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旧仇怨
李氏打铁铺是典型的前市后坊结构，靠近街道这一侧是营业窗口和正门，后面是安放着锻造炉、薪炭和各种工作台的小院，留给铁匠居住的仅有一厨一卧，想解决个人问题都得去镇上的公共茅厕，当然也可以自备恭桶。
自打李洪四天前上山回来卧病在床，发烧昏迷说胡话，卧室的窗户基本只开一条小缝隙，李凌生怕弟弟被寒风一吹病情加重。杨叔试了各种手段都治不好这个怪病，如果去县城找更好的医馆的话，租借牛车就是一笔不小的开销，还得考虑一路上的保暖防寒、吃穿用度和安全问题。
尽管李凌觉得自己算是一个合格的好兄长，一个小大人，但在弟弟突然病倒病情严重的状况下也还是感到了一丝不知所措。说到底他也还只是个14岁的孩子，离楚国规定的男子最低成婚年龄还差2岁。
“如果父亲母亲还在的话——”李凌心想。
苦笑着摇摇头，他轻轻地推开了卧室的门。
李洪侧躺在炕上，身上穿着单衣，此刻已经被汗湿透，背对着门口，双手抱胸将自己紧紧地蜷缩起来，身体颤抖不止，隐约能听到咬牙声和闷哼声，厚实的棉花被子孤零零地堆在炕的角落。
“阿洪！”
见状，李凌快步走上前将弟弟拉开，这才看清，李洪口中咬着的是一截木柴，他双目紧闭、眼眶流下两条血痕。感觉到哥哥的到来，李洪低声哭道：“没事的哥哥，我咬着木柴就不疼了。”
此情此景，李凌忍不住堕下泪来，“痛没关系的，喊出来，不要憋着伤害自己，相信哥哥，我一定会找到救你的方法！”
李洪伸出手握住哥哥的手，自己的手白皙柔嫩，哥哥的手却长满了老茧：“哥哥别再为了我浪费钱了——”
李凌生气地打断他的话：
“说得什么傻话！爹娘没了，本家族人们又是虎狼之辈，我现在就你一个亲人了，我疼你是天经地义！哥哥不能没有你！还有什么摘了眼球从此做个小瞎子之类的浑话也不许再说！
好阿弟，你再仔细回想一下，跟哥哥说说，那天你在山上迷路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情？”
李洪额头见汗，沉默片刻，忍着眼球的剧痛吃力地说：
“哥哥，那天傍晚，你还没回来，我问了邻居李婆婆和伙伴们，都不知道你的去向。这时李善突然凑过来跟我说，他看到你上山采矿石，还没回来。
我一时心急，拿起镰刀就冲上了山。那天山上雾气很大，我不停地呼唤你的名字，不知不觉就迷路了。
突然，我脚下一空，竟是个斜坡，我翻滚着坠到一处废弃的洞穴寒潭内，额头似乎磕到了坚硬的石头，整个人直接失去了意识，再醒来就已经在杨叔叔的医馆病榻上了，这些你都清楚的，我告诉过你的。
若说还有什么细节——啊，现在想来很奇怪，那潭水在昏暗的洞窟里都散发着盈盈的银光，在我滚落途中，余光还以为看到了一面巨大的银镜。”
李凌只觉鼻头一酸，一字一句地说：
“那天，我回来的路上被李仁叫去了，他找我讨论学问，说是学堂李夫子新讲的内容他不甚理解，可恨我当时对他所说的新学问有点兴趣，没意识到他在故意拖住我。对不起，阿洪。”
李洪咬牙切齿：“不怪你，他们兄弟两个实在可恨！分明是想要我们的命！”
李凌面沉如水，自父亲李承嗣去世，他被迫接手打铁铺以来，现任李氏族长——李承泽的两个儿子——李仁和李善，一直在针对自己和弟弟。李凌对这两位堂兄弟的印象一直不是很好，因为他们平时的所作所为和姓名的含义完全相反。
偏偏李承泽老来得子，十分溺爱这两个儿子，使得被他们暗地里欺负折磨的众人叫苦不迭。
不过话说回来，按亲戚血缘关系来算，李凌和李洪还得叫李承泽一声大伯。上一任李氏族长育有二子，长子李承泽，次子李承嗣。这位大伯可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好人。
李凌十分怀疑父亲的死有大伯在背后搞鬼，因为母亲的死就是他去找爷爷告发的。父亲生前虽然日日酗酒悲歌，但绝无求死之心，李凌偶尔能从父亲朦胧的醉眼中看到一丝藏得很深的滔天仇恨。等到父亲去世后，他和弟弟从本家少爷被贬为贱籍匠人也是他煽动威胁族老们做出的决议。
李承泽继任这些年，物产税连年增长，每半年外出贸易抽取的【损失维护费】也越来越高。在他的“庇佑”下，镇上每年都得失踪十几二十个人，失踪的人几乎全都是李家人。对此族长没有任何的解释，敢去询问或者闹事的，直接就被安上罪名抄家赶出大山了。
李凌已经不止一次从乡亲口中听到抱怨和诅咒，但是李家身为地头蛇，掌握着兵器，又雇了许多青壮年组成卫队，让普通百姓敢怒不敢言。
“这次弟弟被摆了一道，不知道是李仁李善的鬼主意，还是我的好大伯沉不住气，不装了，不顾族老们和他翻脸、被族人和乡亲戳脊梁骨，打算彻底除掉我们兄弟俩。这样就再没有李承嗣这一分支，下一任族长也就只能在李仁和李善之间得出。”
李凌闭目深呼吸，思绪顿转之间，想到了一个计划，可以用来“回敬”一下好大伯。不过当前最重要的是把阿洪治好，念及此，李凌缓缓睁开双眼，看着弟弟：
“你确定那汪潭水在有大雾的昏暗环境中都发着光芒是吗？大致方位还记得吗？”
李洪乖巧地点点头，有点慌了：“哥哥不会想上山查探吧？太危险了！”
李凌摇摇头：“我不会一个人去的，我会叫上龙大哥。你放心，近日夜里还算晴朗，我会带火折子和火把。”
李洪见哥哥一脸坚定，心里只觉得自己拖累了哥哥，但他又说不过劝不住哥哥，只能默默流泪，泪水混合着淡淡的血水流下，被李凌用软布轻轻地擦掉。
“阿洪别担心，都哭成小花猫了，我先去帮你把止痛草处理一下敷在眼部。”
李凌去后院洗了洗药草，转身来到厨房，止痛草的汁液有清凉略刺鼻的气味，敷在伤处可以快速止痛，但是一次性闻多了容易昏昏欲睡，提不起精神。
将药草捣碎成泥装碗，李凌先是用软布清洁了一下弟弟的脸，随即温柔地给弟弟敷药。
“哇，凉凉的。”药力作用下，李洪表情逐渐恢复平静。
看到弟弟暂时免受折磨，李凌露出微笑：“那就好，早饭想吃什么？杨叔送来了熏肉和腊肉，想不想吃？李婆婆做的蜜饯吃不吃？”
李洪想了想：“想喝腊肉粥，就是以前娘亲经常给咱们做的那个。”
李凌自信地拍了拍胸脯：
“没问题！哥哥的做饭手艺可是越来越像娘亲了，你就等着吃饭吧，觉得无聊可以坐起来稍微活动一下，别把窗子开太大，我先帮你把汗湿了的衣服换了吧……”
已经11岁半但还是哥哥亲自帮忙换衣服的李洪小脸通红。
帮弟弟换衣服的时候，李凌注意到，李洪的两颗眼球就像有了灵智一般在眼皮下蠕动，仿佛下一秒就要夺眶而出。李凌眉头皱得更紧，手下的动作越发温柔。
安顿好弟弟，又临时接了一个修补炊具的单子，日头就已经快到正午了。
李凌换上一身精干保暖的羊皮猎装，把【暂停营业】的小木板挂到了门上，拜托隔壁的李婆婆帮忙照看一下弟弟，背着背篓，腰里别一把磨好的柴刀，衣服里藏着小布包就直奔杨叔家。
去山上查探前，他想找杨叔确认一下，书上记载的奇怪之事能不能和弟弟回忆中发光的水潭对得上号。顺便去问问龙哥有没有空和他走一趟，大过年的估计有点悬。
一路上李凌遇到好几位乡亲，问好闲谈间李凌注意到：
李氏族人对自己一脸慈爱，外姓乡亲都面色古怪皮笑肉不笑地和他打招呼。这也不难理解，让大家日子难过的镇长是他大伯，他又是李氏本家孩子，没偷偷扔鸡蛋就不错了。
李凌脚步飞快，几分钟就来到了杨家，隔着木栅栏院门，李凌看到一位年轻小姑娘在喂鸡，只见她唇红齿白，身穿兔绒白袄，脚踩红线绣鞋，站在白雪之间，端的是俏生秀丽。
这时，小姑娘也看到了李凌，正要开口，恰好屋内走出一个一米八五以上的黑皮大汉，看到李凌，快步上前去开门，口中笑道：
“哎呀！这不是凌弟吗！快进来快进来，咱俩都多久没见了。”
看着杨虎比记忆中又黑了一点的肌肤，李凌突然觉得自己将来大概是和白无缘了。
“虎哥好，你回来啦，想必这位就是……”
李凌没说下去，因为他看到那位姑娘羞红了脸。于是他很自然地另起了个话头，“本来我不想在你家午饭时前来打扰，但我弟弟的病属实耽搁不得了，杨叔在家吗？”
杨虎一听，脸色严肃：“说什么打扰不打扰的，洪子的病我也听说了，我爹在家呢，你直接去找他就行，有啥需要帮忙的别跟虎哥客气嗷。”
李凌进屋，看到杨叔正在啃肘子，胡须都油汪汪的。
“额——咳咳，凌小子来啦，可是问到什么了？”
杨大夫不愧是老江湖了，瞬间把肘子放下用袖子擦了一下嘴和胡子，神情从享受美味转变成了淡泊冷静，充满长者风范。
面无表情看完了全程的李凌：……
还是装作啥也没看见吧。
“是这样的……”
自打李洪四天前上山回来卧病在床，发烧昏迷说胡话，卧室的窗户基本只开一条小缝隙，李凌生怕弟弟被寒风一吹病情加重。杨叔试了各种手段都治不好这个怪病，如果去县城找更好的医馆的话，租借牛车就是一笔不小的开销，还得考虑一路上的保暖防寒、吃穿用度和安全问题。
尽管李凌觉得自己算是一个合格的好兄长，一个小大人，但在弟弟突然病倒病情严重的状况下也还是感到了一丝不知所措。说到底他也还只是个14岁的孩子，离楚国规定的男子最低成婚年龄还差2岁。
“如果父亲母亲还在的话——”李凌心想。
苦笑着摇摇头，他轻轻地推开了卧室的门。
李洪侧躺在炕上，身上穿着单衣，此刻已经被汗湿透，背对着门口，双手抱胸将自己紧紧地蜷缩起来，身体颤抖不止，隐约能听到咬牙声和闷哼声，厚实的棉花被子孤零零地堆在炕的角落。
“阿洪！”
见状，李凌快步走上前将弟弟拉开，这才看清，李洪口中咬着的是一截木柴，他双目紧闭、眼眶流下两条血痕。感觉到哥哥的到来，李洪低声哭道：“没事的哥哥，我咬着木柴就不疼了。”
此情此景，李凌忍不住堕下泪来，“痛没关系的，喊出来，不要憋着伤害自己，相信哥哥，我一定会找到救你的方法！”
李洪伸出手握住哥哥的手，自己的手白皙柔嫩，哥哥的手却长满了老茧：“哥哥别再为了我浪费钱了——”
李凌生气地打断他的话：
“说得什么傻话！爹娘没了，本家族人们又是虎狼之辈，我现在就你一个亲人了，我疼你是天经地义！哥哥不能没有你！还有什么摘了眼球从此做个小瞎子之类的浑话也不许再说！
好阿弟，你再仔细回想一下，跟哥哥说说，那天你在山上迷路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情？”
李洪额头见汗，沉默片刻，忍着眼球的剧痛吃力地说：
“哥哥，那天傍晚，你还没回来，我问了邻居李婆婆和伙伴们，都不知道你的去向。这时李善突然凑过来跟我说，他看到你上山采矿石，还没回来。
我一时心急，拿起镰刀就冲上了山。那天山上雾气很大，我不停地呼唤你的名字，不知不觉就迷路了。
突然，我脚下一空，竟是个斜坡，我翻滚着坠到一处废弃的洞穴寒潭内，额头似乎磕到了坚硬的石头，整个人直接失去了意识，再醒来就已经在杨叔叔的医馆病榻上了，这些你都清楚的，我告诉过你的。
若说还有什么细节——啊，现在想来很奇怪，那潭水在昏暗的洞窟里都散发着盈盈的银光，在我滚落途中，余光还以为看到了一面巨大的银镜。”
李凌只觉鼻头一酸，一字一句地说：
“那天，我回来的路上被李仁叫去了，他找我讨论学问，说是学堂李夫子新讲的内容他不甚理解，可恨我当时对他所说的新学问有点兴趣，没意识到他在故意拖住我。对不起，阿洪。”
李洪咬牙切齿：“不怪你，他们兄弟两个实在可恨！分明是想要我们的命！”
李凌面沉如水，自父亲李承嗣去世，他被迫接手打铁铺以来，现任李氏族长——李承泽的两个儿子——李仁和李善，一直在针对自己和弟弟。李凌对这两位堂兄弟的印象一直不是很好，因为他们平时的所作所为和姓名的含义完全相反。
偏偏李承泽老来得子，十分溺爱这两个儿子，使得被他们暗地里欺负折磨的众人叫苦不迭。
不过话说回来，按亲戚血缘关系来算，李凌和李洪还得叫李承泽一声大伯。上一任李氏族长育有二子，长子李承泽，次子李承嗣。这位大伯可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好人。
李凌十分怀疑父亲的死有大伯在背后搞鬼，因为母亲的死就是他去找爷爷告发的。父亲生前虽然日日酗酒悲歌，但绝无求死之心，李凌偶尔能从父亲朦胧的醉眼中看到一丝藏得很深的滔天仇恨。等到父亲去世后，他和弟弟从本家少爷被贬为贱籍匠人也是他煽动威胁族老们做出的决议。
李承泽继任这些年，物产税连年增长，每半年外出贸易抽取的【损失维护费】也越来越高。在他的“庇佑”下，镇上每年都得失踪十几二十个人，失踪的人几乎全都是李家人。对此族长没有任何的解释，敢去询问或者闹事的，直接就被安上罪名抄家赶出大山了。
李凌已经不止一次从乡亲口中听到抱怨和诅咒，但是李家身为地头蛇，掌握着兵器，又雇了许多青壮年组成卫队，让普通百姓敢怒不敢言。
“这次弟弟被摆了一道，不知道是李仁李善的鬼主意，还是我的好大伯沉不住气，不装了，不顾族老们和他翻脸、被族人和乡亲戳脊梁骨，打算彻底除掉我们兄弟俩。这样就再没有李承嗣这一分支，下一任族长也就只能在李仁和李善之间得出。”
李凌闭目深呼吸，思绪顿转之间，想到了一个计划，可以用来“回敬”一下好大伯。不过当前最重要的是把阿洪治好，念及此，李凌缓缓睁开双眼，看着弟弟：
“你确定那汪潭水在有大雾的昏暗环境中都发着光芒是吗？大致方位还记得吗？”
李洪乖巧地点点头，有点慌了：“哥哥不会想上山查探吧？太危险了！”
李凌摇摇头：“我不会一个人去的，我会叫上龙大哥。你放心，近日夜里还算晴朗，我会带火折子和火把。”
李洪见哥哥一脸坚定，心里只觉得自己拖累了哥哥，但他又说不过劝不住哥哥，只能默默流泪，泪水混合着淡淡的血水流下，被李凌用软布轻轻地擦掉。
“阿洪别担心，都哭成小花猫了，我先去帮你把止痛草处理一下敷在眼部。”
李凌去后院洗了洗药草，转身来到厨房，止痛草的汁液有清凉略刺鼻的气味，敷在伤处可以快速止痛，但是一次性闻多了容易昏昏欲睡，提不起精神。
将药草捣碎成泥装碗，李凌先是用软布清洁了一下弟弟的脸，随即温柔地给弟弟敷药。
“哇，凉凉的。”药力作用下，李洪表情逐渐恢复平静。
看到弟弟暂时免受折磨，李凌露出微笑：“那就好，早饭想吃什么？杨叔送来了熏肉和腊肉，想不想吃？李婆婆做的蜜饯吃不吃？”
李洪想了想：“想喝腊肉粥，就是以前娘亲经常给咱们做的那个。”
李凌自信地拍了拍胸脯：
“没问题！哥哥的做饭手艺可是越来越像娘亲了，你就等着吃饭吧，觉得无聊可以坐起来稍微活动一下，别把窗子开太大，我先帮你把汗湿了的衣服换了吧……”
已经11岁半但还是哥哥亲自帮忙换衣服的李洪小脸通红。
帮弟弟换衣服的时候，李凌注意到，李洪的两颗眼球就像有了灵智一般在眼皮下蠕动，仿佛下一秒就要夺眶而出。李凌眉头皱得更紧，手下的动作越发温柔。
安顿好弟弟，又临时接了一个修补炊具的单子，日头就已经快到正午了。
李凌换上一身精干保暖的羊皮猎装，把【暂停营业】的小木板挂到了门上，拜托隔壁的李婆婆帮忙照看一下弟弟，背着背篓，腰里别一把磨好的柴刀，衣服里藏着小布包就直奔杨叔家。
去山上查探前，他想找杨叔确认一下，书上记载的奇怪之事能不能和弟弟回忆中发光的水潭对得上号。顺便去问问龙哥有没有空和他走一趟，大过年的估计有点悬。
一路上李凌遇到好几位乡亲，问好闲谈间李凌注意到：
李氏族人对自己一脸慈爱，外姓乡亲都面色古怪皮笑肉不笑地和他打招呼。这也不难理解，让大家日子难过的镇长是他大伯，他又是李氏本家孩子，没偷偷扔鸡蛋就不错了。
李凌脚步飞快，几分钟就来到了杨家，隔着木栅栏院门，李凌看到一位年轻小姑娘在喂鸡，只见她唇红齿白，身穿兔绒白袄，脚踩红线绣鞋，站在白雪之间，端的是俏生秀丽。
这时，小姑娘也看到了李凌，正要开口，恰好屋内走出一个一米八五以上的黑皮大汉，看到李凌，快步上前去开门，口中笑道：
“哎呀！这不是凌弟吗！快进来快进来，咱俩都多久没见了。”
看着杨虎比记忆中又黑了一点的肌肤，李凌突然觉得自己将来大概是和白无缘了。
“虎哥好，你回来啦，想必这位就是……”
李凌没说下去，因为他看到那位姑娘羞红了脸。于是他很自然地另起了个话头，“本来我不想在你家午饭时前来打扰，但我弟弟的病属实耽搁不得了，杨叔在家吗？”
杨虎一听，脸色严肃：“说什么打扰不打扰的，洪子的病我也听说了，我爹在家呢，你直接去找他就行，有啥需要帮忙的别跟虎哥客气嗷。”
李凌进屋，看到杨叔正在啃肘子，胡须都油汪汪的。
“额——咳咳，凌小子来啦，可是问到什么了？”
杨大夫不愧是老江湖了，瞬间把肘子放下用袖子擦了一下嘴和胡子，神情从享受美味转变成了淡泊冷静，充满长者风范。
面无表情看完了全程的李凌：……
还是装作啥也没看见吧。
“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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