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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临水文艺

    第二天上午,江桥带着书稿出门,沿着石板路走了几分钟,来到安芷溪家。

    这是一个独立的四合院,院子里放着几排盆栽花卉,其中有几盆兰花正在怒放,花朵红中带紫,像是稀有品种。

    他循着动听的琴声,来到安芷溪谈钢琴的书房,安静地站在旁边听。

    他于音乐上毫无天赋,也没有什么悟性,所以没怎么学,此时他只知道安芷溪弹得很好听,却不知道是什么曲子。

    安芷溪的父母是临水师范学校的老师,这时没在家,可能是去菜场买菜去了。

    十多分钟后,曲子弹完,他由衷地赞叹:“真好听,像天籁之音一样。”

    “是月光曲。”安芷溪介绍下曲子,“你带着书稿,是要去投稿吗?”

    “是啊,你写了文章没有?写了的话,我们就一起去。”

    “写是写了,但看了你写的后,我都有点自惭形愧了。”

    “每个人写的文章都是独特的,我写的角度可能要大一些,视角多一些,但必有粗糙之处。你写的虽然是细处,肯定更加细腻,有你的独特情感在里面,这是任何人都无法取代的。”

    “好吧,看你说得这么有道理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地一起去吧。”

    然后她找到自己的文章,又和江桥去林瑞雪家。

    林瑞雪家,和江桥家一样,是一个两进的院子,住着她们家祖孙三代人,爷爷奶奶、父亲母亲、叔叔婶婶、林瑞雪,还有个五岁多的小侄女。

    进门后,就见林瑞雪的爷爷、奶奶坐在长藤椅上,在摆弄着几盆万年青。

    两人叫了声“林爷爷、张奶奶”,林爷爷笑得很慈祥,点点头:“瑞雪在后院。”

    往里走,就见林瑞雪在抢小侄女嘟嘟的玩具,抢了后一边跑一边笑。

    嘟嘟是她的小名,大名叫林乐乐,长得肥嘟嘟的,眼睛黑亮黑亮的。

    她在后面使劲追,追了好一会都追不着,就生气地坐在地上,想哭又强忍着,一副很可怜又可爱的样子。

    安芷溪跑上前去抱起她:“别怕,我们两个一起去把它抢过来。”

    两个围追堵截,一个抱一个拉,很快把玩具抢到手,小姑娘很开兴地哈哈大笑。

    听说是去杂志投稿,林瑞雪去自己房间选了两篇觉得比较好的文章带上。

    嘟嘟闹着也要跟着一起去,几个人说了不是去玩,但她死活不信,死缠烂打地抱着林瑞雪的胳膊就是不放手,没办法只好带上。

    四个人出了门,嘟嘟就放开林瑞雪的胳膊,跑来拉江桥的手。

    “哥哥,你上次去南湖,为什么不带我一起去?”

    “我,那个,以后带你去好不好?”

    “不好,你上回去燕子洞不带我就这么说了,大骗子。”

    江桥一脸无语,小孩子真难哄。

    不过小孩子雨过天晴也快,没两分钟,她又脑洞大开地说:“哥哥,我长大了,给你做媳妇好不好?”

    江桥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不好。”

    嘟嘟听了,显然急了,在他眼里,江桥哥哥长得很好看,自己和他以后就要像电视剧里的男、女主角一样要结婚的。

    “我以后会给你煮饭、洗衣服,你都不要吗?”声音都带了哭腔了。

    旁边的两女这时早笑得弯了腰,泪水都流了出来。

    江桥一脸便秘的样子,人家的理由好强大,怎么回答啊。

    只好引开话题:“我们去吃冰激凌吧,草莓味道的冰激凌最好吃。”

    “我也要。”嘟嘟立刻就上当了。

    四个人一边吃着冰激凌,一边沿着石板路,出水井巷,往南过青花巷,便到了朱家花园。

    朱家花园,是清代光绪年间富商朱渭卿兄弟建造的家宅和宗祠,有“西南边陲大观园”之称。

    其所在的临新街,一路都是卖书法字画、旧书古玩的,这是临水有名的文化市场,就跟琉璃厂之于京城差不多,《临水文艺》杂志社就在这条街上。

    杂志社木门左边挂着两个牌子:临水作家协会、临水文艺杂志社。

    几人走进去,只见里面有一个小天井,边上的房间只有两三个,面积不大。

    找到杂志社办公室,临水作协主席兼杂志主编龙岗正在看稿子。

    龙岗,二十七八岁,个子一米七五左右,在西南算是比较高的,但人有点瘦,鼻梁上架着一副高度眼镜,左手夹着烟。

    他从云大中文系毕业后,先是分到临水一中当高中语文老师。

    但他喜欢文学创作,在一中教书的一年多时间里,先后在《春城文艺》《山花》《芙蓉文学》等杂志上发表了几篇小说,县里便把他从学校调到《临水文艺》杂志社当了主编,后面又选上了作协主席。

    《临水文艺》可不是内部刊物,是有着正式期刊号、可以在全国发行的杂志,这在全国地方县市上,也是很少见的。

    之所以能够申请办下来,是因为80年代的时候,临水一批老干部和文艺学者往上四处活动找关系,其时正好有一个分管期刊杂志的司长是临水人,加之临水是国家历史文化名城,最后很幸运地批了下来。

    最初,杂志定位为作家文学期刊,但是因为影响力低、稿费低等原因,刊登的文学作品水平始终不高,反过来又导致没什么影响力,形成了恶性循环。

    在龙岗接手后,就不得不转型,从以前刊登作家作品,改为刊登各地中学生的文章,情况有所好转,但投稿的也只是临水所在的南山地区的学生,影响力没有超出南山。

    三人进门后,先向龙岗打招呼问好,然后才说是来投稿的。

    龙岗和他们都已经很熟了,之前他们在半年内就在杂志上发表了十几篇文章。

    龙岗对他们很是欣赏,文字功底远远超出初中生和高中生的水平,在清晰脱俗之外,透着一股与众不同的灵性,这对于从事艺术创作的人说,是非常重要的。

    这是三个未来有可能成长为出名作家的好苗子,他非常重视,不仅对他们的文章进行具体指导和修改,还让他们定期写文章来投稿,可以说是青睐有加。

    江桥没有急着拿出来,而是等龙岗先看完两女递过去的文章。

    安芷溪写的是一篇关于临水朱家花园的散文,从花园的主人和建筑的历史说起,到花园的独特之美,最后感叹物是人非、沧海桑田,一扇门内外,门外是现在,门内是一百年前的旧时光……文笔一如既往的优美。

    龙岗很是认可地点了点头,并点评说:“结构比以前更好了,有进步。”

    然后又拿起林瑞雪的两篇文章,一篇写的是南湖,一篇写的是双龙古镇,历史和现在交织,抒情也适可而止,写得也很不错。

    龙岗也是简短地点评了几句。

    这时,江桥才把自己的文稿递过去。

    对于三人中的江桥,龙岗是最为欣赏,上个月他写的文章《穿越山海》,让龙岗非常惊喜。

    《穿越山海》写的是春城到越南河内的滇越铁路,视野、格局比较大,从清末到现在,铁路上发生的种种故事、沿线的沧桑巨变,一条铁路仿佛穿越了时空……

    洋洋洒洒四千多字,文章中那股作者对文字的轻松驾驭,还有生花的那种灵性,让龙岗惊叹不已。

    文章在《临水文艺》上刊登后,得到了很多学校老师的赞叹和肯定。

    所以,这次他对江桥的新文章还是很期待的。

    但他没想到书稿竟然这么厚,好家伙,足足有40多页。

    第一页上写着三个大字:南渡记。

    他看着文章名,没琢磨出江桥要写的是什么,于是翻开第二页,他才知道写的应该是西南联大。

    于是,继续往后看,越看越很惊讶,这文章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文字非常老道,历史的厚重扑面而来。

    接着看,他就不知不觉沉浸进去了,山河破碎下,大师们颠沛流离的生活,悲痛、抑郁的情感,还有对学问孜孜以求的身影跃然纸上。

    尤其对于南湖分校的描述,非常的详尽,全城人对联大师生到来的热情,师生们对南湖生活的喜爱和各种趣事,还有创办平民夜校,成立南湖诗社,穆旦、周定一等人写的诗歌……很多是他所不知道的。

    文章最后写的是众人离别南湖,前往春城,离别时的伤感和不舍透过纸张,感染了龙岗的双眼,微微有些湿润。

    “听到联大师生赴春城的消息后,自发组织起来到车站送行,有的为他们提包,有的握着对方的手久久不愿放下,依依惜别之情催人泪下。……火车长鸣声中,联大师生随车启程,美丽的南湖渐渐远去。……”

    龙岗从受到感染的情绪中抽离出来,然后就是很震惊,一个初中生写的文章竟然达到了一个作家的写作水平,如果不是代笔,那真的是一个天才。

    “这是你写的吗?”他还是要确认一下。

    “是的,龙老师。”

    “你怎么写出来的?”

    于是,江桥把看过的一些书,如《吴宓与陈寅恪》《中国近代史》《南湖县志》等说了出来,说是在看这些书时,发现不少和西南联大南湖分校有关的内容,游玩南湖回来后,就结合这些内容写出来了。

    不少关于那段岁月的历史和大师们的事迹、趣闻,他都如数家珍,侃侃而谈。

    龙岗方才打消疑虑,深信不疑这文章就是这十四的少年写的,是个可造的奇才啊。

    他走过来拉着江桥的手,有些激动,一再嘱咐他要戒骄戒躁,要继续多阅读,要坚持写文章,不要松懈……说了半个多小时,方才放他们离开。

    离开时,他一直送到了门外。

    嘟嘟拉着江桥的手,虽然大人们说的很多内容她不太懂,但是她还是看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江桥哥哥很厉害,那个叔叔在不断夸他,果然是以后她要嫁的人,很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