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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泥苦惊变

    正月十五元宵节。

    阿牛照例包汤圆,师父负责煮开水。和面包馅,开水下锅,动作熟练一气呵成。

    很快,汤圆好了,糊成一锅。

    师父嘲笑阿牛,十几年的包汤圆技术,果然还是不行。阿牛怀疑师父,开水煮得太烫,把汤圆都化掉了。两人吵得不可开交,两人吃得不亦乐乎。

    正月十六的早晨一样美好,只是过完十五,春节就算正式结束。节日气氛自然消散,新一年的劳动正式开始。

    坐在台阶上的阿牛,望着天,想起去年。被赶下山的狼狈和不情不愿,历历在目,恍如昨天。滴水的屋檐,线长渍浅,不知何时,师父已经站在身边。

    “打算什么时候走?”师父也望着天。

    阿牛惊喜,师父竟然是询问的语气,于是大胆提议,“要不,过完端午节?”

    “要不,再过完春节?”师父的笑容还在,只是里面藏着刀。

    阿牛有所察觉,但仍抱有幻想,“这,不大好吧……”

    “那,还不赶紧?”师父翻脸比翻书还快,“赶紧收拾东西,下山去。”

    阿牛知道留不住,立刻转变策略,“师父,去年下山你送了把铁剑,今年再送一件呗。”

    看着嬉皮笑脸的阿牛,师父恼不起来,转身进屋。这次很快出来,左手包袱,右手铁剑,“包里是换洗衣服和一些盘缠。铁剑已经‘开光’,只要你能力够强,妖魔鬼怪皆可杀。”

    阿牛听得热血沸腾,这开光也太霸道了吧。郑重接过铁剑,小心翼翼拔出,暗淡无光,剑刃无芒。

    阿牛疑惑地看向师父,遇见他坚定的眼神,立刻信心倍增豪气干云,举剑问天,落剑破地。刹时,火花带闪电,剑气奔腾,惊涛骇浪……统统都没有。只有雪痕浅浅,悄无声息。

    “拜托,小说里都是骗人的,你还相信?”师父为阿牛的幻想捉急,淡定解释,“开光是针对灵体、灵力,斩妖除魔时才能体现,现在是看不出来的。”

    阿牛半信半疑地收好铁剑,背起包袱,“师父,我这就走了?”

    “慢走,不送。”师父摆摆手。

    “不是,师父,为什么我还是感觉少了些什么,是不是我们场景打开方式不对?氛围渲染不到位?”阿牛继续纠结。

    “哦,对了,我应该在你后面踹一脚的。”师父抬脚要踹。

    阿牛作势躲开,“对了,你应该千叮万嘱、各种交代,这才是家长应该做的。”

    “该说的都已经说了。”师父努力寻找合适的词语,“那,那你就,好自为之吧。”

    “呃,我还是安静地离开吧。”阿牛转身离开,叮嘱师父要照顾好自己的话也没有说出来。

    庙门没有关,屁股后面也没有大脚印,阿牛还是一样的不舍。只是,现在对江湖多了一份向往和希冀,因为有了朋友,多了念想。师父同样不舍,对江湖多了一份期望和寄托,因为看到了阿牛的成长,眼中有了光。

    下山第一站,望州城。

    年前大家约好的,过完年再来一起玩。

    阿牛穿州过县,不作停留。背上的包袱沉甸甸的,既有师父的希望寄托,也有师父良心发现后塞满的干粮和山上土特产,说是要好好感谢方大人和其他小朋友对阿牛的关心照顾。

    已是早春二月天。

    阿牛兴高采烈地来到城郊方大人的草屋前,却悄无声息寂若无人。屋门虚掩,屋内空荡荡、冷清清,似乎已经离开一段时间。

    阿牛有种强烈的不好预感,赶紧进城打听。城中居民都支支吾吾说不清楚,只道方大人回乡下老家去了。阿牛找到衙门,却被告知,方大人已被革职,其他情况无可奉告。

    阿牛在草屋焦急地等了两天,终于等到苏苏。

    听完阿牛的述说,苏苏发出一个类似烟花的信号弹。很快来了两个人,是在望州城游历的苏家门人。据他们陈述,“宝画案”结束后不久,上面就来人翻案重审,改判吕主事无罪,方大人革职。于是,方大人带着陌依返回乡下老家,然后没了消息。现在吕主事不见,新官也没来,望州城百姓更是不明所以。

    送走苏家门人,阿牛和苏苏都心情沉重,没想到大家刚分开,方大人就发生这么大的变故。担心方大人和陌依的安全,两人决定立刻动身,沿途打探寻找更多线索。

    就在这时,糟老头走了进来,风风火火风尘仆仆,“你们真的在这里。”

    “贾,贾大仙,你怎么会来这里?”阿牛吃惊,会在这里遇见糟老头。苏苏不认识,好奇地打量。

    “还不是受你们朋友所托,万里迢迢过来给你们报信。”糟老头喘着粗气,动作夸张。

    阿牛和苏苏面面相觑,同时猜到,“陌依!”

    “对,就是陌依。她说你们一定会过来找她,担心你们没见到她放心不下。于是,无论如何都要我过来这里等你们,告诉你们她很安全,让你们放心。”糟老头转述中带着叹息。

    阿牛敏锐地捕捉到了那丝感伤,“陌依,她还好吗?方大人呢?”

    “我还是从头说起吧。”糟老头搬起凳子坐了下来,“年前,我们修仙门‘观镜堂’发现泥苦沼泽异动频繁。我于是主动请缨过来查探,经过望州城外时,遇到‘牵线师’红因和陌依。冰天雪地中她们守着一处新坟,远处横七竖八地躺着十几具尸体。我与红因是朋友,她告诉我救下陌依的大概经过,由于她四处游荡,因此将陌依托付给我。于是,我将陌依带回修仙门安顿好,又再赶回这里,然后等到了你们。”糟老头深深喘口气,“不要问,我也来不及问,具体等回去后当面细说。”

    阿牛立刻背起包袱,“走吧。”

    “去哪?”糟老头没反应过来。

    “去修仙门呀。”阿牛说着就要拉糟老头。

    糟老头一闪跳开,浓眉上挑,“我已经来回跑三趟了,你就不懂得尊老爱老吗?”

    “她一个小女孩,过年团圆时候发生大变故,你就不能体会体会她的悲痛吗?”阿牛说着激动伤心起来。

    “不行。泥苦沼泽有变,一旦出问题,方圆百里全部遭殃。”糟老头正言厉色,“况且,陌依在我们修仙门很安全。”

    苏苏也来劝阿牛,“大局为重。陌依现在很安全,我们不急于一时。”

    “还是小女娃懂事。”糟老头浓眉舒展高兴点赞。

    苏苏猜到糟老头身份,闻言抱拳,“苏家苏苏,见过贾前辈。”

    “呵呵,原来是苏家姑娘,我跟你奶奶可是老朋友了。去年刚去过你们家呢。”糟老头爽朗亲切。

    苏苏更加恭敬,深深作揖,“去年我出门游历了。”

    糟老头连忙摆手,“不要那么拘谨嘛,跟那傻小子一样单纯天真就好。”苏苏放松笑了起来。

    “走吧。”站到门口的阿牛又要走。

    “你这牛脾气怎么就这么倔呢?”糟老头也来了脾气。

    “去泥苦沼泽。”阿牛板着脸补充道,“赶紧搞掂走人。”

    糟老头立刻转怒为喜,又忧心忡忡,“呵呵,说得轻巧。”

    黄昏的夕阳,与沼泽一起荒凉。一望无际的芦苇,经过冬雪的洗礼,全部枯萎变黄,在春风吹拂下摇曳坚强。

    阿牛打开“阴阳眼”,目之所及却没有发现煞气灵体,糟老头和苏苏也是一无所获。

    三人继续深一脚浅一脚地,向沼泽深处走去。

    四野茫茫,了无痕迹,阿牛根本找不到之前露宿过的那块空地。又想到苦心和尚,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应该早就走了吧。

    天完全黑了下来,三人就地露宿。阿牛又是压倒一大片芦苇,圈出一大块空地。

    生起火堆,微光将沼泽照亮。阿牛讲起在这里遇到白羽和苦行僧的事。苏苏对白羽很感兴趣,可惜没有遇到,不然抓来做宠物,引得阿牛一阵白眼。糟老头在想苦行僧,沼泽这么平静,难道是苦行僧做了净化,已经完成超度?

    星火摇曳,旷野无声,沼泽深处的黑暗更加浓郁。

    “贾大仙,你头顶长叶子了。”阿牛惊奇地发现,糟老头扎头发的绿皮树枝,居然长出了一片叶子,圆润饱满,青翠欲滴,非常有趣。

    糟老头得意洋洋,哈哈大笑,“这可是‘东南枝’,好东西哦。”

    阿牛以为糟老头在故弄玄虚,不以为然,“有什么了不起的。苏苏,你也长一片叶子给他瞧瞧。”立刻,迎来苏苏一个大栗暴。

    “原来传说是真的,真有这神奇的东西。”苏苏瞪大双眼,不可思议,“《大洪经》异木篇有云:东南有虚空,名为洪波洞。洞中有一树,名为千旬木。木向东南依,名为东南枝。百年长一叶,千年成一枝。”

    糟老头听着频频点头,向苏苏投来赞许的目光,“还是苏苏有见识,不像那头牛。”

    阿牛摸着头,好不服气,“不就一根破树枝,长了一片小绿叶,说得那么了不起。”糟老头呵呵一笑,苏苏白眼过顶。

    一股黑色龙卷风在沼泽深处纠结,刺骨的寒意向四面八方蔓延。

    芦苇荒草凝露成霜,无边沼泽鸦雀无声,茫茫天地,一片死寂。

    糟老头最先感应到异常,突然惊起,三人立刻向黑龙卷方向飞驰。

    黑龙卷迅速成型,怨气、怒气、戾气、煞气冲天而起。

    三人继续前进,鬼哭狼嚎的声音变得清晰,敌意、恨意、恶意、杀意扑面而来。

    三人已经接近,魅影重重徘徊游荡,孤独、悲伤、痛苦、绝望直击人心。

    阿牛和苏苏严阵以待。糟老头摸出黄符,请神借力,结印射出,却是泥牛入海,毫无反应。不禁汗颜,迅速拿出一张紫符。

    这时,一道金光从黑龙卷中心拔地而起,在空中炸裂成巨型法印,将黑龙卷拦腰斩断。失去连接的黑龙卷,上截逐渐消散,下截愈发猛烈,却被法印牢牢压制。

    咆哮,翻滚,冲撞,黑龙卷不愿受制,不甘示弱。

    佛音响起,伴随着金色的梵文法符,不断向空中的法印汇聚。法印旋转,不断下压,鬼哭狼嚎更加凄厉揪心,重重魅影开始癫狂撕咬。

    “破!”一声断喝,涤荡四野。

    金光法印瞬间下压,烙印入土,惨叫声戛然而止,黑龙卷烟消云散。

    阿牛三人立刻冲过去,找到一群坐阵和尚。他们双目紧闭表情痛苦,持心结印背对围坐,中间正是苦心大师。

    阿牛激动地喊出声,苦心大师艰难地睁开眼。

    “你们,不该进来啊。”苦心大师悲切痛苦。

    话音刚落,周围异象再起。残缺士兵蜂拥而至,弃婴死尸匍匐而来,褴褛难民姗姗来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