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投其所好
“雷会长，您谈事儿就谈事儿，别挖我闺女墙角儿啊！”水粼迈步上前，朝雷旦调侃一句，把李暮雨解救出来。
“上官夫人？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雷旦短暂地愣了一下，很快摆出场面化的笑容，对着水粼端正地拱了拱手。
“雷会长贵安。”上官凝漪紧随其后，面朝雷旦微微一福，右手则挽住李暮雨的胳膊，顺势靠在男朋友的肩膀上。
望着不请自来的两人，那倒酒的姑娘怔了半晌，莫名有种自惭形秽的感觉，于是极为识趣地退到旁边。至于雷旦其人，则盯着这对小情侣看了片刻，总算理解了水粼说的前一句话，而内心也随之涌起强烈的困惑。
“夫人，令千金不是......”雷旦下意识发问，中途却想起某些传闻，眼中的迷惘也化作惊异。“老夫之前听闻，有失踪者归国，捎回来不少消息，这么说确有其事咯？”
“眼见为实，真回来了。”水粼捏了捏女儿的脸蛋。
“《神霄天雷箓》入门篇，是我在泠雨自学的，进阶篇是直接灌顶的。”李暮雨适时开了口，接着刚才的话题往下说。“给我灌顶的那位，倒是不介意客人上门，可架不住人家在泠雨呢，不是咱想见就能马上见的。”
先前游说各方大佬时，李暮雨怀揣掌门手令，曾以绝密影像为线索，着重阐述世界所面临的危机，借此让国内各大势力达成共识。如今谈话对象不同，他的话术也有所侧重，首先摆明了自己的身份，即太昊金宫当代天下行走、同时亦是新任掌门秦曦的弟子。至于玄天圣宫的概况，以及传授雷法之人的身份，他也都一五一十地如实道来。
听了这番惊天之言，雷旦禁不住愕然无语，过得许久才缓过神来。李暮雨则适时表示，如今国家遇到了麻烦，金宫方面正自全力以赴，也急切盼望得到广大修行者的支持。他本想许下一笔好处，即公开《神霄天雷箓》入门篇，乃至提供面见风掌门的渠道，以此换取雷旦及整个雷圈的支持。只是他刚要有所表示，便被水粼轻轻攥住胳膊，不动声色地扒拉到身后。
“太昊金宫这四个字，到底有多少含金量，您肯定比我更清楚。”水粼自顾自倒了杯茶水，拽了把椅子坐到雷旦旁边。“随便流出一样功法，放在圈儿里都能抢破头，更别说《神霄天雷箓》这种奇术了。”
“夫人所言极是，所谓无功不受禄，老夫也是极为赞同的。”雷旦本就没打算白嫖，此时听懂了水粼的话，便当即摆明自己的态度。“需要付出什么，还请夫人明示。”
“金宫心系苍生，所作所为皆出于公心，惟愿天下太平百姓安康。”水粼闻言轻轻点头，语调多了一抹铿锵，自有股浩然之气。“危急存亡之际，谁能为共和国、为了全体烈阳人出力，谁就是太昊金宫的朋友。”
按水粼的说法，本次国家行动中，只要西海会当仁不让，便会被太昊金宫视作盟友，其中成员将获得优厚的修行资源，也会在圈内获得举足轻重的地位。议员夫人还夸下海口，表示雷旦若能更进一步，将整个雷圈都动员起来，她便随女婿一同向秦曦请命，替对方争取金宫名誉师范的身份。
对于修行者来说，金宫是圣地般的存在，即便只是口头上的盟友，都会被圈内人士高高供起，至于名誉师范这样的头衔，则更是可望不可及的无上荣耀。听了水粼的许诺，雷旦登时来了精神，瞳仁深处射出炙热的光芒。议员夫人则不失时机地提到，名誉师范不仅仅是个虚名，实则意味着相当多的实惠。
“名誉师范的权限不低，除了那些镇宫的绝学，您基本上都有权阅览。”水粼勾起嘴角，露出诱导式的笑容。“如果秦掌门有空，都能亲自指导您。甚至您要想去泠雨，见见他们太上掌门，我估计都可以商量。”
作为上官凝漪的母亲，以及李暮雨的准丈母娘，水粼的话无疑很有分量。只是她并非金宫成员，充其量也只能递话吹风，很多事情终归无法做主，至于其许下的诸多承诺，实则同样具有很大弹性，完全取决于雷旦的后续表现，放在眼下则基本等同于画大饼。
水粼话中的水分，李暮雨自是一清二楚，虽不可能跳出来拆台，却也清楚雷旦作为老江湖，在进退得失上必定精于计算，想必很难接受这种空头支票。可出乎他意料的是，对方几乎没太犹豫，便痛快地接受了这个提议，甚至都没跟自己这边讨价还价。
三言两语的功夫，双方便达成一致。
水粼与雷旦握了个手，事情就算彻底谈妥了。
……
“本来是王易的个人秀，结果风头让你给抢了。”
“我根本就没想露脸，架不住他瞅见我了......”
“总之结果不错，事儿也办了，脸也长了。”
下午两点半，城市公路上。
坐在副驾驶的水粼扭着脖子，与后排的三个年轻人聊闲天。
“没想到雷旦这么痛快。”唐威旁观了整个过程，只觉交涉颇为顺利。
“之所以这么顺利，主要两个方面吧。”水粼露出淡雅的笑容，慢条斯理地分析起原因。“雷旦视雷法如命，小雨之前露了一手，正好勾住了他的馋虫，再往后就是靠金宫的声誉了。”
“我妈好歹有些薄面，再加上金宫做背书，就算红口白牙也好使。”上官凝漪靠在李暮雨肩头，不停玩弄男友袖口的线头。“咱们搞定了雷旦，就等于搞定了西海会，连带整个雷圈儿都能成为助力。”
“老爷子也是够拼的。”念及先前的经历，李暮雨露出苦笑。
从全局角度出发，西海会能够参与行动，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只是与雷旦交涉时，某些理当无偿共享的东西，被水粼当成了谈判的筹码，这在李暮雨看多少有些拿捏人的嫌疑。
“有超额价值的东西，都可以被当做筹码，不加利用才是浪费。”似是猜到李暮雨的想法，水粼便补了几句话。“何况咱们并非出于私利，而是为了国家乃至人类，所以不需要有精神洁癖。”
“跟化霾丹一样，最终目的是普惠，但现在条件达不到。”上官凝漪更懂李暮雨，便换了个例子加以疏导。“既然眼下供不应求，那就应该有所侧重，优先分配给社会贡献高的人，甚至可以作为有效的激励手段。”
“嗯，等以后有机会，再犒劳雷老爷子吧。”李暮雨难为情归难为情，却不代表不认可这种做法，闻言便朝母女俩露出笑容。“不管风掌门还是师父，都不是那种迂腐的人，他们肯定也会支持的。”
此间事毕，水粼与上官凝漪另有安排，打算坐车沿国道一路北上，去红陵省赤峡市拜访故人。李暮雨和唐威则订了机票，在市区边缘与母女俩告别，打算搭乘深夜的航班返回首都。
“还有好几个钟头呢。”李暮雨一时无事可做，便溜达到附近的湖边。
“嗯，也没啥事儿要干了。”唐威坐到长椅上，百无聊赖地仰望天空。
“来得不是时候，再过俩月好了。”李暮雨盯着结冰的湖面，视线略微有些飘忽，没头没尾地嘀咕道。
“嗯，再早点儿，秋天也行。”唐威心领神会，知道李暮雨言中之意，是指云津市的候鸟奇观，于是便轻声附和了一句。
几句闲谈过后，空气归于安静。
人迹罕至的湖边，兄弟俩并肩而坐。
明明都还有话要说，最终却谁也没吭声。
最近半年以来，李暮雨和唐威四处奔波，配合多方参与各类行动，若任务之余还有空闲时间，也会抽空办些自己的事情，一来二去倒也了却了不少心愿。先前在枫柏市的时候，他们顺带手抓住了薛旷，倒也勉强算是不虚此行。只是除此以外，两人亦有别的打算，只因西海省是隗迷和马南归的故乡。
遥想上个周末，兄弟俩途经桑田市，便去往市郊的某个村庄，见到了马南归年迈的父母。登门拜访之前，李暮雨好好合计了一番，准备装成马南归早年的故人，先与老两口建立基本的信任，再选择合适的机会将真相和盘托出。可他却没有想到，老两口刚听到儿子的名字，便情绪崩溃地嚎啕大哭起来。
李暮雨准备得充分，到头来却完全没用上，连自报家门的机会都没有，就只勉强安抚好两位老人，便带着同样无措的唐威落荒而逃。来云津市以前，他们做过详细的调查，找到了隗迷母亲的住址，连同其生活习惯都有所了解。可如今只差临门一脚，兄弟俩却犯起了含糊，生怕这次拜访又会带来糟糕的结果。
“还是去一趟吧。”半晌沉默过后，李暮雨率先开口。
“嗯，横竖瞅一眼。”唐威微微颔首，同样打定主意。
“上官夫人？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雷旦短暂地愣了一下，很快摆出场面化的笑容，对着水粼端正地拱了拱手。
“雷会长贵安。”上官凝漪紧随其后，面朝雷旦微微一福，右手则挽住李暮雨的胳膊，顺势靠在男朋友的肩膀上。
望着不请自来的两人，那倒酒的姑娘怔了半晌，莫名有种自惭形秽的感觉，于是极为识趣地退到旁边。至于雷旦其人，则盯着这对小情侣看了片刻，总算理解了水粼说的前一句话，而内心也随之涌起强烈的困惑。
“夫人，令千金不是......”雷旦下意识发问，中途却想起某些传闻，眼中的迷惘也化作惊异。“老夫之前听闻，有失踪者归国，捎回来不少消息，这么说确有其事咯？”
“眼见为实，真回来了。”水粼捏了捏女儿的脸蛋。
“《神霄天雷箓》入门篇，是我在泠雨自学的，进阶篇是直接灌顶的。”李暮雨适时开了口，接着刚才的话题往下说。“给我灌顶的那位，倒是不介意客人上门，可架不住人家在泠雨呢，不是咱想见就能马上见的。”
先前游说各方大佬时，李暮雨怀揣掌门手令，曾以绝密影像为线索，着重阐述世界所面临的危机，借此让国内各大势力达成共识。如今谈话对象不同，他的话术也有所侧重，首先摆明了自己的身份，即太昊金宫当代天下行走、同时亦是新任掌门秦曦的弟子。至于玄天圣宫的概况，以及传授雷法之人的身份，他也都一五一十地如实道来。
听了这番惊天之言，雷旦禁不住愕然无语，过得许久才缓过神来。李暮雨则适时表示，如今国家遇到了麻烦，金宫方面正自全力以赴，也急切盼望得到广大修行者的支持。他本想许下一笔好处，即公开《神霄天雷箓》入门篇，乃至提供面见风掌门的渠道，以此换取雷旦及整个雷圈的支持。只是他刚要有所表示，便被水粼轻轻攥住胳膊，不动声色地扒拉到身后。
“太昊金宫这四个字，到底有多少含金量，您肯定比我更清楚。”水粼自顾自倒了杯茶水，拽了把椅子坐到雷旦旁边。“随便流出一样功法，放在圈儿里都能抢破头，更别说《神霄天雷箓》这种奇术了。”
“夫人所言极是，所谓无功不受禄，老夫也是极为赞同的。”雷旦本就没打算白嫖，此时听懂了水粼的话，便当即摆明自己的态度。“需要付出什么，还请夫人明示。”
“金宫心系苍生，所作所为皆出于公心，惟愿天下太平百姓安康。”水粼闻言轻轻点头，语调多了一抹铿锵，自有股浩然之气。“危急存亡之际，谁能为共和国、为了全体烈阳人出力，谁就是太昊金宫的朋友。”
按水粼的说法，本次国家行动中，只要西海会当仁不让，便会被太昊金宫视作盟友，其中成员将获得优厚的修行资源，也会在圈内获得举足轻重的地位。议员夫人还夸下海口，表示雷旦若能更进一步，将整个雷圈都动员起来，她便随女婿一同向秦曦请命，替对方争取金宫名誉师范的身份。
对于修行者来说，金宫是圣地般的存在，即便只是口头上的盟友，都会被圈内人士高高供起，至于名誉师范这样的头衔，则更是可望不可及的无上荣耀。听了水粼的许诺，雷旦登时来了精神，瞳仁深处射出炙热的光芒。议员夫人则不失时机地提到，名誉师范不仅仅是个虚名，实则意味着相当多的实惠。
“名誉师范的权限不低，除了那些镇宫的绝学，您基本上都有权阅览。”水粼勾起嘴角，露出诱导式的笑容。“如果秦掌门有空，都能亲自指导您。甚至您要想去泠雨，见见他们太上掌门，我估计都可以商量。”
作为上官凝漪的母亲，以及李暮雨的准丈母娘，水粼的话无疑很有分量。只是她并非金宫成员，充其量也只能递话吹风，很多事情终归无法做主，至于其许下的诸多承诺，实则同样具有很大弹性，完全取决于雷旦的后续表现，放在眼下则基本等同于画大饼。
水粼话中的水分，李暮雨自是一清二楚，虽不可能跳出来拆台，却也清楚雷旦作为老江湖，在进退得失上必定精于计算，想必很难接受这种空头支票。可出乎他意料的是，对方几乎没太犹豫，便痛快地接受了这个提议，甚至都没跟自己这边讨价还价。
三言两语的功夫，双方便达成一致。
水粼与雷旦握了个手，事情就算彻底谈妥了。
……
“本来是王易的个人秀，结果风头让你给抢了。”
“我根本就没想露脸，架不住他瞅见我了......”
“总之结果不错，事儿也办了，脸也长了。”
下午两点半，城市公路上。
坐在副驾驶的水粼扭着脖子，与后排的三个年轻人聊闲天。
“没想到雷旦这么痛快。”唐威旁观了整个过程，只觉交涉颇为顺利。
“之所以这么顺利，主要两个方面吧。”水粼露出淡雅的笑容，慢条斯理地分析起原因。“雷旦视雷法如命，小雨之前露了一手，正好勾住了他的馋虫，再往后就是靠金宫的声誉了。”
“我妈好歹有些薄面，再加上金宫做背书，就算红口白牙也好使。”上官凝漪靠在李暮雨肩头，不停玩弄男友袖口的线头。“咱们搞定了雷旦，就等于搞定了西海会，连带整个雷圈儿都能成为助力。”
“老爷子也是够拼的。”念及先前的经历，李暮雨露出苦笑。
从全局角度出发，西海会能够参与行动，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只是与雷旦交涉时，某些理当无偿共享的东西，被水粼当成了谈判的筹码，这在李暮雨看多少有些拿捏人的嫌疑。
“有超额价值的东西，都可以被当做筹码，不加利用才是浪费。”似是猜到李暮雨的想法，水粼便补了几句话。“何况咱们并非出于私利，而是为了国家乃至人类，所以不需要有精神洁癖。”
“跟化霾丹一样，最终目的是普惠，但现在条件达不到。”上官凝漪更懂李暮雨，便换了个例子加以疏导。“既然眼下供不应求，那就应该有所侧重，优先分配给社会贡献高的人，甚至可以作为有效的激励手段。”
“嗯，等以后有机会，再犒劳雷老爷子吧。”李暮雨难为情归难为情，却不代表不认可这种做法，闻言便朝母女俩露出笑容。“不管风掌门还是师父，都不是那种迂腐的人，他们肯定也会支持的。”
此间事毕，水粼与上官凝漪另有安排，打算坐车沿国道一路北上，去红陵省赤峡市拜访故人。李暮雨和唐威则订了机票，在市区边缘与母女俩告别，打算搭乘深夜的航班返回首都。
“还有好几个钟头呢。”李暮雨一时无事可做，便溜达到附近的湖边。
“嗯，也没啥事儿要干了。”唐威坐到长椅上，百无聊赖地仰望天空。
“来得不是时候，再过俩月好了。”李暮雨盯着结冰的湖面，视线略微有些飘忽，没头没尾地嘀咕道。
“嗯，再早点儿，秋天也行。”唐威心领神会，知道李暮雨言中之意，是指云津市的候鸟奇观，于是便轻声附和了一句。
几句闲谈过后，空气归于安静。
人迹罕至的湖边，兄弟俩并肩而坐。
明明都还有话要说，最终却谁也没吭声。
最近半年以来，李暮雨和唐威四处奔波，配合多方参与各类行动，若任务之余还有空闲时间，也会抽空办些自己的事情，一来二去倒也了却了不少心愿。先前在枫柏市的时候，他们顺带手抓住了薛旷，倒也勉强算是不虚此行。只是除此以外，两人亦有别的打算，只因西海省是隗迷和马南归的故乡。
遥想上个周末，兄弟俩途经桑田市，便去往市郊的某个村庄，见到了马南归年迈的父母。登门拜访之前，李暮雨好好合计了一番，准备装成马南归早年的故人，先与老两口建立基本的信任，再选择合适的机会将真相和盘托出。可他却没有想到，老两口刚听到儿子的名字，便情绪崩溃地嚎啕大哭起来。
李暮雨准备得充分，到头来却完全没用上，连自报家门的机会都没有，就只勉强安抚好两位老人，便带着同样无措的唐威落荒而逃。来云津市以前，他们做过详细的调查，找到了隗迷母亲的住址，连同其生活习惯都有所了解。可如今只差临门一脚，兄弟俩却犯起了含糊，生怕这次拜访又会带来糟糕的结果。
“还是去一趟吧。”半晌沉默过后，李暮雨率先开口。
“嗯，横竖瞅一眼。”唐威微微颔首，同样打定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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