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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6 首先你得像恶狗

    马宁远是一张能够无限反转的牌。

    只要控制马宁远,那么是否是毁堤淹田,就完全由‘你’说了算了。

    当然,前提是——你能控制马宁远。

    在得知了自己‘心腹的不能再心腹’的心腹刘渊,居然是别人的人时。

    王琛已经计划好了今天的一切,或者说,他已经‘看’到了今天要发生的一切。

    他需要自己人,真正的自己人。

    在这部剧里,谁能成为他的自己人?

    首先就是马宁远。

    其次是郑必昌、何茂才这两个弃子。

    最后是王用汲。

    是的,不包括海瑞和高翰文。

    海瑞是不可能被收服的,结党这两个字就不可能出现在他的字典里,但海瑞可以被欺之以方,或者说的好听点儿,你可以用一切‘伟光正’的理由去影响他。

    与他相反的是王用汲,这是一个人情世故点满的大佬,但同时他又保持着一颗干净、善良的心,而收这样的人,你只需要让他明白,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百姓,就能很轻易的收服他,结党,在他看来,并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

    至于高翰文,哈,他是一个真正的读书人。一个真正属于这个时代的读书人。一个士人阶层的最真实的写照。

    江南大族出身、科举高中探花、随后入翰林院为编修、未来甚至能出阁拜相。

    可以说是最完美的精英阶层、既得利益者。

    你可以轻松的把他当枪使,但你绝对无法拉拢他。

    因为他认为理所当然的一切,他所拥有的一切,他所拥护的一切,都是王琛要去推翻的。

    甚至往最坏处想,高翰文代表的那一个阶层,就是幕后最大的黑手。

    那么王琛为什么还把高翰文留在这里呢?为什么要让高翰文听到这些话呢?

    因为他要做的就是把高翰文这个清澈而又愚蠢的读书人,当做枪来使唤。

    他需要高翰文去做事,需要高翰文顶在最前面,让高翰文去完成改稻为桑,让高翰文去得罪那些大家族。

    这是他救下郑必昌、何茂才第二重要的一环。

    至于第一,当然还是马宁远。

    不论是嘉靖要翻旧账,还是严嵩、严世蕃要翻旧账,马宁远都是王琛手中最为重要的挡箭牌。

    但还是那句话,首先他得能够控制马宁远,让马宁远心甘情愿的按照他的意思去——说话。

    ……

    “大人,按照您的吩咐,一个不落,全都带回来了。”

    站在王琛面前的刘渊,风尘仆仆。

    葡萄架下躺椅上,王琛一边喝着茶,一边看着面前的几个人。

    一个老妇,是马宁远的老母亲;一个略有几分姿色的村妇,是马宁远的妻子;三个稚嫩的孩童,是马宁远的大女儿以及两个儿子。

    几人脸上都带着憔悴和惊恐。

    王琛点了点头:“很好,这阵子辛苦你了,冤大头,你先下去休息吧。好好的泡个澡、解解乏,晚上好好的睡一觉,明天我们再详谈。”

    刘渊一抱拳,转身离去。

    他丝毫未察觉到异样,完全不知道王琛已经知道了他的背叛。

    同样也完全不知道,王琛安排他去做这件事儿,是有意支开他。

    因为王琛说的很明白,不想再有第二次周云逸家人只有一个小妾的事情发生,必须要真正的心腹去做。

    于是刘渊心甘情愿的去了,也丝毫未察觉到异样。

    等刘渊走了,王琛对着马宁远的老母亲道:“老人家,莫担心,只要马宁远肯为我做事,他的命就不会丢。”

    马宁远的老母慌忙道:“大人,您放心,我,我会好好劝他的。”

    说话时,马宁远老母的脸上挂满了恐惧。

    王琛不想和她们多说什么,摆了摆手,让杨金水的干儿子赵四,把人带了下去。

    片刻,等王琛身边没人了。

    朱七从暗处走了出来。

    “我他娘的有点儿后悔了。”

    “哦?怎么说?”

    “我没想到,你的心也是这么黑。”

    王琛乐了:“我这就叫心黑了?”

    朱七没吭声。

    王琛道:“老七啊,想要打败坏人,有时候你就要比坏人,更坏才行。”

    朱七依旧不吭声。

    王琛知道朱七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他也很自然的转移话题道:“沈一石的那些账本,你都看过了吧?”

    朱七的脸色瞬间就阴沉了下来:“看过了。”

    说出这三个字之后,朱七的话锋突然一转:“但,如果你想凭借这些账本扳倒严嵩,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王琛笑着道:“你他妈的当我傻吗?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凭借这些账本扳不倒严嵩?”

    朱七愣了一下:“那你让我去看那些账本干嘛?”

    王琛道:“当然是抓人啊。”

    朱七的眉头皱了起来:“我明白你想干什么了,但这事儿得皇爷点头。”

    王琛轻摇纸扇,扇走了身上缠绕着的热气,这让他感到一阵惬意:“我们虽然是天子亲军,但也不是事事都要去烦皇上。”

    话罢,他又意味深长的跟着道:“而且,如果事事都要去劳烦皇上,那皇上还要我们干嘛?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朱七沉默了。

    他当然明白王琛是什么意思,可如今不比从前,陆炳在的时候,他们自然是可以‘肆无忌惮’的去做事,但自从陆炳死后,甚至可以说,自四五年前,他们就已经不能‘再肆意妄’为了。

    他的确很希望王琛能够成为第二个陆炳,但他却不相信王琛能成为第二个陆炳。

    原因很简单,陆炳是皇上的奶兄弟,而皇上也待陆炳如亲兄弟,甚至可以说是皇上唯一信的过的人。

    而王琛呢?

    则仅仅只是皇上的女婿。

    还是一个在几个月前,让皇上极为不满,甚至恨不得除之后快的女婿。

    王琛想要获得皇上无条件的信任,甚至仅仅是信任,都比登天还难。

    “我能明白你的意思,但我不会那么做。”

    朱七选择了拒绝。

    对于这个结果,王琛是一点儿不意外,因为以现在锦衣卫的处境,朱七不敢冒哪怕一丁点的险。

    而且,他比朱七更加清楚,他是绝对没办法获得嘉靖的信任的,所以,他才会不论做什么,都会写奏折、原原本本、完完全全、毫不遮掩的告诉嘉靖。

    而他让朱七按照账本上去抓人,去抄家,则完全就是奔着成为嘉靖手里另外一条恶犬的目的去的。

    真正需要他发力的时候,或者说真正需要他去获取信任的,是被人认为极度好色、也死于好色的隆庆帝。

    隆庆时期,才是他关键中的关键。

    “老七,你搞错了一些事,你想成为一条恶狗,首先得让自己看起来像一条恶狗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