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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老穆在里鲞完婚后,透露出了要改革商会的风声。魏宁先前就听木谣说过,虽然记在了心中,却未曾与大哥交代,如今他再次听到这个消息,不由得多留心了几分。他今日刚刚结束了和汪甫的厮混,心中一边暗骂着宵禁的回归让他们不能好好尽兴,一边坐着车往家里赶。

    “有段时日不见木三郎了。”他自言自语道。

    车夫听见了,便回了话。“郎君有所不知,那木三郎,如今在懿亲王府上呢。”

    他琢磨了一下这些人之间的关系,倒也没觉得有何不妥之处。

    他回到家,第一时间就去找了他的大哥,却看到大哥正和老母亲坐在一起谈话,二人神色凝重,和往日截然不同。

    “阿娘,大哥,可是在谈论这变革之事。”他用非常流利的狩曲话问向二位至亲。

    “二郎,莫要成天出去厮混,且不荒废了武艺,还折损了根基。”魏平没有接话反是直接挑起了他的毛病。

    他不耐烦的应了一声,才听老夫人说到。“这变革的风声,应当是他们故意放出来试水的。”

    “大人以为该如何反应。”

    “我老婆子一人将你们兄弟二人拉扯大,靠的就是谨小慎微,此番试探,颇有杀鸡儆猴之意,我魏家自当顺应时势。”

    “阿娘说的颇有道理,只是不知下手轻重,若是伤了商会根本,我怕入不敷出啊。”魏平面露愁色。

    “大兄。”魏宁突然插话。

    魏平有几分不耐烦。“你莫不是又要钱花?看不到我与母亲正在为此事发愁吗?”

    “大兄,你可知道木家三郎,木谣?”魏宁也不管大哥并不友善的态度,只是把自己的话说完。

    “木谣,木佑森的三子,阿娘记得你说过,近日与他走动频繁。”老夫人先接过了话。

    “这木谣便是穆守年的亲侄儿。他曾提前与我知会过此事,我先前却是忘了。”

    “哎呀。”魏平一拍大腿急得跳了起来。“老二你每天除了吃喝玩乐,你还记得什么,这么重要的事情,你都能忘了,我看哪个楼哪个院的花魁艺伎,你倒是过目不忘。”

    “你怎么和你弟弟说话。”老母亲有些生气。

    “哎哟阿娘,我都快急死了,你看他这事情也能忘记。”

    “大兄莫急,此事我觉得大兄可以与其他主事商议,集思广益,若是能拿出个方案配合,我便求那木谣相帮,牵线搭桥,那穆守年并非蛮不讲理之人,若能与其磋商,说不准有个两全其美的结果。”

    魏平看着弟弟。“倒是难得见你那些狐朋狗友有些用处。”

    “大兄,我的这些狐朋狗友哪个不是家世显赫,且不说他们自己有何本事,总归会有点儿助力的。”

    “这木谣又为何帮你?”老夫人不觉得儿子的这些狐群狗党就能如此好心,仗义相帮。

    “我等兄弟情谊深厚,他们怎能不帮我。”

    魏平笑出了声。“情谊深厚。诶,罢了罢了,你先试试,万一呢?”他看了看母亲,一时间也没有更好的对策,若是能成最好,不成,便也没什么损失。

    翌日,魏宁醒来就收拾干净去了定国公府,汪甫也是刚起来,睡眼惺忪的,二人在汪甫的房间内,商量了起来。

    “兄长,想必也听闻了那变革之事。”

    “这与你我何干。”

    “我魏家可是商会主事,怎么与我无干系。”魏宁稍微有些着急。

    “此事,静原应当去找木谣商议。”

    “木三现如今可是在懿亲王府,哪里是我能想找,就见得上的。”

    ”我当多大的事儿,我这便带你去。“

    “多谢兄长。”魏宁心里想着,我的兄弟们,果然还是靠得住的,面露喜色。

    二人坐着马车,便奔着里鲞的府邸而来。里鲞这几日还在观察齐国公府的变化,他只是听闻齐国公身体抱恙,卧病在床,还惊扰了太后,太后出宫专程探望,还请了御医一同。他恢复了之前每日与王妃一起学习的生活,他准备再稍等几日,如若齐国公府再无动静,他便去找太后,撮合他与大兄见面。

    里鲞听到了通传,得知来人是汪甫和魏宁之时颇有几分意外,他与魏宁并不相识,木谣也不曾和他提起过此人。他看向旁边的王妃,比起想象中听闻兄长前来的欣喜,更多反而是疑惑。

    汪御权注意到了里鲞的目光。“妾不曾听闻郎君与大兄和这魏家二郎还有往来。“

    “不曾有过往来,应当是为商会新政来找木谣的。来者是客,我等便是要见上一面,免得失了身份。”

    他二人结伴来到正厅,才见侍卫将汪甫和魏宁带了上来,他们看到里鲞夫妻,便是行礼作揖,魏宁自报了家门后,众人一番寒暄,随后木谣与他们前后脚进入了正厅。

    见到木谣进来,汪甫二人本想着将木谣带去府外商议,却不想里鲞便是带着夫人离开了,将这正厅留给了他们三人,三人有点儿不自在,木谣却是宽慰二人,有话直说,不必担心隔墙有耳。

    这期间,汪甫兄妹二人随意扯了两句家长里短,作为可频的嫡长子继承人,汪甫也不是全无担当,汪御权和哥哥也算是亲昵,只是心中有些怒其不争。汪甫则对妹妹是呵护有加,夫妇二人临走前,汪甫还又对着里鲞作揖,望其善待妹妹,里鲞也无意与其交恶,便是应了下来,还告诉他,他们过些时日便会北去卫州城,在此之前,汪甫也可代替汪雄,汪虎多来走动走动。

    二人往内院走的路上,里鲞突然小声问道。“权儿对这魏宁可有了解?”

    汪御权摇了摇头。“妾只知道是成天与兄长一起厮混的纨绔,他便是这群纨绔的狗头军师,不少稀奇古怪的玩意儿,都是他的馊主意。”

    里鲞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三郎,我记得你曾说与我关于这变革之事,我当日未曾重视,不知道此事到底是怎么一会儿事。”魏宁开门见山。

    木谣看一眼门的方向,又刻意压低了几分声音。“这归原化之事,乃是圣人与懿亲王多年筹谋之事,此番便是让我伯父执行。此前,改名通婚并没有起到切实效果,与普罗大众更是毫无关联,我大伯就想着,此事由上至下与百姓生活全然没有影响,若是可以实质惠民,想必能加速两族融合。“

    “这次便是要收缴商会的特权,扶持归原商会,让双方制衡。“木谣交待了背景后总结了改革的实质。

    “三郎可否劝阻穆将军?”汪甫问道。

    “伯秀说笑了,这是国策。”木谣摇了摇头。“狩曲商会背后的主事,且是我大新勋爵,放出风声便是想要看大家如何反应,如今我大伯还不曾与户部商议,此时若商会可以拿出个方案,我想,还有谈判的空间。”

    “昨日,我大兄与母亲便在谈论此事,深知国策不可违,便是想着拿一份商会的法子给穆将军过目,若是能有一个两全其美之法,岂不妙哉。”

    “静原,我那伯父虽是武官,却也断不是可以随便糊弄的,如果商会拿不出个他满意的法子,只怕是,过不了关。”

    “我必原话带到。”

    “这几日,我得空便去见一趟伯父,探一下他的口风,静原且回去说与你兄长,待他们拿出个方案,可再来王府找我,我便给你留一腰牌,方便你通行。”说着,木谣将自己腰间的腰牌摘给了魏宁。他与里阳都有这个腰牌,便是一个通行王府的信物,只是他们已在王府逗留多日,府中上上下下都对他们脸熟,不会阻拦。

    “静原谢过三郎。”魏宁满脸都是欣喜之色。汪甫和他就此出了王府。汪甫还想着让魏宁带他去玩,魏宁却是着急将消息告知兄长,便与他重新约了个时间,哪知汪甫的玩心上来,挡都挡不住,便要和魏宁一起去魏家,二人再三推诿之下,才说定好,汪甫带着车在府外等他,他通报完,便一起去找陆安。

    魏宁甚是心急,一路上几次三番看向车外,汪甫宽慰了他一番,二人说着说着话题就变了。

    “郎君,到了。”马车停下了,魏宁三步并作两步冲出了马车,回到了家中,魏平也没有闲着,今日早早便差人联系了其他主事,约定晚上一同商议。他看见弟弟着急忙慌的冲了进来,又皱起了眉头。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哎哟,大哥,好事啊。”魏宁一看到魏平,抓着他说到。

    “你是去见过那木三郎了?”

    “是,大哥,他与我说,这次变革是要除去狩曲商会的特权,扶持归原商会,制衡双方。”

    “这是什么好事,这便是要我们的命,商会此等规模,不知养着多少人,岂是说改就能改的?”魏平又气又急,一把甩开了弟弟的手。

    “大哥别急,那穆老将军还不曾与户部商议如何具体实施,倘若此时我商会可以拿出个法子来,木三郎愿意帮我们传话,约见穆老。”

    “原来如此,我等今晚便又要认真商议此事,你便随我一起,待我等拿了主意,你便去找那木老三,请他斡旋。”

    “大哥,今晚,我怕是不行,如今那汪甫就等在门外,非要让我陪他玩乐。此番若不是他,我便见都见不到那木三郎,他如今可是在懿亲王府,岂是我随随便便能进去的。”魏宁挠了挠头。

    “诶,罢了罢了。”魏平刚刚舒缓了一些的眉头又皱了起来,他摆了摆手。“那你便去吧,难得这些二世祖还能做点儿实事。”

    魏宁心情大好,便是又大步流星的冲回了车内,与汪甫离开了。

    魏平则是转头就去找到了正在翻看账册的老夫人。

    “大人,好事。”

    老夫人放下了手中的册子,看向大儿子。

    “二郎找了木三郎,得知了改革的所求,穆将军还未与户部定夺方案,只是先透露了风声,想必也是想看看我等反应,若是我们可以定出个好法子,便可以迎刃而解。”

    “嗯。”老夫人点了点头,难得露出点笑容。“二郎平日游手好闲,真有些困难,也有些用处了。”

    “我已经约了其他主事,今晚商议此事,我有些想法先与大人商议。”

    “你且说着。”老夫人又拿起来手中的账册,边看边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