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读小说 » 历史军事 » 南北朝:身份多就是豪横 » 第9章 白马少年

第9章 白马少年

    这世间总有些人活成了另一些人羡慕的样子,此刻的元昭眼光锁住远处持弓策马的少年英姿,银甲白马,墨发碧簪,燕眉凤目,肤白鼻挺。

    当这一人一马从他身侧驰过时,少年丢给他一个嫌弃的眼神后,毫不停歇的继续向前。

    元昭不顾身侧军士的关切问询,追着他跑了起来,直到瞧见尧奋时,这才回过神来。

    车前方的敌人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只有两人跪着被长刀架住颈子,四名骑士勒马将他们围在中间。

    己方的尧奋和军士们也各自带伤,好在看上去都还精神着,元昭数了数,人齐,万幸。

    “诸位勇士可有碍?”,少年清朗的声音传出,尧奋等人齐齐躬身答谢。

    只有元昭抬手擦擦脸,整了整刚刚冒尖的头发,缓缓向那少年身侧凑近,摸了摸......白马,眼中满是喜爱,却见一鞭子急速向他抽来,他反射性地抬手握住,顺势痴迷的望向那名少年......的银甲。

    “放肆!”

    尧奋见元昭犯傻,本要上前劝阻,不料一声怒喝传来,只见那少年放开了鞭子,却即刻抬手弯弓搭箭。

    “箭下留人!”,尧奋大喝道,然而救援的动作却远跟不上声音的速度。

    少年似只是威吓元昭,不曾想元昭却不惧,只见他手中鞭子如灵蛇窜出,将少年弓上的箭矢席卷夺下,而后不顾众人惊诧的目光,转身跳到跪着的一名刺客身前,一箭插入他的胸口,旋即夺下军士的长刀,反手由下而上收夺了最后一名刺客的生机。

    “不可留活口”

    平静的声音传出,却让人心惊。

    元昭缓步走到少年身侧,深揖行礼,“今日幸得贵人搭救,某一时为贵人雄姿所折服,不觉失礼,只是今日还有要务在身,改日定当上门请罪”

    他觉得自己这下言行得当,起身时不禁挺拔了身姿,想着自有一番气度。

    然而落在少年眼中的景象,则是一个满身血污的光头,头部似未受伤,但满是鲜红,少年看了看座下白马身上醒目的手印,大概猜到了原因。

    虽然十分嫌弃这个小光头,但他那双眼中的光彩和自信让人难以忽视,且他的身手与狠绝,到底让少年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于是拱手敷衍。

    “郎君,车中未见有人”,属下来报,让少年很是诧异,转头望向尧奋等人,却见他们顷刻间全都戒备地注视着他,这才省悟。

    “在下元景安,家中大人与天穆兄既是同宗又为世交,今日侥幸得知有人在此截杀天穆兄养女,这才急遣我来此营救,各位勇士不必担心,这有家父与天穆公往日书信一封,还请过目”

    本来已是救人在先,元景安的言语又真诚详实,尧奋等人已经信了一半,他接过书信,本能地将元昭拽过来一起查看,谁知元昭瞬间尴尬,书信中的字认不全,文义......全靠猜,只得反拽着尧奋远远走到一旁商量。

    这一幕落在不明所以的元景安眼中,不由得对元昭又高看一眼。

    须臾后,两人回来,向着自己人颔首,这才将来龙去脉对元景安说起,原来陆浅母女本就没上车,而是由军士换衣伪装代替,此刻母女俩还在老宅等候。

    闻言,元景安立刻提议回去接母女二人,只是元昭突然说了句毫不相干的话,“尧将军,不知军书中可有写明陆浅家新宅所在?”

    “有的,就在附近的建阳里”

    “倒是不远,货车上这些衣物、粮食不如直接送去新宅,咱们直接驾画轮车回去接人”,沉吟片刻又好似遇到了什么难题一般,眼光盯着元景安的属下们,却接着问尧奋:“可惜乱战之中,两头牛全都不见了,咱们又都身负重伤,怕是拉不动车子,该如何是好?”

    元景安闻言,心中暗骂一声,表面却敞快的应声,“无妨,换马牵引便可”,说罢就指挥属下将车子套在战马身上,转首间又瞥见元昭嘴角上扬,不由得更气。

    此后元景安又遣人去官府通报,当众人收拾妥当准备离开时,却见元昭不曾迈步。

    只见他站在卢氏刺客的遗体前,口中不断地诵念着经文,众人不敢打扰,只是静静等待。

    待元昭诵念完毕,他却依旧静立原地,瞧见元景安不耐的神情,尧奋主动走到元昭身边。

    一身血污的少年低着头,单侧的剑眉微微压下,高低眉之下的眼眸像是失了神一般,怔怔地注视着。

    “兄长,他们知道自己早已是棋局中的弃子吗?”

    没有回答。

    “被他们追杀的我们,又算是什么?”,像询问,又像是自言自语。

    周围依旧安静,元昭再次开口道:“怎么才能不做弃子呢?”

    这次尧奋终于回答,“掌控棋局中所有棋子”

    元昭忽然转首看向他,眼神变得很认真。

    墙角边,一朵白色小花在微风的吹拂下,与周围的绿草一起,左右起舞。

    一只蝴蝶飞来落在小花上,又被临近的马蹄声惊得振翅飞走。

    元昭牵着白马,不时地回头与骑在马上的元景安说着什么。反观后者似是有些恍惚,只是偶尔回应一两个字。

    两刻前,众人方启程迎接陆浅母女,元昭为了表示请罪的诚意,坚持要为元景安牵马,后者推拒不得,只能随他意。

    元景安本想先策马去老宅护住陆浅,可元昭却并不着急,他认为老宅是当下最安全的地方,更是嘲笑螳螂和黄雀此刻怕是都已气急而无计可施。

    元景安思忖了一霎,便明白了元昭的意思,自己父亲元永在洛阳根基不深,又是不久前刚由元天穆推荐给尔朱荣,这样的身份,竟能提前获知刺杀的消息,必然是有人刻意为之。

    不管泄露消息的是何人,又有何目的,但从自己救下元昭等人的那刻起,刺杀行动已然彻底失败,这不仅仅代表着策划行动的幕后之人身份暴露,更代表幕后之人已由黄雀变成了螳螂。

    除此之外,自己的出现,代表元天穆势力的入局,若螳螂此后胆敢再度出手,那静水之下的暗流,终会成为旋涡将此人一并搅入。

    想到此处,元景安对眼前的小光头的好奇心又多了些,尤其是他以被害者的身份将被生擒的两名刺客灭口,确是将整个事件推向了最好的结尾。

    到底也是少年,元景安终是忍不住问起了元昭的名讳和家世,听到元略两个字的刹那,他甚至忘记追悔自己所问,只想着赶紧离开元昭,更让他忽然怀疑那些刺客的目标其实是元昭。

    一个烦闷的想逃,另一个却颇为轻松,只见元昭在那掰着手指算两人的辈分,算到最后才知道元景安竟是他的高祖辈,而后他忽然活动起手指来。

    “兄长,可是刚来洛阳?”,觍着脸喊出的称呼,刻意的转换话题,直把元景安气笑。

    “嗯,所以不认得贤弟”,贤弟两字咬得极重,元景安虚握缰绳的手瞬间收紧,正准备扬鞭离去,耳边传来元昭的一声叹息,“兄长怕是对弟有些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