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在世钟馗
到了地方，贾敕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就如熟客一般。
倒是倪二有些扭捏，像是刚来的雏儿。
兰姐儿的院子不大，就是两间瓦房。
一间做饭，一间干活。
这也不是她买的，是租来的，每个月都要交不少的租钱兼保护费。
像她这样自立门户的，好处是盘剥少也没有老鸨逼着接客，坏处就是没人帮忙拉客，全靠自家本事。
兰姐儿岁数不小了，长相也只是中人之姿，还能在前门外占着一个院子，除了性情和功夫不错外，一手好厨艺也是重要原因。
若不是当了娼妓，去大户人家当个厨娘也能安稳一生。
可惜，世事从来不尽人意。
“暮色不错，就在院子里吃吧。”
贾敕看着天边的晚霞道。
“喏。”
倪二和兰姐儿都松了口气。
虽然屋子里的东西都换了新的，但毕竟是多少人睡过的地方，别说让贾敕在里面吃饭，就是吸一口气，他们都觉得污了他的人品。
兰姐儿连忙把桌子座椅搬了出来，又安置了杯碟碗筷。
倪二也在一边帮忙，忙得不亦乐乎。
贾敕在一边看着，渐渐面色古怪。
这一个朴客，一个私娼，看着倒像是一家子。
菜是早就备好了的，等贾敕一坐定就端了上来。
橘红色的汤里滚着羊肝、羊肠、羊肺、羊血还有羊肉，上面还飘着一层绿色的芫荽，香气闻着直打脑壳。
贾敕眼疾手快，直接一筷子夹了两根羊肠、三块羊肺，然后一起塞进了嘴里。
辛辣的味道直逼味蕾，还保留了一丝恰到好处的腥膻，羊肺和羊肠的口感更是比肉还好。
“嗯，不错。”
他满意点头。
“公子谬赞了。”
兰姐儿说完就闭上了嘴。
刚刚搬东西的时候倪二就暗中提醒，让她尽量少说话。
“你们一边儿说话去吧，别超出两丈就行了。”
贾敕道。
两丈之内，没人能杀得了倪二，哪怕是倪二自己。
“喏。”
两人退到了一边。
等贾敕快吃完一份，他们就送上下一份。
羊杂、羊肉、蔬菜如流水般地送上来，又通通落进他那深不见底的肚子里。
“这么吃真的没事吗？”
兰姐儿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她怕这位贵人撑死在她的小院里。
“自然是...没事吧？”
倪二也有些迟疑了。
正当他犹豫要不要上去劝谏时，贾敕终于停下了筷子。
他喝了一大口兰姐儿特地买来的冰镇卤梅水，打了个饱嗝。
“吃饱了？”
问话的却不是倪二。
贾敕抬头，一个蒙面黑衣人正站在院墙之上。
此时已经月上梢头，月光照在他手中的钢刀上。
很白，很亮。
而另外三面的院墙上，也不知不觉中多了十数道黑影。
“吃饱了。”
或许是吃得开心的缘故，贾敕点头回应道。
“俗话说，吃饱了好上路。可惜啊，要上路的却是个饿死鬼。”
蒙面人遗憾道。
“是挺可惜的。还有菜吗？”
贾敕问兰姐儿。
“倒是还有一些，公子可是还要享用？”
兰姐儿虽然得了提醒，此时依然有些双腿发软。
但她外柔内刚，依然能强撑着回话。
“我不吃，给他们吃，吃饱了好上路。”
贾敕摇头道。
“哈哈哈，你这个纨绔倒是与其他不同。看在你逗笑我的份上，这条走狗的命我就不要了，就打断他四条腿好了。”
蒙面人大笑道。
“那就试试吧。”
他淡然道。
蒙面人挽了个刀花，立刻便有四个黑衣人朝倪二直扑而去。
他们的身形都极为矫健，进退合击更是颇有章法。
别说是倪二，就算是天鹰帮帮主毛无辽也未必扛得下这一击。
而这样的高手，墙上还站了十几个。
“真武堂到底什么来头，居然养了这么多高手？”
倪二大惊道。
他实在不明白，一桩普普通通的买书坊的差事，怎么就办成了这样的局面。
都说神京藏龙卧虎，今天他才终于明白了这句话。
不过倪二也是刀口舔血过来的，生死关头也做出了反应。
他一把抱住兰姐儿。
反应过来的兰姐儿心中激荡，平时就认他不错，没想到果然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
倪二要是知道她心中所想，怕是一张老脸要羞得通红。
他之所以第一时间护住兰姐儿，只是知道贾敕一定会救他而已。
果然，就在倪二将要被刀剑及身时，贾敕动了。
他大步跨出，红袍翻卷，如同魔影般罩向四个刺客。
那四个刺客本要斩下倪二的四肢，一股铺天盖地的威压却让他们脸色大变。
危！
和锦衣卫厮杀锻炼出的直觉，疯狂地提醒着他们。
四人对视一眼，默契转身，刀光撒出一张罗网，织向那袭红衣。
他们本是同出一门，练的也都是同一门刀法，而这门刀法本就是合击技。
他们曾仗此刀阵，一战杀锦衣卫十几人，其中还有一名锦衣卫试百户。
一个豪门子弟，就算练了些武艺，也不可能比得上锦衣卫的高手。
四人心中坚信。
然后他们就裂开了。
重达六斤的汉剑轻易撕裂了刺客的身体，雪白的刀光变成了猩红的雨网，落在了那件织金盘龙直衣上。
贾敕再回头，身后已是残尸遍地。
静，可怕之静，可怖之静。
一片寂静之中，一滴冷汗从蒙面人额头滑落。
故老相传，着红衣而死者，死后必成厉鬼。
倘若真有其事，那他面前之人一定是千年难遇的鬼王。
不，是钟馗！
望着一步步走来的红衣判官，就算蒙面人不信鬼神，也不禁寒毛直竖。
“大哥快走，我们拖住他。”
此时，一个黑衣人突然暴喝一声，向贾敕扑去。
“大哥快走！”
其他黑衣人也纷纷大叫，飞蛾扑火般扑向贾敕。
他们都是从锦衣卫的围捕中杀出生天的好手，自然看得出来贾敕的武艺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就算所有人一起上也不是他的对手。
死则死矣，经传却不能断。
否则，河南八千多信众就白死了。
“不，我燕水水岂能独自苟活。”
蒙面人目眦欲裂。
“走啊，老掌经他们的丑还等着你报呢。”
一个黑衣人双手抓住插入自己腹中的重剑，用尽余力嘶吼道。
“我燕水水发誓，不杀你我死后必堕无光地狱。”
燕水水恨声喝道，然后跳下院墙，发足狂奔。
他心中大恨，恨大掌经忽略了如此重要的情报。
又恨自己骄傲自大，也不想想对方为何敢单刀赴会就贸然出手。
但恨无济于事，那些陪他从河南一路逃到神京的老兄弟终究是没了。
“恰如猛虎卧荒丘，潜伏爪牙忍受。”
燕水水念着宋江写的诗，默默催眠自己。
他年若得报冤仇，血染神京城头！
“你没机会了。”
路口处，贾敕一袭红衣，持剑而立。
血，犹在滴。
倒是倪二有些扭捏，像是刚来的雏儿。
兰姐儿的院子不大，就是两间瓦房。
一间做饭，一间干活。
这也不是她买的，是租来的，每个月都要交不少的租钱兼保护费。
像她这样自立门户的，好处是盘剥少也没有老鸨逼着接客，坏处就是没人帮忙拉客，全靠自家本事。
兰姐儿岁数不小了，长相也只是中人之姿，还能在前门外占着一个院子，除了性情和功夫不错外，一手好厨艺也是重要原因。
若不是当了娼妓，去大户人家当个厨娘也能安稳一生。
可惜，世事从来不尽人意。
“暮色不错，就在院子里吃吧。”
贾敕看着天边的晚霞道。
“喏。”
倪二和兰姐儿都松了口气。
虽然屋子里的东西都换了新的，但毕竟是多少人睡过的地方，别说让贾敕在里面吃饭，就是吸一口气，他们都觉得污了他的人品。
兰姐儿连忙把桌子座椅搬了出来，又安置了杯碟碗筷。
倪二也在一边帮忙，忙得不亦乐乎。
贾敕在一边看着，渐渐面色古怪。
这一个朴客，一个私娼，看着倒像是一家子。
菜是早就备好了的，等贾敕一坐定就端了上来。
橘红色的汤里滚着羊肝、羊肠、羊肺、羊血还有羊肉，上面还飘着一层绿色的芫荽，香气闻着直打脑壳。
贾敕眼疾手快，直接一筷子夹了两根羊肠、三块羊肺，然后一起塞进了嘴里。
辛辣的味道直逼味蕾，还保留了一丝恰到好处的腥膻，羊肺和羊肠的口感更是比肉还好。
“嗯，不错。”
他满意点头。
“公子谬赞了。”
兰姐儿说完就闭上了嘴。
刚刚搬东西的时候倪二就暗中提醒，让她尽量少说话。
“你们一边儿说话去吧，别超出两丈就行了。”
贾敕道。
两丈之内，没人能杀得了倪二，哪怕是倪二自己。
“喏。”
两人退到了一边。
等贾敕快吃完一份，他们就送上下一份。
羊杂、羊肉、蔬菜如流水般地送上来，又通通落进他那深不见底的肚子里。
“这么吃真的没事吗？”
兰姐儿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她怕这位贵人撑死在她的小院里。
“自然是...没事吧？”
倪二也有些迟疑了。
正当他犹豫要不要上去劝谏时，贾敕终于停下了筷子。
他喝了一大口兰姐儿特地买来的冰镇卤梅水，打了个饱嗝。
“吃饱了？”
问话的却不是倪二。
贾敕抬头，一个蒙面黑衣人正站在院墙之上。
此时已经月上梢头，月光照在他手中的钢刀上。
很白，很亮。
而另外三面的院墙上，也不知不觉中多了十数道黑影。
“吃饱了。”
或许是吃得开心的缘故，贾敕点头回应道。
“俗话说，吃饱了好上路。可惜啊，要上路的却是个饿死鬼。”
蒙面人遗憾道。
“是挺可惜的。还有菜吗？”
贾敕问兰姐儿。
“倒是还有一些，公子可是还要享用？”
兰姐儿虽然得了提醒，此时依然有些双腿发软。
但她外柔内刚，依然能强撑着回话。
“我不吃，给他们吃，吃饱了好上路。”
贾敕摇头道。
“哈哈哈，你这个纨绔倒是与其他不同。看在你逗笑我的份上，这条走狗的命我就不要了，就打断他四条腿好了。”
蒙面人大笑道。
“那就试试吧。”
他淡然道。
蒙面人挽了个刀花，立刻便有四个黑衣人朝倪二直扑而去。
他们的身形都极为矫健，进退合击更是颇有章法。
别说是倪二，就算是天鹰帮帮主毛无辽也未必扛得下这一击。
而这样的高手，墙上还站了十几个。
“真武堂到底什么来头，居然养了这么多高手？”
倪二大惊道。
他实在不明白，一桩普普通通的买书坊的差事，怎么就办成了这样的局面。
都说神京藏龙卧虎，今天他才终于明白了这句话。
不过倪二也是刀口舔血过来的，生死关头也做出了反应。
他一把抱住兰姐儿。
反应过来的兰姐儿心中激荡，平时就认他不错，没想到果然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
倪二要是知道她心中所想，怕是一张老脸要羞得通红。
他之所以第一时间护住兰姐儿，只是知道贾敕一定会救他而已。
果然，就在倪二将要被刀剑及身时，贾敕动了。
他大步跨出，红袍翻卷，如同魔影般罩向四个刺客。
那四个刺客本要斩下倪二的四肢，一股铺天盖地的威压却让他们脸色大变。
危！
和锦衣卫厮杀锻炼出的直觉，疯狂地提醒着他们。
四人对视一眼，默契转身，刀光撒出一张罗网，织向那袭红衣。
他们本是同出一门，练的也都是同一门刀法，而这门刀法本就是合击技。
他们曾仗此刀阵，一战杀锦衣卫十几人，其中还有一名锦衣卫试百户。
一个豪门子弟，就算练了些武艺，也不可能比得上锦衣卫的高手。
四人心中坚信。
然后他们就裂开了。
重达六斤的汉剑轻易撕裂了刺客的身体，雪白的刀光变成了猩红的雨网，落在了那件织金盘龙直衣上。
贾敕再回头，身后已是残尸遍地。
静，可怕之静，可怖之静。
一片寂静之中，一滴冷汗从蒙面人额头滑落。
故老相传，着红衣而死者，死后必成厉鬼。
倘若真有其事，那他面前之人一定是千年难遇的鬼王。
不，是钟馗！
望着一步步走来的红衣判官，就算蒙面人不信鬼神，也不禁寒毛直竖。
“大哥快走，我们拖住他。”
此时，一个黑衣人突然暴喝一声，向贾敕扑去。
“大哥快走！”
其他黑衣人也纷纷大叫，飞蛾扑火般扑向贾敕。
他们都是从锦衣卫的围捕中杀出生天的好手，自然看得出来贾敕的武艺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就算所有人一起上也不是他的对手。
死则死矣，经传却不能断。
否则，河南八千多信众就白死了。
“不，我燕水水岂能独自苟活。”
蒙面人目眦欲裂。
“走啊，老掌经他们的丑还等着你报呢。”
一个黑衣人双手抓住插入自己腹中的重剑，用尽余力嘶吼道。
“我燕水水发誓，不杀你我死后必堕无光地狱。”
燕水水恨声喝道，然后跳下院墙，发足狂奔。
他心中大恨，恨大掌经忽略了如此重要的情报。
又恨自己骄傲自大，也不想想对方为何敢单刀赴会就贸然出手。
但恨无济于事，那些陪他从河南一路逃到神京的老兄弟终究是没了。
“恰如猛虎卧荒丘，潜伏爪牙忍受。”
燕水水念着宋江写的诗，默默催眠自己。
他年若得报冤仇，血染神京城头！
“你没机会了。”
路口处，贾敕一袭红衣，持剑而立。
血，犹在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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