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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开挂第一弹妙手开小方

    哭了良久,杏林也回过神来,她拉着我和小丁哥坐下来,倒上了茶水,与我聊天。

    小丁哥解释说,太医院其实是个清水衙门,唯一多的便是各地进贡的珍贵药材。每年的药贡,足有二十万斤之多。用不掉的贡药,到了来年,虫蛀、霉变,何其浪费。于是太医院便寻了个生财之道,拿库存过多的名贵药材来浸药酒,赠与各府衙、各官家,也收些银两归太医院入账。

    他讨了来送药酒到教坊司的差事。刚才收钱的是这里掌管账房的王太监。小丁哥每次都带些私藏的药酒贿赂他,一来也能让太监照拂一下杏林,二来每隔数日都能来与杏林会个面。

    我听后心里暖暖的。我真为杏林感到欣慰。杏林是怎样的女孩子我心里非常清楚。她和气、善良、规矩、胆小,贺家遭难的时候,她不过十四岁。孤身一人被送到这种虎狼之地,她如何才能熬过去?

    回想当年,我们四个孩子在五郎山上遭遇狼群的那刻,小丁哥大叫着拿着竹竿,拼命挡在杏林面前的场景,又浮现在我的眼前。小丁哥说他是三年前来的京城。他是家中独子却不敢提及自己的爹娘。想必,他为了上京保护杏林,已经破釜沉舟和家中断了联系。他只有来到了杏林的身边,才能像当年挡狼群一样,为杏林在这风尘之中遮风挡雨。杏林得小丁哥不离不弃陪伴左右,真是不幸中的万幸啊!

    我心里感慨万分,也不禁想到了贺峻林。当年那个挥舞着火把,挡在我前面的峻林,如今是生是死,又身在何处呢?

    ……

    杏林告诉我,她被送过来以后,改了名字叫香林,也学了琵琶。由于她的琴弹得极好,受到教坊司掌事的赵公公的赏识,一切的用度,倒也不差。

    刚才那个开门的小姑娘,是近期才被送来的官宦小姐,本姓周,现在改名叫香檀。跟着杏林学琴,是个性格刚毅的好姑娘。杏林握着我的手久久不放,让我务必每次都跟着小丁哥一起来看她。

    我也与她说我学医的经历,突然间,香檀推门进来,一脸紧张地催促道:“姐姐,徐二爷来了。”

    ……

    杏林脸色一变,起身拉着小丁哥就到了窗口。那房子的布局是一排屋子一排走廊。前排门口的走廊,便是后排窗户的走廊。小丁哥也是驾轻就熟,双手一撑就跳出窗去,到了窗外的走廊上。

    小丁哥示意我也跳出来。可是来不及了,那徐二爷已经推门而入。我们只得关了窗户,走一步看一步。

    那徐二爷进得门来。他是个年近四十的富贵人,穿着一身淡青色的缎子长衫,摇着把玩得已经包浆的折扇,有点吃惊地看着我。随即他那张挺有福相的脸上略过明显的不悦,冷言道:“香林,你房里有客啊?”

    杏林到底也是久居此地的老人了。平缓了心情,走上前去,向徐二爷微微行礼,柔声道:“这是我家乡的故友,近两日刚到京城,我请她来叙个旧。”

    徐二爷冷笑道:“孤男寡女,叙了多久了?”

    杏林答道:“二爷误会了。我这位故友,是位姑娘家。”

    听了此话,徐二爷的眉头舒开了,怒意显然是没有了,但架子依然摆着,问:“你这故友是什么来历?”

    杏林答道:“她原是我二叔的学生。现如今已是一位妙手回春的良医。”

    徐二爷收起扇子,略带惊喜地跟杏林说:“可是我上次与你说的事情,也难为你一直挂在心上。”

    杏林恭敬回话:“二爷的事情,奴家自当记得。”

    徐二爷转向我道:“香林说你是良医,我自当信。你去换身衣服,稍后随我回府一次。”

    杏林示意我随香檀去更衣。她则给徐二爷斟茶弹曲,等着我换好了衣服再进屋来。

    那徐二爷听完了曲子,放下杯子,把我上下打量了一番。浅浅一笑,文绉绉地对着杏林说:“你这位故友到也是位清丽佳人。”

    ……

    之后,我便随那徐二爷坐马车去徐府。

    马车停在了一户朱门大院前。徐二爷带着我进门去。那个府邸着实不小,看着总有个六、七进的样子,但院子的布置却略显朴素。我也不敢过多张望,低着头跟着走,沿着长廊,进了很靠里的一个院子。

    有一个婆子迎上来见礼,客客气气地跟徐二爷打招呼:“二爷来啦。老太太午睡刚醒,您快进去吧。”

    我随徐二爷拨开珠帘进屋去,只看见窗边的榻上坐着一位老夫人,乍看下,她的面容与装束,竟有点像9年前去世的唐家阿奶。她的头发花白,面容不华,整个身形有些偏瘦,看到徐二爷来了,乐呵呵地笑起来。

    徐二爷上前给她请安道:“母亲,今日可好些?”

    那老夫人嗓音微微有些沙哑,说:“嗐,人老啦,不中用啦,每日都是如此。你们来看我,陪我说说话,我就好些啦。”

    徐二爷引我上前说:“我给母亲请来一位颇有名气的女郎中,母亲给瞧瞧吧?”

    老夫人看了我一看,笑道:“哟,这么年少的女郎中。我倒是第一次见得。稀奇稀奇!吾儿有心啦。既然来了,看看也无妨。”

    我心下明白了,八成这个徐二爷与杏林提及过自己母亲的病。杏林今日算是急中生智,顺水推舟。那我就看看这老夫人究竟得了什么病。

    那老夫人倒是爽快人,她向我伸出手来,说:“小郎中,有劳你号个脉。”

    我非常恭敬地回话:“老夫人,不忙号脉,我可否先问您些症状?”

    那老夫人点点头,示意我尽管问。

    “您有何不适?”

    “老啦,日日头晕,没有精神。夜里也睡不踏实。饭食也不香。隔三差五的头也会痛。”

    “您平日口渴吗?若要饮水,喜冷还是喜热?”

    说话间,她身边的婆子拿来一个痰盂,她微微吐了一口水痰,答道:“平日里我不怎么渴。冷水我喝不下去,非要热茶不可。”

    我当下心中有谱了,我问:“您平日痰涎很多吗?夜里睡觉也留口水?”

    “是,是。我平日总离不开痰盂,常有水痰要吐。”老夫人略带惊喜地问道:“你这小郎中,怎知我睡时流口水?有时候口水多到枕头湿了一大片。年纪大咯,免不了的哟。”

    “您胸中有时会闷满吗?觉得恶心吗?”

    老夫人点头说:“总是胸闷,呼吸不畅快。每日总会有些恶心,倒也不吐。”

    “口苦吗?”老夫人摇头。

    我又看了一下舌苔,苔白厚腻。又摸了一下脉。脉沉而紧细。于是,她的病我了然于胸了。

    我又问:“老夫人可曾看过大夫?服过药?”

    身边的婆子答:“来给我家老太太看病的,可都是太医。”语气中颇有自豪感和对我的不信任。

    “可否给我看看他们开的方子?”

    老夫人倒是和气,让人把之前的方子拿了过来。我打了一眼,方子果然都开了大补之药。针对老夫人的倦怠无力、头晕头痛,原先的大夫想用肉松蓉、熟地、人参、石斛、天麻等滋养之药,补阴补阳以治虚劳。其实大错特错。

    我师父总是告诫我,现世的大夫总会犯类似‘独参汤’的错误。总觉得看着是虚症就要一定要进补。补不进去,又胡诌一个‘虚不受补’的论调。

    事实上,哪有这回事?虚自然是要补的。补不进去,有两种可能性。

    一是身体中有多余之物,或是水、或是痰、或是血、或是积聚,不去掉当然不受补。此种看似要补‘虚’,实则非去‘实’不可。

    二是胃素虚之人不能消化补品,胃的力量本不足,熟地等药滋腻,胃连饭食都消化不了,如何能消化补药呢?

    而老夫人的前方同时犯了二种错误。

    其一,老夫人食饭不香,胃中虚寒,滋阴的药反而会让她更不思饮食。正确的治法应该救胃气,祛胃中虚寒。

    其二,老夫人的痰涎和口水,是胃中虚寒有水气的典型症状,当用温药以去寒水之气。而有痰涎的症状又分为两大类。一种是胃中停留寒水而导致‘胃中痞加痰涎’的半夏干姜散或甘草干姜汤证,另一种是水气上逆到头部引起‘头晕头痛加痰涎’的吴茱萸汤证。

    老夫人有头晕头痛和胸闷恶心,再加上舌苔白腻厚,脉紧有寒,当用吴茱萸辛辣温胃,又可破寒实之水。

    我真不明白,这么简单的辩证,为何他们口中的太医不用?是不会,是不想,还是不敢?

    我客气地对老夫人说:“我初来乍到,就给老夫人开一个小方。此药之味甚苦腥辣,可祛老夫人的头晕,能减少痰涎及口水,也能让老夫人开胃。三剂之后若是有效,则可再调其他的不适。”

    随后我便递上4-5味药的小方。那徐老太太倒也十分大方,差人拿了些赏银。我便辞了老夫人和徐二爷,优哉游哉回到了杨婆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