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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明斯克号

    相传,古时南海又叫做沸海,有记载“沸海常沸,尤多恶鱼。”我放下了手里的杂书,往远处望去。

    南海的风如往常一般,吹起了从烟囱里排出的浓烟,续续断断,而此时这艘仿泰坦尼克号式游轮的汽笛声,却显得有些不同寻常,扰醒了正在小憩的我。

    比起旅游,我还是更喜欢办案。虽说平时是有些忙,案子缠身,但我也是乐得其所。现在一时间突然闲了下来,反而是浑身的不自在。

    船外是碧波浩淼,浪花起浮,但此时此刻在我眼中看来,却依旧不如我吐出的烟雾美妙。只见烟香升腾,竟与那龙骨上四根标志性大烟囱排出的浓烟相映成趣,让我看得是一时兴起。

    只可惜我这根烟还没抽完,就有那不速之客来扰我的兴。

    “哎哟,我说王大乙,你不跟舞厅里的那几只波斯猫眉来眼去,来我这凑什么热闹啊,我这可没那香奈儿,只有一身的哈德门。”我回过头酸溜溜地笑道。

    王大乙的身子本来就没我高,还一副骨瘦如柴的尖酸模样,听我这么一顿讥讽,脸色显得更是酸不可言,不过他那短促的浓眉却是皱得发紧,眼神竟也有些不对头。

    还没等我开口问,他就用那一口的京片子结巴道:“诶我说出事儿了,丫的出大事儿了。”

    “怎么了?这大白天的,能出什么事啊?”

    “人死了!”

    “谁?谁死了?”

    “还能谁?就那个老外呗!”

    我狠狠地抽了一口烟,若有所思地皱了皱眉头,“就是昨天晚上吃饭时,在西餐厅里碰见的那个鬼佬?”

    “没跑儿,就是他!”王大乙点了点头。

    我不由得笑了笑,掐没了烟头。自从上了这艘“明斯克”号游轮,我就从没像此刻这般开心过。

    此时,游轮刚开过曾母暗沙,真正意义上的中国最南端,离我们祖国大陆的怀抱还远着呢。所以,趁着南沙的海警还没来,我正好可以去现场解解手痒。

    王大乙看着我的笑容直抖鸡皮疙瘩,撇了撇嘴骂道:“狄壬,诶我说你这人是什么毛病,那个鬼佬虽说不是个什么东西?你这也……”

    他似乎觉着我的笑容有些过了,这鬼佬虽说昨天和咱们有点过节,但人家毕竟如今两腿一蹬地去见圣母玛丽亚去了,咱也犯不着和个死人过不去。

    他这话还没说完,我又学着他的语气,老气横秋地咂了一声嘴,“你啊,你丫还是太年轻。***他老人家不是说过嘛,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鬼佬斗更是其乐无穷!”

    我心说,这几天的悠闲日子,可把老子给憋坏了。你整天围着些波斯猫转,我却是在外面闲的喝西北风。如今好不容易有个案子解闷儿,我能不激动吗?

    王大乙看着我庆幸的表情,脸色却阴晴不定,要说平时出了什么案子,王大乙是看热闹跑得比谁都快,今天这脸子怎么有点酸啊?莫非……

    我暗自思衬着,上下打量了一番王大乙,突然笑道:“这鬼佬又不是你未来的大舅哥,我说你这操着哪门子的心啊?”

    王大乙这小子算是我的二表哥,是我姑姑家的独子,在局里我俩又搭档工作了好几年,平时总是拿他开涮惯了。

    不过这次,王大乙却不知怎的急眼了,他少有的摆了副臭脸,“狄壬,平时我不管你怎么胡来,不过这次肯定是他丫的不行。”

    我一看他阴晴不定的这幅面容,也脾气上来了,“我说王大乙你个怂包,今儿怎么又怂了?”

    可我千算万算,也绝没算到他此时此刻的表情。

    王大乙竟然一脸语重心长地看着我,“狄壬,这个鬼佬肯定有岔子,你丫的一天少管点闲事又不会死。”

    这时,我才意识到王大乙生气的并不是我的玩笑,而是我即将要淌的这摊浑水。也不知怎的,竟让他扰的有些心神不宁了。

    不过我还是不死心,转念一想,又咳嗦了一声:“其实……这案子不是我非要多管闲事,而是咱俩本来就不是事外之人。”

    王大乙一听挑了挑眉,因为昨天我们刚和那鬼佬干过一架,而且还是王大乙先挑的头,可如今他却偏偏死了,让别人查咱俩肯定是抹不干净的,所以我们更得主动出击。

    王大乙诧异地瞅了我一眼,显然有些质疑。可我已经拉着他的胳膊向船舱里面走了,边走还边做他的心理疏导,说下回遇着紫璇她表妹给他撮合撮合。

    转眼间,我们就已经到了“明斯克”号的穹顶大厅。单从法式的透明螺旋楼梯,英伦风情的琉璃镂空吊灯等仿欧式的装潢,就隐约瞧出了那艘号称“永不沉没”的泰坦尼克号昔日的风采。

    但比较讽刺的是,这艘仿泰坦尼克号式的游轮,却是由前苏联的航母“明斯克”号改造而来。当年前苏联解体分家,老毛子穷的快当裤子了,便把刚刚退役的“明斯克”号航母卖给了中国的私人买家,让谁都没想到的是,这败家子竟然把航母改建成了豪华游轮。

    也正是由于这两者的都名气很响,一个号称是“永不沉没”的邮轮,结果沉了;一个号称是“冠绝全球”的航空母舰,结果成了主题乐园,所以这吸引了全世界的游人来观光取笑。

    我和王大乙情不自禁地穷哼了一声,不过这里看起来还真他娘的不错嘛!尤其是这大灯可真亮啊!

    我抬头瞧了眼顶层,眼里却划过了一丝疑惑,“我说,那鬼佬该……不会住在5-7吧?”

    王大乙却震惊地看了我一眼,嘴里嘟囔着,“你丫的怎么知道?”

    我诧异地撇了撇嘴,没想到竟还真是如此,心说这鬼佬有点意思。

    其实也很简单,平日里整艘游轮最热闹的地方,莫过于最顶层了,熙熙攘攘的游人,再加上各种私人舞会,眼下却是消停得很,想必案件的发生地就在顶层,也就是船舱的第5层。

    而昨晚和鬼佬偶遇的时候,我恰巧留意到他的袖口别了个精致的徽章,我虽然只瞟了一眼,却也瞧出个大概。

    这徽章上刻着的都是英文,我看不太懂,唯一能让我看懂的是一行数字,我便不经意间记住了—142857,不知道为什么,这行数字我只瞧了一眼,便深深地刻在了脑子里。

    刚才我分析案子可能发生在第5层,不知怎的就想起了那列数字中的后两位,所以我也就是那么随口一说,没想到竟然蒙对了,但这种感觉很微妙,让我有些说不出的兴奋。

    可鬼佬为什么将徽章别在了袖口呢?这东西不是应该别在领口嘛?我无奈地摇了摇头,还是有些想不明白。

    此时,我们已经看见客服人员和保安站在了5-7号房的外面,同时整个走廊已经拉起了警戒线,客人也被疏散得差不多了,乍一看应急措施做的还不错。但由于现在还在海上,附近岛礁上的海警也只管驻守国土,这种案子他们自然还是帮不上什么忙。

    我趁着王大乙心不在焉地向门内张望,一下子跨过警戒线,抽出了别在领口的警证,什么也没说,只敲了敲上面的警徽,向门口的人示意了一下身份。

    眼前这人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脸诉苦道:“警察同志,您可来了,这……这种事可该怎么办啊?我们从没遇过这么诡异的事啊。”

    我本来是一副享受人民群众拥戴的模样,可当听他说到诡异两个字的时候,心里却莫名地抖了一下,不知怎的,竟有种古怪的预感。

    他看我没什么表情,以为我是司空见惯了,又匆忙地介绍了一下自己,“我姓金,是这里安保部的主管……”此时,我已经没什么耐性听他絮絮叨叨了,就摆了摆手,直接着手眼前的案子了。

    我初次进入房间的时候,房门是已经开着的,死者就正面躺在床上,自腕部流下的血也已干了,把乳白的被单染得通红,而死者的面部狰狞,竟还有淡淡的青绿色。

    除此之外,我还观察到,鬼佬的眼球向外凸出,瞳孔发散,角膜出现斑块状浑浊,说明死亡的时间并不太久,至少在12个小时之内。

    而眼白旁的几根青筋清晰可见,嘴角处还残留着一些莫明的白沫,紫青色的舌头也依旧在打着卷,死相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说实话,这场面让我看得真有些心惊胆战,而旁边的两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竟吓得连眼睛都不敢睁。

    我虽说年纪也不大,还不到三十,可办过的大小案子却也有个百起之多,从我手里经历过的死者更不下几十人,但死相像他这么诡异独特的还是头一份。

    要说诡异,就在于死者的面部凝结的程度,以及眼睛仿佛始终瞪着的,就像还有生命力,可能死之前受过什么惊吓,或者说执念太深,才导致死者的眼睛至今无法闭合,这也就是民间所说的死不瞑目。

    而死者的表情更难以捉摸,依旧停留在死前的那一瞬间,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但从眼睛里流露出的却是……恐惧,没错就是恐惧!

    但这种表情又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我在上大学的时候修过心理学,书上说在人死亡前那一瞬间的表情中,可以推探出那时的心理活动,这对案子的破解有着微妙的推动作用。

    以前我从未推敲过这种说法是否可行,只是因为以往遇到的死者或是面无表情,或是死亡太久,导致遗体处理不当。

    而现在躺在我面前死者的表情,绝对是让我永生难忘。

    因为他实在是太恐怖了,一个渐有腐化的尸体,竟还像饱有生命力一般狰狞,我真怕这鬼佬突然间活过来,就像生化危机里的丧尸一样忽然咬上我一口。

    我强忍着恐惧把床单掀开了,迎面而来的是一阵作呕的酒气。而死者正穿着件睡衣,从露出的皮肤来看,并没有什么明显的伤痕或者印记,只有腕部被切开的一条口子,乍一看,好像是酒后自杀。

    但我觉着,这一切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

    首先,房间大体整洁,只有书架附近散落了很多文件,看起来有被人翻找过的痕迹。其次,书架上放了许多大大小小奇怪的电子仪器,是我们平常市面上从没见过的设备。

    我又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一直退到了门口,才慢慢发现这个房间有个独特之处。

    房间的左右好像都是对称的,从家具的摆放,到陈列设计都有一种对称的美感,尤其是床头柜上的两盏法式台灯,尤其漂亮。

    这时,我一低头,发现柜子的脚下竟有一滩已经干了的水渍,乳白色带着些淡黄。我急忙拿工具取了些,放在了检验袋里,又回头看了看尸体嘴旁粘连的白沫,也取了些,让别人一起送到了医疗部。

    一时间,除了看似自杀用的水果刀、水渍、散乱的书架和奇怪的电子仪器,并没有什么能引起我注意的了。

    于是,我便向身旁的几个小伙子询问起了当时的状况。

    其中一个口齿较为伶俐的说道:“他们是经几个外国客人强烈要求,刚刚才撬开房门的,开门的时候就发现汤姆森先生已经死了,而且……而且死的过于恐怖,只好先请金主管来处理了。”

    我突然打断了他的话,惊诧道:“你说什么?房间是被撬开的?”

    “没错,房间是被反锁的。为了保障特殊VIP客人的隐私安全,我们没有钥匙去打开反锁的房门,这是游轮的规定。

    所以,一旦有突发事件的时候,我们都用一个特制的工具撬开房门,但这种东西我们也是第一次用到。”他小心翼翼道。

    一听这话,我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连忙去查看了一下房间内的弧面窗子,却发现都是被反锁的,而且也没有丝毫开过的痕迹。这也就是说,当初鬼佬的房间内没有一个入口能让外人进来。

    嘶,我的预感总是他娘的这么准,房间倘若是始终处于密闭状态的话,这竟是我们平时所戏称的密室杀人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