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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初入贼营

    到了钟祥县境内,赵云等自上岸去,而孙策等人又换了一艘中型船只慢慢驶向宜城。

    下午时分,已然能看到宜城的水师战船。远远的只见渡口一杆孙字大旗正迎风招展。一队队巡查兵勇来回不停,刀枪森寒。

    孙策松了一口气,看来宜城确实是在父亲的控制之中。

    张楚思索了下,道:三弟,先让心腹去通报一声,得了回复再下船不迟。

    孙策也稍微平定了一下焦急不安的心情,赶紧放下小船,先让心腹家将去往渡口报讯。没多久,渡口旗号升起,在一艘战船的引导下,孙策等人开着船慢慢驶向襄阳。

    眼中已然能看到襄阳城墙的轮廓,船只到了一处临时渡口停下。

    过不了多久,远处响起雷鸣一般的马蹄声,一柄韩字大旗跟随着马队涌到了渡口。当头一员骁将正指示着水师战船让开道路,让孙策的船只靠岸。

    孙策道:是义公叔父!当下便指挥船只靠近渡口。

    张楚也猜到应该是孙坚的四大金刚之一的韩当到。随着船只离渡口越来越近,他突然看到了韩当及所有的军士头上皆裹着白布,兵器上也都缠着白色的丝带,他心里有数,看来没有什么意外,一代名将孙坚真的死了。

    其实,他前几日也在一直纠结,自己那个时候如果跟孙策说孙坚有危险,是不是能救孙坚一命。但是,他迟疑了,一者他还不确定这个时代是否如同真实的历史一样运行,二者他还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改变历史。何况,刚与孙策结拜,就跟人家说你爸爸要死了。。。想想都觉得不大合适吧。

    现如今,孙坚真的死了。。。那接下来的道路岂不是更加任重道远。

    孙策神情凝重,一下子跃下船头,抓住了韩当的手,道:我父亲他?

    韩当也是眼眶通红,道:贤侄来的好快啊,两日前我方派出信使,想不到今日你便到了。

    孙策悲声道:叔父,我并没有遇见信使,只是来此找父亲有要事相商,方才连夜兼程赶来此间。。。叔父,还请带我前去看望父亲遗体。

    韩当怔了半响,道:是叔父无能,文台的尸首被抢入了襄阳城中,落入了敌手。

    孙策大惊,痛哭道:叔父,如何是好?大哥。。。

    张楚拍了拍孙策的肩膀,打量了一下这位历史名将,年纪应该比自己大不了几岁,长相威武,着实有种不怒自威的军人气概。

    张楚向韩当拱手道:韩将军,在下张楚,乃是伯符的结拜大哥,此间陪同伯符一同起来省亲。。。未料到祸从天降,敢问韩将军详情。

    韩当向左右亲信厉声道:给我盯住渡口之人,现在开始,一个人也不准离开,违令者斩。

    韩当领着孙策和张楚往僻静处走去,他也有点措手不及,毕竟孙策着实来的太巧了。

    三人屏退从人,席地而坐。

    韩当叹了口气,道:一直到今日,某还疑似在梦中,文台之死,着实太突然了。两天前,文台领兵追击黄祖,却误中贼人埋伏。。。消息传回来之后,军中大震。

    孙策悲愤交加,仰天大喊一声:父亲!当下就要起身上马,韩当也是眼疾手快,飞身上去就把马头按住,连声道:伯符岂可鲁莽!襄阳城坚粮足,带甲数万,你父亲的尸首,岂是你单枪匹马就能夺回的?

    张楚长叹一口气,道:三弟,取回孙使君尸首之事正当从长计议。如今孙使君蒙难,你是家中嫡长子,岂能意气用事?

    孙策默然垂泪,痛哭不止。

    张楚问道:方才将军让亲卫控制渡口,如今又屏退从人,想必是军中有变。而伯符此来,单枪匹马、势单力孤,军中可是有人要对伯符不利?

    韩当道:文台在日,军中皆俯首奉命,自是无妨。如今文台不幸故去,军中只怕有宵小之辈要图谋不轨。是以韩当才不得不谨慎小心了些。

    张楚道:如今军中何人掌权?

    韩当道:明面上,是伯符的堂兄孙贲领军。可是我军成分本来就比较复杂,其中一半精锐其实掌握在袁术的堂弟袁胤手中。而且当初文台起兵,出身甚是轻微。虽然靠着出生入死,手上有了这支能征善战的部队,但后勤补给却是个天大的难题。特别是在文台杀了荆州刺史王叡之后,后勤补给就更加捉襟见肘,因此才不得已选择依附于袁术此贼。早在讨董之战中,他就断了一次文台的粮草,差点害的我军溃败,还是文台连夜赶去陈情,才得以为继。此次征伐荆州,也是袁术到处巧取豪夺来的粮饷。而平日里军中的粮草后勤一向是由袁胤掌控,所以实际上,是袁胤掌控了大局。

    孙策冷声道:堂兄是何计较?

    韩当叹口气,道:当日军议之时,孙贲也是悲愤交加,便要点齐军马攻打襄阳,但是被袁胤阻止,之后两人私下密探良久,出来之后便快马加鞭往袁公路处送去了军报。然后严令诸军紧守营寨,不许轻出。

    孙策冷笑道:患难之处方见真情,看来我这个堂兄也已经被袁术收买了。还想对我来一个密不报丧!估计不久之后,他就会是下一个豫州刺史了吧。

    韩当道:我与黄公覆、程德谋暗中商议,连夜派出信使往庐江而去,希望伯符你能过来收拾大局。

    孙策摇头道:叔父,我一直未参与军事,在军中向无威望,如何能够收拾残局。如今身入虎穴,只怕是自身难保。

    韩当看了眼张楚道:如今伯符你已到此,我们几个老兄弟跟了文台那么多年,出生入死绝不皱一皱眉头!我们不如暗地进营,说动孙贲,把那个袁胤一刀砍了,夺了军权,然后全力围攻襄阳,夺回文台的尸首,径回江东!

    张楚思付良久,心头思付这韩当还是个鬼精之人。他久经沙场,如今粮草兵马俱被孙贲和袁胤控制,任凭他们几个带兵部将如何折腾,只怕也掀不起什么风浪。如此说来,不过一方面给孙策表态,另一方面试探孙策有无应变之能而已。毕竟乱世之下,不但君择臣,而臣亦要择君,孙策如果有才,他们跟孙文台有旧,可以继续依附。但如果孙策不过是个膏粱子弟,那这几个宿将可能就要另谋出路了。

    张楚轻声道:韩将军高义,但是,此间之事只怕不能如此鲁莽才是。

    韩当眼中精光闪动,道:敢听先生高见。

    张楚听着远处大河传来的奔涌之声,道:从目前的情况来分析,袁胤掌控了大军钱粮,又有大半精兵听命于他,孙贲将军仰人鼻息之下已然屈服。而我义弟在军中本无根基,如今孙使君故去,什么都不做都害怕怀璧其罪,性命堪忧。如果再起心思去争夺军权,只怕暴毙只在今日。

    韩当道:孙贲久随文台,应该还是忠义之辈,就算他背信弃义,我辈自当保伯符安全,先生不必担心。

    张楚摇头道:孙贲将军答应起事对于我们来讲,在如今也不一定是好事。他指了指远处的襄阳城:大敌当前,自乱军心更是取死之道。

    韩当道:先生顾虑周到,如今贤侄已然到营,接下来如何安排。

    张楚道:如今之计,只能伏低做小,先行韬光养晦。如果孙贲将军真如韩将军所言,还有义气二字在心,军队暂时由他掌管也不失为一件好事。他已经和袁术勾连,至少能保持军队不散。只要韩、程、黄三位将军还在领兵,只不过是借袁术之粮草养孙家之军马。日后再慢慢谋划,迟早是能要回来的。

    孙策点头道:大哥谋虑深远,我自然无所不从。但只有一点,要想方设法要回父亲的遗体,入土为安。不然我即便死在这营中,也不足惜。

    张楚沉吟道:既然军中已被袁胤控制,想来我们进入营中就已经难以出营。不过,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们正好相机行事,争取取回孙使君的遗体。

    孙策点头道:还请兄长代为谋划!

    张楚道:其一:伯符入营之后,只说自己年纪尚轻,才疏学浅,此来只为运回孙使君之遗骨,而军中之事一概交与孙贲将军统领,自己并无染指之意。其二:拜会袁胤,自承乃膏粱子弟,才不堪用,消其戒心。其三:入城面见刘表,讨回刘使君尸首。而韩将军,则是要将我们方才所言尽数告知黄将军和程将军,以备将来。

    韩当道:入城见刘表?血战未泯,如何可行?

    张楚道:从目前来看,要取回孙使君尸首,无非就是战和谈两者取一。若要战,且不说袁胤、孙贲二人是否愿意,群龙无首、军心浮动,想攻取襄阳那是痴心妄想。所以,只能谈!虽然前途凶险,但是不深入虎穴,如何才能让孙使君之尸骨入土为安?

    韩当还欲再言,突然远处又响起隆隆的马蹄声,一个声音高喊:伯符何在!

    孙策低声道:是堂兄到了!

    韩当眼中又是寒光闪现,看来自己还是低估了孙贲对军队的控制了,严防死守之下还是走漏了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