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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狱山

    “这是哪里?”

    额间有一枚金纹的男子坐在寒洞里的冰台上,他面无表情地注视着站在洞口的姜九言问。

    “我们藏瓜果的寒洞,可保其久不腐坏。”

    一看对方一脸傲气且不怒自威的气势,便被吓得有些紧张的姜九言急忙回复。

    “莫非你是将我当瓜果了吗?”男子望着姜九言心想,接着又冷声道:“我是问此地是哪里?”

    “此地是狱山太居。”

    “我曾听闻这狱山山神一脉,于三百年前只剩下两个才出生没多久的小丫头,”男子说着,用孤傲不屑的眼神打量一脸水灵,稚气未脱的姜九言,“所以,你就是这狱山山神吗?

    可是一点也不想提前上岗的姜九言回头瞥了眼洞外的夜空,见此刻子夜已过,便点了点头道:“嗯,今日起我又是了。”

    男子将目光从有些畏缩地看着自己的姜九言身上移开,他环顾四周,语气傲娇的问:“是你带我来此的?”

    姜九言将手抱在身前扯着袖摆,害怕又好奇的目光随着男子的脸移动。

    “嗯,傍晚时,你从天上突然一下掉到我面前来。你浑身冒着火星子,怎么扑都扑不灭,于是,我便将你带到此处来了。”

    听姜九言说罢,环顾洞中的男子将目光停在她身上,这才注意到她手掌上,全是被自己的身体烧出的伤痕和水泡。

    “既然你救了我,那你想要什么回报?”

    姜九言看着突然如此说的男子,她一溜嘴就笑呵呵地老实交代起来。

    “你若知道,当你身上冒着火星子香得跟条鱼似的时候,我是多想把你给吃了,你便不会想要回报我了。”

    见姜九言一脸傻呵呵的把该不该说的都说了,不知想到什么,心中一下蹿起阵无名火的男子冷脸喝道:“我乃九虚的金龙,从不欠人情。你若此刻不愿与我两清,那我便只有灭了你,以免你日后以此为要挟。”

    姜九言脸上那看着有些傻气的笑渐渐消失,她愣神注视着眼前这傲气且十足莫名其妙的男子心想:世间竟还有这样的道理吗?什么我不与他两清,便要灭我口的九虚金龙啊!我看这东西,分明就是掉下来时将头摔坏了嘛!

    沉寂片刻,男子注视着傻愣愣地看着自己不说话的姜九言,又问:“你可想好怎么选了吗?”

    “你好生在此休息,等你恢复了,你想何时离开都可以。”

    觉得男子就是摔坏脑子了的姜九言完全不理会对方,她往后退着自顾自的说罢,便一溜烟往洞外跑了去。

    看到姜九言跑出去后,一直强撑着的男子一口血吐了出来。他额间的金纹慢慢消失,额头不断冒出冷汗,他缓缓抬手眼睁睁地看着掌心的金龙鳞一点点褪回成红鱼鳞。此情此景,他的双目里满是愤怒的血丝,以及千载心血毁于一旦后身心皆苦楚的泪花,他咬牙道:“你这只乌鸦,今日这笔债,我必找你讨回。”

    “舍得回来了吗?”

    一直等在房内的姜九鱼,看着急急忙忙跑进屋来的姜九言问。

    一见到姜九鱼,仿佛是做了什么亏心事的姜九言,急忙把手拽紧垂在身侧。

    “这般夜深了,你为何还不休息?”

    坐在床榻上的姜九鱼注视着姜九言,一脸严厉地道:“是啊,都这般夜深了,你竟还知道回来!看来还是没有忘记,天明后你便要开始去巡走八百峰和五十湖嘛!”

    “九鱼啊九鱼,你可是怕我耍赖……所以,才在那夜跑了吗?如今,我都快混到该你轮值的时候了,你为何还不回来?”

    白瑾儿走到坐在窗沿上,呆呆盯着外面的雨夜自言自语的姜九言身旁。

    “他们都回去了。”

    “你是不是终于如阿蛮那样,发现靠着名头唬人的我,其实很无用了?”

    不敢看白瑾儿是用什么眼神看待自己的姜九言,痴痴地望着外面问。

    夜空中是微风和细雨的声音,脚下是瀑布倾注。

    白瑾儿注视着姜九言那柔美的脸颊,轻柔地笑了笑。接着,他俯瞰下方的水潭说:“这几日,下面全是些来吵闹着要你去给他们主持公道的狱山各族。阿蛮他虽讨厌吵闹,却还是为了你,极力地应付着他们。”

    姜九言将目光从夜空中收回,侧目看向白瑾儿,瀑布从她脚下坠入下方的水潭中。窗外的夜风,轻轻地拂过白瑾儿那张清秀温柔,叫人看着就觉得如沐春风的脸。

    “你可有想过?其实,在你怕的时候,他们何尝不是更加的忌惮你。否则,又怎会事事都来向你请示,任何纷争都来要你处置。”

    觉得白瑾儿说得好像很有道理的姜九言,感觉自己似乎明白了。

    “你的意思可是?哪怕我修为远不及他们,但只要我是这狱山山神,便可叫他们收敛着好生相处了吗?”

    白瑾儿看着姜九言笑了笑。

    看着白瑾儿的笑,姜九言一下豁然了不少,她再次看向窗外,那张水灵的脸上慢慢焕发出神气。

    白瑾儿侧目看向姜九言,她好像一朵绽放了,却还一直将自己掩藏在黑夜里的花。被她吸引着的白瑾儿,不受控制地向她靠近,有些走神地问:“山腰的那片倒仙开得很好,你可想去看看?”

    听到白瑾儿的话,姜九言抬起悬在窗外的双腿从窗沿上下来,站到其面前问:“想啊,现在去吗?”

    白瑾儿看着站在自己跟前,已经比自己矮了一大截的姜九言,他笑着点了点头。

    “这就是狱山了吗?”

    坐在马车里的白音落掀着车帘,望着眼前移动着的高山山脉问。

    “狱山是指以眼前这座山神居住的太居为中心,方圆九百里的地界。”沐若风看了看白音落掀开帘子注视着的山脉,脸上露出游子归家般的那种笑容介绍说:“这九百里大大小小共有八百峰,五十四湖以及不计其数的河道溪流。居于各中的灵族更是不计其数,不过他们也爱拉帮结派,所以时常有群体恶斗的事发生。”

    “这么看来不论是人族,还是灵族,好斗都已然是天性了。”白音落面带饥色地笑了笑说。

    “世间本就无所谓的静地,万物由来便纷争不断,就连劲草苍木都是竟阳生长,有灵之物则更甚于此。所以,于人而言,魂司为善恶的渡送,于灵族而言,则其所居地界的山神便是一切的掌管者。”

    “那你们呢?你们又是什么?”

    白音落回首望着注视自己的沐若风,笑着问。

    沐若风看着白音落的笑,脑海中不禁浮现出那夜,他在那一瞬间看着自己时的眼神。

    “我们是侍奉魂司与山神的影。”

    想到什么的白音落注视着沐若风,又问:“那你们的心是偏向魂司?还是更偏向山神?”

    “侍奉二主时,影是处在中心的点,始终不偏不倚。”

    “哦,那若是魂司与山神之间有争斗时呢?”白音落一脸期待的问。

    “魂司与山神是世代的同盟,从不曾有争斗一说。”

    觉得沐若风说得过于绝对,仿佛是在敷衍自己的白音落,一脸不服地道:“哪怕是同根相生的两个人都会有矛盾,同盟又算得了什么?

    不知是因为闷热,还是对于白音落的问题有些招架不住,只见沐若风额头上慢慢冒起汗珠。

    见沐若风仿佛是听不懂自己的意思,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不说话,白音落又耐心地解释道:“这么说吧!你带我来这狱山与这的山神一道修行,那我与他们也就像一同修学的学子。假若我们平日里争抢东西,闹了矛盾动了手的话,你是帮我?还是帮他们呢?”

    看着白音落那孩童一样的心境,沐若风松了口气似地说道:“顽皮的调教,受委屈了的便安抚。不论是谁,皆是如此。”

    听到沐若风如此说了,白音落点了点头。接着,他爬到窗沿上望着外面,低声自言自语道:“那我便放心了,否则我在此人生地不熟的,若被欺凌了,我找谁说理去。”

    马车冒雨在上山的山道上走着。

    自从那日被冷旁氏教训了一顿之后,便乖了许多的牧鱼坐在虎杖身旁。耳根子是安静了不少,可又有些不太习惯了的虎杖侧目看着其,主动搭话道:“沐先生会医治之术,你身上的伤为何不让他也给你看看?”

    脸上有几道血淋淋的鞭痕,羽衣也破破烂烂的牧鱼,一脸萎靡的侧目看了眼虎杖冷声道:“你们都是群马后炮,别开口与我说话。”

    见这牧鱼简直是无理取闹,虎杖一口气咽不下,斜眼瞥着其反驳道:“那位夫人都放了你了,谁叫你自己要偷袭人家。若不是大人和沐先生替你求情,你身上掉的怕就不只是你这身毛了吧!”

    被虎杖戳到痛处的牧鱼冲其吼了起来,“她那是放了我吗?她若真想放了我,为何偷偷在放开我时往我身上下那缚咒?若不是那缚咒,我会打不过她那泼辣的妇人?”

    虎杖白了一眼激动得脸红脖子粗的牧鱼,将脸扭开懒得与其争论。

    “咳咳咳……”

    就在白音落和沐若风听前面的虎杖与牧鱼说话时,从白音落掀开的帘子处飞进去的一只小虫子一下飞到了沐若风的嘴里,弄得脖子发痒的沐若风咳嗽起来。

    “你一个专司给牲畜配种接生的,还想为了你那做了死野鸡婆娘的旧情人管着我吗?”

    气头上的牧鱼,就是一只逮谁都要啄上一口的疯鸟。误以为沐若风是故意咳给自己听的他,回头就冲帘子后面吼了一句。

    牧鱼的话就像个惊雷,一下炸醒了白音落,只见白音落缓缓回首偷偷看了看一脸尴尬的沐若风,心想:我就觉得你们有点什么猫腻,原来是这个啊!

    沐若风咳得更厉害了,只觉得脸颊发烫的他,咳嗽着看了看急忙将脸扭开的白音落,满心后悔的想到:你这多嘴多舌的家伙,我真该就看着她把你烤了。

    赶着马车的虎杖侧目看着气鼓鼓的牧鱼,不禁挠了挠沐若风给自己寻药涂抹的手臂。

    “你看……”

    又逮住看自己的虎杖准备发泻的牧鱼刚开口,车里咳嗽着的沐若风便使劲勾了勾手指,扯动手上那根冷旁氏交给自己的缚丝。

    被缚丝绑着脚的牧鱼,一下变回那只身上连毛都没有了几根的黑乌鸦,只见它躺在虎杖身旁的车板子上,似被雷电击中了一般抽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