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名节
作为司礼监掌印太监的李青无疑了解更多内幕，柳北书企图凌辱公主不假，但当时的他已经完全不是他，像个发疯的野兽，外貌和性情都发生了很大变化，这让李青立马联想到了悬天山，联想到了邓升。
虽然柳北书变化的没有那么夸张，但不排除两者之间可能有某种关联。
“是了是了！”虞白歌恍然大悟道：“现在帝都之人都以为是妖物作祟，帝上甚至因此差人前往白帝城问罪，现在看来也有可能是狱国巫师所为！”
再联想到狱国联合妖蛮进攻北境，可能性就更大了。
虞白歌所说的白帝城，乃是妖族的王城，一个无比危险的地方。
“这样的话我们更得进去了，而且断不能让那红豆落入他人手中！”
落入你手中能忍住不给人家破？……李青没有拆穿虞白歌的“伪善”，点了点头道：“咱家就随虞剑客走一遭吧。”
“李公大义！”
永州的教坊司跟帝都差不多，一个主楼数个别院，主楼相当于大堂，别院相当于包间，主楼都是一般货色，别院都是花魁。
此时有一处别院门口最为多人，其中大多都是穿着儒袍的书生，意气风发，谈笑风生，满口都是这个兄台那个才子，非常客气，脑子里却不知道装着多少预备姿势。
来这的，谁不是铆足了劲想做第一个破瓜的？
别院的名字叫红豆苑，名与人合，是这里没错。
“虞兄，冒昧问一句，读书是为了什么？”李青看到这么多读书人齐聚一堂，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赶考呢。
“当然是为了……”虞白歌脱口而出的话硬生生卡在了喉咙，半晌摇了摇头：“许是书中自有颜如玉吧。”
李青沉默，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想象中的读书人不是这样的。
此时红豆苑阁楼上，一个轻纱遮面的女子望着络绎不绝的人群，心中万分悲凉，这种众星捧月不要也罢。
想要进红豆苑没那么容易，首先要交五两银子，要知道五两银子在大龙国够一个三口之家生活数月，而在这也只是打茶围的钱罢了，想睡还得再加。
除非，你能白嫖。
掏钱还只是其一，其二便是要有一定的才气，教坊司归属礼部，不太欢迎粗鄙的武夫。
检验才气并不难，门口有半幅对联，能对得上就能进，对的好进去就坐的靠前，对的一般就靠后。
红豆苑前的上联是：判官在阴不在阳。
虞白歌轻叹：“判官在阴不在阳，难断人间不平事。这位红豆，心中有怨那！”
李青陷入回忆道：“柳府抄家之时，全部财物加起来都没超过五百两。”
虞白歌瞬间懂了，一个朝廷三品大官全家就这么点钱，那绝对是清廉的不能再清廉了，如此之人或许含冤而死，女儿充入教坊司，能不怨么？
永州的才子争先恐后对着下联，水平参差不齐，最终只有一半人能够进入院内。
“二位看着面生啊！”二人迟迟未动，有一人男子见状主动上前搭讪。
高冷男虞白歌淡淡道：“何事？”
我是来给公子送温暖的……“二位若是想进去，我可以帮忙，甚至可以让你们坐上首位！”
“你会对对联？”
“不用那么麻烦。”男子搓了搓手，“二十两，只要二十两我保证你们不用对就能进去，若是想坐首席近距离欣赏花魁，再加五十两！”
“直接睡花魁呢？”
“这……一千两！”
“一千两能不用比诗，直接睡花魁？”
男子摇摇头：“诗还是得比，但谁要是写的比你好，就给他钱让他滚就行了。”
二人无言以对，又觉得很有道理，毕竟花魁再好也没有钱实在，最多下次再来嘛。
“不用了，我二人自能凭本事进去，也能凭本事博得美人。”
男子并没有不高兴，转而道：“那如若二位能够夺得头筹的话，我愿出高价购买破阁资格，八百两，怎么样？”
好专业的销售……李青深深地看了男子一眼，确定是个人才，不过你这二百两差价赚的也太容易了吧？
虞白歌没再理会他，上前首先对了个下联：行事论迹不论心！
通传之后，柳红豆听到这句心神一颤，说的不就是他老爹么，心虽清明，行迹浑浊，才落得如此下场。
虞白歌，上座！
轮到李青，他略微思量后也给了一个下联：正义会迟不会逝！
柳红豆听到又是咯噔一下，然后便是惨笑，正义，这世上哪还有正义？
但这句话也让他心生了一丝期望，也许真的能帮他父亲平反呢？
李青，上座！
推销的男子目漏精光，又重复了遍刚才的话，甚至把价格提高到了九百两，很是看好他们。
一刻钟后，红豆苑的大门缓缓关闭，总共近百人入内，前前后后坐了七八层。
“红豆姑娘到！”
没等多久，随着一声吆喝，一位身姿曼妙，着绿色长裙的女子缓步走来。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来人虽轻纱遮面，但风采难掩，如那红豆一般，鲜红可怜，令人心旷神怡，欲揽入怀。
李青估摸着她身高能有一米七五，线条优美，肌肤胜雪，一双杏花眼略带忧愁，其颜值丝毫不输于上辈子见过的任何明星。
女子欠身，声如莺啼道：“多谢诸位抬爱前来，小女子非常感动，为表谢意，先为诸君弹奏一曲。”
说完，女子跪坐，随即琴声起，悠悠古音似秋风，悲凉婉转，凄凄切切，可见弹奏之人心中是多么落寞，甚至有一丝绝望。
众人纷纷被感染，想起了一幕幕伤心往事，气氛逐渐沉重。
“红豆姑娘果然是心灵手巧，一曲令人肝肠断。”
“闻之泪满襟，心疼红豆姑娘。”
“希望能够常伴红豆姑娘左右，为你拨开一方天晴。”
……
这帮读书人，油腻的像是刚出锅的红烧肉。
李青品着永州独有的烈酒白眼不断，暗叹大龙的基础教育差了核心价值观，书都读到他没有的东西上去了，有失体统。
红豆弹了几曲之后又开始献舞，曼妙身姿令不少人垂涎三尺，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这其中便包括虞白歌和李青。
“果然是国色天香，多才多艺。”
“原本怕是只有贵族子弟才能配得上她。”
……
半个时辰后，气氛被推上了高潮，有人上前道：“红豆姑娘，今日大家来的目的想必你也知道，不如早点出题吧。”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挺直了身子，前奏再好也不能忘了初心，到了拼刺刀的时候了。
“是啊红豆姑娘，我等的心思你也知晓，良辰难耐，就快些出题吧。”
红豆环顾四方，目光不经意间在李青身上停顿了一瞬，道：“诸君都知道，小女子来自帝都，家中大人犯了事落至如此，其中缘由已有定论不再多说。但小女子心中有结难以自消，特别是思至家父，生死是小，名节为大，家父一生最重名节，却偏偏一生清誉毁于一旦，有负自己，有负圣恩。今日便以名节为名，请诸君题诗。”
名节，好题目！
在场的大多是读书人，读书人最重的便是名节！
“红豆姑娘题出的妙！”
一位白衣书生开口，众人纷纷噤声，目光中多少有些忌惮，因为此人乃是永州第一才子王珂，去年秋闱的解元。
“不如王公子先来？”
“呵呵。”王珂从容道：“我若先来，怕是诸位就没有机会了。”
“这……”
虽然有些张狂，倒也没有引起众怒，因为大多数人知道他有那个实力。
“若是王公子的诗够惊艳，能够羞煞我等也是好事，就不用再献丑哗众取宠了。”
“在理，王公子先来吧。”
“王公子请！”
王珂轻笑，豪放的连干了三大杯酒，梳理了一番后缓缓道：“诏归台阁侍从容，名节相高气自雄。攘臂何愁难倒海，抬头不畏有颓嵩”
“好诗！”
“好气魄！”
“名节在心气自雄，仰天抬首何所惧！王公子不愧为永州学霸！”
这首诗直抒胸臆，豪情万丈，虞白歌听完亦是点头道：“永州的读书人倒是有点能耐，不错。”
“只可惜今日遇到了虞兄。”
“哈哈，也算他倒霉，李公要不也试试？”
“不好吧？”
“有何不好？”
“借用那位王公子的一句话，我怕我出手虞兄就没有机会了。”
“嗯？”虞白歌一愣，随即大笑道：“我也借用另一人的话，若是李公能技压全场，免我出丑，我感谢还来不及呢！”
顿了顿，虞白歌叹了叹继续道：“不瞒你说，我甚是敬佩柳尚书郎的为人，但他的事牵扯甚广，我无能为力，你若能出面是最好的。”
李青略微沉吟，正如虞白歌所言，柳北书的事已经不是对错那么简单，关键是已经盖棺定论，想要翻案就相当于说帝上错了，其中难度远超想象，一不小心或许会粉身碎骨。
李青实在是不想管，他还有大事要做，但他从红豆的眼神中看出了明显的死志，多年前，他的妹妹也出现过这样的情况，一度差点自杀。
“容易共情的人不适合生活在这样的时代……”
虽然柳北书变化的没有那么夸张，但不排除两者之间可能有某种关联。
“是了是了！”虞白歌恍然大悟道：“现在帝都之人都以为是妖物作祟，帝上甚至因此差人前往白帝城问罪，现在看来也有可能是狱国巫师所为！”
再联想到狱国联合妖蛮进攻北境，可能性就更大了。
虞白歌所说的白帝城，乃是妖族的王城，一个无比危险的地方。
“这样的话我们更得进去了，而且断不能让那红豆落入他人手中！”
落入你手中能忍住不给人家破？……李青没有拆穿虞白歌的“伪善”，点了点头道：“咱家就随虞剑客走一遭吧。”
“李公大义！”
永州的教坊司跟帝都差不多，一个主楼数个别院，主楼相当于大堂，别院相当于包间，主楼都是一般货色，别院都是花魁。
此时有一处别院门口最为多人，其中大多都是穿着儒袍的书生，意气风发，谈笑风生，满口都是这个兄台那个才子，非常客气，脑子里却不知道装着多少预备姿势。
来这的，谁不是铆足了劲想做第一个破瓜的？
别院的名字叫红豆苑，名与人合，是这里没错。
“虞兄，冒昧问一句，读书是为了什么？”李青看到这么多读书人齐聚一堂，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赶考呢。
“当然是为了……”虞白歌脱口而出的话硬生生卡在了喉咙，半晌摇了摇头：“许是书中自有颜如玉吧。”
李青沉默，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想象中的读书人不是这样的。
此时红豆苑阁楼上，一个轻纱遮面的女子望着络绎不绝的人群，心中万分悲凉，这种众星捧月不要也罢。
想要进红豆苑没那么容易，首先要交五两银子，要知道五两银子在大龙国够一个三口之家生活数月，而在这也只是打茶围的钱罢了，想睡还得再加。
除非，你能白嫖。
掏钱还只是其一，其二便是要有一定的才气，教坊司归属礼部，不太欢迎粗鄙的武夫。
检验才气并不难，门口有半幅对联，能对得上就能进，对的好进去就坐的靠前，对的一般就靠后。
红豆苑前的上联是：判官在阴不在阳。
虞白歌轻叹：“判官在阴不在阳，难断人间不平事。这位红豆，心中有怨那！”
李青陷入回忆道：“柳府抄家之时，全部财物加起来都没超过五百两。”
虞白歌瞬间懂了，一个朝廷三品大官全家就这么点钱，那绝对是清廉的不能再清廉了，如此之人或许含冤而死，女儿充入教坊司，能不怨么？
永州的才子争先恐后对着下联，水平参差不齐，最终只有一半人能够进入院内。
“二位看着面生啊！”二人迟迟未动，有一人男子见状主动上前搭讪。
高冷男虞白歌淡淡道：“何事？”
我是来给公子送温暖的……“二位若是想进去，我可以帮忙，甚至可以让你们坐上首位！”
“你会对对联？”
“不用那么麻烦。”男子搓了搓手，“二十两，只要二十两我保证你们不用对就能进去，若是想坐首席近距离欣赏花魁，再加五十两！”
“直接睡花魁呢？”
“这……一千两！”
“一千两能不用比诗，直接睡花魁？”
男子摇摇头：“诗还是得比，但谁要是写的比你好，就给他钱让他滚就行了。”
二人无言以对，又觉得很有道理，毕竟花魁再好也没有钱实在，最多下次再来嘛。
“不用了，我二人自能凭本事进去，也能凭本事博得美人。”
男子并没有不高兴，转而道：“那如若二位能够夺得头筹的话，我愿出高价购买破阁资格，八百两，怎么样？”
好专业的销售……李青深深地看了男子一眼，确定是个人才，不过你这二百两差价赚的也太容易了吧？
虞白歌没再理会他，上前首先对了个下联：行事论迹不论心！
通传之后，柳红豆听到这句心神一颤，说的不就是他老爹么，心虽清明，行迹浑浊，才落得如此下场。
虞白歌，上座！
轮到李青，他略微思量后也给了一个下联：正义会迟不会逝！
柳红豆听到又是咯噔一下，然后便是惨笑，正义，这世上哪还有正义？
但这句话也让他心生了一丝期望，也许真的能帮他父亲平反呢？
李青，上座！
推销的男子目漏精光，又重复了遍刚才的话，甚至把价格提高到了九百两，很是看好他们。
一刻钟后，红豆苑的大门缓缓关闭，总共近百人入内，前前后后坐了七八层。
“红豆姑娘到！”
没等多久，随着一声吆喝，一位身姿曼妙，着绿色长裙的女子缓步走来。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来人虽轻纱遮面，但风采难掩，如那红豆一般，鲜红可怜，令人心旷神怡，欲揽入怀。
李青估摸着她身高能有一米七五，线条优美，肌肤胜雪，一双杏花眼略带忧愁，其颜值丝毫不输于上辈子见过的任何明星。
女子欠身，声如莺啼道：“多谢诸位抬爱前来，小女子非常感动，为表谢意，先为诸君弹奏一曲。”
说完，女子跪坐，随即琴声起，悠悠古音似秋风，悲凉婉转，凄凄切切，可见弹奏之人心中是多么落寞，甚至有一丝绝望。
众人纷纷被感染，想起了一幕幕伤心往事，气氛逐渐沉重。
“红豆姑娘果然是心灵手巧，一曲令人肝肠断。”
“闻之泪满襟，心疼红豆姑娘。”
“希望能够常伴红豆姑娘左右，为你拨开一方天晴。”
……
这帮读书人，油腻的像是刚出锅的红烧肉。
李青品着永州独有的烈酒白眼不断，暗叹大龙的基础教育差了核心价值观，书都读到他没有的东西上去了，有失体统。
红豆弹了几曲之后又开始献舞，曼妙身姿令不少人垂涎三尺，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这其中便包括虞白歌和李青。
“果然是国色天香，多才多艺。”
“原本怕是只有贵族子弟才能配得上她。”
……
半个时辰后，气氛被推上了高潮，有人上前道：“红豆姑娘，今日大家来的目的想必你也知道，不如早点出题吧。”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挺直了身子，前奏再好也不能忘了初心，到了拼刺刀的时候了。
“是啊红豆姑娘，我等的心思你也知晓，良辰难耐，就快些出题吧。”
红豆环顾四方，目光不经意间在李青身上停顿了一瞬，道：“诸君都知道，小女子来自帝都，家中大人犯了事落至如此，其中缘由已有定论不再多说。但小女子心中有结难以自消，特别是思至家父，生死是小，名节为大，家父一生最重名节，却偏偏一生清誉毁于一旦，有负自己，有负圣恩。今日便以名节为名，请诸君题诗。”
名节，好题目！
在场的大多是读书人，读书人最重的便是名节！
“红豆姑娘题出的妙！”
一位白衣书生开口，众人纷纷噤声，目光中多少有些忌惮，因为此人乃是永州第一才子王珂，去年秋闱的解元。
“不如王公子先来？”
“呵呵。”王珂从容道：“我若先来，怕是诸位就没有机会了。”
“这……”
虽然有些张狂，倒也没有引起众怒，因为大多数人知道他有那个实力。
“若是王公子的诗够惊艳，能够羞煞我等也是好事，就不用再献丑哗众取宠了。”
“在理，王公子先来吧。”
“王公子请！”
王珂轻笑，豪放的连干了三大杯酒，梳理了一番后缓缓道：“诏归台阁侍从容，名节相高气自雄。攘臂何愁难倒海，抬头不畏有颓嵩”
“好诗！”
“好气魄！”
“名节在心气自雄，仰天抬首何所惧！王公子不愧为永州学霸！”
这首诗直抒胸臆，豪情万丈，虞白歌听完亦是点头道：“永州的读书人倒是有点能耐，不错。”
“只可惜今日遇到了虞兄。”
“哈哈，也算他倒霉，李公要不也试试？”
“不好吧？”
“有何不好？”
“借用那位王公子的一句话，我怕我出手虞兄就没有机会了。”
“嗯？”虞白歌一愣，随即大笑道：“我也借用另一人的话，若是李公能技压全场，免我出丑，我感谢还来不及呢！”
顿了顿，虞白歌叹了叹继续道：“不瞒你说，我甚是敬佩柳尚书郎的为人，但他的事牵扯甚广，我无能为力，你若能出面是最好的。”
李青略微沉吟，正如虞白歌所言，柳北书的事已经不是对错那么简单，关键是已经盖棺定论，想要翻案就相当于说帝上错了，其中难度远超想象，一不小心或许会粉身碎骨。
李青实在是不想管，他还有大事要做，但他从红豆的眼神中看出了明显的死志，多年前，他的妹妹也出现过这样的情况，一度差点自杀。
“容易共情的人不适合生活在这样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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