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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大雨淋漓

    洛阳连续多日的晴空,终于在这日午后被不知从哪飘来的乌云遮蔽,将繁华奢靡的洛阳城掩在其中,仅有巍峨高耸的永宁寺塔似是想要将它划破。

    元昭一边嚼着胡饼,一边还不忘回首与元景安攀谈,忽然一滴雨水落在他的脸颊上,他顺势卷入口中,这才转身对着后面大声呼喊,“众位兄弟,开始滴雨了,咱们再快些呀”

    一个时辰前,元昭一行人终于回到了陆浅家老宅。

    元昭拨开门锁推开大门时,陆浅正巧从屋中急急走出,乌发盘在发尾,青色的袍裳内搭灰白交间的短襦,微粉的折裥长裙配着腰襕上招展的青色飘带,衬得遗传自其母亲的白皙精致脸庞更加动人,此刻悬垂的眉梢眼角与上扬的嘴角,也不知是伤心还是开心。

    当他瞧清元昭的那刻,竟毫不避嫌地就要卸去他身穿的两当甲查看,后者凝视着她眼中盈起的湖光,轻叹一声,只得一边配合着她,一边为她戴上帷帽。

    直到见元昭身上和手臂上的伤口早已包扎好,陆浅这才松了口气,余光瞥见似有人盯着她看,转首望去,这才发现院中还站着一位陌生青年,让她不由得羞红了脸躲在元昭身后。

    此时的元昭也是有些窘态,但还是勉为其难地介绍起来,说着说着,就将元景安夸上了天,反倒让后者恨不得捂住他的嘴。

    眼见陆浅上前行礼答谢,元景安很自然地上前虚扶了一下,而后对着陆浅将元昭口中夸大的事情逐一无情捅破,惹得一人尴尬地傻笑,另一人则嫣然含笑。

    得亏元昭从小就经常受伤,陆浅母女为此准备了许多伤药和包扎伤口的条布,又全部放在了牛车上,众人才得以在战后立即敷药包扎,此刻接上陆浅母女便不再停驻。

    启程前,只见元昭忽然独自跑到不远处的墙根处,挖了一推土回来,上面还长着一株萱草,说要带些老宅的故土去新宅养着,众人也不在意,唯有尧奋瞧见他挖土时似是迅速藏了什么进衣袖中。

    天色暗得厉害,随着雨势的增大,众人的步伐不断加快,最后不得不跑了起来。

    元昭忽然放开手中的马绳,朝着白马猛地一拍,白马似是会意,载着元景安急速奔跑起来,元昭在后极力追赶,依然逐渐被越抛越远,远远望去,明明有雨雾遮挡,元景安却瞧得清晰,少年脸上的血污已然被洗去,唯有星目皓齿全都洋溢着欢畅。

    雨中的街道空荡荡的,唯有一座府邸门前几个撑着伞的人格外显眼。

    瞧见自己的属下也在其中,元景安果断地让他们全都躲入门檐下,自己率部曲带着所有的伞纵马回奔。

    须臾后,仆人们终于看见远处的车队,连忙跑上前,全都围着陆浅母女,热闹得很,雨很大,他们的笑容却很灿烂。

    陆浅的新家不仅位置上佳,地处建春门东边的建阳里,与内城只有城墙与里坊围墙相隔,而且占地也颇大,灰石砌成的高墙内,自南到北依次是门馆、中门、庭院、厅堂、后院、正寝,从中门至正寝两侧都有廊房相连,甚至宅邸西边墙外还有一座相连的马厩。

    元昭本来对“尔朱荣亲信”只有一些朦胧的认知,当下才对元天穆的地位有了充分的领悟,也因此之前明明盼望他早些来洛阳,此刻望着告辞远去的元景安,他忽然祈求元天穆迟些再来。

    临近傍晚,尧奋等军士终于歇息下来,只留三人在宅邸内巡逻,其余人都躺在厢房内休息,不料此时却响起了敲门声,开门一看果然是元昭,只见他一脸兴奋地冲进屋内,呼喊道:“兄弟们,无不无聊?想玩耍的跟我来”,说罢,又急急跑出屋去。

    众人抱着好奇的心理,也跟着他跑出去,来到庭院时,雨未止但也小了些,院中放着三个大桶,每个足以容纳三人的那种。

    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元昭率先跳入桶中,将肩部一下埋入温水中,痛快地大呼一声,这才回首吆喝道:“兄弟们,甘霖之下,热水沐浴,是何等畅快,你们都还傻站在原地等什么呢?”

    众人先是怔了一息,随即猛然爆发出欢呼声,一个个争先恐后地跳入浴桶中。

    埋头入水的,擦拭身子的,将别人按入水中的,嬉闹的欢呼声将还在巡逻的三人也引了过来,只是苦于职守而痴痴地望着开心玩闹的众人。

    元昭从桶中跳出,向着尧奋眨眨眼,后者虽不明白,但也一样跳出来,跟着元昭走到那三人面前,只听元昭一声轻呼:“抱”,尧奋终于领会,合力将其中一人抱起,迅速跑到浴桶旁将他丢入水中。

    其余军士也有样学样,剩下的两人也在笑声中一一落水,顷刻间嬉闹声在庭院中回荡,只苦了那些来回挑水的仆人。

    木桶水未凉,豪情已满怀,尧奋等人洗浴完毕后,竟围成一圈,肩搭肩的在雨中跳起北地的舞蹈,雄厚嘹亮的歌声伴着欢快的节奏层层升腾。

    被热烈的氛围所吸引,元昭拙劣地一同起舞,只不过一会儿,这支边唱边跳的队伍中似已没有了洛阳人。

    当一滴滴雨水也被炙热的气氛温暖时,元昭蓦地单膝跪地,面朝尧奋抱拳行礼,郑重地说道:“兄长救命之恩,弟该当如何回报?”

    尧奋闻言怔了一息,上前一步托住元昭的手臂,审视着他,即使有了生死相托的经历,元昭的话,他依然难以随意回答。

    雨重新快速落下,周围的军士一同停住动作,屏息在两人之间来回打量。

    “郎君当自勉,若有缘我必讨君一杯酒,若无缘,又何须回报”

    元昭懂他的弦外之音,此时更感受到他对自己的真诚和高看,心中顿时腾起些意气,朗声回应道:“有缘无缘,事在人为而已”

    “不错,枉被你称作兄长,倒是不如你豁达”,尧奋被他的情绪所感染,不禁在掌心中接住雨水,捧在手中一饮而尽,元昭自是有样学样。

    周围众人有些明白尧奋语意的,又想到尧氏兄弟在军中的威望,再想到元昭今日的勇武,不觉也起了结交之心,纷纷围着元昭聊了起来。

    “今日幸得郎君相救,本还因那夜挥刀砍向郎君而郁结不前,此刻反倒觉得轻看了郎君,请受薛兴敬一拜!”

    说话的是今日元昭舍命为他挡刀的军士,元昭早已注意到他不时偷瞄自己,本就猜到了些,此时却哪能让他下跪,于是一个箭步来到他身前,将他双臂托住,对方明显还在用力,但再难下沉分毫。

    “兄弟也是受我所累,又何谈相救,那一刻我不过是身随意动而已,当下众兄弟不将我当作祸害,已是感激不尽”

    元昭的目光在所有军士脸上流转,即使雨水打湿也不曾眨眼。

    这样的元昭,让人只能把许多话藏在记忆中,为了不让气氛过于凝重,薛兴敬半是认真半是打趣地问道:“郎君,你是如何看待我俩的缘分?”

    “孽缘”

    在场的所有人无不捧腹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