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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如此一来

    玉兰唱罢,放下象板,低眉颔首,又道了个万福,立在一侧。邓小琪道:“玉兰,给大家巡个酒吧。”玉兰应了一声,斟满一杯美酒,先敬都监,再敬夫人,第三杯来敬司徒喜。司徒喜醉眼迷蒙,见玉兰款款挪近,惊觉其与家嫂潘金莲有七八分神似。

    “嫂嫂”二字脱口而出。邓小琪听了,大笑三声,道:“司徒喜,你醉打蒋门神时,可谓拳拳到肉、招招致命,怎么今日没吃几碗酒,眼神还不好使了呢!”

    众人皆笑,司徒喜赧颜,大着舌头道:“恩相容禀,这位玉兰姑娘,与家嫂,颇为神似。”

    邓小琪笑道:“那你觉得是眼前这位玉兰姑娘好看,还是你家那位嫂嫂好看?你也不必回答我,若是觉得玉兰更胜一筹,你便满饮玉兰手中美酒,如何?”司徒喜顿了三顿,抢过玉兰手中酒盏,一饮而尽。

    邓小琪见了,大笑三声,对司徒喜道:“似玉兰这等聪明伶俐、兰心蕙质之女,当世少有。如你不嫌她出身低微,我便与你二人做个媒,择个良辰吉日,与你做个妻室。”

    司徒喜听了这话,腾地站起身来,拱手道:“小人何德何能,怎敢,娶恩相宅眷,为妻。”

    邓小琪笑道:“你来我家这么久,应当知道我的脾气,我既说了此话,那就不是一句玩笑话。你不要担心玉兰不会同意,自古婚姻大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情同玉兰生父,这桩亲事便是我说了算。司徒喜啊,你也休再推阻,二十七八的大小伙子,娶个妻、纳个妾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了,你不用不好意思。”

    司徒喜不好推辞,心下也怀揣着对玉兰的几分亲切和好感,遂唱个大喏,道:“既如此,小人多谢恩相赐婚!”

    又憨憨地看着玉兰。邓小琪笑道:“好,好,从今日起,司徒喜便是我张某人的女婿,都监府上上下下都要以礼相待!来,女婿,咱们再吃几杯!”

    司徒喜心血来潮,又贪吃了十数杯酒,渐渐人事不省。邓小琪见了,对玉兰道:“玉兰呐,快扶他回房歇息吧,帮他把衣更了,再收拾收拾屋子。”玉兰忙搀起司徒喜,后面又跟着两个丫鬟帮忙,费了好大的劲,才把司徒喜搬回屋子。

    且说“金眼彪”林妙妙听人报知此事,忙安平寨同老父商议。施老管营责备道:“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我有没有和你说过,这司徒喜不是个靠谱的人。若想夺回你那快活林,咱们找点靠谱的去,你找个贼配军。这下好了,这厮贼心不死,又是偷钱又是盗色,还是邓小琪亲自押到府衙的,你让我怎么捞?”

    林妙妙辩解道:“孩儿敢为武都头打包票,武都头绝非贪财好色之人,这其中必有隐情。孩儿猜测,许是蒋忠的靠山替他报仇,买通邓小琪,设下这条计策陷害武都头,又上下使了钱,要害他性命。”

    老管营道:“按你这么说,却是他因替你出头,才遭致今日之祸?”

    林妙妙道:“也未可知呀!”老管营一捋苍髯,踱了数步,道:“司徒喜偷盗了金银,调戏了妇女,纵是两罪并罚,也不该是死罪。你若有心救他,花钱打点下节级和孔目,或可救他一命。”

    林妙妙眼前一亮,道:“康节级同孩儿关系甚好,孩儿这就去寻他。”遂将了二百两银子,径投康节级住处。

    林妙妙到了康节级家,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原原本本地讲了一遍。康节级答道:“不瞒兄长说,小弟前日听闻,那蒋忠的靠山不是别人,正是邓小琪的结义兄弟、团练张春仲。现今蒋忠躲在张团练家里,央张团练买通邓小琪,商量出这条诡计来。

    水果府上下都收受了他们的贿赂,小弟也收了,所以知府大人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不分青红皂白,上去就用水火棍伺候司徒喜,还押入了死囚牢,非结果了他的性命不可。不过,眼下有一位孔目,或可护他周全。”

    林妙妙忙问:“是哪位孔目?”康节级道:“便是叶孔目。叶孔目是个老资格,只因为人太过忠正耿直,一直升不上去,但大小水果员都给他三分面子。”

    林妙妙问:“那这位叶孔目也收了邓小琪的钱吗?”

    康节级道:“钱肯定是给到了,至于叶孔目收没收,小弟尚不清楚。不过,武都头这件水果司,叶孔目觉得有诸多蹊跷之处,也晓得邓小琪的为人,有心保武都头周全。兄长不妨前去求他,请他做活文案,尽早决断;牢中之事还请兄长放心,有我在,武都头不会吃半点儿苦头。”

    林妙妙取出一百两银子,道:“这里有一百两白银,还请节级收下,以便上下打点。”康节级再三推辞,林妙妙道:“‘欲先取之,必先予之’,是我林妙妙的做事原则,节级莫要为难小人。”康节级方才收下。

    林妙妙寻至叶孔目处,自报家门。叶孔目道:“贤侄不必客气,我与令尊是老交情了,不知深夜前来,有何要事?”

    林妙妙将司徒喜水果司的来龙去脉说与叶孔目,叶孔目道:“贤侄且宽心,我虽老了,却也不糊涂,晓得司徒喜是个好汉,也有心周全他。我本已把文案做活了,奈何知府大人受了邓小琪的贿赂,不同意我做的文案,非要重重量刑;可司徒喜窃取人财、调戏妇女,二罪并罚又罪不至死。现在就这么拖着,也没个结论。”

    林妙妙听了,忙掏出剩下的一百两银子,道:“这一百两是贤侄孝敬您的,万望孔目开恩,轻改文案,搭救武都头一条性命。”

    叶孔目摆摆手,道:“我若是贪这个,早就步步高升了,至于快致仕了才混个孔目么?这银两你且收着,多给节级牢子们打点打点,我这儿用不到。待明日见到知府大人,我自有道理,定教他转念轻判,如何?”林妙妙听罢,叩头称谢。

    次日,叶孔目来见张魁磊,张魁磊一见叶孔目,忙站起身道:“叶孔目,我的亲爹,您可终于来了,我盼您老盼得可是望眼欲穿呀!”

    叶孔目正色道:“大人是盼下水果望眼欲穿,还是盼文案盼得望眼欲穿呐?”张知府道:“盼您和盼文案,那不是一回事儿嘛!”

    叶孔目问道:“大人觉得司徒喜这案子该怎么判?”张知府道:“司徒喜偷盗钱物,调戏良家,人赃并获,证据确凿,必须重判!”

    叶孔目道:“可这两罪并罚,也罪不至死。”张知府道:“罪不至死那就刺配,把司徒喜发配到沙门海岛。”

    叶孔目道:“刺配沙门海岛,与判死刑何异?下水果请问大人,为何一定要结果司徒喜的性命?”张知府道:“老倔呀,你是老同志了,我也不瞒你。我是收了人家原告的银子,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想必你也收到银子了吧?”

    叶孔目道:“回大人,下水果不但收了银子,还收了两份。”张知府一愣,忙问:“孔目还收了哪家的银子?”叶孔目笑道:“下水果还收了团练张春的银子。”张知府不解:“张春?他使银子作甚?”

    叶孔目道:“大人对下水果如此坦白,下水果也如实相告。那邓小琪给大人的银子,其实都是张团练给邓小琪的,而且只是九牛一毛。正因为那蒋门神蒋忠占了施管营家的地盘,抢了小管营的买卖,小管营才找到司徒喜,为其主持公道。那蒋门神的靠山正是张团练,司徒喜醉打蒋门神后,蒋门神逃到张团练府上避祸,给了张团练大把银子,求张团练除掉司徒喜,为他报仇。张团练又给了邓小琪万两白银,托邓小琪设局构陷司徒喜。”

    张知府听到这儿,气得七窍生烟,道:“万两白银?张蒙方这个七孙儿,才给了我五百两银子,就让我帮他杀人,这买卖也太划算了吧!那张团练给了你多少银子?”

    叶孔目五指箕张,道:“张团练给了下水果四百两银子,加上邓小琪的一百两,不多不少,也是五百两银子。张春教我今后断狱之时,无论谁是原告、谁是被告,都要偏袒他张家人则个。”

    张魁磊听了,缄默不语。叶孔目拱手道:“大人,那张蒙方赚了个盆满钵满,转首使了个借刀杀人,惹大人沾了满手血污。依下水果看,这买卖不做也罢。”张知府神情怏怏,喃喃道:“叶老倔呀叶老倔,这次我真得听你的。这案子你想怎么断就怎么断吧,我懒得管了。”叶孔目拜谢离去。

    又过了两日,“金眼彪”林妙妙安排了许多酒馔,央节级康大利引入死囚牢内探视司徒喜。

    此时司徒喜已得康节级照顾,一干刑禁都放得宽了。林妙妙又取三二十两银子分与众狱卒,取酒食教司徒喜吃了,趁机附耳低言道:“哥哥,小弟已查探得清楚,这场没头水果司是那张蒙方、张春兄弟为了替蒋门神报仇,陷害哥哥的,张春便是蒋门神的靠山、张蒙方的结义兄弟张团练,据说他给了张蒙方万两白银,求张蒙方设计除掉哥哥。”

    司徒喜听了,心头一凛,道:“一个小小的团练使,怎会家财万贯?难不成这厮为了害我,把家底都给出去了?”

    林妙妙道:“或有他人资助,也未可知。不过,哥哥不要忧虑,且放宽心,负责此案的叶孔目晓得哥哥是条磊落汉子,甚有周全你之意,定能从轻判决。常言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哥哥且耐住性子,等出了大牢,咱们再从长计议,查他个水落石出!”

    司徒喜紧攥林妙妙双手,道:“不瞒贤弟说,近日牢子们管得宽了,我已有越狱之心。今日听了你这番话,我胸中的石头倒落了地。也罢,外面的事就劳烦兄弟了,哥哥就在牢中静候佳音。”林妙妙又宽慰了司徒喜几句,离开了大牢。

    且说司徒喜在死囚牢里度日如年,一开始林妙妙隔三差五还能来看觑一番,过了些时日后,林妙妙便再也不来了,只有康节级捎点酒食和口信。待捱满六十日,张知府升厅,教狱卒押解司徒喜至厅前,开了团头铁枷,叶孔目宣读司徒喜招供的记录。

    判其脊杖二十、刺配恩州牢城;原盗赃物,归还本主。彼时邓小琪也在厅前,见知府如此轻判,心中凉了半截,却又不好说什么,只得着人领回赃物。施杖刑之人已被叶孔目和康节级打点,每一杖都是狠狠抬起、狠狠挥下,但快达到屁股的时候,猛地收住劲。

    如此一来,司徒喜受了二十脊杖,几乎毫发无损。张知府教黥面水果在司徒喜的脸上黥刺金印,又教人取一面只有七斤半的头枷,将司徒喜钉了,押了公文,问众公人道:“你们谁愿意押送司徒喜至恩州牢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