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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英缤纷,次第花开(十)

    爱情是怎么消失的呢?

    很多人都有过这种感受,一提到某个人的名字心就会跳一下,如果做心电图,这一下估计比平时的心跳高好几厘米,形成一个极锋利的尖角,医生不一定能看出那是爱情,就按照心病来治,开出来的药就可以叫爱情药,不过是不对症的爱情药。

    这个时候的那个名字是蓝色的,它被添加了链接,它可以点击,由它引发的记忆就是它的链接内容。但是这个链接会失效,有些内容成为了一部看不进去的书或者电影,看是在看,上一页和下一页的情节不知道有什么联系,而有些内容直接404。

    这个蓝色的或者五彩斑斓的名字最终会成为灰色的单调的几个无意义的字,像是随手翻了几下新华字典。

    赵佳佳,赵是个大姓,在中国姓赵的可能有几千万,佳,好的意思,两个佳,好上加好。凡是姓赵的人都可以叫赵佳佳,男女老少美丑奇庸,谁说赵佳佳就一定是她呢?

    就算第一年是,第二年是,但是现在过去三年了,一年忘一个字也差不多了吧?

    女同事问他见得怎么样,我表妹如何?

    他说:“一无是处。”

    女同事:“不是吧?你不能把每个女孩子都跟你前任比啊,听说你前任确实不错,要不怎么会有外国人跟你抢呢!”

    赵佳佳?喝了三年外国的水吃了三年外国的饭恐怕早把他忘得没影了。

    他说:“不是你表妹一无是处,是她说我一无是处。”

    女同事说:“李一禾说的吗?就她那条件还想找个什么样的?除了长得好看点,但是谁二十岁的时候不好看啊,我二十岁的时候比她苗条多了。周末我再去我姑妈家。”

    他说:“算了算了,李一禾跟我不是她让一点我让一点取个中就能做成的生意。”

    他在这么说的时候心里想着一个人,当然不是赵佳佳,她叫俞安琪。

    他觉得李一禾和俞安琪有一个共同点,都是“硕人其颀,衣锦褧衣。”不同的是年龄,李一禾22岁,而俞安琪只比他小两岁。

    随着年龄的增长,年龄的带来的问题也越来越大,尤其是相亲,有时候在饭桌上遇到热心人要给介绍个对象问多大了,自己都感觉难为情,像他这么大的同事有的都生二胎了,不靠谱的都再婚了。结婚离婚再婚,这算靠谱还是不靠谱?哈哈。

    中国人对于结婚似乎是很执着的一件事情,只要不结婚,无论是二十几岁,三十几岁,四五十岁,哪怕六七十岁,都会有人给张罗,在自己心里也总是有这个想法,似乎始终有个事情没有收尾。据说有的地方死了也不放过,必须强行指派一个埋在一起,等到那时候不管多挑剔的人也只能认命了,哦,不对,命都没了。所以为了死后不被包办婚姻,还是活着的时候找个吧。不然万一被包办了,阎王那里离婚说不定比阳间更难,冷静期都不给,直接不办理。挤在那么小的一个盒子里,抬头低头都得见,多烦!

    在以年龄为关键词搜索到的合适的选项越来越少的时候,他遇见了俞安琪。

    他说:“你的名字在我们这一代里面算是很潮流的了。”

    俞安琪说:“这纯属巧合。我和我妹妹、堂兄弟姐妹按照辈分都应该叫俞安某,我妹妹叫俞安青,我的名字其实就是一个琪字。”

    但不管怎么说,这样的名字配上她的外表在整体上加了不少分,也许她的生意做的那么好跟这两方面也有关系吧。

    一天晚上他的一位同事给他打电话让他去喝茶,说另外还有他老婆和他老婆的两个小姐妹。江南这边的人有个习惯说法,女的不管多大年纪跟别人说起自己的同性朋友时都说是“小姐妹”,所以当听到有人说小姐妹,也可能是像非诚勿扰里面开酒屋的四季四姐妹。有的男的也这么说,别人问昨天晚上和谁一起喝老酒了,答:和小姐妹,不过男的这么说可能真的就是“小”姐妹。

    因为和这个同事关系比较好,他老婆也见过几次,不算陌生,他就去了。他老婆的两个小姐妹其中之一就是俞安琪。也许这位同事和他老婆是在有意地为他和俞安琪拉红线,夫妻两个说相声似的各自夸自己的好朋友。年龄大了也有一个好处,没那么容易害羞了,就是脸皮厚了。他和俞安琪在一阵阵地笑声中水到渠成地加了微信,同事夫妻两个算是圆满完成目标。是的,后面的事情人家最多敲敲边鼓,决定性的主意还是得自己拿。

    他拿俞安琪和孙雪莹、赵佳佳、李一禾比较。

    其实以前他谈过的姑娘远不止这三个,只不过好几个只见过一面两面,当然那样的也不能算。不过那都是二十几岁的时候,自从跟赵佳佳分开,就是最近刚认识的李一禾和俞安琪,但是这两个算是女朋友吗?至少李一禾肯定不能算,但她的性格和她说的话给他留下很大印象,所以暂且算进来吧。

    现在对俞安琪还说不上了解,后来也单独和她吃过饭,但俞安琪是生意人,说话做事滴水不漏,往往是既有女性的小心思也有场面上的应酬,所以他心里的比较就是纯粹的形式上的。

    孙雪莹和赵佳佳都是普通人家的女孩,对于吃穿用度最多追求好,但远不到奢的程度。就说赵佳佳,他带她去买衣服,赵佳佳只挑三百块钱以下的,虽然是他拿钱,赵佳佳也不舍得,平时的衣服都是百八十块,几十块钱,随身带的包是卡通的,看着花里胡哨,是她网上买的,一百块钱不到。扎头发用的是商场门口那种饰品店买的橡皮筋或者发夹,有几毛钱的,也有一两块钱的。出门上班就是骑电动车了。

    但俞安琪不是,他也是慢慢地了解到的,或者说是他从俞安琪那里认识了很多以前只是听说过的“奢侈品”和“名牌”。而这些也许是聊天的时候俞安琪无意说的,也许是有一点侧面暗示他“你养得起我吗”的意思。养不起可以不养,只是聊聊天没关系吧?

    他一次和俞安琪吃饭回家后,算了一下俞安琪当晚的“身价”:裙子六千多,风衣六千多,鞋四千多,手表两万多,包四万多,一根项链两万多,这些加起来超十万了,另外总也有内衣内裤袜子吧?看她一会儿擦擦一会儿涂涂的,包里肯定有几样化妆品,算上手机,最新款的水果机,万把块钱,他想保守算也有十五万了。

    真养不起。他一年的工资也就是够给俞安琪置办一身行头,一年四季都不换不洗的情况下,但是俞安琪还有一辆车啊,一百二三十万。她的家在哪里还没问过,她这样的起码住大平层或者别墅、联排什么的吧?

    不过要是真能娶了她,就算钱方面各归各的,也能沾很大便宜不是?况且俞安琪也很漂亮,看起来就像二十七八岁。很有气质,虽然这个气质也许是钱堆起来的。

    他之所以这么想有多方面的原因,首先是年龄,俞安琪比他小两岁,也不算年轻了,根据27定律,俞安琪早就过了27岁了。她要找对象要么找年龄比她大很多比她还有钱的,不如她有钱她肯定不愿意,但是比她还有钱的男人都喜欢找更年轻的姑娘啊,所以只能是年龄比她大很多的。要么自己找个年轻的,潘安宋玉那种,但那样也是很危险的,除非找到潘宋柳:潘安宋玉柳下惠合体。他在这方面感觉自己是很适合俞安琪的,年龄差不多,虽然钱方面差点但属于有编制的人啊,虽然他的权力微不足道,但也能称得上权钱联姻不是?

    另一方面,也是最重要的一方面,是他能感觉俞安琪愿意和他来往。那天通过同事和他老婆牵线后的第二天下午,俞安琪就给他发微信邀请他“赏光,共进晚餐”。他如约而至。

    地点是俞安琪选的,小县城里最大的“国际酒店”,这几年流行国际两个字,国际酒店,国际幼儿园,国际酒吧,说实话他一年到头在大街上也难得看见一个外国人,怎么就国际起来了?唉,说到外国人他想起来赵佳佳,随她去吧,俞安琪正穿着一身昂贵的晚礼服藏青色露肩长裙笑盈盈地看他呢。

    他怀疑这一间包厢是俞安琪专门为自己定制的,不,是为她这件藏青色裙子定制的。这是一间法式风格装修的包厢,顶上和墙壁都是仿油画的壁纸,米白的线条勾勒出弯曲的造型框,墙壁下半部分目测两米高左右都是软包,和摆设的沙发同款同色同材质,餐桌除了没有皮质包裹,局部造型也是和沙发相同。包厢呈六边形,每面墙上都有一盏花朵形磨砂白玻璃罩壁灯。顶上是一盏多头铁艺吊灯,烛焰形的灯泡。

    俞安琪坐在宽大的豆青色沙发里,特制的三人沙发衬的“硕人其颀”的俞安琪竟然有种玲珑乖巧的模样。壁灯的光从后面照在她的背上,吊灯的光洒在她的头发和肩上,显得整个人肌肤如雪,珠圆玉润,不知道是灯光似水还是她裸露在外的身体白嫩如水,只让他感觉眩晕。

    吃完后他要去付钱,俞安琪说她在这里有预交费,让他们扣就行,要便宜很多。“从另一方面讲你是领导,请你吃饭也是应该的。”俞安琪开玩笑地说。

    什么领导啊?在单位都算不上领导,出来后更是一个普通百姓了,但俞安琪的话他听了心里很高兴。认识后的第一顿饭,双方都很愉快。

    后来俞安琪每隔两三天就约他吃一次饭,他想总不能光等着人家姑娘主动啊,他就猜着俞安琪要给他发信息吃饭的那天提前给她发,俞安琪每每也是欣然赴约。俞安琪还嘱咐他不用经常去很贵的地方吃,大家熟悉了随便点就好。但他觉得那些小饭馆,俞安琪往那里一坐抵餐馆老板的半个家当总不太合适。再说她那身打扮,精致的妆容跟小饭馆的其他客人也不协调,像个落难的公主,常常引得人往他们这边看。后来他们就到商场里面的餐厅去吃,装修简洁,干净卫生,吃饭的多数是年轻人和带小孩的三口、四口之家。

    俞安琪说他吃饭很文明,很文雅,所以愿意和他一起吃饭。并举例子说以前一个男的经常约她吃饭,那个男的吃饭的时候抽烟,一手拿着烟一手拿筷子;吃那种很碎的菜,比如花生米,他会不停地夹,连续飞快地夹十几下,二十几下;吃类似粉丝面条之类的吸溜吸溜很大声音;夏天,穿着背心裤衩喝酒等,俞安琪说跟那个男的一起吃饭就像受罪。

    俞安琪这么说的时候,他想他没有白一次次地“择其不善者而改之”。他是有这个习惯,看到别人的某个行为后认为喜欢的就学过来,不喜欢的如果自己也有就赶紧改掉。像吃饭、走路、开车、说话等,有些做法是保持了自己的,有些是学习了别人的。不过俞安琪也忽略了一点,她那么在意那个男的,肯定和他关系也不一般,或者说有过不一般的一段。

    俞安琪这样的女人怎么少的了男人追呢?有像他这样奔着结婚去的,也有不怀好意的,甚至后者更多,其中肯定也不乏有妇之夫。

    有一次他们科室同居民成功举办了一次全民参与的运动会,结束后的晚上集体出去吃饭。由于他们人多就在饭店里自己找地方,这时他一眼看见了俞安琪。俞安琪对面坐着一位男士,男的看起来40岁左右,穿戴打扮一看就是位成功人士。西装笔挺,大背头梳的流光顺滑,右手拿筷子,左胳膊放在桌子边上,袖口稍稍下滑,露出一块锃亮的手表。俞安琪低着头没有看见他,专心跟对面男的边吃边说说笑笑。他瞬间没有心情了,想叫一下俞安琪,吸了一口气还没叫出声就又放弃了,跟同事们一起走了过去。

    同事们吃的热火朝天,讨论并回忆着运动会上的场景,他一言没发。那位红娘同事也看见了俞安琪,知道他们经常一起出去吃饭就认为他们肯定是在谈着了。红娘同事说:“俞安琪在那边呢,看见了吗?”

    他说看见了。

    红娘同事说:“不去打个招呼?要不叫过来一起吃。”

    他说:“不去了,又不是很熟。”

    红娘同事说:“你是不是吃醋啦?看俞安琪和别的男的一起吃饭。”

    他说怎么会,现在他还没有吃醋的资格。

    回家后他给俞安琪发微信:“今天晚上吃的什么啊?”

    俞安琪:“不饿,没吃”

    言不由衷定有鬼,他想。怎么办?是装傻还是拆穿她?装傻装到什么时候呢?他又不是每天都出去吃饭,更不会每次都这么巧能碰到她。这不算拆穿,最多叫实事求是。

    他给俞安琪发:“我在锦绣阁看见你了,今晚我们同事聚会也去了那里。”

    等了一会儿俞安琪回:“那个男的是我的一个客户,今天商量完事情晚了,就请他吃顿饭。”

    见俞安琪愿意给他解释,他心里突然舒服了很多。说明俞安琪在意他的想法。

    于是他半真半假半玩笑地回复:“我没看见有男的,只看见了你自己。”

    俞安琪:“哈哈,这么说你还很大度。请你去喝茶,我去接你,你到你们小区门口等我。”

    他:“马上十点了,今天太晚了,明天起不来。”

    俞安琪:“不晚,我在路上了,你赶紧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