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断人仕途如杀人父母
“我不知道什么兵马司，也不知道什么天鹰帮，我只知道圣人教化。”
倪二朝天拱手道。
“书坊乃神圣之地，怎能售卖这些污秽之物，更遑论强买强卖。我虽是一介匹夫，也不能坐视不管。”
他慷慨激昂道。
镰锤帮的帮众看着倪二一脸的正气，一时有些恍惚。
这还是带着他们收头钱（保护费）、放利钱、逛勾栏的帮主吗？
掌柜冷漠地看着他表演，心中却着实无语。
其实本朝售卖劲书不是什么大事，就算被官府知道也就是罚些银子罢了，不然他们也不会那么轻易卖给华强。
只是倪二占住了道理，他们也无法反驳。
“这位兄弟，咱们真武堂这次认栽了。你也别兜圈子，直接开个价出来。”
掌柜的光棍道。
“嗯？”
倪二往他脸上打量了几眼。
这个掌柜说话不像是做生意的，倒像是跑江湖的。
少爷说这个书坊有鬼，果然如此。
“你先开。”
他说道。
“一百两。”
掌柜算了一下人头，报了个数。
“一百两？”
倪二仰天大笑。
“兄弟，一百两不少了。”
掌柜阴恻恻地说道。
“好，那我给你。”
倪二从他的大肚子里掏出一袋银子，丢到了掌柜的脚下。
“这里面有二百两，就当是见面礼了。”
他豪气道。
“阁下，究竟是何意？”
掌柜看着脚下的银袋，有些糊涂了。
“简单，这书坊你们经营不好，自然有会经营的人。”
倪二道。
“兄弟原来是替人来当说客的。”
掌柜这下明白了。
“明白了就好。我看你们这书坊也着实可怜，客人没几个，沦落到要靠买劲书苟活。不如趁着还能卖出价赶紧卖了，换个别的营生。”
倪二诚恳道。
“生意如何，也轮不到外人来管。兄弟请回吧，我们东家没有转手的意思。”
掌柜冷冷道。
他想起了那个来问价的年轻人，看来是对方的主子出手了。
“果真不卖？”
“果真不卖。”
掌柜的回答斩钉截铁。
“那好。”
倪二点点头。
“兄弟们，都把嗓门亮出来咯。”
他回头喊道。
“强买强卖，天理难容！”
“强买强卖，天理难容！”
随着尚三儿的一声喊，镰锤帮的人都跟着喊了起来。
好好一个安安静静的书坊，顿时成了闹市一般。
那些客人见状，纷纷离去，只有少数几个还在观望。
倪二把他们的相貌记在了心里，这几个应该就是林九所说的“常客”了。
“你们到底要什么？”
掌柜气道。
“不是说了吗？买你们的店。”
倪二抬手暂停手下的叫喊。
“神京那么多书坊，怎么偏就要买我们家的？”
掌柜无语道。
“我家少爷算了命，你们这家书坊旺他。若能赶在秋闱之前开张，此番必定高中，所以，这真武堂他势在必得。”
倪二说道。
“你家少爷是谁？”
掌柜问道。
“你只管说卖不卖，问那么多干什么？”
倪二当然不可能说出贾敕的名字。
“不卖，别说是什么少爷，天王老子来了我也不卖。”
掌柜气道。
“那好。兄弟们，咱们继续。”
倪二喊了一声，帮众们又叫嚷了起来。
“狗攮的王八，敢在爷爷面前撒野！”
那掌柜气发了性，把袍子一撩，一双铁锏也似的臂膀就露了出来。
不过一群无赖子罢了，他一个人就能收拾了。
“讲...掌柜的，不可啊。”
伙计一把将他抱住。
“别拦我，我今日定要打杀了这群狗剌骨。”
掌柜挣扎道。
“你若强要动手，东家回头怪罪下来，如何是好？”
伙计喊道。
掌柜闻言，胳膊便软了下来。
“哼，今日便绕过你们一条狗命。”
他横了倪二一眼，拂袖而去。
“对不住了，今日做不成生意了，诸位先请回吧。”
伙计也不看倪二他们，朝着剩下的客人作揖道。
那些客人面面相觑，也没说什么，就朝店外面走去。
倪二也没有拦他们，搅乱生意很正常，拦住客人不让走就要令人生疑了。
“小店要打烊了，几位好汉是先回呢，还是留在这儿陪我守夜？”
伙计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他心中又何尝不怒，要不是东家严令不能暴露，他早就抽刀子上了。
没能见血，倪二有些遗憾。
最好对方砍他几刀，才能体现出他做事尽心竭力。
罢了，迟早有他们忍不住的时候。
“兄弟们，走了。”
倪二喊了一声，众人乱哄哄地出了书坊。
“你们三个，就在这儿盯着。你们三个，去后门守着。”
倪二安排好了留守的人，就赶着回宁荣街向贾敕回报去了。
这种露脸的事情，他可不会让林九代劳。
等他们一走，掌柜就从里面走了出来。
“都走了？”
他问道。
“走了，不过估计有盯梢的。”
伙计回道。
“嗯，那今天的经会就取消吧。”
掌柜点头道。
“是。”
伙计应道。
教中自有规章，今天出了这样的事，只要他不去通知，教众们自然不会再来。
“你觉得那帮人是什么来路？”
掌柜问道。
“不是无赖子吗？”
伙计疑惑道。
他原来也是在市井厮混的，一眼就能看出同类的气质。
“他们当然是无赖子，我的意思是他们有没有可能是官方派来的？”
掌柜说道。
伙计闻言，悚然一惊，但随即又摇头。
“不太像。”
“为何？”
掌柜问道。
“若是官府派来的，绝不会如此轻易就把人放走。而且，也不会乖乖走人。我看他们似乎并不想弄坏店里的东西。”
伙计答道。
“嗯，你所言亦有理。若不是官府派来的，那就是真的有个秀才想买咱们的店旺他的风水？”
掌柜无奈道。
“秀才考上举人，那就是鲤鱼跃龙门。这样的造化，病急乱投医也实属正常。”
伙计倒是挺理解的。
书坊来的虽然大部分都是他们的教众，但也有寻常的客人。
里面也不乏有心心念念想考上举人，想到快要疯魔的。
“要不让掌经和他交涉一番？”
掌柜提议道。
“恐怕难为。俗话说，断人仕途如杀人父母，就算掌经舌灿莲花，也恐难说服。”
伙计并不看好。
“那就...”
掌柜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那些无赖子看着凶恶，但对他们这些真正的亡命之徒来说，直如孩童一般。
“讲经，这里是神京，朝廷鹰犬眼线太多，最好还是不要大张旗鼓。”
伙计再次摇头。
“你有什么主意，快快说来。”
掌柜催促道。
此人乃是他从山东带过来的心腹，素有急智。
“属下以为，不如先让天鹰帮出面。”
伙计想了想道。
“嗯，收了我们那么多头钱，也是时候出力了。”
掌柜点了点头。
若是敢敷衍了事，他们的银子可不是那么容易拿的。
“红尘如狱。”
他突然道。
“众生皆苦。”
伙计愣了一下，马上接口道。
他明白了讲经的意思，就算只有两个人，经会也是要开的。
“轮回不止，忧患不休...”
两人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细不可闻。
倪二朝天拱手道。
“书坊乃神圣之地，怎能售卖这些污秽之物，更遑论强买强卖。我虽是一介匹夫，也不能坐视不管。”
他慷慨激昂道。
镰锤帮的帮众看着倪二一脸的正气，一时有些恍惚。
这还是带着他们收头钱（保护费）、放利钱、逛勾栏的帮主吗？
掌柜冷漠地看着他表演，心中却着实无语。
其实本朝售卖劲书不是什么大事，就算被官府知道也就是罚些银子罢了，不然他们也不会那么轻易卖给华强。
只是倪二占住了道理，他们也无法反驳。
“这位兄弟，咱们真武堂这次认栽了。你也别兜圈子，直接开个价出来。”
掌柜的光棍道。
“嗯？”
倪二往他脸上打量了几眼。
这个掌柜说话不像是做生意的，倒像是跑江湖的。
少爷说这个书坊有鬼，果然如此。
“你先开。”
他说道。
“一百两。”
掌柜算了一下人头，报了个数。
“一百两？”
倪二仰天大笑。
“兄弟，一百两不少了。”
掌柜阴恻恻地说道。
“好，那我给你。”
倪二从他的大肚子里掏出一袋银子，丢到了掌柜的脚下。
“这里面有二百两，就当是见面礼了。”
他豪气道。
“阁下，究竟是何意？”
掌柜看着脚下的银袋，有些糊涂了。
“简单，这书坊你们经营不好，自然有会经营的人。”
倪二道。
“兄弟原来是替人来当说客的。”
掌柜这下明白了。
“明白了就好。我看你们这书坊也着实可怜，客人没几个，沦落到要靠买劲书苟活。不如趁着还能卖出价赶紧卖了，换个别的营生。”
倪二诚恳道。
“生意如何，也轮不到外人来管。兄弟请回吧，我们东家没有转手的意思。”
掌柜冷冷道。
他想起了那个来问价的年轻人，看来是对方的主子出手了。
“果真不卖？”
“果真不卖。”
掌柜的回答斩钉截铁。
“那好。”
倪二点点头。
“兄弟们，都把嗓门亮出来咯。”
他回头喊道。
“强买强卖，天理难容！”
“强买强卖，天理难容！”
随着尚三儿的一声喊，镰锤帮的人都跟着喊了起来。
好好一个安安静静的书坊，顿时成了闹市一般。
那些客人见状，纷纷离去，只有少数几个还在观望。
倪二把他们的相貌记在了心里，这几个应该就是林九所说的“常客”了。
“你们到底要什么？”
掌柜气道。
“不是说了吗？买你们的店。”
倪二抬手暂停手下的叫喊。
“神京那么多书坊，怎么偏就要买我们家的？”
掌柜无语道。
“我家少爷算了命，你们这家书坊旺他。若能赶在秋闱之前开张，此番必定高中，所以，这真武堂他势在必得。”
倪二说道。
“你家少爷是谁？”
掌柜问道。
“你只管说卖不卖，问那么多干什么？”
倪二当然不可能说出贾敕的名字。
“不卖，别说是什么少爷，天王老子来了我也不卖。”
掌柜气道。
“那好。兄弟们，咱们继续。”
倪二喊了一声，帮众们又叫嚷了起来。
“狗攮的王八，敢在爷爷面前撒野！”
那掌柜气发了性，把袍子一撩，一双铁锏也似的臂膀就露了出来。
不过一群无赖子罢了，他一个人就能收拾了。
“讲...掌柜的，不可啊。”
伙计一把将他抱住。
“别拦我，我今日定要打杀了这群狗剌骨。”
掌柜挣扎道。
“你若强要动手，东家回头怪罪下来，如何是好？”
伙计喊道。
掌柜闻言，胳膊便软了下来。
“哼，今日便绕过你们一条狗命。”
他横了倪二一眼，拂袖而去。
“对不住了，今日做不成生意了，诸位先请回吧。”
伙计也不看倪二他们，朝着剩下的客人作揖道。
那些客人面面相觑，也没说什么，就朝店外面走去。
倪二也没有拦他们，搅乱生意很正常，拦住客人不让走就要令人生疑了。
“小店要打烊了，几位好汉是先回呢，还是留在这儿陪我守夜？”
伙计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他心中又何尝不怒，要不是东家严令不能暴露，他早就抽刀子上了。
没能见血，倪二有些遗憾。
最好对方砍他几刀，才能体现出他做事尽心竭力。
罢了，迟早有他们忍不住的时候。
“兄弟们，走了。”
倪二喊了一声，众人乱哄哄地出了书坊。
“你们三个，就在这儿盯着。你们三个，去后门守着。”
倪二安排好了留守的人，就赶着回宁荣街向贾敕回报去了。
这种露脸的事情，他可不会让林九代劳。
等他们一走，掌柜就从里面走了出来。
“都走了？”
他问道。
“走了，不过估计有盯梢的。”
伙计回道。
“嗯，那今天的经会就取消吧。”
掌柜点头道。
“是。”
伙计应道。
教中自有规章，今天出了这样的事，只要他不去通知，教众们自然不会再来。
“你觉得那帮人是什么来路？”
掌柜问道。
“不是无赖子吗？”
伙计疑惑道。
他原来也是在市井厮混的，一眼就能看出同类的气质。
“他们当然是无赖子，我的意思是他们有没有可能是官方派来的？”
掌柜说道。
伙计闻言，悚然一惊，但随即又摇头。
“不太像。”
“为何？”
掌柜问道。
“若是官府派来的，绝不会如此轻易就把人放走。而且，也不会乖乖走人。我看他们似乎并不想弄坏店里的东西。”
伙计答道。
“嗯，你所言亦有理。若不是官府派来的，那就是真的有个秀才想买咱们的店旺他的风水？”
掌柜无奈道。
“秀才考上举人，那就是鲤鱼跃龙门。这样的造化，病急乱投医也实属正常。”
伙计倒是挺理解的。
书坊来的虽然大部分都是他们的教众，但也有寻常的客人。
里面也不乏有心心念念想考上举人，想到快要疯魔的。
“要不让掌经和他交涉一番？”
掌柜提议道。
“恐怕难为。俗话说，断人仕途如杀人父母，就算掌经舌灿莲花，也恐难说服。”
伙计并不看好。
“那就...”
掌柜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那些无赖子看着凶恶，但对他们这些真正的亡命之徒来说，直如孩童一般。
“讲经，这里是神京，朝廷鹰犬眼线太多，最好还是不要大张旗鼓。”
伙计再次摇头。
“你有什么主意，快快说来。”
掌柜催促道。
此人乃是他从山东带过来的心腹，素有急智。
“属下以为，不如先让天鹰帮出面。”
伙计想了想道。
“嗯，收了我们那么多头钱，也是时候出力了。”
掌柜点了点头。
若是敢敷衍了事，他们的银子可不是那么容易拿的。
“红尘如狱。”
他突然道。
“众生皆苦。”
伙计愣了一下，马上接口道。
他明白了讲经的意思，就算只有两个人，经会也是要开的。
“轮回不止，忧患不休...”
两人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细不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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