以选这根，一是这金属臂最为脆弱，他刚好可以轻易折断。二是这生锈的金属臂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模样。而这也是核心的建议。
走了一圈，他来到了实验室的房门，房门对面刚好挂着一幅画。那幅画长40公分，宽25公分。
直到近处，厉加仑才发现这并非一张相片，而是一幅手绘画，如相片那样栩栩如生。
纸质的画卷被套进了透明玻璃罩，这就让它过了这么久，依然是那样的清晰。
画上是一个老头和一个年轻人。
“AI核心：那老头便是厉末安，厉家的祖先，数据库中的很多资料都来源于他的财富。”
作为一个实现共有经济的现代人，厉加仑对财富这个词并没有什么感觉，也就是说，在这个世界上，并没有炫富的说法。
“另一个呢？”
“AI核心：并不清楚。”
厉加仑轻松取下挂在墙上的那幅画，并在画的背后，玻璃罩上，看到了几行字：
厉末安实验室；
吏部实验室；
冥王实验室；
基因实验室；
生物核心实验室；
这一排排的实验的名字让厉加仑竟有些迷茫，忍不住在心里询问核心。然而核心并没有打算回复他的问题。
拿着这幅画以及生锈的金属臂和一楼的一些相片，离开了实验室。
一楼的相片里有他父母年轻时候的样子，也有爷爷奶奶抱着他的照片。他想带回去给嘉嘉瞧瞧。
刚走出大门，他脑海中忽然出现“嗡”的拟声，这声音是如此强大，竟短暂地让他失去了和那群蚂蚁的联系。
“AI核心：信号很强，并非一般的蚂蚁。”
核心并没有与那信号来源争夺附近蚂蚁群的控制权，只是乖乖地收集那些信号。
很快，他的脑海之中浮现出一个画面，实验室东、南50米的地方出现了多个巨大的蚂蚁群。
它们相互簇拥，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圆球，因为全身发黑，移动起来就像是一个巨大的肉团。而那强烈的信号正是来自圆球内部，核心的位置。
而在那圆球的前方，有着几只威风凛凛的工蚁，每一只工蚁的体长都接近50公分。它们时刻警惕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尽管它们并没有眼睛。
这样的画面就像是种群在迁徙，搬离旧地，定居到新的家园。
不需要多少智商，厉加仑很容易就能想到那圆球里面是什么！那是蚁群的蚁后，每一个圆球中，都有一只蚁后。它没有肢体，全身仅保留着完整的生殖能力。所以对于它来说，任何移动都是危险的。
在这蚁群之中，信号的强弱代表着阶级的高低。这对于数以亿计的蚁群来说，是一套非常完美的控制系统。
随着蚂蚁群越聚越多，厉加仑脑海中的那幅地图是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完整。
让厉加仑奇怪的是，作为隶属于不同蚁群的它们，并没有相互攻击，甚至表现得相当和善。
借助着脑海中的地图，三分钟之后，厉加仑已经远在了一公里之外。他攀爬到一棵足够高的树木上，单手紧握着一根树枝，整个身体悬在空中，像极了一只猴子。
丛林密布，地上尽是密密麻麻蚂蚁，站在地上显然不够安全。
“真的很奇怪，为什么会有这么蚂蚁走向那座实验室？”
他从不曾见过这样的状况，但城市的广播中有提到过，如果遇到了“异常”的动物行为，需要及时上报。但是核心并不建议他这么做，核心给他的理由是：你无法解释为什么会在这里。
蚂蚁缓慢前行，一路上不曾有恐怖的事情发生。诸如：当场让一只兔子变成骷髅。
半挂在空中，厉加仑远远地看向老宅。
院子的大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腐败，如果这房门是金属材质的，那腐败的速度只可能会更快。
看到这一幕的厉加仑有些心疼实验室里面的金属，无论后面的情况如何发展，他再也不能回到实验室里。
这样庞大的种群并非厉加仑可以单独面对的情况，对此，核心表现出了它的肯定。
“AI核心：生物体型越小，越值得警惕。”
蚁群中的先行军并没有破坏房屋的结构，只是有序地清理了进入房间以及地下室的道路。
房间内的蚂蚁群越聚越多，在他脑海中的地图之中，房屋的结构逐渐变得更清晰，更立体，更细节。
从房屋的长宽高，到那些细枝末节的水管流向，甚至于每块砖头的凹陷凸起。
稳稳挂在树枝上的厉加仑一阵恍然：
“所以这也是你的目的？”
大规模的蚂蚁搬迁，且不止一群，这已经很能说明蚂蚁群是有意为之，再加上，它们没有沿途毁坏树林，也没有大肆破坏房屋结构，仅仅只是清理了一些庞大的障碍物，目的十分明确。
这些奇怪的行为，厉加仑只能想到一个解释，它们之前就收到了这样的信号。
“AI核心：这是程序。”
核心没有继续解释，似乎这背后的一切都与厉加仑毫无关系。
“你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
厉加仑心中疑惑，而核心并没有对他做出解释。
临近上午九点，满身血迹和腐败臭味的厉加仑回到了家门口。他原本可以更快到家，但为了避开行人，他只能边躲边走。
这也是核心的建议，理由是，他满身的血迹根本没办法做出合理的解释。
在门口蹲了近两分钟，细听房间里声音，嘉嘉呼吸均匀，应该是又睡着了。除此以外，房间里面没有其他任何声音。
厉加仑慢悠悠地拿出钥匙，打开房门，小心翼翼地来到了卫生间。他尽最大的努力，去除身上的血迹和异味儿。
打开水龙头，厉加仑将冰凉的水拍打在自己的脸上，这一切是如此真实。从此往后，他就要开始思考，自己的敲门声是否会惊醒还在沉睡的嘉嘉。
他忍不住在心里感叹了一声：人真的是很矛盾！
洗完澡，更换了新的衣物，他困意渐浓，双腿已经有些难以支撑。他关掉水龙头，背靠着墙面，坐在地上，保持着一个能睡着的姿势。很快，轻松，宁静，心安的呼吸声充斥着整个卫生间。
不知过了多久，卫生间的门悄悄地被打开了一条细缝，门后是一脸担忧的厉嘉嘉。这两天，她的身体恢复得极好，已经可以下地行走。只是全身依然没有多少力气，脸色没那么红润，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柔弱的女生，然而，她并不满意如今自身的状态。
开门前，她还是有些开心，担忧、好奇。不清楚为什么哥哥会一直待在卫生间里？昨夜又去哪里了？然而在开门后，她连忙举手捂鼻。那浓烈的腐臭味让她觉得恶心。
她打量着背靠着墙面厉加仑，一边喊着哥哥一边用另一只手不停地推搡厉加仑，可厉加仑没有丝毫反馈。如果不是她先前确认过哥哥还活着，定会再哭一场……
砰砰砰的头脑落地声音里，厉加仑犹如被尸体一样，被拖进了房间。然而这个过程中，厉加仑竟是没有一丝丝要清醒的迹象。
“睡得真死！还这么重！”
厉佳佳忍不住抱怨了一句。她原本打算将哥哥抬到床上，可惜气力不够，穷尽各种办法之后，她也只能给哥哥盖个毯子，自顾自地走进了厨房。
“结果第一天早饭就要自己做！”
厉嘉嘉是一个不喜欢伺候人的姑娘，但依旧勉为其难地接受了现在困局。
喝了牛奶和吃了面包，哥哥依旧没有醒来迹象。
她又走进卫生间，准备可耻地为哥哥洗一次衣物。
捏着鼻子，走进卫生间，她在一个隐蔽的角落发现了满是血迹的衣服。她呆愣了一下，连忙转身跑到了哥哥身边。
感受了鼻息、心跳以及四肢，却没有发现任何伤口。
她稍有放心，重新回到了卫生间。将那些满是破洞、血迹衣服彻底丢到了门口，轻松地减轻地减轻了自己的负担。
而后来到门口的衣架前，她在一角发现了哥哥的脏衣，它们被整整齐齐地叠放在那里。拿起那些脏衣，刚要转身，她的眼角便发现了一些熟悉的衣服。
她一件件拿起，一件件展开，很快就记起这是她的衣服，三年前的衣服。尽管现在这衣服已经不能再穿了，但她依然不满意哥哥竟然将这些衣服和脏衣混在一起。
她现在穿的是楼下李梅姐姐穿过的旧衣，因为她有些胖，所以这身衣服依旧有些小。
不知道过了多久，卫生间的厉嘉嘉明悟了一件事，洗衣服永远不可能是一件很简单的家务。
次擦次擦的声音里，厉加仑毫不知觉地陷入了恐怖的噩梦之中。
他看到自己的皮肤变成了深红色，一个转眼的工夫又变成了暗红色，在那暗红色的皮肤之下，掩盖着汹涌流淌的血液，它们毫无阻碍地在阻碍地在他的体内完成了一遍又一遍循环，速度极快，很不正常。
他听到了身体各个地方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音，像极了骨头在摩擦。然而他感觉到的情况并不是这样，这声音确实是来自骨头，但并非因为摩擦，而是因为它们正在生长。
白骨刺破手指之间的指蹼，缓慢长出了尖锐的爪子，可转眼间，那白色爪子沿路退回，隐藏在了指蹼之内，原本被划破的皮肤也恢复了原状，不见任何伤口。
他忽然感觉后背越来越痒，那是因为后背长出了毛发，黑色、褐色、白色的毛发。但毛发刚刺破皮肤，就又重新回退到皮肤内，消失不见，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与此同时，他的脚底也有类似的感觉。那里出现了一块有一块相连的厚厚的肉垫，白色的，犹如一个扁平的肉皮制作的水泡，但又过了片刻，脚掌又恢复正常。
这一切复杂且魔幻的变化并非厉加仑在做梦，而是实实在在发生的事情。
这是核心在尝试，它收集到的那些基因，那些可表达的基因，它都会在厉加仑身上实验一遍，并将这些表现存储于它的数据库中。
分析、优化、定向……生存。
……
地下，某座屏幕之上，忽然亮了起来：
“厉加仑；对比之前的位置数据，他的运动轨迹极为异常，这并不符合基本的逻辑。”
在之后则是厉加仑的详细资料，这与祁门警长当时看到的信息基本一致。
“人类？要知道，他们的行动很多时候都是不合乎逻辑的。在《设计者》协议里，只要他们没有犯罪，我们没有任何权利审问他。”
“并不需要审问，保护他不受森林之中毒物侵害，这是我们的职责之一。正当的行为并不违反协议。”
在这黑暗、安静、和谐的地下，这闪动对话的屏幕显得异常诡异。
早上八点整，做了很久噩梦的厉加仑终于醒了过来，他慌张地检查了自己的四肢，又摸了摸自己的后背，终于确认那只是一场噩梦。
厉加仑既然已经知晓那里是一个实验室，也确认那实验室的产品正好在自己身上，那他妥妥地就是一个试验品。
或许有一天他真的会像梦里一样，不再像是一个人。
“似乎我已经不再是一个完整的人了。”
厉加仑只能在心中暗暗吐槽。
随即他扭头看向躺在床上妹妹，他听到了均匀地有力的呼吸声。
他稍感放松，三年形成的习惯并非一朝一夕就能改变。
起身来到卫生间，才发现自己放在角落的衣服消失不见。
他微微翘起嘴角，用凉水冲刷着自己还带着些许倦意的脸，等道眼神足够放松、清明。他才蹲下，从洗浴台下的柜子里抽出了昨日拿回来的相片。
除了那一张实验室的画卷，其他的相片则是十几年前的照片。走出卫生间，他将照片放在了床边。
而后到了厨房，做好了早饭。等将早饭端来给嘉嘉时，她已经苏醒，正端详着手中的照片。
“那些是从老宅那里拿来的照片。”
嘉嘉早有预感，轻轻地哦了一声。
“哦！所以这是爸爸妈妈年轻的时候吗？嗯，很青涩。”
她翻动相片，继续说：“哥和爸小时候还是很像的。表情都像个木头。”
“那个时候你还没出生……”
厉加仑解释道。那些照片里并没有嘉嘉的照片。
“嗯，我知道，但这事情早已经过去了，不是吗？”
厉加仑点了点头，说道：
“早些吃饭，我待会要去学校。”
“去吧！李梅姐待会回来找我，我有问题会找她的。”厉嘉嘉迟疑了一声，问道：“你昨天是做噩梦了吗？”
“怎么了？”
“李梅姐说她从来没过一个人睡觉的时候表情会那么丰富！”
距离九点还有十分钟的时候，厉加仑穿好校服，走出了家门，顺手带走了放置在门口的破碎衣物。
因为已经拿到了那一颗芯片，所以核心打算吩咐厉加仑在学校干点事。当然，就算没有这件事，厉加仑也会去学校。
嘉嘉醒来之后，或许他就不需要再需要逃课，重新回归了正常的学生生活。
走在路上，厉加仑在心里问道：
“嘉嘉依旧有些嗜睡，这就是之前治疗的副作用？”
“AI核心：更好的方案一直是有的。但当时的情况，只能做出这样的选择。”
厉加仑点头，没再继续追问。
一个人，拥有了两种意识，各自分工明确，或许就应该完成各自应该做的事情。
但厉加仑发现，核心的决策总是会出乎他的意料，而且从来不会提前与他沟通。而他对这一个情况，毫无办法，只能选择被动接受。
……
生物学发展至今，对于他如今的状况，厉加仑心里早已有了一个解释。精神分裂，然而他这种精神分裂象对尤为特殊，准确来说叫意识分裂。
这与精神分裂区别在于：
首先核心是外部载入的，这与精神分裂产生的原因有了本质的区别。
其次，他和核心，两种意识可以独立存在，也可以同时存在。
按照厉加仑的所学，这两种存在不应该没有主次。而，严格上来说，他已经死过一次了，之所以现在还活着，是因为核心复活了躯体，他的意识才得以持续。
从这里很容易得出一个结论，是他在次，核心在主。
漫步在空旷的街道上，耳边尽是嗡嗡的广播声。
“科技虽然给了我们享受生活的环境，但却无法改变我们的结局。”
“顾老师，您说得太有说得太有道理。所以人类才在第6次工业革命的时候，重新确定的了方向，一步步走向了以生物科技为中心的大社会。”
“任重而道远。”
“顾老师您太谦虚了！作为第9次工业革命的核心人物之一，您对未来的小科学家们，有什么期待？”
“嗯—活下去！”
广播里传来那采访的主持人尴尬的笑声。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雾气，这种情况往往会在下雨之后出现。这因为毒气挥发带动水分悬浮于低空。但从视觉来看，这种天气和雾天有着显著的区别，但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雾天很少会在夏季出现。
而这样的天气被广泛称之为毒雾天。
距离学校虽然不算远，但依旧需要二十分钟的路程。在这时间段里，为了避开那烦人的广播，厉加仑开始复盘昨日发生的一些不太符合逻辑的事情。
在他刚进入丛林的时候就发现被生物跟踪，按照后续判断，他可以确定那生物一定是鼠猫。那为什么它们会这么快确认了他的踪迹？
“难道刚好被它们发现？一直在那里蹲伏着我？这不太可能吧？
最大的可能是他被标记，身上有了别样的味道。就像他也能感觉带后续的鼠猫身上也有特别的味道一样。
嗯，这也能解释，鼠猫对待我的“态度”，如果不是它们为了先选择控制我，我那时可能会相当危险。
哦，这也能解释当时核心为什么会那么随意，核心肯定是发现了它们目的。
控制我的四肢只是为了让那只母猫先下口？
斯，这还是动物么！
想到这里，厉加仑冷不丁地打了一个冷战。虽然他很清楚生物界里面很多生物拥有着非常高的智商，但如此情绪化、拟人化，还是让他难以置信。
“回到那个气味，我没感觉自己身上多了什么气味啊！这是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核心回复了他。
“AI核心：这并非一种简单的气味，现在可以确定的是，它来源于从属猫身上获取来的基因片段。它是一段不可编译也不存在变异的基因片段。”
不可编译意味着基因片段没有对应的物质产生，这可能是由于基因片段不完整，又或者是厉加仑体内没有相应的编译工具。
人体内遗传信息DNA的编译是通过将每三个DNA碱基读取为一个氨基酸，进而组成蛋白质，构成细胞，而后执行各种不同的指令。
从遗传信息到细胞、指令行为，可以理解为是编译的结果，而这个过程中就需要使用不同的编译工具，而这些编译工具最初也来源于遗传信息。
所以当遗传信息不完整的时候，自然就不可编译。
不存在变异就意味着这段基因在自我复制的过程中不会出现遗传信息的丢失、错乱。然而，对于一个人类的基因来说，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疾病、癌症大体都与基因信息的错乱有关，而且也正因基因存在信息丢失、错乱的情况才让物种变异得以存在，也就有了物种的演化。
“不对，如果真有这样的基因，以现在生物学的发展程度，不该发现不了这样的事情。这样的发现是可以写进史书的。然而在我读的所有书籍里面，根本就没有这个说法。”
厉加仑很快就发现了一个疑问。
“AI核心：这显然被有意隐瞒了。”
厉加仑没有回应，只是静静地思考着这种说法的可能性。然而，很快核心就给出了人类隐瞒这一发现的原因。
“AI核心：类似的基因片段会在‘毒气’作用下，相互融合。所以，生物之间仅靠‘吃’就可以凝聚遗传信息。”
厉加仑迈出步伐只是稍有迟缓，便继续迈出了下一步。
这一刻，他想起了已经灭绝的猫、老鼠，和现在存在的鼠猫。整个身体没来由地打了一个冷战。
收回所有思绪，他看向了学校的大门，看见了在门口徘徊不定的葛大爷。
他朝葛大爷招手，很快就引起了葛大爷的注意。
打完招呼后，葛大爷低下头，满脸愁容。
“葛爷爷，早上好！”
厉加仑没有开口询问的意思，毕竟他和这位大爷不熟，而且，他隐约记得，这位大爷似乎对他并不怎么友好。
葛大爷颔首，很好地控制了自己的情绪，面带笑容地抬起地抬起了头。
“小子，别着急走！”
意识到葛大爷是在叫自己，他跟着停下了脚步，一脸疑惑地看着葛大爷。
“哼！小子，若不是你刘爷爷提醒，我还以为你真是个聋子！作为一个经常逃课的学生，你倒是很有性格！”
葛大爷有些气愤眼前的年轻人一点都不懂得珍惜这学习的机会。未来终究是年轻人的，可若是年轻人不努力，那就值得被批评。
可若这年轻人是个聋子，他也就罢了。身体康健，如此不爱惜机会，简直令人……生厌。
“虽然你学习很好，但我还是要说叫你一句，现在不认真，将来吃得苦一点都不会减少。”
厉加仑微微点头，虽然他很疑惑，但也只是疑惑了一下。他早就听说守大门的葛大爷喜欢说教，今日才得见真相，也算是幸运。
“怪不得他会以为我是聋子。”厉加仑小声在心里嘀咕，对之前的很多事情有了合理的推断。
习惯了说教的葛大爷见惯了学生们的当面点头附和，背后继续以往做法的作态，所以他并认为自己一次说教就能改变什么，但作为过来人，他总认为这样做是有用的。
厉加仑不知道该作何回复，只能装作一个学生模样，边低声嗯嗯，边缓缓点头。
葛大爷心满意足地嗯了一声，道：
“嗯！你刘爷爷说你下棋奇烂，抽空来我这里，教你两招。”
这突如其来的“关心”让厉加仑有些不知所措，他抬头看着葛大爷和蔼的笑脸，终是忍住没将心里的实话说出口。
他想说的是，如果他依靠核心的计算能力，赢下刘爷爷可以说是轻轻松松。
厉加仑当初没那么做，此时也没有说出口，那是因为从他的角度来看，输赢从来没有那么重要。
这并不是一种傲然的态度，也并非一种高人的姿态。只是这三年的经历告诉他，在生存面前，一切都显得无关紧要。
厉加仑曾自我总结，总结这是一种冷漠的态度。
他点了点头，转身走进了学校。
这一次来到学校，除了日常的报到、拿取学生物资外，他还需要去实验室一趟，这是核心的特殊要求。
学校的实验室虽然缺少很多高精密的设备，但并非全是摆设，一些简单的、常规的实验都是可以做的。
例如，生物实验的生物系统性的机械解剖、机械学的机械外骨骼的制作。
实验室内机械完备，虽然不是最新的设备，但已经是相当专业的设备了。但由于材料匮乏，以及使用难度较高，所以学生是没办法单独使用实验室的。
当然这依然是有办法的，他可以去向学校申请。若是平时，凭借学生这个身份，只有在上课的时候有机会进入实验室。但是现在，他的身份已经不一样了。
他是一位战警预备员，尽管这距离战警还有一场考试的距离，但身份对应的权限已经发生了改变。
这可以让他在老师监督的情况下，单独使用实验室。实验室的任何设备都可以对他开放。
在这个时代，一个有价值的身份可能会比一个人更加有价值。
来到办公楼二楼，311室门口。厉加仑轻敲房门，随后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进！”
这是年级主任，王主任的办公室。
她已经年过半百，本已到了退休的年纪，却因为学校师资不足，只能选择延迟退休，于她而言，自身的价值或许就在这岗位之上。
除了负责日常的教学任务外，她还会负责学校的安全视察。
这项任务相对轻松，只需要在每日早上七点钟前检查全校的草木，如果发现了异常，只需要汇报给屏幕，自然会有相应的机器人前来处理。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让机器人来查看“异常”，这是因为对于“异常”，人类和屏幕之间的是存在分歧的，且难以调和。
王主任放下手中的巡视记录，抬头看向了门口。
见来人是厉加仑，王主任表现出些许诧异，但随即问道：
“加仑，你来得正好！我正好有事找你。
怎么样？嘉嘉恢复得如何？
我已经为她准备好了复学手续，但只能接着三年前的学业开始。
不过这都没什么关系，越级考试在大学之下都是被允许的，只要她能完成相应的考试，且分数居于前10%，那她很快就能跟上进度。
嘉嘉是个聪明的孩子，这对她来说不是什么问题。”
对于王主任而言，看到嘉嘉能醒来，她自然是开心的，但更重要的是，她希望嘉嘉可以尽快复学。
复学了，那就意味着有了学生这个身份，有了这个身份，生活就有了一定的保障。当然她还有一部分期待，那就是，年轻人莫要荒废了学业。
而越级考试则是一种相对宽松的制度，一直以为都是被允许。在大学以下，每个学生都可以参与越级考试，只要符合成绩，那就可以在来年进入对应的年级。
如果不是为了那一份学生套餐，厉加仑肯定也会参加越级考试。因为一旦到了大学或者过了20岁，学生的这个身份将会彻底失效，也就会失去相应的生活补助。
“她恢复得很好，但具体的复学时间，我需要回去问问她。谢谢你，王主任。”
厉加仑发自内心的感谢。
“作为老师，这是我的责任。你作为哥哥，自然就有督促她学习的责任。”
王主任用手指了指堆在角落的书籍，继续说道：
“呐！我已经为她准备好了相应的课程书籍，这些都是学校的宝贵资源。特许你带回去，莫要辜负了我的一番苦心。”
厉加仑尴尬笑了笑，不知道该如何作答。这逼人学习的态度着实让人无法招架。
王主任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解释道：
“20岁之前，生活费都是全免的。一旦过了这个年纪，再想在学校学习，除了考虑生活费，还要考虑她是否还有这个时间学习。嘉嘉现在已经有13岁了，六年时间，时间不多了。”
厉加仑知晓了其中厉害，眼角余光顺着王主任手指的方向看向那些图书，只能在心中为嘉嘉感到开心。
“好的，王老师，我明白了。”
王主任欣慰点头。
“还有，你的学业也不可荒废，虽然你已经通过了预备党员考试，打折不意味着你就能成为战警。而且就算你成了战警，学业上也不能有丝毫懈怠。”
厉加仑愣愣地站在原地，只感觉王主任在劝学的道路上，走得越来越远。
他当然非常清楚学习的重要性，因为人类以往的历史，粗暴地简明扼要地讲述了一个切实的道理：
人类所有的财富便凝聚在那一本本带着点枯燥味道的书籍之中，我们的命运由它掌握，我们的文明更是如此。
厉加仑点了点头，接着提到：
“我想申请使用学校的实验室，机械实验室……！”
末了，厉加仑还不忘补充。
王主任诧异抬头，而后认真地说道：
“嗯！你的想法是对的。没有实操，只注重理论的学习，是不足以应付预备员的第二场考试的，但你这态度却不值得提倡。
不少历史经验告诉我们，事情到末了再处理，只会让这些事情变得更为棘手。”
厉加仑心里说着真话，嘴上却闭口不言。他是一个喜欢讲道理的人，但这事情，他并不占理。
“依稀记得前几年的考试中不仅出现过功能机械组装，也有过针对生物识别的实验考题。明日你再来申请生物实验室的使用。”
没等厉加仑回应，王主任继续说道：
“你别站着了，坐！这里的凳子都是给人坐的。
你还需要等我几分钟，这巡查记录关乎学生安危，不能马虎。”
厉加仑没有客气，随便找了一个凳子坐了上去。吱呀一声，木椅的连接处发出了略显厚重的声音，这似乎预示着这椅子的年龄。
“呵呵！这把椅子从我进来这办公室的时候就在，当时就有这个声音。如此，它照样坚持到了现在。”
王主任没有抬头，带着小声说道。
之后便是一片寂静，死一般的寂静。厉加仑不敢出声，也不敢起身，甚至都不敢移动。他就呆坐在木椅上，活成了一个雕塑。
不知过了多久，房间内响起了脚步声，厉加仑这才惊觉，也跟着站起了身。此时王主任已经来到他身前不远处。
“唉！你似乎又长高了。”
王主任边说边从门侧面的位置抽出了对应的钥匙，领着厉加仑离开了办公室。
厉加仑跟在王主任身后，依旧还是一个学生。
嘀嗒地脚步声里，两个人一前一地离开了教学楼。路过操场的时候，那滴答滴答的脚步声也小了很多，或许是因为过于安静，王主任忍不住开口了：
“嘉嘉是怎么好的？”
厉加仑没有驻足，回想道：
“就是那个晚上，我……”
忽然他心头一紧，肾上腺素迅速飙升，在那一刻，他甚至都听到了那砰砰砰的心跳声。王主任的问题，让他意识到一个问题。
核心曾经通过血液进入了嘉嘉的血液循环。
这在昨天第二次走出实验室之前，厉加仑并不会觉得有问题，但是现在他意识到这个操作的严重性了，但最关键的是，他直到现在才意识到这个问题。
嘀嗒嘀嗒。
那微不可听的脚步声变得越来越大，大到足以填满他的大脑。
他的脸色变得越来越苍白，思绪也再难以集中，那好久没再发作的头痛又一次发作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核心终于回应了他的情绪。
“AI核心：生物核心确实可以复制，但装载核心需要的能量大到难以想象。”
这声音就像是丢入湖面的石头一样，在厉加仑无尽思绪的脑海中引起了阵阵波纹，波纹所及的地方，思绪建筑的围成，逐渐坍塌没入了深不见底的汪洋。
他的头痛感渐渐消失，情绪不再那般紧张，脸色也随即恢复了正常。等厉加仑意识到自己驻足在了原地，发现王主任已经走出了几步远，于是他赶紧快步跟上，脸上没有表现出一点异常，仿佛之前的情绪就像是没发生过一样。
“她就是那晚上突然好了……”
厉加仑继续回答着王主任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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