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祸兮福所倚
当胡渊在寒风呼啸的嘶风崖间赌命，奉张千恒之命要来杀他的洛影正在门中闲逛。
洛影乃是太虚门中特殊的黑衣执事，专司暗杀伏击一职，同时也是张千恒的养子兼弟子，故此张千恒才放心的将此事交给他。
时间有七天，自然不急于一时，若是胡渊前脚刚到后脚就“掉下悬崖”，岂不容易令人怀疑？
无论怎么看，第一天绝对不是个动手的好时机。
师父的命令本身也是说七天之内，就已经很能说明他的意思。
洛影漫不经心的摘下一朵娇艳无比的鲜花，又随手丢在地上。
不过说到底，胡渊究竟能活多久也不过是看他的心情罢了，心情好了就去杀，心情差就缓两天。
......
胡渊自然是不知道门中某位黑衣执事已经预定了他的性命，就算知道估计也会不屑一顾，甚至啐上一口，骂一声“老贼”。
他已经靠着绳子下去了八十丈之远，面庞被嘶风吹得发白，背部却是一片火辣辣的感觉，每一次摩擦石壁带来的剜肉一般的疼痛令他嘴角抽搐。
下方的浓雾离他愈来愈近，然而他不知道浓雾之下到底是何物。
也许是一条河流，又或是如同乱剑一般的石峰，更大的可能，或许是更加漫长的崖壁。
被压制的恐惧这时又浮上心头，在他的脑海中叫嚣：看呀！这个傻子，为了一点莫须有的猜疑就把自己置身险境！现在他要死啦！
但胡渊已经别无选择，开弓没有回头箭，他现在就是想上去也上不去了。
触底是现在他唯一的活路。
他必须到底。
“必须！”
“姓张的老王八蛋，我今番若是不死，日后有成，必报此仇！”
越是这个时候，越需要一些东西来支撑自己的心灵。
坚韧不拔的毅力也好，纯粹的求生意志也好，刻骨铭心的仇恨也好，对美好事物的追求也好。
只要能保证自己那一口气不掉，维持自己求生的理性，总还是有机会。
在这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空荡崖壁间，若是没有了这一口气，失去了心灵的支撑，丧失了坚持的勇气，那可真就完了。
生死存亡的时刻，胡渊不停的想着那些能够给予自己力量，能使自己对这个世界产生更多眷恋的事物。
“我还有那么多的遗憾，我不能死！”
“我还有好多好吃的没吃过。”
“还没交几个朋友。”
“甚至tm还没谈过恋爱。”
“还有...”
一点一点的欲望汇聚起来，在他冰冷而灼热的身躯中燃成一朵心之火，这朵火苗驱散了恐惧，点燃了勇气，给他以前进的力量。
“怎能就此死去？不管再痛也得忍住！”，胡渊咬着牙低吼，在为自己打气。
胡渊突然间感觉到一阵暖流在身躯中游走起来，神奇的减轻了疼痛，连面庞的寒意都驱散不少。
他现在也顾不得思索为何会发生这种奇事，而是微微加紧了往下的速度。
时间就是生命，他在这上面每多停留一刻，就多一分危险。
谁也不知道张千恒什么时候会来，也没有人知道自己还能支撑多久。
继续下行，胡渊已经到了浓雾之中，此时他离崖顶已经有一百二十丈远了。
雾气之中寒冷更甚，饶是体内灵气涌动，胡渊也不由得一阵哆嗦。
向下望去，隐约可见一些黑色的轮廓，胡渊心中激动，终点也许就在眼前，生机在望！
忍耐着严寒和剧痛，一点一点向下，胡渊终于冲破了迷雾的阻隔，看见了下方一片冲天的乱石涧。
“这可不好落下去，不过好歹是到头了。再继续下去，手都快不听使唤，背部都要失去知觉了。”
胡渊着实在心尖出了口气，绳子虽然愈来愈短，但好在这下面的山体越来越宽，各种横向的凸起，甚至足以让他稍微歇脚。
往嘴里丢了一粒丹药，使劲嚼碎的同时胡渊不由得吐槽起来药门弟子炼丹的手法实在太差。
这丹药口感忒差，完全难以下咽，也难怪没人把这药当饭吃，虽然能够补充所需，但是对于口腹实在有些折磨。
临近山底，头顶上已经只能看见一片视线无法穿透的浓雾，胡渊心中担忧张潜龙发现自己逃跑之后会循迹追击，不敢停留太久。
“他乃是元神高人，飞天遁地估计不在话下，我留下的痕迹太过明显，他只要追下来就能找到我，得趁着他还没动手赶紧离开这里！”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
终于脚踏实地的胡渊心中感到一阵新生的喜悦，虽然知道离正在脱离危险还远，但他的心情现在相当振奋。
现在只要想办法穿过这乱石涧，寻到一条出路，再去寻一座远离此地的城池，便是张千恒也无法在茫茫人海中寻到他了。
解下身上足足缩短了一大半的布绳，胡渊的腰上都嘞出了一大圈通红的印子。
甚至于他的后背，胡渊虽然看不见，但是心中估计现在已经血肉模糊了，连碰都不敢碰。
“当务之急还是先离开这里，然后再想办法弄一下草药外敷一下。”
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胡渊艰难的翻过一块块石头，不一会儿就累的气喘吁吁，现在的他实在无法继续承受这样的体力消耗了。
“不行，必须得找个地方休息一下，不然不需要别人来追，这么走下去能把自己走死！”
胡渊见到前面边上有个半人高的洞口，并不起眼，被一块石头遮挡，若是离得近还真发现不了，便向着那里靠近。
“只能祈祷这老不死的别追过来了，据说元神高手神念一出就能笼罩一方，任何生灵都无所遁形，他要是追下来我必死无疑。”
“不过也说不定不是他来，毕竟也是个长老，应该不至于亲自出手来杀我一个小小练气修士吧？”
胡渊也顾不得许多，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实在太差，不容过度压榨了。
胡渊拖着疲累的身子进入了洞窟，仅有半人高的洞口进入之后却是豁然开阔，内里别有洞天。
“这洞内有空气流通，莫非通往外界？！”
胡渊没有料到竟然还有这样一条密道，这是意外之喜，本想略作休憩，这下却是坐不住了。
“翻山越岭这身体是不成了，不过这洞里看起来倒是挺平坦的，也不怎么崎岖，似乎是一条直直的道通，像人工开凿的一般。”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里面光线不足，越是往里就越黑，只怕要扶着墙才能前进。
“挖洞的仁兄怎么也不留点光源，放点夜明珠啥的。”
胡渊苦中作乐，照例吐槽一番。
哒！
扶着墙壁前进了半响，胡渊的耳中忽然出现了一道不和谐的声音。
那似乎是一个老人拄着拐杖在洞窟中前行，极富规律，这是山洞中声音重叠飘渺，实在难以预测双方的距离。
胡渊心有退意，但是又不甘心就此被逼回去。
“听起来像是个普通的老人家，莫非这山洞就是他开凿的？我若是回头，以现在的状况必然无法再寻他路，不如就此一搏！”
胡渊硬着头皮继续向前，那声音也离他越来越近。
仿佛过了很久很久，又好像只是一小段不长的时间，那道声音已经近在咫尺，这段漫长的会面到此结束。
胡渊喉头滚动，正要开口，面前冒起一缕火光，而后越来越亮，继而照亮了四周。
一张苍老的面庞浮现在火光中，脸上满是褶皱，眼窝深陷，眼珠浑浊发黄，皮肤干涸松软，眉心上一道浅浅的疤痕仿佛在诉说着过往的凶险。
火光中的老人身子佝偻得厉害，不由得让人担心失去了右手中那根拐杖就要扑倒在地。
无论怎么看来，这似乎都是一位普普通通的迟暮老人。
如果不是他身上穿着的那一袭令胡渊永世难忘的紫色长袍，如果不是那紫袍上以金线绣着“张千鼎”三字，或许胡渊也会这么认为。
张千鼎咧开嘴，露出零碎的几颗牙齿，冲胡渊温和一笑，“你好啊，小家伙！”
胡渊本就发白的脸色更白三分，心绪已经跌到了谷底，这下说什么也只能认命了。
仰天长叹一声，胡渊不甘地一声怒骂：“张千恒你个老狗！”
无力的挥了挥手，胡渊对身前的张千鼎无奈道：“你动手吧！”
胡渊平静的看着老人，迎接自己最后的审判。
老人浑浊的眸子眨了眨，胡渊本以为自己就要命丧当场，全身都紧绷起来，准备迎接那足以致命的一击。
然而预料中的攻击并没有到来，老人只是有些好笑有些疑惑的问道：“我为什么要动手？”
胡渊愕然，情况似乎和自己想象的不太一样。
“你不是张千恒派来追杀我的吗？”
老人明显有些惊讶，“你知道张千恒和我是什么关系吗？”
胡渊猜测道：“你是他兄弟？”
两人的名字中都有一个千字，听起来就像是兄弟。
而实际也确实如此。
“是矣，他是我六弟。”老人坦然道。
“你不是为我而来，却在这鬼地方做什么？”，胡渊倒也豁出去了，反正大不了一死，连敬称都懒得用，仿佛真当对方只是个普通老人。
老人的回答只有短短八个字，“死之将至，重游故地。”
老人又问：“倒是你，区区练气四重，何以敢从嘶风崖上下来？又见面就骂我这位不成器的老弟？”
胡渊见老人似乎并无动手的意思，心中也是起了一丝念头，也许张千恒这位大哥和他不是同一类人？
反正自己也跑不掉了，胡渊当下把事情的前因后果一起告知老人，从自己得罪王霸，到外出巡狩，获得宝物，回来时路见不平等等。
只是中间关于那颗奇异种子的事情却都掩藏了起来。
人心隔肚皮，万一这位老人和他那位六弟一样见宝起意，自己岂不是又遭一遍罪？
老人听胡渊一一诉说，当第二次听到胡渊心头灵光一闪，不由打断道：“你最近可有感到修炼速度和对事物的感应能力忽然提升？”
胡渊不知老人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如实回答：“确有此事。”
老人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示意胡渊继续。
于是胡渊又接着说道：“弟子到了嘶风崖后依旧心神不宁，感觉冥冥之中似乎有将有大难临头，可是又无法求助他人。
我见下方的崖壁间有诸多可供落脚之地，间隔均匀，仿佛刻意一般，就想办法循此而下，想要逃出去。
到了下面之后，我发现了这通道，然后就遇见了您老。”
老人听完喟叹一声：“六弟啊六弟，还是这般顽劣。”
胡渊心头一震，看来这位老人确实比张千恒要正道，也许自己还有救。
胡渊倒是不求老人能为自己主持公道之类，只求老人将自己送出此地便已经是大恩一件。
反正经此一事他必被张千恒惦记，留在门中反而危险，倒不如远走避险。
老人左手手心向上一摊，出现一粒碧绿色丹药，递给胡渊。
胡渊也不疑有他，接过来一口吞下，太虚门中唯有元神道人方能着紫袍，以老人的实力想杀自己只在翻手之间，何必如此麻烦？
丹药入口即化，化为一股玄妙的能量在周身游走。
胡渊只觉得背部一阵麻痒，灼人的痛感便消失不见，伸手一摸，居然光滑如初！身上各处伤口也消失不见，药效霸道如斯。
这下胡渊才彻底打消了心中的疑虑，选择相信张千鼎。
能舍得给自己服用这么珍贵的丹药，这老人只是肯定不是个坏人。
张潜龙看着一脸惊喜的胡渊，也轻笑两声，而后左手竖起两根手指开口道：“胡渊，我给你两个选择。”
胡渊顿时洗耳恭听。
“第一，我送你去最近的城池，此次之后你不再是太虚弟子，作为补偿我会给你一部功法，足够你修炼到元神。”
胡渊呼吸急促，一部直通元神大道的功法，价值无可估量，放在任何门派都是核心机密。
本来只要老人肯送自己出去胡渊就已经满足，居然还附送一门绝顶功法？！
第一个选择就如此优厚，胡渊不由得有些期待第二个选择。
“第二个选择就是...”老人面露笑容，脸色的皱纹堆在一起，好似一朵菊花。
“拜我为师，成为我的关门弟子！”
洛影乃是太虚门中特殊的黑衣执事，专司暗杀伏击一职，同时也是张千恒的养子兼弟子，故此张千恒才放心的将此事交给他。
时间有七天，自然不急于一时，若是胡渊前脚刚到后脚就“掉下悬崖”，岂不容易令人怀疑？
无论怎么看，第一天绝对不是个动手的好时机。
师父的命令本身也是说七天之内，就已经很能说明他的意思。
洛影漫不经心的摘下一朵娇艳无比的鲜花，又随手丢在地上。
不过说到底，胡渊究竟能活多久也不过是看他的心情罢了，心情好了就去杀，心情差就缓两天。
......
胡渊自然是不知道门中某位黑衣执事已经预定了他的性命，就算知道估计也会不屑一顾，甚至啐上一口，骂一声“老贼”。
他已经靠着绳子下去了八十丈之远，面庞被嘶风吹得发白，背部却是一片火辣辣的感觉，每一次摩擦石壁带来的剜肉一般的疼痛令他嘴角抽搐。
下方的浓雾离他愈来愈近，然而他不知道浓雾之下到底是何物。
也许是一条河流，又或是如同乱剑一般的石峰，更大的可能，或许是更加漫长的崖壁。
被压制的恐惧这时又浮上心头，在他的脑海中叫嚣：看呀！这个傻子，为了一点莫须有的猜疑就把自己置身险境！现在他要死啦！
但胡渊已经别无选择，开弓没有回头箭，他现在就是想上去也上不去了。
触底是现在他唯一的活路。
他必须到底。
“必须！”
“姓张的老王八蛋，我今番若是不死，日后有成，必报此仇！”
越是这个时候，越需要一些东西来支撑自己的心灵。
坚韧不拔的毅力也好，纯粹的求生意志也好，刻骨铭心的仇恨也好，对美好事物的追求也好。
只要能保证自己那一口气不掉，维持自己求生的理性，总还是有机会。
在这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空荡崖壁间，若是没有了这一口气，失去了心灵的支撑，丧失了坚持的勇气，那可真就完了。
生死存亡的时刻，胡渊不停的想着那些能够给予自己力量，能使自己对这个世界产生更多眷恋的事物。
“我还有那么多的遗憾，我不能死！”
“我还有好多好吃的没吃过。”
“还没交几个朋友。”
“甚至tm还没谈过恋爱。”
“还有...”
一点一点的欲望汇聚起来，在他冰冷而灼热的身躯中燃成一朵心之火，这朵火苗驱散了恐惧，点燃了勇气，给他以前进的力量。
“怎能就此死去？不管再痛也得忍住！”，胡渊咬着牙低吼，在为自己打气。
胡渊突然间感觉到一阵暖流在身躯中游走起来，神奇的减轻了疼痛，连面庞的寒意都驱散不少。
他现在也顾不得思索为何会发生这种奇事，而是微微加紧了往下的速度。
时间就是生命，他在这上面每多停留一刻，就多一分危险。
谁也不知道张千恒什么时候会来，也没有人知道自己还能支撑多久。
继续下行，胡渊已经到了浓雾之中，此时他离崖顶已经有一百二十丈远了。
雾气之中寒冷更甚，饶是体内灵气涌动，胡渊也不由得一阵哆嗦。
向下望去，隐约可见一些黑色的轮廓，胡渊心中激动，终点也许就在眼前，生机在望！
忍耐着严寒和剧痛，一点一点向下，胡渊终于冲破了迷雾的阻隔，看见了下方一片冲天的乱石涧。
“这可不好落下去，不过好歹是到头了。再继续下去，手都快不听使唤，背部都要失去知觉了。”
胡渊着实在心尖出了口气，绳子虽然愈来愈短，但好在这下面的山体越来越宽，各种横向的凸起，甚至足以让他稍微歇脚。
往嘴里丢了一粒丹药，使劲嚼碎的同时胡渊不由得吐槽起来药门弟子炼丹的手法实在太差。
这丹药口感忒差，完全难以下咽，也难怪没人把这药当饭吃，虽然能够补充所需，但是对于口腹实在有些折磨。
临近山底，头顶上已经只能看见一片视线无法穿透的浓雾，胡渊心中担忧张潜龙发现自己逃跑之后会循迹追击，不敢停留太久。
“他乃是元神高人，飞天遁地估计不在话下，我留下的痕迹太过明显，他只要追下来就能找到我，得趁着他还没动手赶紧离开这里！”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
终于脚踏实地的胡渊心中感到一阵新生的喜悦，虽然知道离正在脱离危险还远，但他的心情现在相当振奋。
现在只要想办法穿过这乱石涧，寻到一条出路，再去寻一座远离此地的城池，便是张千恒也无法在茫茫人海中寻到他了。
解下身上足足缩短了一大半的布绳，胡渊的腰上都嘞出了一大圈通红的印子。
甚至于他的后背，胡渊虽然看不见，但是心中估计现在已经血肉模糊了，连碰都不敢碰。
“当务之急还是先离开这里，然后再想办法弄一下草药外敷一下。”
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胡渊艰难的翻过一块块石头，不一会儿就累的气喘吁吁，现在的他实在无法继续承受这样的体力消耗了。
“不行，必须得找个地方休息一下，不然不需要别人来追，这么走下去能把自己走死！”
胡渊见到前面边上有个半人高的洞口，并不起眼，被一块石头遮挡，若是离得近还真发现不了，便向着那里靠近。
“只能祈祷这老不死的别追过来了，据说元神高手神念一出就能笼罩一方，任何生灵都无所遁形，他要是追下来我必死无疑。”
“不过也说不定不是他来，毕竟也是个长老，应该不至于亲自出手来杀我一个小小练气修士吧？”
胡渊也顾不得许多，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实在太差，不容过度压榨了。
胡渊拖着疲累的身子进入了洞窟，仅有半人高的洞口进入之后却是豁然开阔，内里别有洞天。
“这洞内有空气流通，莫非通往外界？！”
胡渊没有料到竟然还有这样一条密道，这是意外之喜，本想略作休憩，这下却是坐不住了。
“翻山越岭这身体是不成了，不过这洞里看起来倒是挺平坦的，也不怎么崎岖，似乎是一条直直的道通，像人工开凿的一般。”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里面光线不足，越是往里就越黑，只怕要扶着墙才能前进。
“挖洞的仁兄怎么也不留点光源，放点夜明珠啥的。”
胡渊苦中作乐，照例吐槽一番。
哒！
扶着墙壁前进了半响，胡渊的耳中忽然出现了一道不和谐的声音。
那似乎是一个老人拄着拐杖在洞窟中前行，极富规律，这是山洞中声音重叠飘渺，实在难以预测双方的距离。
胡渊心有退意，但是又不甘心就此被逼回去。
“听起来像是个普通的老人家，莫非这山洞就是他开凿的？我若是回头，以现在的状况必然无法再寻他路，不如就此一搏！”
胡渊硬着头皮继续向前，那声音也离他越来越近。
仿佛过了很久很久，又好像只是一小段不长的时间，那道声音已经近在咫尺，这段漫长的会面到此结束。
胡渊喉头滚动，正要开口，面前冒起一缕火光，而后越来越亮，继而照亮了四周。
一张苍老的面庞浮现在火光中，脸上满是褶皱，眼窝深陷，眼珠浑浊发黄，皮肤干涸松软，眉心上一道浅浅的疤痕仿佛在诉说着过往的凶险。
火光中的老人身子佝偻得厉害，不由得让人担心失去了右手中那根拐杖就要扑倒在地。
无论怎么看来，这似乎都是一位普普通通的迟暮老人。
如果不是他身上穿着的那一袭令胡渊永世难忘的紫色长袍，如果不是那紫袍上以金线绣着“张千鼎”三字，或许胡渊也会这么认为。
张千鼎咧开嘴，露出零碎的几颗牙齿，冲胡渊温和一笑，“你好啊，小家伙！”
胡渊本就发白的脸色更白三分，心绪已经跌到了谷底，这下说什么也只能认命了。
仰天长叹一声，胡渊不甘地一声怒骂：“张千恒你个老狗！”
无力的挥了挥手，胡渊对身前的张千鼎无奈道：“你动手吧！”
胡渊平静的看着老人，迎接自己最后的审判。
老人浑浊的眸子眨了眨，胡渊本以为自己就要命丧当场，全身都紧绷起来，准备迎接那足以致命的一击。
然而预料中的攻击并没有到来，老人只是有些好笑有些疑惑的问道：“我为什么要动手？”
胡渊愕然，情况似乎和自己想象的不太一样。
“你不是张千恒派来追杀我的吗？”
老人明显有些惊讶，“你知道张千恒和我是什么关系吗？”
胡渊猜测道：“你是他兄弟？”
两人的名字中都有一个千字，听起来就像是兄弟。
而实际也确实如此。
“是矣，他是我六弟。”老人坦然道。
“你不是为我而来，却在这鬼地方做什么？”，胡渊倒也豁出去了，反正大不了一死，连敬称都懒得用，仿佛真当对方只是个普通老人。
老人的回答只有短短八个字，“死之将至，重游故地。”
老人又问：“倒是你，区区练气四重，何以敢从嘶风崖上下来？又见面就骂我这位不成器的老弟？”
胡渊见老人似乎并无动手的意思，心中也是起了一丝念头，也许张千恒这位大哥和他不是同一类人？
反正自己也跑不掉了，胡渊当下把事情的前因后果一起告知老人，从自己得罪王霸，到外出巡狩，获得宝物，回来时路见不平等等。
只是中间关于那颗奇异种子的事情却都掩藏了起来。
人心隔肚皮，万一这位老人和他那位六弟一样见宝起意，自己岂不是又遭一遍罪？
老人听胡渊一一诉说，当第二次听到胡渊心头灵光一闪，不由打断道：“你最近可有感到修炼速度和对事物的感应能力忽然提升？”
胡渊不知老人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如实回答：“确有此事。”
老人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示意胡渊继续。
于是胡渊又接着说道：“弟子到了嘶风崖后依旧心神不宁，感觉冥冥之中似乎有将有大难临头，可是又无法求助他人。
我见下方的崖壁间有诸多可供落脚之地，间隔均匀，仿佛刻意一般，就想办法循此而下，想要逃出去。
到了下面之后，我发现了这通道，然后就遇见了您老。”
老人听完喟叹一声：“六弟啊六弟，还是这般顽劣。”
胡渊心头一震，看来这位老人确实比张千恒要正道，也许自己还有救。
胡渊倒是不求老人能为自己主持公道之类，只求老人将自己送出此地便已经是大恩一件。
反正经此一事他必被张千恒惦记，留在门中反而危险，倒不如远走避险。
老人左手手心向上一摊，出现一粒碧绿色丹药，递给胡渊。
胡渊也不疑有他，接过来一口吞下，太虚门中唯有元神道人方能着紫袍，以老人的实力想杀自己只在翻手之间，何必如此麻烦？
丹药入口即化，化为一股玄妙的能量在周身游走。
胡渊只觉得背部一阵麻痒，灼人的痛感便消失不见，伸手一摸，居然光滑如初！身上各处伤口也消失不见，药效霸道如斯。
这下胡渊才彻底打消了心中的疑虑，选择相信张千鼎。
能舍得给自己服用这么珍贵的丹药，这老人只是肯定不是个坏人。
张潜龙看着一脸惊喜的胡渊，也轻笑两声，而后左手竖起两根手指开口道：“胡渊，我给你两个选择。”
胡渊顿时洗耳恭听。
“第一，我送你去最近的城池，此次之后你不再是太虚弟子，作为补偿我会给你一部功法，足够你修炼到元神。”
胡渊呼吸急促，一部直通元神大道的功法，价值无可估量，放在任何门派都是核心机密。
本来只要老人肯送自己出去胡渊就已经满足，居然还附送一门绝顶功法？！
第一个选择就如此优厚，胡渊不由得有些期待第二个选择。
“第二个选择就是...”老人面露笑容，脸色的皱纹堆在一起，好似一朵菊花。
“拜我为师，成为我的关门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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