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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回 青锋不惧铁扇威

    自杀了赵显扬后逃离咸阳,张奇倒也并未远走他乡,只在关中游侠了些时日,宰了几批赵家散出的杀手,想想还是担心连累了吕不疑,便又复返京师查探情况。

    到杏花楼访了戚微风一回,张奇得知吕不疑尚且未受牵连,还不负他所托,帮助凌芝若脱离风尘,当下感佩不已,又听说吕不疑和赵家次子赵显奎同赴北地边事,恐吕不疑有甚不测,一路追赶而来。

    来到之时,战事已定,张奇便只暗中护送,见吕不疑回程途中遭逢劫杀,这才现身相见。

    “这点境界也想救人,不怕把自己搭上?”

    张奇如此夸口,王让不禁冷笑,此人虽然剑法了得,可惜境界低微,就算自己站在那儿任他砍,也伤不了分毫,何以妄谈救人。

    “张某不敢自夸必胜,然汝要赢我,也是胜在武艺之上,绝非以境界相压!”

    张奇此话,也不知是自谦还是自夸,反正信心十足,寻常纯青境在超凡境威压之下,能站稳都算心性坚定,张奇却是毫无异常,手中长剑一抖,又向王让攻去。

    剑至眼前,王让十分从容,铁扇一开,其中一根扇骨,正好抵住剑锋,又把扇身略偏,扇面一合,将剑锋夹在其中。

    铁骨朱雀扇虽然大得出号,但宽度依旧有限,只能夹住兵器些许部分,可这一招铁扇夺白刃,王让苦练多年,就是夹住这一点点地方,等闲武者也挣扎不开。

    张奇只觉手中长剑如同被铁钳咬住,拔之纹丝不动,正是境界有别,难与对手角力,正要变招,忽然发觉有件东西自身后急速飞来,略面而过,左手一抓,正握上一支剑柄,却是吕不疑抛来烟霞,当即毫不犹豫换到右手,转身一道银芒划过,王让横过扇子一架,张奇又趁机将自己长剑拔回,双剑齐舞,看得众人眼花缭乱。

    张奇那左手剑术,竟是丝毫不逊于右手,一时间王让如同面对两人,很是用心地招架一会,他才想起自己不必如此认真拆招,内力催动,铁骨扇横开,一道气刃逼得张奇左手出剑化解,再一步踏前,以扇为刀,划过对手胸前,若非张奇及时后撤,这一扇足以将他分为两段。

    “你这……”

    两个后生如此行径,全然不讲武德,衬得王让方才那夺白刃的招数有些愚蠢,再淡定不得,声音提高了八度,然而顾及面子,后面脏话还是憋了回去。

    “吕兄,此剑虽好,却是剑脊太厚,不合我用,还你了!”

    张奇却不睬王让,看了眼手中烟霞,点了点头,将之在手中转个方向,倒持剑柄,抛还给吕不疑,自己只单剑而上,继续与王让缠斗。

    剑脊若是太薄,与重兵钝器交锋之时,容易摧折,吕不疑接回烟霞,看看张奇手中长剑,确实薄上三分,难怪从不与对手铁扇相接,然而如此牺牲兵器厚度,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必有其他用途,当下断定张奇还有底牌未出。

    “吕大哥,我们该怎么做?”

    张奇继续与王让周旋,嬴骅守在马车边上,她可没甚江湖经验,如此情形,自然不知该如何是好。

    “张兄还能应付,我们此时若轻举妄动,反倒成了累赘,你只留心王让那几个随从,有什么异动,立即出手格杀。”

    吕不疑紧盯战场,他也不明白张奇为何能跟上超凡境的速度,但他知道他们现在最好的选择便是不动,若是引得王让注意,一道气刃过来,他们三个又如何抵挡得了,原本萧彦之还想用幻术帮张奇一把,听吕不疑如此说,也先将这心思收起。

    “张奇,你确实有些本事,死在这里着实可惜,我家家主求贤若渴,你若肯归顺,荣华富贵自不必说,就算杀弟之仇,亦可既往不咎!”

    铁扇挡下一剑,王让故意没有还击,竟是开口劝降起来,其实赵显扬之死,对赵家来说不算什么,原本在家族的筹谋之中,这纨绔子弟便是用以自污的工具,死了也不甚可惜。

    只因张奇能为属实令人惊艳,王让心中这才产生了招而揽之的想法,他相信家主赵显达处处以大计为重,求贤若渴,对此等人才,必能不计前嫌,加以重用。

    “道不同,不相为谋!我张奇岂是那为虎作伥之辈!”

    对手说出这等话来,张奇只觉可笑,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并非只有功名利禄,他手中这三尺秋水,只为黎民苍生而动。

    听闻此言,王让摇摇头,惋惜神色不似作假。

    “逆水扇!”

    招揽不成,不再留手,王让铁扇大开,一道气刃呼啸而出,张奇却是不挡不避,皆因对方出手之时他便看出,那道气刃轨道有些许偏差,并不能伤他分毫。

    气刃刚刚擦身而过,迎面又是张让铁扇砸来,张奇侧身让过,劲风割面生疼,顺势一剑上挑,这般招式,张让根本不放在眼里,随意将左掌横在下巴之前,挡住剑锋。

    超凡境高手与寻常武者过招,完全可以不闪不避,只凭真气护体,便可任由对方攻击,只是被人在身上劈砍扎刺并不体面,还会弄坏衣服,这才挡上一挡。

    然张奇这一剑,却使得王让感受到了久违的疼痛,反掌一瞥,掌心小口渗出几颗血珠,心中暗暗吃惊,自己明明已有运劲抵挡,为何还会伤及皮肉?

    虽是不解对手如何做到,但王让经验老到,可不会因此停下手来思考,铁扇开合,与张奇近身缠斗同时,气刃不断划出,只是那些气刃全无准头,道道落空。

    张奇自然不认为这是王让失手,更加全神贯注,几招之后,王让铁扇向他胸口一点,自己肋下却有老大破绽。

    张奇看在眼里,闪身一剑刺出,要命中时,却是突然收剑,撤步俯身、背剑身后,一道背后袭来的气刃,贴着身子被他引向空中,而后方才那些失了准头的气刃,竟是全部去而复返,陆续有来。

    能让气刃回旋,便是王让扇功精妙之处,别人用扇子做兵器,多为精铁扇面,他偏偏特立独行,觅得可以用做兵器的软面材料,再日夜苦练腕上功夫,这才成就了这独门武功。

    身后气刃袭来,身前王让攻势不减,封锁身位,张奇不得不留在气刃攻击范围之内,运剑引走几道气刃,却是已被逼入死角,要么生受身后两道气刃,要么挨上王让手中铁扇。

    危急关头,张奇选择先对付身后气刃,只见他长剑稍举,自左侧绕身一周,再到身前时,竟是一剑将两道气刃引来,甩向王让,这一手看得边上吕不疑目瞪口呆,自问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可惜王让无暇赞叹,面对自己打出的两道气刃,他不得不先挥扇左右破之,张奇趁机又是一剑刺出,正中王让心口。

    “凭你也想伤我?”

    有了方才被刺破手掌的教训,这一回王让不敢掉以轻心,运足内力抵挡,身躯顿时更胜金铁,众人想象之中,当是那长剑受不住两头重压,崩折寸断。

    “我早已说过,只凭境界,你是胜不了我的!”

    眼前景象,何人敢信?张奇手中长剑,竟是刺入王让肌肤寸许,还要再进,王让忙抡铁扇荡去,张奇进退自如,不等两兵相接,早拔剑而退。

    “这怎么可能!”

    只差半寸,便要穿心而亡,多年不曾与人生死相搏的王让,惊觉命在须臾,不由得满额冷汗。

    “张兄,好剑!”

    当局者迷,旁观者也不清,吕不疑同样不敢相信,只能喝彩。

    即便在同一境界,高手之间,内力运转方式天差地别,交手至此,张奇终于将王让如何运气了然于胸,才有出剑之时,挟带暗劲,将王让护身内力略微引开,这一招与引开气刃原理相当,只是需要更加精妙的手段。

    正因有这般手段,张奇才敢夸口,仅凭境界,不能胜他。

    “果然英雄出少年,可惜不能为我所用!”

    内功运转,止住胸前伤口之血,雪白衣襟一片鲜红,王让此时终于明白,用真气战斗,奈何不了张奇,当即放下超凡境的心态,专心于扇上招式。

    能走到超凡境的武者,哪个不是竟日苦练,一拳一脚积累而来,回归本心,王让的招式竟是有些返璞归真之意,张奇亦感到压力倍增,铁扇几次贴身而过,便已裂肤割肉,但凡有所失误挨上一下,必然粉身碎骨。

    久战不利,若想取胜,唯有使出绝招,张奇拿定主意,虚晃一剑,趁机连退几步,凝神冷视,一时间除了眼前之敌,世间万物皆不存在。

    “我这剑法,唤作心意神决,与寻常武学不同,不甚看重内力,却需将五感心神锻炼至极致,”

    张奇剑横身前,深吸一气,虽然说话时双目不离王让身上各处关节,却是更像在和吕不疑介绍自身武学,说罢极招出手,要分胜负,

    “心剑无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