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3 谁输谁赢
“比如……吕公公和杨金水，都骗了您。”
“嗯？”嘉靖诧异的瞪大了眼睛。
吕芳缓缓的跪在了地上。
嘉靖缓了一会儿，才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王琛道：“杨金水可不是仅仅知道那帮人要毁堤淹田，而是他就是毁堤淹田的那个人。”
说着，王琛淡淡的看了一眼跪在旁边却面色如常的吕芳。
他突然嘿笑了一声道：“至于吕公公，那可就有意思了，昨儿晚上，严嵩可是亲自来跟吕公公见了一面。”
吕芳的面色一下子就变了，他赶忙头拱地，道：“奴婢从来都只听皇爷的话，除了皇爷，谁都不能左右奴婢。”
这话说的就特别有意思，跟胡宗宪那句‘臣之一切之所为，除了听皇上的，听朝廷的，绝不会听他人指示，也不会有任何人，能左右臣之本意’，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但胡宗宪不是要撇清跟严嵩、严世蕃甚至是裕王的关系，而是替严世蕃、胡宗宪甚至是裕王，背锅。
吕芳呢？他说这话，才是真正的撇清关系。
可这关系撇的清吗？
有句话，叫做黄泥巴掉进裤裆里。
尤其是嘉靖这人，还是有史以来猜忌心最重的皇帝。
王琛的这句‘栽赃’威力要远比想象的大。
如果时间可以倒退，那吕芳绝对不会嘴欠提一嘴王琛，让王琛继续在外面罚站才好，最好是直接‘站’死在外面。
嘉靖的眼睛，一下子就眯起来了。
吕芳是什么人？是他贴身的太监，是司礼监掌印，是内相。
严嵩是什么人？是内阁首辅，把控朝政近20年的权相。
这二人，背着他见面？
这是要干嘛？
要把他变成真正的聋子、瞎子？
“你说，昨儿吕芳和严嵩背着我见了面？”嘉靖帝的语气有些阴冷，他刚刚服了丹药，正是神经极度敏感，脾气格外暴躁的时候。
“是的。”王琛头拱地。
“那……”嘉靖帝语气‘平静’的道：“你知不知道他们谈了什么？”
听到嘉靖帝的这句话，王琛嘴角抑制不住的笑了起来，他的目的，达到了。
甚至可以说，他这次进京，真正的目的，达到了。
“自然是如何欺瞒皇上。”
“奴婢绝对不敢欺瞒皇上。”
两个头拱地的人，两句前后脚几乎没有任何时间间隔的话。
嘉靖帝忽然神经质一般，哈哈哈的大笑了起来。
头拱地的吕芳，双手青筋暴露。
头拱地的王琛，嘴角彻底绽开。
“朕，不能只有一只眼睛，也不能只有一只耳朵。”
听到嘉靖帝的这句话，吕芳一下子泄了气。
听到嘉靖帝的这句话，王琛狂喜不已。
嘉靖帝说完这话，缓缓的从八卦坛上走了下来，他走到大殿门口，让风，猛烈的吹在他身上。
“说说，为什么要保那个马宁远。”
王琛继续头拱地：“有两个原因，第一，马宁远就是个马前卒。”
“第二，马宁远是个愚忠之人，臣，现在正需要这样的人。”
嘉靖帝回头看了一眼王琛，嘴角微微翘了起来：“愚忠？愚忠好啊。”
说罢，他摆了摆手：“你回去吧，去浙江。”
……
王琛走了。
吕芳还是那个吕芳。
他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甚至吕芳都没有因此就记恨上王琛。
因为他知道王琛这是在借力打力。
尽管，王琛的话会导致嘉靖心中埋上一根刺，但这在吕芳可容忍的范围内。
而嘉靖呢？
自然也看明白了王琛的操作。
所以，他不会因此就放弃他信任了很多年的吕芳。
当然了，在这次‘交锋’中，获得好处最大的，还是王琛，因为他获得了嘉靖更多的信任。
如果操作得当，他甚至很快就能在嘉靖心里，达到跟吕芳同等的层次。
因为嘉靖说的很清楚了——他不能只有一只眼睛也不能只有一只耳朵。
如果王琛做的好，那么他将成为嘉靖的另一只眼睛、另一只耳朵。
说穿了，王琛赌的就是嘉靖的帝王心术——平衡。
但好在，他赢了，而且是赢麻了。
那么在这次‘交锋’中，谁是输家呢？
我们来捋一捋。
先说吕芳，吕芳虽然在嘉靖帝面前承受了一些小小的损失，但他保下了杨金水。
杨金水呢，他顺利的过关了，获得了活下去的机会。
再说严党，严党看似在这次交锋中损失最多，但他们却获得了继续推行改稻为桑的政策，这对他们来说，就是赢。因为他们的目的，始终是捞钱。
而且胡宗宪尽管失去了杭州巡抚的位子，但他依旧是那个忠心耿耿的胡宗宪，他们没有失去胡宗宪，新任浙江巡抚是郑必昌，新任杭州布政使是何茂才，这本就是他们自己人，新任杭州知府高翰文也是他们的人。
他们唯独丢了的只有两个知县。
拿两个知县的命，去换一个发财、发大财、发泼天那么大的财的机会，值不值？
当然值。
最后说，裕王。
裕王不仅保住了谭论，还在浙江获得了两个知县的位置，看似只是小赢，甚至是无关痛痒的赢。
但实则不然。
裕王最大的赢，在于嘉靖帝对他的信任度，再次上升了。
嘉靖帝说保谭纶，把谭纶当‘自己人’，这就是最大的明证。
这么看下来，仿佛没有输的人了。
不，其实是有的。
那个人，就是嘉靖。
他一直在付出信任，且一直在无奈的妥协，一次又一次的妥协。
但王琛不会让嘉靖成为输家。
因为嘉靖赢，他才能真正的赢。
……
王琛回了杭州，朱七一直躲着他不见。
王琛知道朱七生气了，朱七觉得被骗了。
好在王琛格外的会骗人，在找到朱七之后，很快就又把他哄好了。
“老七，我这四大金刚，你给我调教的怎么样了？”
王琛一边吃着烤串，一边问朱七。
朱七哼哼了两声，又喝了一大口美酒，这才不咸不淡的道：“能用了。”
王琛笑着给朱七又满上：“你确定真能用了？他们不会再背叛我？”
朱七不屑的道：“你问问他们，他们敢吗？”
王琛转头看向不远处跪成一排的四大金刚，浅浅的笑了笑。
一开始，他以为自己是龙入大海、虎入山林，想要翻起滔天巨浪、想要虎啸山林威震天下。
结果，他发现，他太天真了。
他什么都不是。
他身边所有的人，包括他的心腹，都他妈是别人的人。
四处都漏风，怎么做事？
他没被人弄死，抛尸荒野，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但现在不一样了……
他要开始‘做事’了！
而且‘事’也已经找上他了。
因为，他让小阁老，很不高兴。
“嗯？”嘉靖诧异的瞪大了眼睛。
吕芳缓缓的跪在了地上。
嘉靖缓了一会儿，才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王琛道：“杨金水可不是仅仅知道那帮人要毁堤淹田，而是他就是毁堤淹田的那个人。”
说着，王琛淡淡的看了一眼跪在旁边却面色如常的吕芳。
他突然嘿笑了一声道：“至于吕公公，那可就有意思了，昨儿晚上，严嵩可是亲自来跟吕公公见了一面。”
吕芳的面色一下子就变了，他赶忙头拱地，道：“奴婢从来都只听皇爷的话，除了皇爷，谁都不能左右奴婢。”
这话说的就特别有意思，跟胡宗宪那句‘臣之一切之所为，除了听皇上的，听朝廷的，绝不会听他人指示，也不会有任何人，能左右臣之本意’，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但胡宗宪不是要撇清跟严嵩、严世蕃甚至是裕王的关系，而是替严世蕃、胡宗宪甚至是裕王，背锅。
吕芳呢？他说这话，才是真正的撇清关系。
可这关系撇的清吗？
有句话，叫做黄泥巴掉进裤裆里。
尤其是嘉靖这人，还是有史以来猜忌心最重的皇帝。
王琛的这句‘栽赃’威力要远比想象的大。
如果时间可以倒退，那吕芳绝对不会嘴欠提一嘴王琛，让王琛继续在外面罚站才好，最好是直接‘站’死在外面。
嘉靖的眼睛，一下子就眯起来了。
吕芳是什么人？是他贴身的太监，是司礼监掌印，是内相。
严嵩是什么人？是内阁首辅，把控朝政近20年的权相。
这二人，背着他见面？
这是要干嘛？
要把他变成真正的聋子、瞎子？
“你说，昨儿吕芳和严嵩背着我见了面？”嘉靖帝的语气有些阴冷，他刚刚服了丹药，正是神经极度敏感，脾气格外暴躁的时候。
“是的。”王琛头拱地。
“那……”嘉靖帝语气‘平静’的道：“你知不知道他们谈了什么？”
听到嘉靖帝的这句话，王琛嘴角抑制不住的笑了起来，他的目的，达到了。
甚至可以说，他这次进京，真正的目的，达到了。
“自然是如何欺瞒皇上。”
“奴婢绝对不敢欺瞒皇上。”
两个头拱地的人，两句前后脚几乎没有任何时间间隔的话。
嘉靖帝忽然神经质一般，哈哈哈的大笑了起来。
头拱地的吕芳，双手青筋暴露。
头拱地的王琛，嘴角彻底绽开。
“朕，不能只有一只眼睛，也不能只有一只耳朵。”
听到嘉靖帝的这句话，吕芳一下子泄了气。
听到嘉靖帝的这句话，王琛狂喜不已。
嘉靖帝说完这话，缓缓的从八卦坛上走了下来，他走到大殿门口，让风，猛烈的吹在他身上。
“说说，为什么要保那个马宁远。”
王琛继续头拱地：“有两个原因，第一，马宁远就是个马前卒。”
“第二，马宁远是个愚忠之人，臣，现在正需要这样的人。”
嘉靖帝回头看了一眼王琛，嘴角微微翘了起来：“愚忠？愚忠好啊。”
说罢，他摆了摆手：“你回去吧，去浙江。”
……
王琛走了。
吕芳还是那个吕芳。
他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甚至吕芳都没有因此就记恨上王琛。
因为他知道王琛这是在借力打力。
尽管，王琛的话会导致嘉靖心中埋上一根刺，但这在吕芳可容忍的范围内。
而嘉靖呢？
自然也看明白了王琛的操作。
所以，他不会因此就放弃他信任了很多年的吕芳。
当然了，在这次‘交锋’中，获得好处最大的，还是王琛，因为他获得了嘉靖更多的信任。
如果操作得当，他甚至很快就能在嘉靖心里，达到跟吕芳同等的层次。
因为嘉靖说的很清楚了——他不能只有一只眼睛也不能只有一只耳朵。
如果王琛做的好，那么他将成为嘉靖的另一只眼睛、另一只耳朵。
说穿了，王琛赌的就是嘉靖的帝王心术——平衡。
但好在，他赢了，而且是赢麻了。
那么在这次‘交锋’中，谁是输家呢？
我们来捋一捋。
先说吕芳，吕芳虽然在嘉靖帝面前承受了一些小小的损失，但他保下了杨金水。
杨金水呢，他顺利的过关了，获得了活下去的机会。
再说严党，严党看似在这次交锋中损失最多，但他们却获得了继续推行改稻为桑的政策，这对他们来说，就是赢。因为他们的目的，始终是捞钱。
而且胡宗宪尽管失去了杭州巡抚的位子，但他依旧是那个忠心耿耿的胡宗宪，他们没有失去胡宗宪，新任浙江巡抚是郑必昌，新任杭州布政使是何茂才，这本就是他们自己人，新任杭州知府高翰文也是他们的人。
他们唯独丢了的只有两个知县。
拿两个知县的命，去换一个发财、发大财、发泼天那么大的财的机会，值不值？
当然值。
最后说，裕王。
裕王不仅保住了谭论，还在浙江获得了两个知县的位置，看似只是小赢，甚至是无关痛痒的赢。
但实则不然。
裕王最大的赢，在于嘉靖帝对他的信任度，再次上升了。
嘉靖帝说保谭纶，把谭纶当‘自己人’，这就是最大的明证。
这么看下来，仿佛没有输的人了。
不，其实是有的。
那个人，就是嘉靖。
他一直在付出信任，且一直在无奈的妥协，一次又一次的妥协。
但王琛不会让嘉靖成为输家。
因为嘉靖赢，他才能真正的赢。
……
王琛回了杭州，朱七一直躲着他不见。
王琛知道朱七生气了，朱七觉得被骗了。
好在王琛格外的会骗人，在找到朱七之后，很快就又把他哄好了。
“老七，我这四大金刚，你给我调教的怎么样了？”
王琛一边吃着烤串，一边问朱七。
朱七哼哼了两声，又喝了一大口美酒，这才不咸不淡的道：“能用了。”
王琛笑着给朱七又满上：“你确定真能用了？他们不会再背叛我？”
朱七不屑的道：“你问问他们，他们敢吗？”
王琛转头看向不远处跪成一排的四大金刚，浅浅的笑了笑。
一开始，他以为自己是龙入大海、虎入山林，想要翻起滔天巨浪、想要虎啸山林威震天下。
结果，他发现，他太天真了。
他什么都不是。
他身边所有的人，包括他的心腹，都他妈是别人的人。
四处都漏风，怎么做事？
他没被人弄死，抛尸荒野，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但现在不一样了……
他要开始‘做事’了！
而且‘事’也已经找上他了。
因为，他让小阁老，很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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