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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逢水乡双杰暂住,遇纨绔良人命丧(二)

    青石板路上行人颇多,来来往往,摩肩接踵,刘松齿个脚在人群里走动着,袒露着胸膛,衣服搭在肩上,斗笠别在身后,也不怕得旁人笑话则个,应该是早已经习惯了。

    行了无多时,刘松在一家药房前停住了脚步,往店里张望张望,见得有人,于是进了去。

    “宋师傅,我来抓药了。”刘松踏进门槛,冲着里面喊着。

    “哟,小刘哥来了啊?”里面有个声音回他,接着出来一个郎中,五十上下年纪,黄褂头,圆顶帽,一把青髯到腹,两捋黑须过嘴,看时还算得硬朗。走出来时手里提个袋子,里面不知装的何物。

    刘松见那老郎中出来,急忙上去接着道:“宋师傅,真个麻烦你了,还让你先与我包着,这药钱给你。”刘松说着在肩上的衣服里翻找了下,拿出几两碎银子来,交于宋郎中。

    宋郎中受了钱,把那包药递给刘松,关切的询问着:“你娘最近如何了?”

    刘松咧嘴笑着道:“要不说宋师傅你妙手回春呢,前几月我娘心疼的厉害,小人几方看问抓药结果都没得效用,还是那日到您这,您亲自开个药方给我,我回去煮与我娘喝,第二日便说缓和许多了,这些日子天天吃着药,眼见得就要好了。”

    宋郎中捋着胡须点点头道:“这便好,你娘害的心疼病,这药须一年四季不停地吃,方才有效,也不是我图你的钱财,只是要想根治是长久之计,没药了后还需来我这抓取才是。”

    刘松道个知晓,谢过宋郎中,便出了药店,看着时辰,却才稍过午时,刘松腹中饥饿,想着先弄些吃食填填肚子,下午再去渡船,晚上再归家将药煮与母亲吃。

    这般打算着,刘松刚离药店几步,正在数着自己还剩多少银两时,面前突然来个声响道:“我的好弟弟啊,你可让哥哥我寻找的好苦啊!”

    刘松闻声看去,见了来人,脸上顿生不快与厌烦,转身就要走,那人却赶忙跑上来拉住刘松,那人形容和刘松一般,比刘松稍高些,穿个步褂头,踩个麻鞋,面上留着短髭,眼圆鼻塌,脸瘦似削,年岁也比刘松颇大点。

    那人拉住了刘松,带着高兴道:“我的好弟弟,哥哥四下找寻你三番五次,天可怜见让我在这儿碰着你。”

    刘松却满脸的不乐,甩甩手道:“你这个死赌鬼,老千客,谁是你的兄弟,这么些日子不见你,还以为你死了哩,真是天公不开眼,还叫你活着!”

    那人听了刘松话语,却不生气,只是苦口婆心的劝刘松道:“哎,我的好弟弟,你是晓事的,哥哥如今只有你一个亲人了,有难处时只有靠你帮衬帮衬哥哥我了。”

    刘松听了,更是生气,愤怒的回道:“你个老赌鬼现在知道我是你兄弟了,当初娘害心疼,差点没命时,我左右四方的借些钱预备去买药时,反倒是你个猪狗趁我不备偷了去,又去赌钱输个精光。要不是遇着姚老爷可怜我,赏我些银两,只怕如今娘已经和我阴阳两隔了,现在还有脸来找我帮衬,滚一边去!”

    刘松哥哥脸皮也厚,由着刘松怎么辱骂,他依旧是缠在刘松边上,不愿离去,软磨硬泡的久了,刘松见得哥哥整个人已经是饿的面颊内陷,也不免得软下心来,毕竟是同生骨肉,一胎兄弟,也难看自己哥哥这般模样。刘松没得办法,伸出手来,把买药剩下的银子交与哥哥,嘴里还依旧狠狠地道:“这却是最后一次了,你去找些吃食,再寻个正经营生好养活自己,要是再去滥赌时,我刘松再没你这个哥哥!”

    刘松哥哥得了钱财,顿时喜笑颜开,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还是弟弟晓事,知道对哥哥好!”说罢,也不管刘松,急急忙忙的数着手里的钱离开了去。

    刘松看着他走的方向,分明朝着赌场去了,当下心里又生些悔意来,埋怨自己道:“哎,我忒不该如此心软,好不容易赚点钱来,全教他糟蹋了去。”

    原来这人却是刘松亲哥哥,也是单名一个德字,长刘松六岁,但是不晓事理,不愿学什么过活的营生,整日只知道去赌场厮混,手气不好又没得多少本领,自是输多赢少,没钱时多来找自己弟弟讨要,情急时甚至把母亲的救命钱都给诓骗了去,人背后都说他是个老赌狗,人畜生,就连自家母亲也不认他这个不孝子。

    此刻刘松钱已经给了刘德,收回来是不可能了,本来还想填填肚子再去看看有无渡船的生意的,这下倒好,没了钱财怎寻吃食,刘松只得径直去到镇口,看看有无过河渡船的,再去赚些碎银。

    日头浅向西山去,江水明处渡船稀。刘松躺在自家小舟上,侯了一个午后也没见得有人来,正等的厌烦着急时,岸上响个声音来:“嘿,兀那撑船的,过河嘛?”

    刘松听得有生意来,高兴的跃起,寻声看去,见得岸上三个人来,不是别人,正是方才在姚老爷酒店里和叶准宗暮起冲突的郭觉并着身旁的绿衣人和黄绸客,只不过此刻三人都改换了行头,郭觉穿着一身灰白锦衣,绑束着袖口,脚踏一双青丝流云靴,手里拿张弓,腰间挎口剑,另一边带个玉环佩,旁边两人也是外覆着一身武装,各带弓箭。

    “原来是郭公子,却不知欲往哪儿去啊?”刘松见了来人,有些个高兴的道。

    郭觉带着身旁两人下了石梯,回刘松道:“去对岸山上,打些野物耍耍。”原来郭觉饭后觉着无聊,突然兴起要去射猎野物,都装束完毕了,只是半天没寻得渡船愿意去到对岸,就算给了平时的几倍价钱,一听得是要走那条诡异的水道,都纷纷推说不去了,这才来这儿寻到了刘松来。

    刘松启了船,对着郭觉三人说着:“对岸山上我去得,只不过公子谅解些,因为路程稍远,须多费些银两。”

    郭觉领着两人上了船,嘴里轻飘飘地回刘松:“你且开去,到了在岸边等住我,待我射猎完了再载我回来,到时予你一锭银子。”

    刘松听了话来,心上活蹦乱跳着许多高兴来,赶紧撑船启程,望着对岸便去。

    舟上的郭觉三人觉得困乏,就在船间倚靠着稍稍歇睡会儿,吩咐刘松到了地方唤他们下船便是。一行人就这样离了港口,朝着对岸山脚下驶过去。

    另一边的赌场。

    “去去去,穷鬼,没钱还来赌,走开走开。”随着声响,刘德被赌场的看护一把摔到街上,疼的他不停叫唤。

    “可恶!方才就差一点便是我赢了,可惜没了本钱,哎,弟弟应该还有,再去向他讨要些,他定不会拒绝。”刘德拍拍屁股站起身来,扶着腰朝着弟弟日常停靠的地方走了去。

    刘德来到弟弟摆渡的地方,却不见人,于是拎着个相识的,唤做赵四哥,问着他自家弟弟去向。

    赵四哥一五一十的答了他道:“却才郭觉郭公子央他载去对岸山脚去,刚去一会儿。”

    刘德当下寻思,郭公子可是有钱的主儿,这渡船费用肯定只多不少,但是只怕他回来不在此处,我现去寻他,寻得时他定有钱两予我。

    于是刘德当下赶忙找寻着有无渡船去到对岸,但是船夫们听得要从那蹊跷水道走,都摆个手不愿撑船。刘德无法,只得提溜个双脚,发了狠地快步跑着去到镇外一块小土洲上,那土洲连岸数百步,上面结些草木,在土洲端头可看得江上动静,刘德来到土洲头上,扒开深草来看,正见得刘松撑个船在江心驶着。

    刘德舒口气,感叹个万幸赶上,打算着就在这等着,待得弟弟回来时好寻他去。江心之上,刘松正划桨前进着,又是前面不远处突然起个浪头,激起阵阵水波来,刘松的小舟受得影响,剧烈摇晃了下。

    舟上三人被晃醒了,都睁眼来看,问着刘松还有多久,刘松看看距离,回道约有不到两炷香时间就到了。

    郭觉站起身来看看,左右张望下,双手叉在腰间,猛然觉得腰间好像少了什么物件,急忙低下头来看,自己别在腰上的玉环佩此刻不见了踪影。

    “诶,我玉佩呢!”郭觉见得玉佩不见,疑惑的问道。

    随行的两人赶紧来看,就原地到处看看,没见得玉佩,内中一人便对郭觉道:“难不成是这个船家趁着我等熟睡,悄悄摸了去?”

    郭觉乍一听有些道理,便招呼刘松停住船,刘松还纳闷着,郭觉便走上来对他道:“船家,莫不是你趁我没觉察,把我腰上的玉佩拿了去?”

    刘松不明就里,只回一个“啊?”

    “公子与他废话干嘛,直接搜他身就好了!”郭觉身后那绿衣人直接抢过身位就来搜刘松的身,上下摸索了一圈,并不见得玉佩。

    见得没有,那黄绸人又说着:“若是真他拿了,定是藏在船上,不会放在随身,我且来找找!”黄绸人说着就在船身上找寻起来。

    刘松赶忙劝阻道:“三位爷,真不干我事,你们说的那玉佩我连见都不曾见过,况且我一直在撑船,怎么拿取呢?”刘松话毕,就要上前劝阻,可恨得被那绿衣人用刀架住,不敢动弹。

    不听刘松劝话,黄绸人在船里找到个衣服裹着的小包,高兴劲涌了上来,喜不自胜道:“我说什么来着,他定是藏在船上,这里面定就是郭少爷的玉佩了。”

    黄绸人把外面裹着的衣服丢在船上,打开那小包来,里面却不是玉佩,只是一包药材来。见不是自己要寻找的玉佩,郭少爷火气上涌,抬起一脚将黄绸人手上的那包药材踢到了江里。

    见自己为母亲买的治病药材被踢在江里,刘松着急了,当下挣脱了绿衣人的束缚,翻身一跃就进了水中,亟待寻那药材。

    可就在此时,这江中又是平白无故生个漩涡起来,那包药材轻浅,轻易就被那漩涡吸了过去。刘松在水里上下蹿腾,赶在药材被吸进漩涡时拿住了药材,然后就要往舟上游动。可惜得自己一日未曾进食,又撑了好些时候的船儿,此时腹中饥渴,力气都没了,漩涡吸力却愈来愈大,眼见得就要把刘松整个拽了去。

    刘松手里紧紧抓着药材,双脚在水里不断地扑腾着,对着舟上的三人喊着救命,郭觉见着漩涡势头大,当下怕了,又恐去救刘松时整个小舟被漩涡吃进去,到时候自己喂了鱼,于是吩咐着那两个下人赶紧划船离开这漩涡边上,嘴里几乎是吼叫着说道:“快快快!休要管他!快走快走!”

    那两人也都惧怕,一人划个桨,一人用着刀柄和长弓玩命的划着,把小舟驶的离漩涡远了些。

    水里的刘松见得小舟远了,慌了神,嘴里不停地呼救着,双脚还在扑腾,可是完全脱离不了漩涡的吸引,渐渐地,刘松气力都没了,脚上也不见了摆动,嘴里呛了好几口江水,但是他右手仍然死死的握着那包药材,将它托举在水面上,不让药材再沾水。

    土洲上的刘德看的清楚,见到自己弟弟落了水,就要起身去救,但是脑海里突然闪出个念头来:我弟弟要是因郭觉而死,我当个见证,去官府里一告发,要些赔偿,就郭同那家底,就是随便给予我些,我下半辈子都不愁吃喝了,如此这般,却不好?这样想定,刘德按住了身来,静静地看着弟弟在江中挣扎着。

    刘松此刻整个人都已经要没进水里了,只有个右手还举着药材露在水上,他眼鼻口中早就灌满了水,意识也将要模糊了,可即便嘴里还在不停的念叨着:“娘——娘——”

    又过了一会儿,那右手也完全进了水,刘松整个人被淹没了,那漩涡扯拽着他往江中最深处去了。

    刘德待的弟弟完全没入水中后,赶忙起身望着镇上狂奔而去,他脑中已经想好了一会儿在官府中的说辞,就等着郭同赔他个万两千银,舒舒服服的过下半生了。

    郭觉三人也是急忙撑着船回了镇上,装作的什么都不曾发生似的回了家去。

    刘松还在水里慢慢的沉着,当最后一丝念头闪过时,恍惚间好像看到了自己的母亲,就在自己面前伸了双手要来抱他,刘松闭着眼睛笑了笑,双手张开来,也去抱自己的母亲,右手还握着那包药材,同时脑海中闪过一句话来:“娘,松儿走了,你要照顾好自己啊!”

    刘松彻底没了生气,右手紧紧抓着的药材也松开了来。就在这时,一团带着异色的江水突然游向了刘松,那异色江水在刘松胸口停住,而后化在他的肌肤上,浸入他的身体。

    下一瞬间!刘松眼睛兀的睁开来,眼眶里,满是是火焰般的赤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