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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残子争先

    “误解?不可能”,元景安心中嘀咕,他虽然最近几年不在洛阳生活,但他对洛阳盘根错杂的利益关系和局势,或者说至少是浮于表面上的局势所知甚深。

    元略与其兄中山王元熙,早年间既已卷入了魏朝最高权力的斗争中,当时孝明帝元诩年幼,胡太后临朝称制,重用清河王元怿辅政,看似稳定的朝廷局势,其实早已危机四伏。

    北魏的皇权对于宗室辅政一直防范甚严,元怿又与胡太后有些说不明的关系,这更加深了皇权对他的忌惮,胡太后的妹夫、领军将军元乂以此为突破口,联合侍中宦官刘腾,一同发动宣光之变,不仅将元怿诛杀,更是成功软禁胡太后,将宣武帝控制在自己手里。

    元熙因在无论公私都与元怿交好,于是在元怿被杀后,起兵讨伐元乂失败而亡,元略也因此逃奔南梁。

    元乂掌权后,暴敛无度,把控朝政,孝明帝元诩长大后对其甚是厌恶,此时刘腾已经病死,失去了禁中控制力的元乂,终究被孝明帝母子联合宗室朝臣诛杀,元略也在此后不久即从南梁回到洛阳,并极得胡太后所宠任,成为朝廷权臣。

    但是,当六镇叛乱愈演愈烈时,彼时还在掌权的元乂也曾派出多名将领去北方平乱,其中之一就是他的心腹、秀容第一领民酋长尔朱荣,只不过元乂死后,朝廷还要依靠尔朱荣镇守并肆对抗叛军,这才让他有机会将势力发展起来。

    除了政治上的对立之外,元略对其姑父尔朱荣及契胡部落的轻视,也为元景安所熟知,所以元略一族与尔朱荣之间的仇隙深刻在元景安的脑中。

    此时他虽不会相信元昭的言语,但仍旧想听听他是怎么胡说的。

    只见元昭卷起衣袖,取出一把短刀,刀柄镶嵌玛瑙,外面套着金丝树纹镂刻刀鞘。

    不过是一把贵族的装饰刀,元景安这么想着,他的目光却被元昭肤白的手臂上多出明显的伤痕所吸引,有些一看便知是陈年旧伤,又有三、四处结痂还未脱落,最醒目的一处被布包裹着,半是鲜红半是暗红。

    “噌”

    寒芒乍现,将元景安惊得回了神,匆忙之间举鞭挡在身前,却见元昭将离了鞘的短刀举给他看,而后又向他靠近,近到贴着他的靴子。

    “兄长请细看”

    声音极低,说罢眼睛还不断地四处乱瞟,仿佛是什么宝物一样。

    元景安轻嗤一声,这才定睛瞧去,“秀容天宝”,看着镌刻在刀身上的四个鲜卑文字,他又好奇的问道:“是把好刀,但有何奇特?”

    只见元昭脸上闪过一副“我就知道”的神情,垫着脚竭力向他靠近,悄声说道:“秀容第一领民酋长,尔朱公,字天宝”

    “兄长小心些,莫要伤了马”,元昭一手迅速接住落下的短刀,另一手还不忘安抚下白马,全不在意元景安的神情。

    “你怕是痴了吧?竟敢编造这等谎言!”,元景安弯下身子,即刻凑到元昭耳边小声呵斥,却见对方的神态平静自然,于是又抓住他的手臂,想要再试探一下,“信不信我将你抓到太原王面前对峙!”

    “兄长当真对弟有些误会”,元昭掰开他的手臂,指着后面跟着的尧奋等人,努了努嘴,“兄长当知他们是聊城伯麾下的精锐,随太原王入洛阳后,暂且给人充当护卫”

    “天穆兄已然拜爵为上党王”

    元昭忽然抬头看向元景安,眼中满是狐疑,而后瞬间如被春日煦风吹过,既暖又亮。

    只怪欢颜太难绷着,元昭不得已皱着眉,责怪道:“莫要打断我,这下酝酿的神秘感全都消散,我还怎么说下去?”

    元景安见他如此,脑中的绷紧的弦瞬间松了些,打趣道:“不知者不怪,莫要废话,快些道来”

    清了清嗓子,元昭反握住元景安的手臂,这才悄声告诉他,“上党王的养女名唤阿浅,正是弟未过门的夫人”

    元景安此时的神情终于凝重了些,直勾勾的看着元昭,仿佛在判断他话中的真伪。

    “兄长不必怀疑,这事随便问问邻里即可证实,弟要说的是另一件重要的事情”,元昭重又向元景安靠近,后者也主动俯身迎了上去,只听元昭在他耳边低语,“尔朱公早已得知有人要害阿浅母女,忧心尧将军等人不足以应付,又素来知晓我与阿浅的情分,故先遣我去阿浅身侧临机处置”

    闻言,元景安重新挺直了身子,双眼微眯,带着不屑,冷笑道:“贤弟好会诳人,但我一个字都不信,若如你所言,东平王何故会殁于河渚?”

    “唉,长辈之间的事,说不清,理还乱,更涉及朝廷,非弟不愿与兄长谈及”,元昭脸上的神色瞬间黯淡,垂头沉默了许久,这才抬起直视着元景安,“兄长可有想过,弟为何不曾随父兄一同前往河渚?又为何会与岳父麾下的将军们一同护卫阿浅?”

    此言一出,即便元景安素来机敏,片刻间也难以回答。

    “那日,弟事先并不知晓尔朱公的谋划,只是在府中收到尔朱公秘密遣人传来的口信,这才匆匆前去阿浅的宅邸,谁知......”,此刻,元昭的情绪再也控制不住,只一瞬间,轩昂的身形便垮了下来。

    “你与我说这么多,到底是何意?”,元景安见状思忖片刻,不置可否,只是继续逼问元昭。

    “今日受兄长救命之恩,无以回报,只是弟知道这截杀行动幕后之人来头极大,此刻弟既不能道明,兄长又已参与此事,只望兄长与伯父早做些防备,因此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并向兄长道出”,说罢,元昭向后退去,躬身再行大礼,久久不曾起身。

    元景安听得认真,看得清楚,心中已然有了判断,于是再不迟疑,立刻翻身下马,朝着元昭躬身回礼。

    不远处的尧奋等人缓缓跟着他们,也听不清楚两人都说了什么,只看到两人神神秘秘的,表情又不断变化,此刻望见元景安下马行礼,虽都不明所以,但还是与同僚们各自对视一眼,一切都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