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读小说 » 女频频道 » 温暖与悲伤 » 第四十七章 乡里 乡亲

第四十七章 乡里 乡亲

    腊月二十五,鹅毛大雪在这个偏僻的小山村已经飞舞了两天两夜,房舍、田地、山坡、密林,一切的一切仿佛都被雪花层层掩埋,大地一片洁白寂静,只雪花“簌簌”而落,偶有鸡犬相闻、积雪压断枯树枝的“咔嚓”声。

    屋后的翠竹林被沉甸甸的积雪压弯了腰,低低的趴在地上;门前老树昂首挺胸孤零零的站在雪中;房顶上袅袅炊烟在空气中弥漫。

    火塘里,柴火“噼噼啪啪”的烧着,秋月坐在板凳上,一手拿着火钳扒拉着火灰里的红薯和土豆,一手时不时的用手指去戳戳它们。

    旁边的水玉兰坐在凳子上,靠着墙剥竹篮子里的苞谷,她一边剥着一边看着秋月若有所思的叹气。

    “外婆,你怎么了?”秋月手中捏着一个烤好的红薯,她轻轻地把红薯上的灰拍打干净,一点点把烧焦的红薯皮剥下来,丢给大黄,最后把剥好的红薯递给水玉兰,“外婆,我烤的红薯很甜,外焦里软,你尝尝!”

    水玉兰接过红薯咬了一口:“好烫,好烫,”一边喊着一边把红薯含在嘴里,含混不清地说:“这么烫,你怎么剥的皮?”

    “哈哈,我皮糙肉厚!”

    水玉兰突然心里一阵心酸,她记得以前每学期,秋月都会往家里拿几张奖状,可是最近半年好像没有了,一边希望她好好学习,将来能走出大山;一边又对她被这根深蒂固的无形绳索捆绑着感到无奈。

    水玉兰把红薯和苞谷棒放进篮子里,拉过秋月的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手掌,细细的看着,“这本该是一双握笔的手,纤细而柔软细腻,不该是眼前的这个样子,厚厚的茧子,粗糙,沾满了灰尘和泥土.....”

    “沾满泥土的手一样可以握笔写字啊!”秋月笑着抽回手,接着去拿红薯。

    “你一会儿去找找你舅舅,还有陈平爸爸,你蔡叔,唐叔,杀猪的周师傅,明天我们把猪杀了,我想过完年,把一部分田地给你舅舅他们,也不养猪了,这样家里的活少了,我自己慢慢地就干了,你把全部精力放在学习上,不要让这些年白白付出。”

    秋月先是愣了一下,很快又恢复平静:“给他们,也好!”

    她想这些年地里的农忙确实分散了她学习的精力,这样下去,恐怕考高中的希望很渺茫,想要考重点高中更是不可能了。

    有时候她感觉自己很无力,无力选择自己的将来,无力的只能低头承受着老师的批评和质疑。

    土地是她和外婆活下去的唯一依靠,可是......可是......要放弃上学,她又不甘心,还好,还好,外婆看懂了她的无力。

    这段时间她心中一直压着一块大石头,现在这块大石头终于松了松,虽然石头还压在心里,但是至少可以让她的呼吸变得顺畅了许多。

    既然无法选择自己想要的,那就在听天由命中努力让自己靠近自己想要的吧!

    下午,秋月戴着斗笠,披着蓑衣,穿着胶鞋,一家一家的去请水玉兰想要邀请来帮忙的人。

    从远到近,最后去陈平家,秋月自小怕蛇和狗,可以说简直是惧怕。她站在路边喊:“陈平,陈平。”

    声音刚落,立刻从陈平屋中冲出一条大白狗一边“汪汪汪”的狂叫一边向她狂奔而来,吓得她急忙蹲在地上,下意识的去摸石头和土疙瘩,可地上根本没有什么石头和土疙瘩,只有冰凉刺骨的积雪。

    她抓起一把积雪手掌用力捏了捏,使劲朝大白狗的脑袋扔去,大白狗好像被吓住了,不再上前,而是站在原地盯着她,“汪汪汪”的吠着。

    这时,陈平才从屋中匆匆跑出来站在屋檐下,挽着袖子,举着胳膊,吆喝:“小白,小白回来,快回来,”。

    大白狗听话的摇摇尾巴跑回了堂屋,陈平赶紧拉门环,把大白狗关在屋里。

    秋月一边拍拍手上的雪,一边气恼地大声说:“你这人,狗的耳朵都比你灵敏,狗都比你跑的快。”

    陈平看她蹲在地上,以为她被狗咬了,急忙跑到她身边,惊慌地问:“小白咬到你了吗?”

    秋月站起来假装不悦地说:“差点!”

    陈平听见“差点”两个字,终于放下心,说:“小白没有咬着你就好,进屋吧!”

    “你一直举着手干嘛?”秋月一边往屋里走着,一边扭头瞅陈平。

    “哦,我妈妈在做熏腊肉,我给她打下手,所以刚才出来的慢了一点,不信你看看满手的油。”说着他把手伸到秋月面前,几乎快要触碰到了秋月的脸。

    “快拿开,别蹭我脸上。”

    “来,抹在脸上,当雪花膏使。”

    “你自己抹吧!”

    两人一前一后在雪地里跑着,嬉笑声在漫天飞舞的雪花中轻轻地散开。

    厨房里火塘边上,陈姨和陈叔正在把腌好的猪肉从大木桶里取出来挂在熏肉架子上,盐水滴在松柏树枝火堆上,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

    “陈姨,您真能干,把猪养的这么肥壮。”秋月看着木桶里的大猪腿真诚的说。

    “你也很能干,又上学,又种庄稼。”

    其实秋月是一个不善言辞的人,常常面对别人的夸赞,她甚至不知道这夸赞有几分假几分真,多疑敏感的性格,只能让她用沉默来做出回答。

    她“嘿嘿,嘿嘿”干笑了两声,随后低下头,轻声说:“陈叔,陈姨,我们明天也杀年猪,想请您们全家去帮忙。”她的声音几乎被柴火燃烧的“噼啪”声掩埋了。

    “你说什么?”陈姨一边忙着,一边大声问。

    “哎呀,妈,秋月说,让我们明天去她家帮忙杀年猪。”陈平站在木桶旁边大声说。

    “我们--”陈姨刚说出两个字,陈叔急忙把话抢了过去:“我们明天一早就去,你放心吧!”

    “谢谢陈叔、陈姨,那我就不打扰你们干活了,我回去告诉外婆,好让她安心。”

    “妈,我去送送她,”陈平说完想跟着秋月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