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欺人者鄙，自欺者悲
老雄注意到自从那红倌人摘了帷帽，君琢的眼睛就没离开过她。
自己说过的话，虽然那小子当时没听懂，总还是应该兑现的，于是第一个喊出叫价：“五百！”。
“八百！”二楼包厢传来的。
“一千！”前排一个膀大腰圆，穿着高丽服饰的汉子喊。
旁边马上有个声音叫到：“黑齿大哥，苏合姑娘这小身板，禁不起你揉搓三俩下就散了，您还是怜香惜玉，让给我们吧！”
台下一片哄笑，污言秽语此起彼伏，却也没影响继续有人出价。
苏合在微微发抖，强撑着不让自己摔倒。
她不愿意相信邹文彩说的话，但也实在想不出殢香人到底会用什么办法，保证她在被拍下后不受玷污。
她只是愿意相信他说的：“这件事委屈你了，等你回来，我便娶你做侧室！”
那自己不就是他的女人？他又怎肯忍受这样的屈辱？
为了让自己确信，苏合居然幻想了一出英雄救美的场面：
难道是要等拍卖结束，他再闯进来把自己劫走吗？
他会戴着面具杀了那个企图玷污自己的家伙，再抱着她夺窗而出！
一定是这样，对的！苏合居然激动的流下眼泪来。
她的眼泪不但没有让在场的男人产生同情，调笑声反而更多了。
她突然看见台下的万俟宏，对啊！一定是这家伙也恰好是邹文彩想除掉的人，这就说得通了！
所以主人才会安排在这里，今夜杀了他，不是正合邹文彩之意？
人死在他邹文彩的地方，那他就一定会想办法料理好。
是了！所以主人才会告诉自己都安排好了！
苏合定下纷乱的心思，抬眼和君琢对上目光，她现在对他倒真是没了半分情意，满是怨恨。
如果不是你，主人怎么会那么痛苦？又怎么会怀疑我？
可是君琢看到的，却只是她削瘦的小脸上挂满泪水。
他的冷静是装出来的，其实脑子里一团乱麻。
他不觉得自己有多么喜欢苏合，可能是有过那么一点，但还没来得及表白就结束了。
他知道苏合喜欢殢香人，七夕那天就知道了。
后来亲眼见到两人的亲密举动，自己还有什么可说的？
当时苏合的选择，确实让他产生了嫉妒之心。
他也看得出殢香人对织香院主的情义更深，还不是......
莫非那晚，自己是出于报复么？
若论在江湖上打杀，君琢早算得上是个好手，可论及男女之情......
过了年，他才满十八岁。
他现在无论如何也想不通，站在上面被拍卖初夜的苏合，是怎么回事？
难道，难道我之前都想差了？岂不是我负了她？！
鸨母上前确认，还有没有出价的？
君琢突然说：“老雄大哥千万帮我拖住些时间，我去去就回！”
**********
楼上包间里的殢香人见君琢神色匆匆的离开，嘴角浮上一丝笑意。
叫价已经超过三千，老雄咽了口唾沫。再这么叫下去他确实肉疼了。
可是几个外族豪商，和楼上包间那位，似乎都不打算就此放弃。
老雄硬着头皮，一点一点加着价。
“哥哥我出八千两！”
这一声喊得豪横的，老雄却像被雷劈了一般。
他看见自己的儿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挤到最前面，对着苏合挤眉弄眼。
老雄又急又惊，心想这兔崽子哪来这么多钱？！
可是当着这许多人，叫嚷起来着实丢了脸面，况且方才自己也参与了竞价。
正没柰何，身后有来人腾起身，脚在旁边的柱子上一点人就飞到台中间。
苏合倒也不惊，上来了正好与他说个清楚明白！
君琢从怀里掏出一个丝帕小包裹，托在手上当着众人的面解开：“我出南珠十颗。”
众人哄得开始议论纷纷。
十颗珠子光滑圆润，在灯火下熠熠生辉，个个都有龙眼大小。
这样个头的南珠，十颗的价值远超万金。关键是难得，便有万金也不一定有地方买去。
把珠子捧到苏合面前：“你说过我房无一间，地无一垄。还想娶老婆？你看这些够不够置办？若不够，我再去采来便是。”
万俟宏先不干了，上来推搡着君琢：“小子！我也不跟你说先来后到，可是这是求其元，讲究的就是个现钱买现货。你要是这么玩，别人拿出房产地契来可使得？”
君琢在他大力推搡下一动不动，只看着苏合的眼睛等她回答。
只要她点一下头，这里所有的人都拦他不住。
那方帕子苏合认得，便是相思门外梅林中，他从她手里抢去揣在怀里的。
“我他妈跟你说话呢！”万俟宏一拳打在君琢脸上，他不躲不闪。
老雄见状心道不好，君琢身手的凌厉狠辣他是见过的，这么下去儿子真得吃不了兜着走。
也顾不得脸面了，一边往台前挤一边大喊：“兔崽子！老子在外边赚钱辛苦，你一晚上就造出去八千？给老子滚回家！不然老子的家财将来一文也不给你！”
满堂哄笑大起！有认识的还出言讥讽：“老雄！你们爷儿俩真行啊！在同一家妓馆争粉头，足以传为佳话！”
人群纷纷给他让出一条路，等着看这场笑话。
老雄上台抓住儿子的胳膊就往门外走。万俟宏已经上了头，胡乱抡着胳膊反抗。
父子俩扭打在一起，周围的人又是拍巴掌又是叫好。就只有两个人毫无反应。
君琢在等她回答，苏合却早有答案。
这会儿功夫，越秀阁的护院打手一拥而上，七手八脚的将万俟父子分开。
邹文彩来至台前施了一礼：“老雄大哥赏脸，父子二人一同惠顾，小店蓬荜生辉。只是各行有各行的规矩，您这么闹让小弟很为难啊。”
万俟雄方才打儿子是假打，看着风风火火，其实哪舍得下死力。
可是那几个劝架的打手，却在常人看不见的地方给老雄狠狠来了几下。
老雄现在只觉得左边肋下生疼，得知这竟然是邹文彩的产业，顿觉得一股火气从胸腹间涌出，竟然喷出一口老血。
胸骨上火辣辣疼得说不出话，只是用手指着儿子。
万俟宏见他老子吐血，居然什么也没说，还扯了扯衣领梗着脖子朝他示威。
他现在巴不得老头子直接咽了气才好，趁那个臭女人还没生产，万贯家财就都是他的了。
邹文彩忙上前指挥几个护院：“快送老雄大哥回家歇着！”
又转身对万俟宏说：“宏少爷也忒任性了些，老大人也是为了你好，切勿记恨他老人家啊。只是......”
苏合适时地飘然而至，用自己的衣袖给满头满脸都是汗的万俟宏擦了擦。
宏大少爷这时候哪还管得了他老子是谁，揽过苏合不盈一握的腰肢，得意地在台上绕场一周，以示胜利。
路过君琢身边，苏合停下：“我早说过，你要做强盗与我无关，我只想寻得一个靠得住的男人。以后莫要再来纠缠我！”
十颗南珠，噼里啪啦的砸在台上，那方帕子也随之掉在地下。
老鸨子赶紧一颗颗拾起来，还用帕子包好，却舍不得还给君琢。
扭捏着拿出一颗，试探着问：“公子你看这.....”
“便送给苏合姑娘作嫁妆吧！”
君琢笑了，那种失落却又轻松的感觉又出现了。
“好！好！公子怎么称呼？以后要常来光顾！咱们越秀阁上下一定把您伺候的舒舒服服！”
君琢忽觉很痛快，抬头长吸一口气：“若真有下次再来的时候，一定告诉你们，我叫什么！”
自己说过的话，虽然那小子当时没听懂，总还是应该兑现的，于是第一个喊出叫价：“五百！”。
“八百！”二楼包厢传来的。
“一千！”前排一个膀大腰圆，穿着高丽服饰的汉子喊。
旁边马上有个声音叫到：“黑齿大哥，苏合姑娘这小身板，禁不起你揉搓三俩下就散了，您还是怜香惜玉，让给我们吧！”
台下一片哄笑，污言秽语此起彼伏，却也没影响继续有人出价。
苏合在微微发抖，强撑着不让自己摔倒。
她不愿意相信邹文彩说的话，但也实在想不出殢香人到底会用什么办法，保证她在被拍下后不受玷污。
她只是愿意相信他说的：“这件事委屈你了，等你回来，我便娶你做侧室！”
那自己不就是他的女人？他又怎肯忍受这样的屈辱？
为了让自己确信，苏合居然幻想了一出英雄救美的场面：
难道是要等拍卖结束，他再闯进来把自己劫走吗？
他会戴着面具杀了那个企图玷污自己的家伙，再抱着她夺窗而出！
一定是这样，对的！苏合居然激动的流下眼泪来。
她的眼泪不但没有让在场的男人产生同情，调笑声反而更多了。
她突然看见台下的万俟宏，对啊！一定是这家伙也恰好是邹文彩想除掉的人，这就说得通了！
所以主人才会安排在这里，今夜杀了他，不是正合邹文彩之意？
人死在他邹文彩的地方，那他就一定会想办法料理好。
是了！所以主人才会告诉自己都安排好了！
苏合定下纷乱的心思，抬眼和君琢对上目光，她现在对他倒真是没了半分情意，满是怨恨。
如果不是你，主人怎么会那么痛苦？又怎么会怀疑我？
可是君琢看到的，却只是她削瘦的小脸上挂满泪水。
他的冷静是装出来的，其实脑子里一团乱麻。
他不觉得自己有多么喜欢苏合，可能是有过那么一点，但还没来得及表白就结束了。
他知道苏合喜欢殢香人，七夕那天就知道了。
后来亲眼见到两人的亲密举动，自己还有什么可说的？
当时苏合的选择，确实让他产生了嫉妒之心。
他也看得出殢香人对织香院主的情义更深，还不是......
莫非那晚，自己是出于报复么？
若论在江湖上打杀，君琢早算得上是个好手，可论及男女之情......
过了年，他才满十八岁。
他现在无论如何也想不通，站在上面被拍卖初夜的苏合，是怎么回事？
难道，难道我之前都想差了？岂不是我负了她？！
鸨母上前确认，还有没有出价的？
君琢突然说：“老雄大哥千万帮我拖住些时间，我去去就回！”
**********
楼上包间里的殢香人见君琢神色匆匆的离开，嘴角浮上一丝笑意。
叫价已经超过三千，老雄咽了口唾沫。再这么叫下去他确实肉疼了。
可是几个外族豪商，和楼上包间那位，似乎都不打算就此放弃。
老雄硬着头皮，一点一点加着价。
“哥哥我出八千两！”
这一声喊得豪横的，老雄却像被雷劈了一般。
他看见自己的儿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挤到最前面，对着苏合挤眉弄眼。
老雄又急又惊，心想这兔崽子哪来这么多钱？！
可是当着这许多人，叫嚷起来着实丢了脸面，况且方才自己也参与了竞价。
正没柰何，身后有来人腾起身，脚在旁边的柱子上一点人就飞到台中间。
苏合倒也不惊，上来了正好与他说个清楚明白！
君琢从怀里掏出一个丝帕小包裹，托在手上当着众人的面解开：“我出南珠十颗。”
众人哄得开始议论纷纷。
十颗珠子光滑圆润，在灯火下熠熠生辉，个个都有龙眼大小。
这样个头的南珠，十颗的价值远超万金。关键是难得，便有万金也不一定有地方买去。
把珠子捧到苏合面前：“你说过我房无一间，地无一垄。还想娶老婆？你看这些够不够置办？若不够，我再去采来便是。”
万俟宏先不干了，上来推搡着君琢：“小子！我也不跟你说先来后到，可是这是求其元，讲究的就是个现钱买现货。你要是这么玩，别人拿出房产地契来可使得？”
君琢在他大力推搡下一动不动，只看着苏合的眼睛等她回答。
只要她点一下头，这里所有的人都拦他不住。
那方帕子苏合认得，便是相思门外梅林中，他从她手里抢去揣在怀里的。
“我他妈跟你说话呢！”万俟宏一拳打在君琢脸上，他不躲不闪。
老雄见状心道不好，君琢身手的凌厉狠辣他是见过的，这么下去儿子真得吃不了兜着走。
也顾不得脸面了，一边往台前挤一边大喊：“兔崽子！老子在外边赚钱辛苦，你一晚上就造出去八千？给老子滚回家！不然老子的家财将来一文也不给你！”
满堂哄笑大起！有认识的还出言讥讽：“老雄！你们爷儿俩真行啊！在同一家妓馆争粉头，足以传为佳话！”
人群纷纷给他让出一条路，等着看这场笑话。
老雄上台抓住儿子的胳膊就往门外走。万俟宏已经上了头，胡乱抡着胳膊反抗。
父子俩扭打在一起，周围的人又是拍巴掌又是叫好。就只有两个人毫无反应。
君琢在等她回答，苏合却早有答案。
这会儿功夫，越秀阁的护院打手一拥而上，七手八脚的将万俟父子分开。
邹文彩来至台前施了一礼：“老雄大哥赏脸，父子二人一同惠顾，小店蓬荜生辉。只是各行有各行的规矩，您这么闹让小弟很为难啊。”
万俟雄方才打儿子是假打，看着风风火火，其实哪舍得下死力。
可是那几个劝架的打手，却在常人看不见的地方给老雄狠狠来了几下。
老雄现在只觉得左边肋下生疼，得知这竟然是邹文彩的产业，顿觉得一股火气从胸腹间涌出，竟然喷出一口老血。
胸骨上火辣辣疼得说不出话，只是用手指着儿子。
万俟宏见他老子吐血，居然什么也没说，还扯了扯衣领梗着脖子朝他示威。
他现在巴不得老头子直接咽了气才好，趁那个臭女人还没生产，万贯家财就都是他的了。
邹文彩忙上前指挥几个护院：“快送老雄大哥回家歇着！”
又转身对万俟宏说：“宏少爷也忒任性了些，老大人也是为了你好，切勿记恨他老人家啊。只是......”
苏合适时地飘然而至，用自己的衣袖给满头满脸都是汗的万俟宏擦了擦。
宏大少爷这时候哪还管得了他老子是谁，揽过苏合不盈一握的腰肢，得意地在台上绕场一周，以示胜利。
路过君琢身边，苏合停下：“我早说过，你要做强盗与我无关，我只想寻得一个靠得住的男人。以后莫要再来纠缠我！”
十颗南珠，噼里啪啦的砸在台上，那方帕子也随之掉在地下。
老鸨子赶紧一颗颗拾起来，还用帕子包好，却舍不得还给君琢。
扭捏着拿出一颗，试探着问：“公子你看这.....”
“便送给苏合姑娘作嫁妆吧！”
君琢笑了，那种失落却又轻松的感觉又出现了。
“好！好！公子怎么称呼？以后要常来光顾！咱们越秀阁上下一定把您伺候的舒舒服服！”
君琢忽觉很痛快，抬头长吸一口气：“若真有下次再来的时候，一定告诉你们，我叫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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