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8 你头上只有一片云
等沈一石坐回去了，王琛就把目光对准了杨金水。
“杨公公，这世上，确实没有什么金汤一般的河堤，但我也想告诉你，有些事儿，不上秤没有四两重，可要上了秤，那一千斤，都未必打的住。”
说这话，这可不单单是王琛的恶趣味。
杨金水，聪明是聪明，但有的时候，就是太过聪明了，才会聪明反被聪明误。
阴沉着脸的杨金水，沉默了半晌，才突然露出一个笑脸道：“哎哟喂，我的驸马爷，我这干什么了，您就这么吓我？”
王琛也笑了：“我真不是吓你，而是在保你的命。”
说到最后，王琛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变的格外认真。
杨金水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恢复了原来阴沉的样子，他不咸不淡的道：“是，驸马爷您是在保我的命这没错，但您有没有想过，如果我没能完成老祖宗交代的任务，我的命，一样保不住。”
王琛的脸上再次浮现出了笑容：“杨公公，你这话说的确实没错，你不是文官，你不能这山望望着那山高，你的头顶上只有一片云，那就是你的老祖宗，老祖宗交代的事儿，你没完成，那你的前程就没了，你没了前程，这就和要了你命一样。”
说到这里，王琛的话锋突然一转：“但你想没想过，山前和云下面，有好多条路，而且几乎每条路，都是连通在一起的？”
杨金水听明白了王琛的谜语。
他道：“驸马爷，那些刁民手上有田就有粮，有粮他们就不会改，他们不改，我怎么完成老祖宗交代的任务？”
王琛乐呵呵的道：“这事儿跟你有屁的关系吗？换做以前或许有，但现在呢？你现在头顶上只有一片云，那就是我，归善驸马，王琛！”
这句话，直接给杨金水干沉默了。
你要说王琛说的不对，那显然是不可能的，毕竟王琛就是皇帝派来管他这个江南织造的。
可你要说王琛说的对，那显然也是不可能，毕竟王琛他不是太监。
不过杨金水不可能就这么认下了。
毕竟他的脑门上刻着的两个字是——不服。
“驸马爷，我头上，一直只有一片云。”杨金水冷声道：“况且……你真以为你掌握了南京锦衣卫，就能在江南为所欲为吗？”
“哦？”王琛乐了：“你是在暗示我什么吗？”
杨金水没吭声。
但王琛脸上的笑容却愈发的灿烂了。
因为他猜对了，杨金水就是在暗示他，甚至是明示他。
——他新收的四大金刚，是杨金水的人。
说实在的，王琛一点儿不意外，毕竟杨金水在江南经营了好多年了，而且最近这几年，伴随着陆炳的身体每况愈下，锦衣卫的处境也是愈发的举步维艰，直到去年陆炳挂掉，锦衣卫彻底变成了东厂的狗。
杨金水联合南京守备太监瓜分南京锦衣卫，甚至他自己独吞，这都不是没有可能。
而且王琛还听懂了杨金水的另一层暗示。
很多人认为剧中杨金水头上的那一片云，是吕芳。
但实际上不是，杨金水的头上，始终只有一片云，那就是司礼监掌印太监。
这么说，你可能会觉得迷糊，但换一种说法，你就清楚了。
太监这个生物，向来都是只敬衣冠不敬人，他们尊敬的永远都是‘位子’而不是‘人’。
也就是说，杨金水头顶上的那一片云，始终都是司礼监掌印这个‘位子’，谁在这个‘位子’上，谁就是杨金水头上的那一片云。
而且杨金水始终都是在奔着这个位子努力。
……
王琛突然站起身走到了杨金水面前，然后俯身，极其羞辱的拍了拍他那张老脸。
杨金水的牙关瞬间就咬紧了，身子也绷的死死的。
那模样，像极了一头准备噬人的豹子。
而王琛根本就不怕，甚至他还勾勒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容：“杨公公，你真以为我在江南为所欲为，是因为南京的锦衣卫吗？如果你真的这样想，那我只能说你是个……蠢货，不值得我去救的蠢货。”
杨金水的怒气，瞬间消失了。
他听懂了王琛话里的意思，但他却很是疑惑。
王琛难道还有别的依仗？
不应该啊。
现如今江南所有的势力都在水面上，王琛怎么可能还有别的依仗？
虽然不信，但杨金水谨慎的性格，让他不敢轻易否定。
他小心谨慎的道：“哦？驸马爷要怎么救我？不妨说出来听听？”
王琛乐了：“行，那我就先说说你们真的按照你们的想法去做了，会有什么样的结局。”
于是接下来的一段时间，王琛就按照剧情，简单的把他们的结局说了一遍。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唯一值得说的，就是胡宗宪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当然，沈一石打着织造局的牌子买田的事儿，他是不会说的。
当他全部说完之后，率先开口的不是杨金水，而是何茂才：“这……怎么会？部堂不是阁老、小阁老的人吗？怎么会把我们都卖了？”
郑必昌道：“不是没这个可能。毕竟部堂大人一直想是‘分批次’的改。”
杨金水这时候看着王琛的眼睛道：“那照驸马爷的意思，我们该怎么做？”
王琛一摊手：“之前在总督衙门，我不是已经说过了？”
众人的眉头一下子拧了起来。
沈一石开口道：“可，驸马爷，我手中并没有那么多粮。如今田里青苗已经长了一半，按照市价，一亩水田最少也要四十石，好点的要五十石，就算我们按照四十石算，五十万亩至少要两千万石粮食，别说是我，就是整个浙省再加上周边几个省的粮商，也没办法一口气拿出这么多粮食。”
王琛嗤笑了一声道：“别跟我哭穷，那没用，我知道你手里起码有五百万石粮食，哪怕没有，一个月你也能筹出来。”
剧中沈一石最终筹了六百万石粮食。
沈一石没吭声，转头看向了杨金水，那意思仿佛在说：我可是你的人，他这么把我当猪杀，您怎么着也得说上两句吧？
杨金水肯定会说的，甚至都不用沈一石催促。
他道：“驸马爷，如果真按照这个价码去收，那我可没法给宫里交代，他们也没法跟小阁老交代，你照样也没办法交代。”
这是一个关于‘前程’问题。
真要这么做了，那他在吕芳那里，就彻底完了。
郑必昌、何茂才也在小阁老那里完了。
而且郑必昌、何茂才，最多就是罢官、致士，可他呢？等待他的极有可能就是去守陵。
在某个犄角旮旯里老死，这跟直接要了他的命，有什么区别？
“交代？”王琛笑的意味深长：“你是不是忘了我刚刚说过什么了？”
“嗯？”杨金水愣了一下才明白王琛说的是什么意思——他头上只有一片云，那就是王琛。
所以，王琛的意思是说，他只需要给王琛一个交代。
“好，就算我只需要给你一个交代，可你呢？你如何给宫里交代？”
这个宫里，指的就是皇帝，并没有多重意思，单纯的就是杨金水说习惯了。
王琛笑着道：“杨公公，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杨金水再次愣住了，他努力思考，思考了好久他都没明白王琛指的是什么。
王琛嗤笑着道：“看来你这记性确实不太好了，不过没关系，我提醒你一下，我已经卖掉了50万匹丝绸，而且每批20两，剩下的，就不是我们的事了，而是他们的事。”
说着王琛伸手一指郑必昌、何茂才。
杨金水陷入了沉思，我们，他们？
郑必昌、何茂才，外加马宁远，一下子急了。
他们三个刚要开口说什么，却不想杨金水直接一摆手拦住了他们。
杨金水认真的看着王琛道：“可宫里给我的指示，并不是单纯的卖掉丝绸，而是一定要见到……钱。”
这才是真正压死杨金水的那颗稻草。
剧中杨金水表现的那么疯狂，为什么？
是因为他贪婪吗？
是，也不是。
说是，是因为他确实贪，但贪的也不仅仅是财，还有功。
只要改稻为桑是在他的帮助下完成的，那吕芳甚至是嘉靖帝，都会记他一份功劳。
等吕芳退下去之后，他就有了跟陈洪争‘掌印’的资格。
这就是说他贪的原因。
那么说不是？
说不是，是因为除了贪之外，吕芳，不，应该说还有嘉靖帝，都是认为今年就能见到钱（丝绸），也都觉得今年就见到钱是应该的。
而他杨金水是干什么的呢？
他是织造局太监，他负责的就是织造丝绸。
皇帝今年要见到丝绸（钱），他就必须今年把丝绸织出来。
所以杨金水，必须跟着严世蕃、郑必昌、何茂才他们一起‘疯狂’。
不然你根本就没办法解释杨金水那么聪明一个人，为什么会犯这么愚蠢的错误。
而王琛的任务是什么呢？
当初嘉靖帝是怎么说的？
嘉靖帝说：你做买卖是把好手，而且你也是朕的女婿，朕的买卖你也应该担起来，江南织造局的丝绸，你帮着给朕卖了吧。
“杨公公，这世上，确实没有什么金汤一般的河堤，但我也想告诉你，有些事儿，不上秤没有四两重，可要上了秤，那一千斤，都未必打的住。”
说这话，这可不单单是王琛的恶趣味。
杨金水，聪明是聪明，但有的时候，就是太过聪明了，才会聪明反被聪明误。
阴沉着脸的杨金水，沉默了半晌，才突然露出一个笑脸道：“哎哟喂，我的驸马爷，我这干什么了，您就这么吓我？”
王琛也笑了：“我真不是吓你，而是在保你的命。”
说到最后，王琛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变的格外认真。
杨金水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恢复了原来阴沉的样子，他不咸不淡的道：“是，驸马爷您是在保我的命这没错，但您有没有想过，如果我没能完成老祖宗交代的任务，我的命，一样保不住。”
王琛的脸上再次浮现出了笑容：“杨公公，你这话说的确实没错，你不是文官，你不能这山望望着那山高，你的头顶上只有一片云，那就是你的老祖宗，老祖宗交代的事儿，你没完成，那你的前程就没了，你没了前程，这就和要了你命一样。”
说到这里，王琛的话锋突然一转：“但你想没想过，山前和云下面，有好多条路，而且几乎每条路，都是连通在一起的？”
杨金水听明白了王琛的谜语。
他道：“驸马爷，那些刁民手上有田就有粮，有粮他们就不会改，他们不改，我怎么完成老祖宗交代的任务？”
王琛乐呵呵的道：“这事儿跟你有屁的关系吗？换做以前或许有，但现在呢？你现在头顶上只有一片云，那就是我，归善驸马，王琛！”
这句话，直接给杨金水干沉默了。
你要说王琛说的不对，那显然是不可能的，毕竟王琛就是皇帝派来管他这个江南织造的。
可你要说王琛说的对，那显然也是不可能，毕竟王琛他不是太监。
不过杨金水不可能就这么认下了。
毕竟他的脑门上刻着的两个字是——不服。
“驸马爷，我头上，一直只有一片云。”杨金水冷声道：“况且……你真以为你掌握了南京锦衣卫，就能在江南为所欲为吗？”
“哦？”王琛乐了：“你是在暗示我什么吗？”
杨金水没吭声。
但王琛脸上的笑容却愈发的灿烂了。
因为他猜对了，杨金水就是在暗示他，甚至是明示他。
——他新收的四大金刚，是杨金水的人。
说实在的，王琛一点儿不意外，毕竟杨金水在江南经营了好多年了，而且最近这几年，伴随着陆炳的身体每况愈下，锦衣卫的处境也是愈发的举步维艰，直到去年陆炳挂掉，锦衣卫彻底变成了东厂的狗。
杨金水联合南京守备太监瓜分南京锦衣卫，甚至他自己独吞，这都不是没有可能。
而且王琛还听懂了杨金水的另一层暗示。
很多人认为剧中杨金水头上的那一片云，是吕芳。
但实际上不是，杨金水的头上，始终只有一片云，那就是司礼监掌印太监。
这么说，你可能会觉得迷糊，但换一种说法，你就清楚了。
太监这个生物，向来都是只敬衣冠不敬人，他们尊敬的永远都是‘位子’而不是‘人’。
也就是说，杨金水头顶上的那一片云，始终都是司礼监掌印这个‘位子’，谁在这个‘位子’上，谁就是杨金水头上的那一片云。
而且杨金水始终都是在奔着这个位子努力。
……
王琛突然站起身走到了杨金水面前，然后俯身，极其羞辱的拍了拍他那张老脸。
杨金水的牙关瞬间就咬紧了，身子也绷的死死的。
那模样，像极了一头准备噬人的豹子。
而王琛根本就不怕，甚至他还勾勒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容：“杨公公，你真以为我在江南为所欲为，是因为南京的锦衣卫吗？如果你真的这样想，那我只能说你是个……蠢货，不值得我去救的蠢货。”
杨金水的怒气，瞬间消失了。
他听懂了王琛话里的意思，但他却很是疑惑。
王琛难道还有别的依仗？
不应该啊。
现如今江南所有的势力都在水面上，王琛怎么可能还有别的依仗？
虽然不信，但杨金水谨慎的性格，让他不敢轻易否定。
他小心谨慎的道：“哦？驸马爷要怎么救我？不妨说出来听听？”
王琛乐了：“行，那我就先说说你们真的按照你们的想法去做了，会有什么样的结局。”
于是接下来的一段时间，王琛就按照剧情，简单的把他们的结局说了一遍。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唯一值得说的，就是胡宗宪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当然，沈一石打着织造局的牌子买田的事儿，他是不会说的。
当他全部说完之后，率先开口的不是杨金水，而是何茂才：“这……怎么会？部堂不是阁老、小阁老的人吗？怎么会把我们都卖了？”
郑必昌道：“不是没这个可能。毕竟部堂大人一直想是‘分批次’的改。”
杨金水这时候看着王琛的眼睛道：“那照驸马爷的意思，我们该怎么做？”
王琛一摊手：“之前在总督衙门，我不是已经说过了？”
众人的眉头一下子拧了起来。
沈一石开口道：“可，驸马爷，我手中并没有那么多粮。如今田里青苗已经长了一半，按照市价，一亩水田最少也要四十石，好点的要五十石，就算我们按照四十石算，五十万亩至少要两千万石粮食，别说是我，就是整个浙省再加上周边几个省的粮商，也没办法一口气拿出这么多粮食。”
王琛嗤笑了一声道：“别跟我哭穷，那没用，我知道你手里起码有五百万石粮食，哪怕没有，一个月你也能筹出来。”
剧中沈一石最终筹了六百万石粮食。
沈一石没吭声，转头看向了杨金水，那意思仿佛在说：我可是你的人，他这么把我当猪杀，您怎么着也得说上两句吧？
杨金水肯定会说的，甚至都不用沈一石催促。
他道：“驸马爷，如果真按照这个价码去收，那我可没法给宫里交代，他们也没法跟小阁老交代，你照样也没办法交代。”
这是一个关于‘前程’问题。
真要这么做了，那他在吕芳那里，就彻底完了。
郑必昌、何茂才也在小阁老那里完了。
而且郑必昌、何茂才，最多就是罢官、致士，可他呢？等待他的极有可能就是去守陵。
在某个犄角旮旯里老死，这跟直接要了他的命，有什么区别？
“交代？”王琛笑的意味深长：“你是不是忘了我刚刚说过什么了？”
“嗯？”杨金水愣了一下才明白王琛说的是什么意思——他头上只有一片云，那就是王琛。
所以，王琛的意思是说，他只需要给王琛一个交代。
“好，就算我只需要给你一个交代，可你呢？你如何给宫里交代？”
这个宫里，指的就是皇帝，并没有多重意思，单纯的就是杨金水说习惯了。
王琛笑着道：“杨公公，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杨金水再次愣住了，他努力思考，思考了好久他都没明白王琛指的是什么。
王琛嗤笑着道：“看来你这记性确实不太好了，不过没关系，我提醒你一下，我已经卖掉了50万匹丝绸，而且每批20两，剩下的，就不是我们的事了，而是他们的事。”
说着王琛伸手一指郑必昌、何茂才。
杨金水陷入了沉思，我们，他们？
郑必昌、何茂才，外加马宁远，一下子急了。
他们三个刚要开口说什么，却不想杨金水直接一摆手拦住了他们。
杨金水认真的看着王琛道：“可宫里给我的指示，并不是单纯的卖掉丝绸，而是一定要见到……钱。”
这才是真正压死杨金水的那颗稻草。
剧中杨金水表现的那么疯狂，为什么？
是因为他贪婪吗？
是，也不是。
说是，是因为他确实贪，但贪的也不仅仅是财，还有功。
只要改稻为桑是在他的帮助下完成的，那吕芳甚至是嘉靖帝，都会记他一份功劳。
等吕芳退下去之后，他就有了跟陈洪争‘掌印’的资格。
这就是说他贪的原因。
那么说不是？
说不是，是因为除了贪之外，吕芳，不，应该说还有嘉靖帝，都是认为今年就能见到钱（丝绸），也都觉得今年就见到钱是应该的。
而他杨金水是干什么的呢？
他是织造局太监，他负责的就是织造丝绸。
皇帝今年要见到丝绸（钱），他就必须今年把丝绸织出来。
所以杨金水，必须跟着严世蕃、郑必昌、何茂才他们一起‘疯狂’。
不然你根本就没办法解释杨金水那么聪明一个人，为什么会犯这么愚蠢的错误。
而王琛的任务是什么呢？
当初嘉靖帝是怎么说的？
嘉靖帝说：你做买卖是把好手，而且你也是朕的女婿，朕的买卖你也应该担起来，江南织造局的丝绸，你帮着给朕卖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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