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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遁

    白不易并没有趁机逃跑,他花这么多心思勾起花千琉的洁念,自己自然是知道此时花千琉必然会戒备,谨防自己逃跑。

    一旦被发现逃跑,被抓是必然,更会打草惊蛇,所以他老老实实去了老地点,继续挖坑....

    花千琉晃荡着双脚,水面鳞光熠熠,她眯着眼表情惬意极了,嘴里低哼歌谣。

    忽然她想到了什么,噗嗤一笑:“郝楚杰收的什么徒弟,别看年纪小,心眼倒是挺多。鬼贼,鬼贼的,看看他把我弄出来是要作甚,可别蠢得现在逃跑,嘻嘻,还挺期待的呢,这样就有借口打他了。”说完便闭目探查起来。

    神识无形无质,速度极快,似水波荡开,很快就‘荡’到了白不易那里。她‘看’到白不易老老实实在老地点挖坑。

    ‘看’到白不易还在,她表情有些失望,少了个借口可以教训那小子。

    “难道那小子真吃坏肚子?没意思,算了。我还是洗洗吧,身子都发臭。”

    神识收回,花千琉低头嗅嗅衣服,柳眉微蹙,表情有些嫌弃,似乎闻到什么异味了。

    手掐指印,她整个手好像瞬间被金光包裹。随即她并指对着河面一指,一点金光脱手而去,落入河中不起波澜沉了下去,水面依旧平静。

    很快,水底金光落水处,一圈一圈的涌动渐渐泛黄,涌动幅度加大颜色越来越深,很快那小段河水就像流淌的黄金。

    见河水颜色金黄,花千琉手一招,那金水脱离河道活物般朝她飘去,河底空出了一小片河床,鱼儿泥地里蹦跶,在金水离开后,周围河水流入,很快就填补好河道的空缺。

    半空中,飘向花千琉的那股金水摊开一大片水幕包裹住她。

    以花千琉为中心,水幕流动,此进彼出,往复不断,每次循环都带出污垢,颜色渐淡。

    阳光下花千琉像金色的蚕茧通透而绚烂。

    也不知道持续了多久,水幕颜色渐渐消退最后变得透明。

    随后水幕崩碎成水珠落满一地,花千琉从中走出,她赤脚临空而行,宛若仙女下凡。

    傍晚,远处天空火烧云如红缎坠在天边。

    山洞外,白不易正往一只山鸡上涂泥巴,这是下午陷阱里抓的,为此白不易用手势‘狠狠的’感谢老天爷。

    涂好泥巴,白不易把它放在先前挖好土坑里,这土坑可提前烧了许久,上面还泥块磊了个塔。

    此时坑内尚有余火,白不易把涂好泥巴的山鸡放到里面!

    余火灭,浓烟从塔缝冒出,白不易把烧红了泥块塔用石头拍倒,压碎,然后把坑填上。

    现在只等时间发酵,耐心等待食物闷熟。

    等待期间,天色已经完全暗淡下来,月亮躲在云后,不见星辰,周围像被黑布包裹。

    白不易靠着篝火,估摸山鸡应该好了,一阵风吹过来。

    火焰摇曳,霍霍的火焰声,树影到处乱扯,明暗不定,阴森恐怖。白不易注视着火焰,面无表情,今晚就逃跑的良机,成败在此一举!

    许久,白不易起身走向山洞。

    “师叔,师侄今天打了山鸡,正好孝敬您,往后在百花宫,还望师叔多多关照弟子。”来到洞口前,白不易先用手搓搓僵硬的脸,然后笑的跟朵花似灿烂,朝洞内唤道。

    他似乎对去百花宫一事认命了,现在就像个走后门,拉关系,递贿赂,求庇佑的人精。

    花千琉盘坐洞内,闭着眼面无表情,她耳朵一动,随后又宛若雕像。

    没反应?

    再试试。白不易心想。

    “唉..师叔,我这跟你一去可能就是十年八载的,我其实就想给我那妹妹留个信,告诉她一切安好,勿念。别让她胡思乱想。”白不易一脸哀伤,暗地里伸手往自己腰间嫩肉狠狠一掐,瞬间眼泪溢出。

    花千琉耳朵动了下,先是柳眉微蹙,随后睁开眼,起身走了出去。

    白不易目含泪光,表情凄楚,花千琉看着有些不忍,僵硬声音柔了许多,道:“把信写好,我自会安排给你妹妹。”顿了顿又说:“告诉她,我不会伤你性命的。”

    “谢谢师叔,到时候就麻烦师叔了。”白不易喜出望外,抹去泪水,一脸笑容的连忙鞠躬致谢。

    低头时白不易目光幽幽,抬起头他又苦着脸道:“师叔,师侄这不是今天吃坏肚子了,您既然出来了,那您能帮忙看看这鸡是熟了没。”

    “诶?你烤的鸡呢?”花千琉一眼扫过,眼前除一推篝火再无其它,有些疑惑。

    “师叔,不就在那儿。”白不易指着篝火不远处,一块小土堆。

    “你?烤鸡埋地里?”花千琉柳眉倒竖,瞪着白不易,声音都高了几分。

    “哎呀,瞧我这脑子,我这不是怕不熟所以才放土里多闷久点。”白不易一拍脑袋,赶紧跑去,这鸡填的土可没多夯实,他三两下就从里扒拉出个泥疙瘩,入手很热,他撩起衣摆包裹着跑了回来。

    “师叔,您看看熟了没?”白不易指着疙瘩道。

    花千琉嘴角抽搐,眼前这个像球的土疙瘩是...鸡?

    “所以..你这抱着土球就是...”

    “是啊,这是乡下人家做法,就是用泥巴..”

    花千琉伸手摆出‘别说了’手势,说道:“算了,你还是别吃了,泥巴包着的东西,你怕是嫌肚子不够痛。”

    “不是呀,师叔。”白不易连忙道:“这真的能吃的,您就给看看,熟了没?”

    “不知道。”花千琉扫了眼土疙瘩,嘴角忍不住抽搐,没好气的回道。

    白不易眼神微发亮,‘不知道’三个字响在心里。

    他半眯着眼,接着道:“筑基修士不是都有神识的,您扫一眼,不就知道了。”

    “不知道,神识也不是万能的,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没好气的说完,花千琉转身愤愤走回山洞。

    背对着,白不易听到‘不知道’时满眼放光。

    花千琉才走两步便停了下来,随后转身摸出一颗药丸递给白不易道:“这是辟谷丹,饿了就舔下,你太虚了,只能舔不能吃,吃下去会把你撑死的。”

    太虚了?

    白不易没想到花千琉竟然会给他辟谷丹,不由得一怔。

    见白不易一副呆模样,花千琉恼了,吼了一声:“听见了吗?”

    见白不易呆呆接过辟谷丹,花千琉又瞪了他一眼就回了山洞。

    之前,白不易对花千琉印象其实很不好,但此时花千琉转身便给他一颗辟谷丹,确实让他对花千琉多了点认识。

    白不易低头看了看身上的破衣服,全是被她打坏的,想到她挺拔高耸的上身,心里默默加一句:比较‘凶’的女人。

    看着手中的辟谷丹,这确实挺珍贵。白不易暗暗的叹了口气,小心的贴身收好。

    辟谷丹就是把精炼的妖兽血肉祛除煞气,再加上许多大补灵药炼制而成,放在上古时期是个寻常丹药,出门在外常带的灵力口粮。用白不易的理解就是能量棒,军粮一类的压缩食物。

    但,现在末法时代,灵气枯竭,所有的灵物更为珍贵。

    辟谷丹是珍贵,但眼下对白不易来说时间和自由最珍贵。

    他破开泥壳,手中温热的山鸡散发诱人的原始风味。

    凝固的泥壳带走了山鸡的羽毛,当然不可能全都带干净,总有少许绒毛还在。

    月光下,白不易细嚼慢咽,嘴里时不时呸呸几声,吐出咀嚼到的绒毛。

    山里静的可怕,除了自己的声音,白不易听不到任何生物的动静。

    吃完了山鸡后,正靠在树上休息的白不易突然哎呀一声,抱着肚子,一脸痛苦。

    “师叔,肚子痛,我先去方便方便。”

    朝山洞方向嗷一声,来不及听到回答,白不易夹着腿便跑。

    抱着肚子,弓着腰,两股交叉,一路艰难跑往‘老地方’。

    好不容易一路‘艰辛跋涉’,白不易终于来到‘老地方’。

    此时他满头大汗,然后...他急不可耐的挖坑,解腰带,脱裤蹲坑,过程流畅的行云流水。

    “呼..”一屁股蹲下,白不易如释重负的美美吐了口长气,眯起双眼抬头打量周围。

    蹲在粪坑观察了一会,果然没发现花千琉,白不易嘴角勾起弧线。

    “花千琉没跟来?”

    起身收拾好衣服,悠哉悠哉走回去,嘴里轻哼小曲。

    回去后,背靠着大树,白不易闭眼休息。

    睡着睡,他突然又抱着肚子一脸的痛苦,然后朝山洞交代了句:“肚子痛。”一溜烟又跑没影。

    这一晚上,白不易来来回回跑了五六次,每次回来的时间也越来越长,人也越发疲累,手上沾满泥垢,裤子也脏兮兮。

    “呼呼。呼呼。”喘息声粗重。

    白不易双手扶着膝盖,双腿打颤,衣服都湿透了,每次呼吸肺部像火烧。

    苍白的脸上的汗水像韭菜似的,割完又重新生长。黄豆般的汗珠接连冒出,它们连成线,汇成小溪,沿着脸颊流向下巴,成串落下。

    待呼吸平缓,血液不在奔腾,趴的一声,白不易一屁股跌坐地上。

    伸手抹去蛰眼的汗水,他嘴巴干的像上岸的鱼儿,轻轻合唇还有淡淡的咸味。

    他躺在地上,冰冷地面让燥热的身体舒服好多。

    一阵冷风吹过,白不易脸上一凉。他像石头般,呆呆的注视星空,脑子一片空白,他其实是很喜欢发呆,总觉是人最美好时刻,放空一切。

    许久,白不易回过神,坐起身来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

    眼睛看向山洞,花千琉还在里面。

    握了握拳,白不易蹙眉凝视着山洞,眼神凝重。

    成败在此一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