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得救

    几天以后，明达被当地一个打鱼的姑娘捞了起来。只听那个姑娘说：“看这个‘刺猬样’，难道这就是那个外星人？我一定得看看他长啥样，是怎样一副傻样子，竟然怜香惜玉地去救敌人，最后让自己变成了一只大刺猬。”渔女将明达正了过来，拨了拨明达脸上的头发，又说道：“看这个样子也不傻呀，怎么自己不逃，非要变成一个大刺猬呢。都说这个外星人就像唐僧肉一样，能让人活上成千上万年，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修养派的那一帮伪君子竟然信以为真，还真地想成为千年王八，我呸。他们也不想想，那些能活成千上万年的人类，太空族、凡乐族、罪迁族，哪一个不是快要绝种了的人类？修养派的伪君子竟然也想着长生不老，那是想要我们怒人族也绝种啊，真要那样，整个人类可就要灭绝了。不能让别人发现他，我得把他沉到水底。把他身上绑上块石头就好了，上哪儿找石头呢？哎，把他绑成一个大粽子，沉到水里也许就浮不起来了。”说完，她真地摆弄着明达，要把明达绑成粽子沉到水底。

    可明达还活着呀，他可以不呼吸而存活。他之所以在水里这样一动不动，是因为他感觉到这样才舒服，才能减轻剧痛。明达只是处于一种休眠状态，幻怪组织的那一部分对周围的事物洞若观火；只是若无紧急情况，他不想改变现状，不想醒来而已。

    渔女觉着明达身上的箭碍事，说道：“整个刺猬样多难看？反正你觉不着疼了，我就把你身上的这些箭都拔下来了。”渔女拔下了一只箭，只听明达“哎哟”地叫了一声，颤动了一下。渔女心想，难道死去的外星人也能感觉到疼痛？她不管三七二十一，也不顾明达的叫声和颤动，“唰唰唰”地就把明达身上中的木箭都拔了下来。一只箭的伤口露在外面，渔女亲眼看到，伤口有少许血液流出，然后以目视可见的速度愈合缩小。渔女喃喃说道：“伤口愈合了。外星人死了，伤口也愈合吗？哦，对了，他是外星人，也许外星人受这样的伤，在水里泡这么多天，还能活下来。那他为什么不自己把箭拔下来，早愈合、早康复呢？”说完渔女用手指戳了一下明达愈合的伤口，明达“哎哟”的一声叫了出来，而用手指戳其他地方，明达就不叫。渔女点了点头，恍然大悟般说道：“哦，这个外星人是活的。我不想吃他的肉，也不想让他被别人发现，他是活的，还不能把他沉到水底了，那该怎么办呢？把他拉到我的渔屋吧。”说完，渔女摇船，把明达拉到了自己的渔屋。

    渔女就地取材，在柴房为明达搭建好了床具，摆弄着明达把他安顿下，然后继续到湖上捕鱼。捕完鱼以后，渔女没有回渔屋，而是回了家，从家里多带了一些干粮出来，说这几天自己要到远处去捕大鱼，所以就不回家了；同时警告自己的两个弟弟，自己的渔屋附近发现了凶猛的鳄鱼，闲着没事的时候千万不要到自己的渔屋附近玩了。渔女的父亲问道：“怎么，我们这湖里也有鳄鱼了，那还了得？得把它们杀死，否则让它们安下家，我们捕鱼可就危险了。”渔女看到父亲信以为真，赶紧说道：“我今天捕鱼的时候，看到湖畔波光闪动，担心水下有巨兽，怕弟弟们去玩，遭遇危险。我还没确认是不是鳄鱼，但是得约束住弟弟们，不要到湖畔小屋玩了，那里有危险，说不定还有外星人呢。修养派的人一直搜找外星人，说明外星人可能就在我们这里，弟弟们还小，单独行动会有危险的。”渔女父亲听了说道：“那个外星人才不危险呢，真正危险的是修养派的那些伪君子们，他们为了自己的利益，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你们没听外头传说吗？隔镇的修养派首领，为了取外星人的性命，竟然用自己的孩子当诱饵，结果，那个外星人为了救那两个孩子，自己被射成了刺猬，而那两个孩子，也被修养派的人所误杀。那帮人，为了升官发财，自己的亲生儿女都舍得的。”渔女说道：“这么说，那个外星人还是好的了？我们要见到，是杀他呢，还是把他交给修养派？要是把他交给修养派，估计他很值钱呢，比我们劳作几年、打的鱼都值钱。”渔女父亲说道：“别想那无妄的发财梦。真要见到那个外星人，能救则救，不能救也不能让修养派的人知道。如果能救他，救完以后让他赶紧走，我们惹不起那帮伪君子的。”渔女笑道：“净做嘴上的好人。还救完以后让人家赶紧走，外边修养派布下了天罗地网呢，他能逃到哪里去？要我说啊，既然救不了，还不如把他像鱼一样卖了，卖个好价，挣一大笔钱，省着辛辛苦苦终日劳作。是吧，两个弟弟们？”说完，去摸两个弟弟的头，逗两个弟弟玩。两个弟弟鄙夷地对她做着鬼脸，跑开了。渔女父亲说道：“你大了，怎么想我管不着了，可别教坏了你的两个弟弟。”

    渔女这才返回渔屋，为明达带来了吃的，可明达一直沉睡未醒。明达在柴房又昏睡了几天，滴水未进，可是似乎不饿不渴，渔女也无法更好地照顾他，只能任其自然。几天下来，渔女带出来的干粮吃完了，这天，渔女载着满满的一船鱼回了家。问父亲，市镇上有什么新闻没有，有没有外星人的下落。渔女父亲说，外星人的下落倒是没有，不过又有修养派的内幕消息传出来了，说射向外星人的箭枝都带有剧毒，被他们自己误杀的那两个孩子，本身受伤并不严重，他们是被毒死的；修养派的人认为，那个外星人凶多吉少，估计早就喂了豺狼虎豹了，只是不知道那毒药会不会把豺狼虎豹毒死。渔女说：“修养派的人鬼话连篇，不要信他们。如果箭有剧毒，都能把吃肉的豺狼虎豹毒死，那他们杀那个外星人来干什么？”渔女父亲说道：“谁知道呢！也许他们有解药，也许他们只是遵从命令，只想要那个外星人的命。这就是你去打的大鱼？鱼不大，但是挺多的。来，我们把它抬到岸上。”

    当天无事，晚上，渔女睡不着，心想：“这个外星人也是人类，难道人类这个物种存在于不同的星球上？可是我们怒人族，不管是历史上还是现实中，人们为了生存，有的时候抛弃礼义廉耻，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有前途的种族。人类何德何能，存在于不同的星球上呢？这个外星人也是真傻，人家明明已经动手害他了，他还要去救人家，他活不过来也就算了，若能活得过来，我非要好好教训他不可，太气人了。箭上有剧毒，那外星人都被射成了刺猬，他还能醒吗？醒不过来正好，省着以后烦心，要不然，他醒了以后，还得给他安排身份呢。说他是个哑巴吧，几年以前就住在这个小屋，不见外人。他一个外星人不会说我们的语言，会让人怀疑的。我还得把他的脸上涂成一块红斑一块红斑的，省着让人家认出了他，好在我有这种拟容打扮的绝密技巧。可是，说他几年来一直住在我的渔屋，我以后还怎么嫁得出去呢？哎，真是的，我们怒人族哪有礼义廉耻的那一套约束？我们自己都认为，自己是无义无耻的人类遗族嘛，哪还有什么廉耻？就说他一直住在这个屋里十多年了，能怎么着吧？”想着想着，渔女昏昏睡去。

    第二天，渔女照常到柴房生火做饭，看都没看明达一眼。明达养了几天伤，已经完全康复了，可能是嗅到了饭菜的香味，让他做起了黄粱美梦，又在睡梦中叫出了文臻的名字。这引起了渔女的注意，渔女看了看躺在身后榻上的明达，想摸一摸明达的额头，看他是否发烧。结果明达在睡梦中一把把她搂住，翻身压在身下。渔女心想，你都还没见过我，怎么竟然这样？这个该死的外星人一定是个花痴，因为看上了人家女子，才一定要救人家姐弟的，真是可恶。明达一脸满足，表情惬意，这让渔女更加生气，她努力翻身，把明达压在身下，抽出手，狠狠地甩了明达两个大巴掌，把明达打醒了。明达睁开睡眼一看，那个清纯的女子不是文臻，大为窘迫，不知如何是好。渔女起身来，继续烧火做饭。

    过了一会儿，明达问道：“这是哪里？是你救了我吗？”渔女转过头来，纳闷地说道：“是我救了你，这是我渔屋的柴房。你会说我们的语言，你不是外星人吗？”明达沉思了良久，没有想好怎么回答，于是沉吟不答。因为他想起了盖亚的警告，不想实话实说，也不想撒谎。渔女问：“你叫什么名字？”明达说：“我叫明达，你呢？”渔女说：“我叫丽雅。你是怎么被射成一个大刺猬的？”明达赶紧看了看自己身上，所有的伤早好了，说道：“哪有啊？我不记得自己受过伤啊！”丽雅站起来转过身，生气地看着明达道：“好啊，刚救过你，这就不认账了！我从湖里把你捞起来的，是我把你身上的箭一支一支拔下来的，我还不知道你受了箭伤？你这个外星人如此可恶，明天就把你送给修养派的人。”明达赶紧说道：“我躺了几天，有好多事都记不清楚了，你不要跟我一般见识嘛！这么说来，你是怒人族天性派的人了，太好了。关于我受伤，没法说啊，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那个样子。你，没有趁我睡觉的时候，割我一块肉来吃吧？”说完，他又赶紧摸了摸自己的全身，一副紧张的样子。这把丽雅逗乐了，她说道：“你的肉比鱼肉好吃吗？我们打鱼的会稀罕你的肉？笑话！”明达说：“我仿佛听说，修养派的人到处传说，我的肉能让你们长生不老呢！”丽雅说：“呸！谁稀罕什么长生不老？那些长生不老的太空族、凡乐族和罪迁族都是快绝种的，哦，对了，他们不是长生不老，他们只是寿命长而已。真要长生不老，漫长的人生不无聊吗？如果现在是受苦，难道还要受无穷无尽，没有尽头的苦吗？只有那些有权有势，一直在享乐的人才想着长生不老呢！可是那些人只是少数而已，人类如果只有那些人，迟早是要绝种的。况且，如果只有他们，他们还是会分化成吃苦的和享乐的，到头来，漫长的人生对他们来说又不一定是好事了。”明达感觉这个打鱼的女子见识不凡，说道：“你说的很有道理。可惜修养派的人认识不到这一些。”丽雅说：“我们具有同样的历史和文化，他们不是认识不到，而是被现实绑架了而已。你在这里要有新的身份了，我们商量一下。”在他们吃早饭的时候，把明达的新身份定好了，基本上按照丽雅原来的设想，只是明达不用装哑巴了。

    当天，明达就与丽雅一块儿出船打鱼，明达感觉这样的生活很新鲜，而丽雅则觉着明达的身体素质很好，很适合打鱼，当然也适合干其它的。在船上，丽雅问：“你昏迷刚醒的那一会儿，叫了一声‘文臻’，她是谁？”明达说，是自己一同来到太阳系、一同来到地球体验生活的同伴。丽雅对外星不感兴趣，只追着问文臻，说：“她是女孩子吗？”明达回道：“是的。我从南边人猿族的地界出来，本来是去找她的，结果，自身都难保了，更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找到她了。”丽雅又问：“她也像你一样，很长寿，能活上几万年吗？”明达不知道丽雅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可还是认真地回答：“在我们星球还从来没有人活到几万岁、几千岁、甚至几百岁。只是我们来太阳系之前，身体上做了一些改变，据认为能活很长很长，可是在我们星球，我们是第一批这样的人，谁也不知道是否真的如此。”丽雅点头道：“哦，反正你们是一样的，是吧？你如果能活上万年，她也能。”明达点了点头。丽雅又问：“人家那个女孩子和小男孩要杀你，你为什么还要救他们？”明达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就是觉着自己有那样的能力，如果不施以援手救他们，自己恐怕会内疚一辈子。”“内疚一辈子？区区百十来年，说内疚一辈子还有可能，如果要活上万年，还真能内疚一辈子？上万年的时间，光无聊都能把你折磨得忘掉一切。”明达问：“你又没有活过上万年，你怎么知道？”丽雅说：“我们人类有几十万年的历史啊，那些活过上万年的人也记录自己的感受的。你一定是看上那个杀你的女孩子了，她长得漂亮吗？”明达说：“实际上她只是一般的女孩子，不是很漂亮。”丽雅呛道：“不是很漂亮，你都要冒死去救人家，难道只是因为她出手杀你吗？看来出手杀你才会让你怜香惜玉啊。”明达嚷道：“这是哪门子道理啊！”丽雅又问：“她是不是比我要漂亮？”明达反问：“谁呀？谁比你漂亮？”丽雅嗔道：“你还问谁？这说明在我们三个女孩子中，我还不是最漂亮的，最漂亮的是那个文臻吗？”明达说：“你们两人不是同一种类型的。咱们认识不久，我对你不是太了解，但感觉你是温婉贤淑型，她是端庄秀丽型。在漂亮方面是没法比较的。”丽雅说：“那个文臻也杀过你吗？”明达说：“没有。我还救过她呢。”丽雅说：“这就好。你起身来，我要从下边拿一个东西。”明达站了起来：“你说拿什么，我给你找岂不是更好嘛！”丽雅说：“找不到的，你找到了也没法拿给我。”她走到明达身边，趁明达不注意，一脚把他踹到了湖中。明达落水，在水中做着扑通扑通自救的样子，央求丽雅把自己救上来。丽雅在船上说道：“我要拿的就是你的命，你在水里呆着吧。”说完，丽雅驾舟离去。很快，身后的明达没有了扑通声，没有了动静。丽雅毫不在意，直回渔屋。

    水中的明达心想：“我在水中没动静了，她都不回来救我，这是真要取我性命啊。可是总感觉不像呀，也不合逻辑啊。怎么办呢？我是趁此机会一走了之呢，还是再觍着脸自己回去啊？怒人族之无情，竟至于此吗？人家那个埋伏杀我的女孩，最后向我出手的时候，都表现出了一种无奈之情，可见，她的心底里是不愿意杀我的。这个丽雅看着挺漂亮，怎么竟是这样的人呢？对于取我性命，毫不介意，心安理得？”明达在水中呆了有半个小时，想看看丽雅的最终动静，丽雅一直没回，他也想明白了：“我中了箭，受了重伤，在水里呆了好几天都活着，现在在水里呆着能有事？怪不得她不回来救我，她知道我是在演戏呢！”

    傍晚，丽雅照常做晚饭，常常出去向湖面望一望，湖光如镜，明达没有游泳回来。这让丽雅很生气，她拿着一只柴棒使劲地抽打着湖边的水，小声嚷嚷道：“真是一个王八蛋，还真地要在水里变王八呢？太气人了，太气人了。”又狠狠地抽了几下。这时明达忽然从不远处的水下跳到了岸上，看着丽雅问：“你刚才说什么‘王八’‘王八蛋’呢？我们知道这些词是什么意思，但是我们的星球却没有这些生物。这湖里有王八吗？真想看一看，也算是不虚此行吧。”丽雅问：“你从水底下游过来的？我怎么没看到湖面波动？”明达说：“以后不要骂人了，尤其不要骂得那么难听。人家文臻就从来不骂人。……”明达还想说，被丽雅打断了话，丽雅道：“我们天性派想骂就骂，才不会为了某些人改变自己呢。我们不跟别人比较，如果要比较的话，跟太空族、凡乐族甚至罪迁族比起来，我们岂不是要被气死。”明达说：“嗯，好吧，你想骂就骂吧。实际上我不是从水里游过来的，我是从磁场里游过来的。第一次做这样的尝试，刚一开始感觉还比较难。毕竟水是导体，跟空气不太一样。”丽雅听明白了，说道：“哦，是水里有磁场，你利用磁场过来的，那你的游泳技术还挺特别的。不说这些了，饭做好了，我们吃饭吧。”

    几天来明达一直住柴房，安分守己，打鱼的时候，丽雅吩咐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任劳任怨，从不拈轻怕重。然而，丽雅似乎对明达越来越有意见，时常无缘无故对明达发脾气，明达极尽所能才能哄得丽雅转嗔为喜。一天，丽雅问：“你在你们星球是什么身份啊？科学家，探险队员还是士兵？”明达说：“都不是。我在我们星球应该是奴隶吧。”丽雅又怒道：“什么叫应该是奴隶？是就是，不是就不是，说清楚啊。”明达说：“怎么说呢，我小的时候就是奴隶的身份，后来皇室——就是奴隶主们发生了政变，我跟我妹妹随着父亲获罪，被发配到了另一块荒无人烟的‘遗弃大陆’，我们原先住的大陆是叫‘繁荣大陆’的。那片新大陆也有逃去的皇室成员，我们所有被发配去的犯人想奉那里的皇室成员为主人，成为新奴隶。可是，那儿的皇室成员思想开明，说我们在陌生的大陆都是平等的，都是自由之身，我们不再是奴隶了。那儿的皇室成员在新大陆施行民意代表制，所有的决策通过民意大会商量讨论决定。可是我们心中还是觉着，那儿的皇室成员是我们的首领，他们还是我们的奴隶主，我们还是他们的奴隶。我们在那儿世世代代做奴隶，如果不是奴隶，那我们是什么身份呢？”丽雅听完，哈哈大笑：“真是做奴隶做上瘾了，这可能就是思想观念的惯性作用吧。自由、平等的理念，在你们那里没有深入人心。我原以为你们两个人在你们星球身份高贵呢，原来跟我差不多呢。”明达说：“你要说文臻的话，她的身份可真是高贵。她是皇室的成员，在来这里之前，她本可以成为我们历史上第一位女领主的，是她自己决定，放弃继承领主之位，与我一同探险来到了这里。”一说起文臻，明达就表现出了一种烦闷不安，由担忧而产生的焦虑感。丽雅安慰道：“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你们能活上万年呢，就算分开个几十年，对你们来说也就是弹指一挥间吧。那么长的时间朝夕相对，想想都觉着无聊。我觉着你们得为重逢的新鲜感做点什么。”明达觉着丽雅说的很有道理，忙问：“应该做点什么？”丽雅说：“新鲜感呀，就是以前没有的，增加一点，以前有的，减少一些吧。我把你的脸上画上了大红斑，这对她来说就是新鲜的，这是增加的。然后再减少点什么呢？”说完丽雅盯着明达的胳膊和腿看，看得明达心里发毛，说：“不用减少什么了，不用减了，光增加就行。”丽雅哈哈一笑说：“我觉着你可以剃个光头的。”明达说：“不能剃光头，我们的头发说不定是宝贝呢。”明达讲述了来这里之前的事，贤伟等三人的头发合成了彩绳，才让自己有了改变，拥有了特殊的能力，也因此，自己才可能变得长寿了。明达说：“我们的头发不知道有没有那样的能力，就算有，我们也没有幻怪的培养液。要不然，真想让你也能活上上万年。我是很想能给你一个惊喜呢。”丽雅说：“活个上万年就是惊喜啊？成天看着你们卿卿我我，肉麻也肉麻得难受死了。说正经的，我真希望能教你一点什么，可惜，我们的能力都是遗传下来的，不是学习得来的。”明达说：“你们怒人族很特别啊，介绍介绍你们吧。”

    丽雅于是讲述了怒人族的历史。原来十万年以前，人类不断试验生物技术的潜能，创造了一个特别的异种人类试验室。之所以创造这个试验室，是因为人类从伦理道德、人类遗传安全的角度考虑，禁止对自身进行大幅度地基因改变，而又很想知道那种大幅度地改变会对性状表达产生怎样的影响。后来在太阳系冰云袭击的灾难中，异种人类试验室中的试验品出现了大规模地逃逸。这些人大多拥有特殊的能力，在大灾难中特别容易存活下来。于是，大灾难以后的人类遗族就变成了以异种人类为遗传主体，融合了普通人类的怒人族。罪迁族、凡乐族都是基于太空族的外来居民，地表上所有本土的、土著居民其实都是以前人类试验产品的后代。在人类试验产品中，异种人类的本领最为强大，而人猿族和巨鼠族只是变成了智慧物种而已。因此，怒人族遗传下来的本领最强。当然，后来几万年生存环境一定程度上的改善，让怒人族不再注重那种遗传的特殊本领，所以，各种能力都出现了退化。

    听完，明达问：“这么说来，你也有某些特殊本领了？快说说，你有哪些本领。”丽雅说：“你知道我们为什么打鱼吗？是因为我们可以在水里存活。我的意思是，一直泡在水里，不用到水上呼吸，我们可以在水里一直泡好几天呢。当然，你也有这样的本领。”明达说：“我有这本领是因为我的身体中有幻怪的某些组织成分，你们是怎么拥有那样的本领的？”丽雅说：“我们在水里时间一长，皮肤就会膨胀，我们靠皮肤交换水中的氧气。在水中时间长了，从外表看，我们的皮肤会泡得发胀，形成特殊的粗糙褶皱结构。你在水中游泳，又是什么原理，是怎么做到的呢？”明达说：“具体我也没研究过，大概就是，幻怪组织产生生物电，驱动我们在磁场中运动。你知道的，我们星球其实很落后，没有研究过这一些。我说的，都是我们的飞船‘飞梭’告诉我们的，应该是对的。”丽雅带着鄙夷和惊奇说道：“你们都不如你们的飞船知道的多呢？你们真够可以的。”明达红着脸说：“是啊，飞船聪明着呢。飞船的知识也不是它自己研究出来的，实际上它的大部分知识都是来自于你们的大繁荣时代。你没有穿越时空、穿越宇宙的体验，可能理解不了这个，过往和未来实际上是纠缠在一起的，貌似也是相对的吧。我也不是太理解。”丽雅看着明达的红脸，笑着说道：“我觉着你懂得挺多啊，至少比我懂得多，你说的也很有哲理。”丽雅说完，伸手到明达胸前，没有碰到他，就一下子把他弹下了船。明达在水中嚷道：“怎么又把我弄下水？又怎么得罪你了？”丽雅说：“我看你都热得脸发红了，让你凉快凉快呀。”

    后来明达一直追着问，丽雅是怎样隔空把自己推到水里的。丽雅说：“你为什么对这件事这么感兴趣？这是我们遗传下来的本领，又不是能教给你的。”明达说：“这么说吧，我说过的，赋予我们各种能力的彩绳，来自于我们星球三个人的发丝的融合和分裂生长。而那三个人，至少有两个人与你有同样的能力，另外一个人虽然没见过他发挥，应该也拥有。飞梭说，这种能力是它们幻怪不曾拥有的，也是它们羡慕的，我当然也想拥有了。”丽雅说：“哦，明白了。可是这也没法教给你啊！”明达问：“你除了能隔空推我，能隔空拉我吗？另外，在作用距离上有限制吗？”丽雅说：“既然能推，当然就能拉了。至少得能看得见才行，看不见的物体就使不上力。”明达问：“在产生那种作用的时候，你有什么感觉或者主观意念吗？”“当然有了。这种能力虽然来自于遗传，却不是从小就会的，而是我自己锻炼出来的。我刚开始练习的时候，是想象着与受力物体是一个整体，在头脑中感觉，那个物体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自己可以随意支配。至于科学原理，人类文明还没有总结出来。”明达兴奋道：“你教给了我诀窍。飞梭说，具体原理可能是基于量子纠缠的。”丽雅笑道：“‘量子’就是一个筐，啥都可以往里装。玄之又玄的东西，越解释越糊涂。我都把诀窍教给你了，你要怎样报答我呢？”明达郑重地说：“我本来是奴隶，一无所有；飞船也是活的，不是我的；我唯一有价值的资产可能就是‘太极素’。如果火星上的李博士根据我们的发丝彩绳研究出了原始的太极素，他答应会回赠给我们。我以前说想给你惊喜，就是希望让你接受太极素的优化，变得比我还要强，至少跟我们一样。可惜，你不稀罕那种优化出来的长寿命。”丽雅说：“哼，你若真有那种好东西还舍得给我？如果真是那样，那种东西在太空族看来就是无价之宝，恐怕你早就拿去跟太空族做交易了。再说了，你们都是被太空族抛弃的，竟然还惦记着太空族答应你们的事情，可笑不可笑？别说那些没用的。我为了给你身份，说你几年前就住在我的渔屋，这玷污了我的名节，我现在都嫁不出去了。呜~呜~呜~”说完，丽雅装模作样地哭了起来。这可给明达出了一个天大的难题，按照正常的上下文答对，他知道应该怎样回答，可是他想着文臻，不能答应任何事。明达说：“那些诬蔑你的人都是没有福气的，不值得你伤心。将来一定有一个你喜欢的，不相信诬蔑的人，珍惜你、娶你的。”丽雅刚想要说：“眼前正有一个，可惜他不珍惜我，更不想娶我。”没想到明达慌慌张张地指着水里说：“好大一条鱼，我去抓它。”说完跳到水里。到了嘴边的话没说出来，气得丽雅也不哭了，说道：“追鱼去吧，追一辈子去。”自己摇船到别处捕鱼去了。

    怒人族的修养派找不到明达，逐渐地都认为明达已不在世间。市镇上流传着修养派的看法，射明达的箭枝含有剧毒，天赋异禀的怒人族尚且见血封喉，中一支毒箭就送命，更不用说被射成刺猬的明达了。逐渐地，怒人族们不再热衷于寻找明达，而是准备应对太空族的下一次扫荡。明达也开始随着丽雅和她的家人到市镇上去卖鱼交易，以新的身份过起了怒人族正常的生活。大隐隐于市，明达以涂成红斑的脸现世，变得异常活跃。怒人族整体上热情奔放，而且几乎人人都有某些特殊本领，所以，明达迅捷无比的闪动、跳跃并没有让怒人族们觉着奇怪，也因此，明达经常在公众场合跟丽雅跳双人舞。两个富有活力的年轻人迅如闪电的灵动，让所有的观者血脉贲张，激情澎湃。丽雅告诉明达，两个人是以情人的身份互动，所以，明达得表现出对自己的某些暧昧才行，才能不让修养派的人怀疑，明达也遵照执行。所以，有的时候，两个人前胸相贴，耳鬓厮磨，旁若无人。当然，他们也许不知道，人族中的任何新闻、闪光（闪耀人性光辉）事件都会被凡乐族所搜集、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