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陈不老（二十二）

    二十二

    咚咚咚，有敲门声。王小菊睡梦中被惊醒。

    谁呀？

    我，小丫呀！

    王小菊拢了拢头发，穿着拖鞋开门。

    小菊，我哥做了许多饺子，送给你尝尝鲜。小丫放爆竹似的，拎着方便袋进来。身后是一位男士。

    王小菊一边说这么客气干啥，一边让客人进来。当看到小菊后面跟着的男士，觉得自己穿着邋遢，不好意思，脸刷地红了。

    我是小丫的哥哥，叫黄坤。小菊还没缓过神来，黄坤自我介绍。天已经很晚了，王小菊拉着小丫的手说，谢谢你们！饺子留着明天吃吧。好久没去外边打尖了，正好今晚有空，我们去小饭馆搓一顿。

    好呀！小丫拍手叫好。

    黄坤，笑了笑，没说话，跟着她们来到厂区外边。厂区外一溜都是小饭店、小饭馆，生意爆棚。客人操着不同的方音尽情享受着难得的休闲和美餐。王小菊找了家合徽省的饭馆，家乡人开的，饭菜有家的味道，王小菊只要出来吃饭，基本就是这家，一来二去，和老板娘就熟络了。老板娘一见到王小菊，就大声招呼，小菊妹子，好久都不见你来小饭馆啦！这阵子忙吧。小菊点点头，就点了几个菜，招呼小丫和黄坤坐下。拿茶杯，倒茶，三人边喝边聊。家乡的绿茶就是好喝，尽管是粗茶，但喝到喉咙进入胃里，那叫一个爽字。黄坤说，这是春末茶，叶子老了，但泡开入味，香气浓郁。开饭馆的都用这种茶，价格便宜。我们家乡茶得到茶圣陆羽的高度评价，茶的品种自古就好。以前都属于贡品茶，清明谷雨的毛峰、毛尖，都是供皇宫大臣，老百姓就喝这样的粗茶。粗茶好，煞水气，特别是双抢季节，庄稼人汗流浃背，舀一瓢粗茶咕咚咕咚喝下去，身上的汗珠滚落，瞬间就解渴解乏。不过，你们小姑娘大多不喜欢喝粗茶，要么喝茉莉花、栀子花味道的茶水，要么喝冰糖水茶。我们老家穷，哪舍得买冰糖，就用糖精兑水，喝得有滋味有味。黄坤口才好，滔滔不绝地讲，小菊和小丫听得入迷。

    趁着续水的时候，小菊看了看黄坤。国字脸，眉毛比较淡，天然的书生相。

    黄坤，你喝酒吗？

    不喝，从不沾酒。

    炒了四个菜。三人以茶代酒，你敬我一下，我回敬你一下。杯子的水喝完，菜也吃得差不多了。家住潜江，吃饭上汤。小丫笑嘻嘻地说出顺口溜，小菊要了一盆西红柿汤。黄坤吃得快，三口两口，一碗饭底朝天。

    抹了抹嘴巴，又抽出一张餐巾纸揩了嘴巴，朝收银台走去，埋了单。小菊连忙说，老板娘多少钱，我来付。老板娘做了个鬼脸，抛出一句话，不知道。小菊要给黄坤钱，黄坤说，吃饭哪有女士结账，说出去，我的脸往哪搁呀！饭馆的人都望着他们俩！王小菊尴尬了，哎，下次我来请你们兄妹吧。

    出门，小菊和老板娘打招呼。老板娘神秘地笑笑，小菊，你有福气，那个小伙子文质彬彬，你们多般配呀！

    王小菊一头雾水，摇摇头。

    哥，你回去吧，路上小心。我和小菊回厂里了。黄坤摆摆手，和小菊道别。

    小菊洗漱后就上床了。怪了，怎么也睡不着。她想起了学生时代，多么意气风发！要是不出现那样的鬼事情，她也许在中专的课堂上，至少是高中的课堂上，现在也许早已是大学生了……

    父亲老实人，是种田的好把式。母亲勤俭持家，争强好胜，王小菊的一张张奖状，让她在村里腰杆子硬。每每说到女儿，母亲无比自豪。

    成也萧何败也萧何。王小菊的动静闹大了，母亲哪丢起那个脸，整天不和村民打交道，沉闷忧郁。她不知道给自己带来无数信心和荣誉的宝贝女儿去哪了？是死是活？

    小菊的眼角湿润了。昏黄的灯光照在她白净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