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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科学世界

    密室杀人案?

    这种案子我只在柯南道尔的小说中才看见过,没想到在现实中,也能让我撞上大运,只怪自己倒霉,这回出门怎么就没看阳黄历?

    为了防止房间内的尸体进一步腐化,我便让游轮的工作人员把尸体先找个冷库储存起来,以便靠岸之后当地警方进行尸检。从目前来看,船上没人能干得了这门技术活儿。

    除此之外,我又让金主管去找人检验水渍等样本的成分,像“明斯克号”这种顶级的豪华游轮,各部门安排得极其完善,在海上漂浮一个来月也绰绰有余。

    我前脚刚迈出门口,王大乙恰好就走进来了,他手里拿着的正是这艘游轮上的人员名单,而且还挑出了与那鬼佬生前有关的几个人的资料。

    我乍一看,心里不免有些打晃儿,从王大乙手里资料的厚度来说,这资料未免也太寒颤了吧,看起来还没有家里过年糊墙的纸厚。

    我叹了口气,最先抽出了死者汤姆森的资料,上面写着寥寥几笔,汤姆森·托马斯,美国物理量子力学研究会委员,现任科学世界学社社长,年龄48岁,身体较为健康,上船前无顽疾。

    由于他是美国人,国内便没有更为详细的个人资料了,这我也实在是没办法。而其余的四人也是科学世界学社的社员,分别住在5-7房间的附近,资料上写的也并不是很详尽。

    而事发的时候,就是他们中的两名社员要求撬开房门的,结果却发现汤姆森先生已经意外死亡了。随后,大约也就过了半个小时左右的时间,另外两名社员也相继来到了案发现场。

    这也就是说,他们学社中的所有人当时都是后进入现场的。而案发的房间本身又是一个密室。换而言之,所有的社员当时都有不在场的证明,这案子可就难办了。

    单从汤姆森的死相和目前现场收集的证据来看,他就是割腕自杀。这要是交给靠岸后当地的那群老油子办,可能就直接按自杀给结案了,不了了之。

    我随手叼了根哈德门,只觉着这案子绝不是个简单的自杀案,一个美国佬,一个科学学社的社长,怎么会无缘无故在大洋彼岸自杀了?

    除非他患有什么心理疾病,但这人昨天晚上我和王大乙恰巧接触过。从他的暴脾气来看,他绝不是那种自己心里想不开,非要自寻短见的人。

    我和王大乙收拾收拾了文件,又匆忙地回到了现场。最先引起我们注意的,便是紧靠着弧面窗子散乱不堪的那几层书架,与这间整洁有致的屋子显得格格不入。

    象白色的书架共有两个,左右对称摆放着。

    令我奇怪的是只有左边的散乱着十几份大大小小的纸张,看起来像是被人匆忙地翻找过,肯定不是被人刻意摆成这样的。

    而右边的书架却丝毫没有被动过的迹象,整个架子上空荡荡的,只放了几本泛黄的旧书而已,看样子像鬼佬自己带的。

    “狄壬,诶我说这桌子上放的都是什么仪器啊?怎么看起来像以前谍战片里国军特务头子用的电报啊?”王大乙皱着他那短促的浓眉,嘴里嘀咕着。

    我抬头看了看,打趣道:“你还真别说,没准儿这鬼佬森就是美军派到南海收集情报的特务,奈何我军太警觉,他这特务头子任务完不成,为了免受皮肉之苦,提前割腕自杀了。”

    “人家不兴就是虚荣心高了些,打算他丫的以身殉国了啊?”王大乙又跟我贫了句。

    我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你没看过越战大片儿啊?美国佬是世界上最爱惜自己小命的军人,宁可投降被俘虏,也绝不会自杀。你说的以身殉国,那是日本人,耿直的大和民族,鬼佬精着呢。”

    王大乙却突然不接我的话了,瞅着桌子底下直发呆。

    “诶,那你说这打印机里的这些纸,是不是鬼佬森已经收集着的情报啊?”

    我一听,连忙俯身趴进了桌子里,一看那打印机里竟然还真有东西,便随手从里面抽出了几张样本。

    这都是些打印出的奇怪波峰,瞧着有点像大学物理的磁场图谱,具体是什么?以我这水平,也看不出个四五六,只知道这些打印机里的样本和桌子附近散落的文件上的图形很是类似。

    由此,我和王大乙可以初步判断,汤姆森应该是用这些仪器来南海测什么数据的,他把数据又整理成了很多的文件,而这些文件如今却又莫名的散落了。

    不知不觉,我翘了翘嘴角,这案子似乎越来越有趣了。

    当我又要抬起头来的时候,却突然感觉浑身有点说不出的不自在,眼前这个打印机怎么瞧都有些别扭,无论怎么看它都是斜的。

    我这人是个重度的强迫症患者,实在受不了东西歪歪扭扭的,便顺手把打印机稍微正了正。

    没想到,却好像有个什么东西触摸到了我的手!

    我下意识地缩了一下,又觉得不对,这东西不像是活的。我扒开一看,在机子的左边,竟漏出了一个薄薄的黑色笔记本。

    我好奇地随手翻开了几页,看起来这像是个日记本,很可能是汤姆森生前写的。从时间上来看,应该记的都是大约半年前的事情。

    可惜这里面写的全是洋文,而且大多数好像都是些学术性的用语和数据,我只认出了“科学”“磁场”等单词,根本连不成句。

    只有最后一页,我才算看的明白,因为那几乎没有字,那是一幅奇怪的手绘图,而在图的下面写了一行英文,耐人寻味—WHOAMI?

    我……我是谁?

    而这图似乎也是鬼佬森自己手绘的,画的是一张古怪的人脸,我瞧着觉得有几分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来,这到底在哪儿见过呢?要说是张人脸吧,又觉着差点意思。

    整张脸尤为扁平,五官极其紧凑,最为奇特的是那两只耳朵,以令人不可思议的角度向外张扬着,而两只眼睛就像在空洞地看着你。

    不知怎么的,我突然打了个哆嗦,我也说不好这种感觉,下意识就把本子扣上了,随手扔进了包里。

    我继续打量着四周,目光不经意间又移到了右侧的那个书架上,架子出奇的空荡,只放了几本外文的旧书籍,我不禁瞧了几眼,封面上正是那纵目耸耳的怪脸。

    我突然间就想起来了,这不是高中历史课本上三星堆的那张面具嘛?我心说得亏我眼力好,鬼佬森这画的也忒不像了,不然我还以为是马爸爸呢。

    我不禁抿嘴一笑,想不到他这么个搞理工的人,竟然还有点人文情怀,对中国的历史文化还挺热爱的嘛,瞬间对这鬼佬有了几分好感。

    如果让我去分析汤姆森的性格,我觉着他很可能比较偏执,还有些闷骚。这种人就介于美剧中的谢耳朵和莱纳德之间,但凡是科学天才,性子都让人难以捉摸。

    我们又忙活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回到自己的屋里,我一下子就瘫在了床上,随手又点了根哈德门,准备悠哉地和王大乙侃上几句。

    “诶我说大乙,有件事你不觉得奇怪吗?”

    “丫的什么事?介案子奇怪的地方多了去了。”王大乙不知道吃了什么枪药,“我也就奇了怪了,我越不让你小子多管闲事儿,你反倒是顺杆往上爬是不?”

    我偏偏不接他的话茬,微微一笑,“和你最为有关的一件事。”

    王大乙撇了撇嘴,嘟囔着:“诶你是说昨个儿晚上,那鬼佬吃西餐的时候,莫名其妙地用丫的刀子蹭餐盘,让小爷我烦得很。”

    “于是你……”我狡黠地笑了笑。

    “于是我就和他贫了几句,没想到他这个人就是个神经病!要不是我注意形象注意国体,考虑到他是个外国神经病,早丫的给他捎把刀。”王大乙说得一时兴起。

    我的脸色却突然阴沉了下来,指着他一顿数落,“王大乙啊王大乙,难怪你不让我插手这个案子,你……你该不会下黑手了吧!”

    王大乙被突如其来的这句话吓了一跳,险些栽下床去,反身骂道:“狄老九,你丫的别……别胡扯,小爷我可一直和你在一起,那天晚上我根本就没出过屋!”

    我瞧着他紧张的样子实在好笑,差点被烟给呛着。王大乙这才明白我在逗他,一时觉着面子上有些挂不住,非说自己是在练鲤鱼打挺练肾呢。

    我嘿嘿一笑,又续上了一根烟,“不过昨天晚上的事,你不觉得鬼佬森很不正常吗?”

    王大乙看来还没消气儿,“他本来就不正常,你丫的也不正常!”

    “你说一个生活习惯优良,甚至有洁癖的美国人,在吃西餐的时候发出那么大的噪音正常吗?”我正经道。

    “这有什么不正常,就不兴人家手有残疾,脑子里有……”王大乙随口一说。

    “等等,没错!你有没有观察那天他的手好像有什么毛病,用刀的时候始终有些别扭,所以才一直发出噪音!”我有些激动道。

    “我感觉他的手好像是……”

    “受过伤!”

    “没错!”

    “而且……”

    “是右手!”

    “而且和他割腕的手是同一个!”

    我们好像是在无边的黑暗中抓住了一丝希冀,连忙起身打算去看看死者的手腕,没想到刚要出门,门却自己开了。

    我抬头一看,心说这回是坏了,紫璇儿和她表妹刚好回来了,我这再要出去管闲事找乐子,可能是有点不太方便。

    因为在来之前,她就告诉我旅游的时候收起我那副侠义心肠,少管闲事,我也乖乖地答应了,可没想到憋得实在是难受,又遇到了这么个古怪的案子。

    怎知一开门,紫璇儿就莫名其妙地盯得我有些发毛,“你今天怎么有点怪怪的?难道是……”

    我心头一颤,心说女人的第六感难道真的这么准吗?

    可让我没想到的是,她又接了句,“难道是让王大乙给掰弯了?”说完她就和表妹自顾自地笑了起来。

    我一听这话,忐忑的心终于平复了下来,又看了看王大乙这幅尊容,心说能让他掰弯的,也就是花果山上的公猴儿了,而且还他娘的不是孙悟空。

    再看紫璇儿和她表妹根本没有理会我们俩,我和王大乙趁机就溜了出去,临走他还念念不舍地偷瞄了紫璇她表妹好几眼。

    没过多久,我们又找到了金主管,打算再看看汤姆森的尸体。他却告诉我们,那天送去检查的水渍样本的化验结果出来了,我们只好起身先去了趟药检部。

    玻璃门是敞开着的,看起来经常有人来往,这不从我身旁刚刚走出了一个老外,我看了他一眼,我不认识,却感觉似乎有点眼熟。

    这时候,不知道是谁随手把化验报告单递到了我的手里,我抬头一看,是个身着板正儿的八字胡老头。

    我还没反应过来,他便说道:“经我们的化验分析,那个水渍里含有大量的氯硝西泮,也就是我们常说的一种长效安眠药。”

    我心说这老头儿的眼力见儿很高啊,我还没来得及介绍自己,他便看出来了。与此同时,我又在推敲他刚才说的那句话。

    安眠药?这听起来更像是自杀了。

    “不过,另一份口渍的样本内含有的氯硝西泮却很低,根本不足以致命!”老头儿似乎也很诧异。

    “不过这口渍也不能反应死者体内的血药浓度,也说明不了什么问题。另外,死者口内也含有白兰地,也可能是酒后服药猝死。”老头儿又补充道。

    我突然想起来了,当初送过来的样本一共有两份,一份是床头柜下的水渍,另一份是汤姆森嘴边的白沫,可为什么两份样本的结果不一样呢?

    “近一段时间内,你们这里有提供过安眠药吗?有没有记录?”我连忙问道。

    老头儿从下面的柜子里拿出了一个本子,上面记着几十条记录,竟还有汤姆森的名字。

    不过老头儿却指着他的名字,说道:“我们只提供短效的安眠药,也就是安定(地西泮)。但汤姆森先生昨天并没有领到,因为他来的时候药库已经被锁上了,我们只记录了他的名字而已,但他这半个月以来却是经常来领药的。”

    我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鬼佬森当天并没有领到安定,房间内却出现含有大量氯硝西泮的水渍,这貌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