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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拳打脚踢

    砰——

    看着陈佛生一杆清台,阿虎跟阿豹同时拍手叫好,“好球!生哥,你不光拳打得厉害,台球也打得很靓啊!”

    陈佛生叼着烟嘴,斜坐在台球桌一角,将球杆往肩上一扛,“一般啦,只要有洞的地方,我都能把球打进去。”

    阿豹重新摆球,阿虎则走到陈佛生身旁,低声道:“生哥,宋长岭准备让我们找刺客暗杀你的事,阿豹应该同你讲过了,这件事怎么处理,你有没有具体计划?”

    陈佛生摘下烟头扔到地上,“我跟阿豹说了,他让你们找刺客,你们就去找,不用考虑太多。”

    阿虎皱眉,稍作思索,“你的意思,是让我们找几个身手差的先应付着?但这些事不好操作,唐人街的刺客都有自己的一套暗杀方法,一旦出意外,你会有性命之忧的。”

    看着笑呵呵摆球的阿豹,陈佛生暗道,果然是跟阿虎交流更轻松一些,“不需要,这样做你们会露出尾巴的,得不偿失……你们以前应该也找过刺客,有没有相熟的合作伙伴?”

    阿虎点头,“有的,大概五六个,像崆峒刀、四眉……这些人,都是宋长岭常联系的刺客,他们身手好,而且跟我们合作过很多次,算是比较信任。”

    陈佛生颔首,“这些人的信息,你知道的都告诉我,我来想办法处理。”

    阿虎愣了下,“生哥,你该不会,是想出手解决掉他们吧?”

    陈佛生笑笑,“解决掉威胁,很多时候,不只光靠拳头的。”

    随即,他大概说了一下自己的计划,阿虎听罢,神情渐渐轻松,“生哥,还是你有办法,那就按你讲的做。但你之后的计划,真的可行吗?要知道,龙青和生,一个在北,一个在南,两帮一般井水不犯河水,一旦有摩擦,肯定不是小事。宋长岭很精明,他应该不会那么做的。”

    陈佛生不以为意,“聪明人当然不会上套,但宋长岭不过是自作聪明罢了,按我说的做就行。”

    “知道了。”

    随即,阿虎将几个刺客的信息告知陈佛生,三人又轮流打了几杆,算上在蜈蚣钱那里耽误的工夫,时间已经不早了,兄弟二人便先告辞,回酒楼向宋长岭禀报消息。

    陈佛生站在桌前,正在摆球,三个龙青门生晃晃悠悠走了过来,“喂,生哥对吧?你的球打得不错啊,要不要同我们玩几杆?”

    陈佛生瞥三人一眼,“来,打两杆。”

    “让我们开球啊生哥。”

    三人隔着台球桌,与陈佛生相对而站,说罢相视一笑,其间为首者剃了短发,留着一头蓬松的自来卷,咚的一声,他抽起了桌上的球杆。

    “生哥,我不太会打,让着点啊。”

    自来卷话音未落,球杆像条白蛇,飞速在青翠的桌面上掠过,笃地撞击在白球上,将其击成一颗失控的雪球,哐地将花花绿绿的台球溅地四散乱飞。

    砰砰——

    “喂!不会打不要乱打啊!”

    崩到空中的球砸到其他客人身上,有人刚破口要骂,转瞬瞥见三人凶狠的目光,立刻便缩下头没了声音,这些来玩的只是普通混混,还远没那个本事跟龙青门生叫板。

    而更多的球砸到了陈佛生的身上,发出一声声如同擂鼓的闷响,普通人挨这么多下,肯定立刻痛得倒在了地上。

    但陈佛生只是平静站在原地,平淡地看着三人,不会打球是假的,倘若不是台球高手,又怎会一杆便把所有球都击出台外?

    自来卷旁边的雀斑男与红鼻头都忍住不笑,在他们眼里,陈佛生像是痴的,还穿西装戴礼帽,这是混堂口,不是去舞会,他们有的是办法整治这种愣头青。

    自来卷吊儿郎当地拱手道:“对不住啊生哥,你看到喽,我是真的不会打。”

    陈佛生笑笑,“该我了。”

    “好啊生哥,你来。”

    他们正准备看陈佛生蹲下,一个一个自己将球捡起来,但对方却径直走向了他们,高大的身体带着一股天然的压迫感。

    自来卷往后一退,神情下意识绷紧,“打球而已,别太认真,大不了我帮你把球……”

    砰——

    他话音未落,陈佛生手中的球杆骤然像闪电一样刺出,硬生生戳在红鼻头的眉心上,他根本没有反抗的机会,双眼一翻白,通一声砸在地上,身体压在地板轻轻往上一弹。

    突如其来的动静,打破了厅内的喧闹,客人们齐刷刷朝这里看来,自来卷看着同伴不由分说被击倒在地,登时勃然大怒,一回头,雀斑男已然先挥舞着拳头朝陈佛生攻去。

    陈佛生轻抖手腕,台球杆呼哧横甩,啪地砸在雀斑男脸上,登时皮开肉绽,飞溅的血沫星星点点溅在杆上。

    “啊!”

    雀斑男吃痛惨叫,身体压在台球桌上,桌脚颤抖着平移,发出令人牙酸的响动。

    对方只是轻轻挥挥手腕,便将两人打翻在地,自来卷的愤怒已变成一大摊口水,吞进喉咙里。

    但余光与望向此方的一道道眼神相接,他的脑海瞬间陷入一片空白,“扑街啊!”

    陈佛生看着自来卷举杆要劈向自己,岿然不动,抬脚一勾,自来卷立刻砰地摔趴在地。

    他正要挣扎而起,陈佛生手中的杆子一下接一下,机械又狠辣地往他身上抽去。

    啪、啪——

    自来卷浑身血痕累累,双手抱头在地上打滚,“生哥…生哥饶命啊,我再也不敢了……”

    眨眼已经打了二三十下,杆子已经血红,但陈佛生阴沉着脸,依然没有停手的意思,旁人看得触目惊心,生怕波及自己,纷纷逃离弹子房。

    雀斑男两个已经缓过神来,同样畏缩在一旁,不敢有半分上前劝阻的意思,陈佛生的表情令他们恐惧,好像他抽打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头牲口、一块石头。

    整个室内都回荡着自来卷杀猪般的惨叫声,咔嚓,陈佛生手里的球杆折断,他顺势直起身子。

    “生哥,别打了……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自来卷蜷在地上,满身是血,不停地重复着求饶的话。

    陈佛生居高临下望着他,忽地平静开口:“我是宋长岭请来看这个场子的,你们也配跟我打球,想给我下马威?”

    “对不起生哥!对不起生哥!”

    另外二人连连作揖讨饶,陈佛生不再理会,将球杆扔到地上,走到门口的桌子旁坐下,正要倒茶,雀斑男立刻跑过来接过茶壶,赔笑道:“生哥我来。”

    自来卷也被扶起,惊惧地望向陈佛生,三人大气不敢喘,他们无法置信,像陈佛生这样的狠角色,怎么会被安排到这里,跟他们这些边角料一起看场子?

    过了大概十几分钟,弹子房里又开始上客,环境再次乌烟瘴气,自来卷的伤势也恢复了一些。

    陈佛生只用了一分力,挑的还都是肉厚的地方,否则就这几棍子下去,铁人也要去见阎王。

    “生哥…我叫阿灿,您别跟我们一般见识,来,您抽烟……”

    自来卷一瘸一拐走过来,双手端着一根烟递了上去。

    陈佛生扭头扫他们一眼,伸手接过香烟,雀斑男立刻送上火。

    陈佛生抽了两口,目光定格在桌上饼干盒里,里面放着一些散碎的零钱,他将钱扣到桌子上,大概数了一下,还没有十美金,这就是弹子房半天的收入。

    阿灿三人看着他,不明白他想干什么,也不敢多问,陈佛生嗤笑道:“为了这么几块钱,连命都不要了?”

    见他说话,三人松了口气,阿灿捂着红肿的脸颊讪笑道:“生哥,让您见笑了,别看这里挣钱不多,但就这点,还要交给堂里,我们三个就指着从中抠出个几分钱来过活,真是怕来个人跟我们分钱,所以才不知天高地厚,想给您点颜色看看。”

    陈佛生闻言,从里面随手抓出五块零钱扔给他们,可没人敢接,红鼻头道:“生哥,这钱不能这么拿,大头是堂里的。”

    “给你们,你们就拿着。我跟宋长岭已经商量好了,我帮他看场子,每天的台费三七分账,这钱我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跟宋长岭三七分账?

    三人听罢越发不敢置信,这位“生哥”到底是什么来头,竟有这么大面子?

    可想起之前阿虎二人对其毕恭毕敬,也不由得不相信,后悔刚才行事太莽撞,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他们拿着油腻发皱的几块钱,心中五味杂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陈佛生看得很清楚,敲打一顿,再给些甜头,不敢说让这三个人对自己心悦诚服,但今后肯定不敢出什么幺蛾子了。

    他道:“今后好好帮我看着这个场子,亏待不了你们,大富大贵不敢说,但每天喝酒吃肉,偶尔去逛一趟窑子,绝对少不了。”

    “是,生哥。”

    “多谢生哥。”

    三人连连作揖,随即又报上了自己的名号,红鼻头叫阿标,雀斑脸叫荣仔,抱着发大财的梦想来美国,可又不愿卖力气,高不成低不就,最后只好来混堂口。

    陈佛生收敛起咄咄逼人的杀气,同三人喝了几杯酒,转眼,四人便混熟了。

    阿灿因为怕碰到屁股上的伤口,不敢坐,半蹲在地上,当知道陈佛生就是踢馆大运发之人,登时原地蹿了起来。

    “生哥!原来就是你打翻了双姓堂,你真的很猛啊,现在堂里都在议论这件事,大家都很佩服你啊!我有眼不识泰山,再自罚两杯向你赔罪!”

    荣仔道:“生哥,你立了这么大功劳,为什么来这里看场子啊?”

    陈佛生张口胡扯,“你们都知道我的功劳大,宋公子肯定更清楚啊,但是我的资历浅,现在就做双花红棍,肯定有人不服,所以先来这里历练历练。”

    阿标砰砰拍两下胸脯,赶忙说:“生哥,你以后有什么事要做,尽管吩咐我们啊,我们不怕苦不怕累,只要你记得我们三兄弟就好啦!”

    “冇问题。”陈佛生笑笑,“现在就有件事交给你们做,去宁阳会馆,帮我找一个叫张鸿的人,让他来见我。”

    阿灿放下酒杯,满脸通红,诧异道:“鸿哥?我们认识鸿哥啊,当初来金山,他帮我们找过工作!”

    金山唐人街就是如此,如果真要掰扯起来,八竿子打不着的人都能扯上关系。

    陈佛生笑道:“不打不相识啊,阿鸿是我好兄弟,你们三个今后也是我好兄弟,刚才的事就算过去了,今后任何人都不准再提。”

    三人乐得如此,闻言越发兴奋,等将壶里的酒喝光后,阿标跟荣仔便下楼去找张鸿。

    二人走后,陈佛生自掏腰包给了阿灿十美金,让他去找大夫上些金疮药。

    阿灿感激涕零,朝陈佛生鞠了两躬,随即也一瘸一拐地离开了。

    陈佛生起身又打了几杆球,花了不到二十块钱,便间接将这弹子房变成了自己的地盘,这钱他认为花得很值。

    现在他上面有虎豹兄弟安插在宋长岭身旁,下面又有阿灿三人为自己所用,就算此地位于龙青腹地,他也照样行动自如。

    大概过了半个多小时,厅内的客人开始下楼吃饭,弹子房安静下来,陈佛生抬杆撞球的声音显得愈发清晰。

    这时,荣仔两个带着张鸿走了进来,“生哥,你找我啊?”

    陈佛生闻言看向他,道:“过来打两杆。”

    张鸿摇着扇子走过来,“你倒是很悠闲啊,我可就糟了,一上午提心吊胆。”

    闻言,陈佛生先抬手打断了他,接着让荣仔他们下去吃饭,四周无人后,他才沉声道:“怎么,在宁阳会馆有发现?”

    张鸿点头,“我一去宁阳会馆,就被人暗中监视起来了,我去找飞叔聊天,旁边也一直有人看着。”

    “老西呢?”

    “这就奇怪了,我在宁阳会馆没看到他,但里面人说,他就在这里,明显是心里有鬼,不敢见人。但我在唐人街混这么多年,也不是吃素的,我已经开始找人调查他了。唐人街就这么大,如果他真跟和生有来往,一定会找到蛛丝马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