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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神医姑娘与大众男神

    小丁哥见我回来了,才安下心来。我跟他吹嘘一阵,但他却脸色低沉。

    小丁哥跟我说了徐二爷的来头。他是当朝次辅徐阶的次子。我心中吹起一阵口哨。徐阶,Iknowhim。阿拉上海宁。明代知名的大官,以斗到了严嵩而闻名后世。这么说来,我今天给看病的,就是他的原配夫人。那也不枉我‘大发善心’,好人就是该救啊。

    小丁哥还说,徐二爷是杏林最大的后台。在教坊司这样的地方,傍上一个有实力的官一代或者官二代是非常重要的。徐二爷是个不太热心朝堂的闲散之人,对杏林一直关照有嘉。我明白嘞,小丁哥肯定心里不舒服的。可那又有什么办法呢?

    我问小丁哥:“那徐老夫人之前都是给太医治的,太医的水平怎么如此之差?”

    小丁哥耸肩一笑,答:“跟贺先生自然是没办法比的。再者,医者,易也。给皇宫及大员看病,自保比治好更重要。”他又提醒道:“我知道你医术相当了得。但这皇城根下,万事须得谨慎。”

    我点点头,但我也有自己的小九九。眼看找郑太医的事情八字没有一撇,若是能攀上徐家,我师兄的事情,也许会有转机。

    ……

    所谓酒香不怕巷子深,三天后,徐家差了个小厮来请我过府续诊。

    徐老夫人见着我很是亲热。老夫人说她的头晕头痛好得十分明显,口水也比之前少好多。胃口自然也好起来。那些婆子下人也变得十分客气,给我倒茶,递来果脯。

    我心中对自己开的方子也是很有信心的。所谓经方治病,‘一剂知二剂已’,只要辩证的路数对,药效是极其迅速的。

    说话间,又有两个中年的夫人和一个小姐走进屋来,分别是徐阶的两个儿媳妇和长孙女。来这里自然是让我给她们看病调理的。我这生意便越做越大了起来。

    听完病症之后,我便明白了,女大夫在这个市场还是很有优势的。这三位来看的都是妇科病。丈夫、儿子与太医同朝为官,让她们去跟太医讲自己子宫怎么怎么不利索,真是格外的有辱斯文。

    徐阶的两个儿媳妇,都是四十开外的中年人了。古人早生早育,到了四十,天癸竭,更年期也就来了。她俩得的病症倒也相似,都有潮热汗出,口渴心烦,经期不准,淋漓不尽。

    21世纪治疗更年期潮热,西药用雌激素片、甲钴胺、谷维素片、戊酸雌二醇片等药物治疗。关于这个问题,当年大学里的一个古方派刘副教授是极力反对的。

    刘副教授曾经说过,女人进入更年期以后,子宫开始退化,身体的各个机能的运作功率开始进行重新分配和调整。而掌管这一切机能调整的,是我们的心脏。如果用药物这种外力去调整症状,心脏的机能就会受伤。心脏瓣膜闭锁不全,就是更年期药物导致的最普遍的后遗症。

    但民众们是听不到他说的那些反对理由的。因为那些小小的药片,实有大大的功效。一旦服用,潮热立马停止,民众又怎么能思辨利弊呢?

    中医调理更年期的方子非常多,针对潮热大多都是以柴胡剂或者滋阴法作为主方来选择。但师父在教我《金匮要略》的时候,特别针对此证,分析过‘温经汤’的作用。他说,辩证点在于‘口唇干裂’。这正是区别于柴胡剂的要领。

    这两位夫人,嘴唇都泛着干皮,也就不言自明了。温经汤中最重要的一味药,恰恰也是吴茱萸。其实,我那个时代的后世医家也用温经汤。但是,他们定义吴茱萸这味药,说它有毒,说它太燥。因此开的量一般不足5g,由此一刀,将温经汤这个方子阉割成了太监。

    徐家大姑娘则是典型的宫寒痛经。21世纪的中医,对待宫寒的痛经,非常喜欢大量用当归、川穹、丹皮等活血的药。其实啊,既然知道是寒,如同冰冻住了子宫,用热药化开即可,轻症用乌药、紫石英,重症用肉桂、附子。不思用热药,单用活血药,行血则伤气,气伤则寒胜,因此才会出现吃药就好、停药就犯的情况。这都不是正治之法。

    我给徐家大姑娘的方式很简单,就是隔姜艾灸关元和中极。关元是小肠的募穴,中极是膀胱的募穴,艾灸的热力一下去,冰块自然就化解了。艾灸隔天一做,于是我便成了她的闺中常客。

    ……我成了徐府的大红人,自由出入徐府,自然不在话下。徐府上下都亲切地称我‘神医姑娘’。

    徐家大姑娘对我真心相待。我给她做艾灸的时候,她便同我聊天。

    她闺名叫徐芃,今年已有十七岁,是个长相平凡的姑娘。五官中规中矩,拆开看都很普通,组合起来就更普通。她脸形扁平,颊上还有雀斑,是那种一丢进人堆,就会被淹没的女生。但她说话的声音倒是十分的悦耳。温和婉转的女中音,让人听上去觉得非常舒服。

    闲聊间,徐家的二姑娘跑了进来。徐家就两个姑娘家,这个二姑娘比她姐姐小了两岁,名叫徐菡,有点小俏丽,又有点小活泼。

    她今天春风得意,仿佛遇到了什么大喜的事情。对着我俩喜笑颜开,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大姐,我打听过了,明儿个的寿宴,他也会来。”

    徐芃躺着陪笑了一声,对我说:“她不提我倒是忘了。祖母让我请你明日也来。”

    “明日有什么喜事吗?”

    “明日祖母过寿。祖父请了朝中的同僚好友,偕家中女眷都会来府上贺寿。祖母特意让我喊你也来。”

    哦,这是老太太又要给我介绍生意了。我正考虑该不该推辞,要如何推辞,徐菡在一旁又蹦跶起来:“大姐,你说我明天穿什么衣裳好?”

    “哪件都行。端庄得体一些,必竟是主人家,你可别失了体面。”

    徐菡自顾自地又讲:“明儿个钟家、王家的姑娘们都会来。她们几人肯定也知道他会来,必定是寻了好料子,做了新衣裳的。咱们主人家,怎么能输了这排场?”

    徐芃婉言劝道:“阿爷是内阁次辅,朝中楷模,平日里最见不得挥霍无度,也总告诫咱们要谨言慎行。这些你可别忘了……”

    徐菡才听不进这些话,撂下一句:“我试试那两件新做的霓裳去。”便小兔子似的跑了。

    我试探着问:“大姑娘,我明日……可否……”

    “唐姐姐,你还是来吧。祖母心善,是想给其他官家娘子们指个方便。明日寿宴,你与我同桌,我俩也正好结个伴。”

    我倒是也很想看看当朝次辅家的寿宴是怎么个排场,便答应了。

    ……

    寿宴当晚,徐府的大院和内院都张罗起了圆台面。傍晚时分,各家的官员、女眷都陆陆续续到了。进了大院,都先向徐次辅作揖道贺。然后兵分两路,官员们留在大院闲聊,女眷们都移步进到内院来贺寿。

    徐老太太让我陪在她的身旁,那些夫人走的都是同一个程序。贺寿必夸老太太身体好,老太太介绍我给她们认识,她们说些自己的隐疾。能简单解决的,我就跟她们说个小方子或小法子;不能简单解决的,就留待以后去府上看病。

    很快,天色就黑了下来,内院的灯笼也点起来了。我与徐芃一起就座。她时不时地给我说一下来客的家世来历。这些妇人小姐,穿着打扮都是同一种流行模式,衣服颜色也无非红绿黄蓝,我哪记得住这么多,很快我就有点乏了。

    这时,徐菡和她同龄的三五个好姊妹也来就座。她们几人一坐下来,就围绕着其中有一个姓钟的姑娘,开启了群聊模式。

    那个钟姑娘,我看着十分眼熟。可就是想不起来到底什么地方见过。

    “他今天来吗?”其中一个王家姑娘问道。

    “他答应了我娘会来。”钟姑娘的神情,骄中带傲。

    “他跟你们一起来的?”另一个穆姑娘说着就泛起满脸的红晕。

    “他下了国子监,还得回家换身衣裳,才能过来。”

    “那现在应该到了吧?”徐菡也是激动万分。

    “都这个时辰了,应该到了。”钟姑娘很肯定地说。

    “他今日穿了什么衣服?”

    ……

    “他穿素色的好看。”

    “还是赏槐时,那件烟灰色的好看。”

    “我表哥穿什么颜色都好。”

    ……

    我冷眼看着这群小鸟儿,唧唧咋咋个没完。这个场景我太熟悉了。初高中的女生聊起校草或是体育老师,不都是这个德行么?原来这种事情才是亘古不变的真传。

    “……那咱们去看看,好不好?”突然间,徐菡把大家心里的真心话吐出来了。

    徐芃见状自然是要阻止的,她拦道:“菡儿,别胡闹,咱今儿个可是主人,可不能失了体面……”

    “哎呀,大姐,我们就去看看。大家都想去看。”

    其余几个跟着点头。

    “姑娘家都得待在内院,你跑去外院,成何体统?被爷爷、爹爹看见了,免不了责罚。”

    “大姐,我们不出内院,就张望一下。行不行?我有分寸。”

    徐芃还是摇头。

    “你要是实在信不过我,你陪我们一起去。我们绝对不跨出内院的门。好吗?”说着,徐菡拉扯着小姊妹们就站起来。几个小姑娘都似脱缰的野马一样,起身离席涌了出去。

    徐芃见状,只能叹气,回头拉着我说:“我得去瞧着她们。走吧,咱们也去吧。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