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幻梦
狄清舟好像回到了小时候。
他又见到了娘亲。
粗糙的墨青色衣服，一直含着笑的脸，用木簪子别起的头发，远远望上去就是娘亲。狄清舟怯生生地走上前，娘亲赶紧放下手里的活，口里亲切地喊着，毛毛，你去哪儿玩了，才回来，饿不饿，渴不渴。
娘亲拉着狄清舟的手走回了屋子，一间破旧狭小但东西都放得整整齐齐的屋子。娘亲从木柜里拿出一块饼，一分为二，“这块给你，那块给妹妹留着。吃吧，别吃太快，容易噎着。”娘亲边说边用缺口的小破碗去缸里舀了水，递给狄清舟。
狄清舟却不敢接。
他呆呆地望着娘亲，娘亲还是记忆里的模样。
娘亲温柔地看着他，“傻孩子，还不快吃，饿坏了吧，出去玩了大半天，也不知道回来吃饭。”娘亲用手帮狄清舟整理了他那乱做一团的头发，擦了擦他的脏兮兮的小脸。
狄清舟愣愣的，他不敢相信，娘亲又回来了。
院子的门突然被人撞开，有人闯了进来，大声嚷道：“毛毛娘，出事了。”
娘亲让狄清舟在屋里待着别出去，她去看看怎么回事。
只见那人和娘亲说了一些话就走了，娘亲哭着进了屋。
娘亲看到斜倚在门框上的狄清舟，赶紧擦了泪说：“没事，毛毛，有一点小事，晚上等你爹回来商量商量咋办就行。毛毛，把饼吃了，娘现在就去把你妹妹找回来。”
娘出了院子去找妹妹。
妹妹没有回来，直到晚上，爹爹也没有回来，娘一个人回来了，带回来一个包袱。
娘哄了狄清舟睡觉，她就在油灯下忙活着。
狄清舟睡不着心里想，娘，我还没吃饼呢，我想等妹妹回来一起吃。
家里其实不穷，爹在一个大官家里当差，娘在家里啥都会干。尤其是针线活，娘什么都会做，衣服，鞋袜，绣花，有个样子就能做出来。娘看看人家穿的啥，多看几遍，娘回家就能做出来。
娘很温柔，善良，对狄清舟和妹妹很好，和爹爹倒是偶尔口角几句。
爹的兄弟们太多，争气的太少，爹经常要拿钱贴补兄弟家里。娘不是不愿意贴补，而是爹的兄弟们拿了钱还经常怪爹给的不够勤，出了钱落不了好。
娘在灯光下不知道做什么活呢，现在天气热，快收麦子了，衣服都穿的凉快，就是小孩衣服脏的快，需要几件换着穿。娘可能就是怕孩子衣服不够换，赶活做一件。
狄清舟睡得迷迷糊糊的，娘把他喊醒了。
“毛毛，这衣服穿上试试。”
狄清舟从床上爬起来，闭着眼睛穿上了衣服。
娘搂着他说：”儿子，要是有人问你从哪里来，你叫什么，你怎么说？”
狄清舟喃喃道：“我从……”
娘说：“不对，有外人问你，你千万别说你从哪里来，叫什么，你就说你年纪小，不记事。名字，咱也不说真的。你就说你叫小常就行，你摸摸，这个字，就是常。”
娘拉了狄清舟的手摸胳膊上的短护袖，一个绣的歪歪扭扭的字。
狄清舟不认得几个字，可是见过私塾里的先生写字，一笔一划，横平竖直，娘绣的这个字，跟先生写的不一样，难看的很。
娘说：“你记住没有，记住没有。”说到最后几遍，娘发了脾气，手拧住狄清舟的耳朵，用力的捏了一下。
狄清舟哭了，很大声，娘立刻捂着他的嘴，把他搂怀里，“好，毛毛不哭了，毛毛记住就行。毛毛，咱明天去走亲戚，去秘辛城，甘师父家，前年咱去过，你还说那里的房子大。”
狄清舟哭着说，“毛毛记住了。”
哭着哭着睡着了。
这是梦吗？如此真实。
这不是梦吗，狄清舟在梦里就知道自己的名字是狄清舟，他本来不是这个名字啊。
狄清舟在一个他不知道是不是梦的地方哭的很伤心。
一阵呼喊声将人惊醒，“着火了，着火了。”
娘亲拉起狄清舟就往外面跑，没跑几步，娘就倒下了。
有个坏人抓住狄清舟，“这是你的小孩，还是丁家的孩子？”
那人在火把下将狄清舟仔细看了一遍，全身上下都摸一摸，狄清舟吓的大哭。
娘惊叫：“我的孩子，快收麦子了，穿了新衣服打算一早走亲戚呢。”
那人似信非信，放下哭叫的狄清舟，忽然又举起了刀，“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刀没有落下，爹回来了，爹的大刀挡住了坏人的刀。
一阵混乱中狄清舟跑出了家门，跑向了快要成熟的麦地。
他一直跑，一直跑，他记住了娘说的话，他不记得家乡住处，只记得他叫小常。
麦子快熟了，高高的麦地，六岁的孩子，这一夜很长。
狄清舟跑掉了吗？
没有，一个孩子，那么小，怎么可能跑过一个大人。
那个坏人一路跟着狄清舟。整整两个月，他对狄清舟不打也不骂。
狄清舟讨饭吃，捡垃圾，睡猪圈，他都不拦着，他只是在后面跟着，完全甩不掉。他仔细看着每一个和狄清舟接触的人，看他们会不会武功，最好的检验方法就是一掌打过去
狄清舟觉得自己像个罪人，谁要是给了他饭吃就要挨一掌，给他水喝挨一掌，他不得不到处乱跑。他想去秘辛城，又不知道方向，只能没头苍蝇一样乱窜。
狄清舟慢慢变得睡不着觉，瘦弱的身体经受着折磨，一路颠沛流浪，六岁的孩子几乎快要死掉了。
转机出现在一个码头。
淮家口码头是未城通往各地的一个交汇点。
那里有很多人在水上讨生活，过得很不容易。正因为如此，他们经常互帮互助。
有一个年迈的渔翁看到了狄清舟，矮矮的小孩，肮脏的衣服，身上划烂的布条在风里飘着，饿极的模样触动了渔翁的心。
渔翁看到小孩后面跟了一个穿的整整齐齐而强壮的男人，就猜他是拐卖小孩在找买家的。
渔翁忍不住了，他拉过狄清舟，给了一个粗面窝头，狄清舟一口下去，咬掉小半个，噎得直伸脖子。渔翁递过来一点水，狄清舟喝下去才缓过来。那个男人盯着渔翁，慢慢走过来想动手。
渔翁看出了不对劲，大喊了一声：“你是卖小孩的花子，对不对？”
周围的很多渔民听到这句话都凑过来了。
渔翁又说了一句：“就算卖小孩，也得让孩子吃饱饭。”
那人先是一愣，还没有来得及否定，就看到了渔民们愤怒的目光从四面八方射来。
他不敢动手了，就远远走开看着狄清舟。
狄清舟跟着渔翁进了他的小船。船里躺着一个和他年纪差不多大的男孩正在睡觉。
渔翁问狄清舟家乡住处，狄清舟只是摇头哭泣。渔翁动了恻隐之心，叹息着把狄清舟拉到怀里轻轻拍了几下，口里喊着可怜可怜。
狄清舟年纪虽小，他也感觉到老爷爷是个好人。他趴到渔翁耳朵边说自己要到秘辛城，甘师父家。
渔翁问他是不是镇水观的甘苦榆甘师父，狄清舟睁着大眼睛茫茫然，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
渔翁看着可怜的孩子，有了个主意。他问狄清舟，小子，我若救你，万一救不了，你怕不怕死。
两个月的折磨，狄清舟第一次听到有人说救他。
他跪下来，磕了个头。
渔翁从舟中的小锅里取出一碗甘糟，小米做的。
“吃吧，孩子，吃饱了，睡一觉，就得救了。”
狄清舟大口大口地吃着，太甜了，微微的米酒味，清凉爽口。
渔翁带着狄清舟上了另一个破竹筏，看看天，看看柳树，远远对那人说，我老人家带孩子洗洗澡。
小竹筏漂远了，狄清舟还没有下水洗澡就睡着了。渔翁猛然站起来，他好像头晕一样晃了几晃，一头栽倒在水里。
附近的渔民们都喊着，邓老头掉水里了，快救。很多人都下水去救渔翁
渔民自然都会凫水，渔翁也会，可是老头年纪大了，必须去救，水上讨生活一辈子，不能死在水里。
可是渔翁好像被暗流冲着一样，一会儿在这里飘一下，一会儿在那里飘一下，众人的心都紧了。没有人会关心破竹筏上的陌生的小孩子，何况那竹筏足以承载一个孩子。
那个坏人很想跟着竹筏把狄清舟拉下来，可是他不会凫水，渔翁从他到了码头，上船时的小心翼翼，就看出来了。他想雇人追小竹筏，其他渔民都在关心渔翁，没人为了几个钱被众人瞧不起。
渔翁被救上来了，嘴里大声嚷着：“老了，老了，不中用了，今天丢人现眼了，还是白活了。”
那个坏人有点本事，他刚想发火，渔民里有人大声嚷道：“都怪你，要不是你这个卖小孩的花子，邓老头根本不会掉水里，你赶紧滚。”其他人也一起随声附和着，那人眼见犯了众怒，在渔行管事的到来之前溜走了。
狄清舟，他顺水流去，小小的竹筏不知将流去何方。
他又见到了娘亲。
粗糙的墨青色衣服，一直含着笑的脸，用木簪子别起的头发，远远望上去就是娘亲。狄清舟怯生生地走上前，娘亲赶紧放下手里的活，口里亲切地喊着，毛毛，你去哪儿玩了，才回来，饿不饿，渴不渴。
娘亲拉着狄清舟的手走回了屋子，一间破旧狭小但东西都放得整整齐齐的屋子。娘亲从木柜里拿出一块饼，一分为二，“这块给你，那块给妹妹留着。吃吧，别吃太快，容易噎着。”娘亲边说边用缺口的小破碗去缸里舀了水，递给狄清舟。
狄清舟却不敢接。
他呆呆地望着娘亲，娘亲还是记忆里的模样。
娘亲温柔地看着他，“傻孩子，还不快吃，饿坏了吧，出去玩了大半天，也不知道回来吃饭。”娘亲用手帮狄清舟整理了他那乱做一团的头发，擦了擦他的脏兮兮的小脸。
狄清舟愣愣的，他不敢相信，娘亲又回来了。
院子的门突然被人撞开，有人闯了进来，大声嚷道：“毛毛娘，出事了。”
娘亲让狄清舟在屋里待着别出去，她去看看怎么回事。
只见那人和娘亲说了一些话就走了，娘亲哭着进了屋。
娘亲看到斜倚在门框上的狄清舟，赶紧擦了泪说：“没事，毛毛，有一点小事，晚上等你爹回来商量商量咋办就行。毛毛，把饼吃了，娘现在就去把你妹妹找回来。”
娘出了院子去找妹妹。
妹妹没有回来，直到晚上，爹爹也没有回来，娘一个人回来了，带回来一个包袱。
娘哄了狄清舟睡觉，她就在油灯下忙活着。
狄清舟睡不着心里想，娘，我还没吃饼呢，我想等妹妹回来一起吃。
家里其实不穷，爹在一个大官家里当差，娘在家里啥都会干。尤其是针线活，娘什么都会做，衣服，鞋袜，绣花，有个样子就能做出来。娘看看人家穿的啥，多看几遍，娘回家就能做出来。
娘很温柔，善良，对狄清舟和妹妹很好，和爹爹倒是偶尔口角几句。
爹的兄弟们太多，争气的太少，爹经常要拿钱贴补兄弟家里。娘不是不愿意贴补，而是爹的兄弟们拿了钱还经常怪爹给的不够勤，出了钱落不了好。
娘在灯光下不知道做什么活呢，现在天气热，快收麦子了，衣服都穿的凉快，就是小孩衣服脏的快，需要几件换着穿。娘可能就是怕孩子衣服不够换，赶活做一件。
狄清舟睡得迷迷糊糊的，娘把他喊醒了。
“毛毛，这衣服穿上试试。”
狄清舟从床上爬起来，闭着眼睛穿上了衣服。
娘搂着他说：”儿子，要是有人问你从哪里来，你叫什么，你怎么说？”
狄清舟喃喃道：“我从……”
娘说：“不对，有外人问你，你千万别说你从哪里来，叫什么，你就说你年纪小，不记事。名字，咱也不说真的。你就说你叫小常就行，你摸摸，这个字，就是常。”
娘拉了狄清舟的手摸胳膊上的短护袖，一个绣的歪歪扭扭的字。
狄清舟不认得几个字，可是见过私塾里的先生写字，一笔一划，横平竖直，娘绣的这个字，跟先生写的不一样，难看的很。
娘说：“你记住没有，记住没有。”说到最后几遍，娘发了脾气，手拧住狄清舟的耳朵，用力的捏了一下。
狄清舟哭了，很大声，娘立刻捂着他的嘴，把他搂怀里，“好，毛毛不哭了，毛毛记住就行。毛毛，咱明天去走亲戚，去秘辛城，甘师父家，前年咱去过，你还说那里的房子大。”
狄清舟哭着说，“毛毛记住了。”
哭着哭着睡着了。
这是梦吗？如此真实。
这不是梦吗，狄清舟在梦里就知道自己的名字是狄清舟，他本来不是这个名字啊。
狄清舟在一个他不知道是不是梦的地方哭的很伤心。
一阵呼喊声将人惊醒，“着火了，着火了。”
娘亲拉起狄清舟就往外面跑，没跑几步，娘就倒下了。
有个坏人抓住狄清舟，“这是你的小孩，还是丁家的孩子？”
那人在火把下将狄清舟仔细看了一遍，全身上下都摸一摸，狄清舟吓的大哭。
娘惊叫：“我的孩子，快收麦子了，穿了新衣服打算一早走亲戚呢。”
那人似信非信，放下哭叫的狄清舟，忽然又举起了刀，“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刀没有落下，爹回来了，爹的大刀挡住了坏人的刀。
一阵混乱中狄清舟跑出了家门，跑向了快要成熟的麦地。
他一直跑，一直跑，他记住了娘说的话，他不记得家乡住处，只记得他叫小常。
麦子快熟了，高高的麦地，六岁的孩子，这一夜很长。
狄清舟跑掉了吗？
没有，一个孩子，那么小，怎么可能跑过一个大人。
那个坏人一路跟着狄清舟。整整两个月，他对狄清舟不打也不骂。
狄清舟讨饭吃，捡垃圾，睡猪圈，他都不拦着，他只是在后面跟着，完全甩不掉。他仔细看着每一个和狄清舟接触的人，看他们会不会武功，最好的检验方法就是一掌打过去
狄清舟觉得自己像个罪人，谁要是给了他饭吃就要挨一掌，给他水喝挨一掌，他不得不到处乱跑。他想去秘辛城，又不知道方向，只能没头苍蝇一样乱窜。
狄清舟慢慢变得睡不着觉，瘦弱的身体经受着折磨，一路颠沛流浪，六岁的孩子几乎快要死掉了。
转机出现在一个码头。
淮家口码头是未城通往各地的一个交汇点。
那里有很多人在水上讨生活，过得很不容易。正因为如此，他们经常互帮互助。
有一个年迈的渔翁看到了狄清舟，矮矮的小孩，肮脏的衣服，身上划烂的布条在风里飘着，饿极的模样触动了渔翁的心。
渔翁看到小孩后面跟了一个穿的整整齐齐而强壮的男人，就猜他是拐卖小孩在找买家的。
渔翁忍不住了，他拉过狄清舟，给了一个粗面窝头，狄清舟一口下去，咬掉小半个，噎得直伸脖子。渔翁递过来一点水，狄清舟喝下去才缓过来。那个男人盯着渔翁，慢慢走过来想动手。
渔翁看出了不对劲，大喊了一声：“你是卖小孩的花子，对不对？”
周围的很多渔民听到这句话都凑过来了。
渔翁又说了一句：“就算卖小孩，也得让孩子吃饱饭。”
那人先是一愣，还没有来得及否定，就看到了渔民们愤怒的目光从四面八方射来。
他不敢动手了，就远远走开看着狄清舟。
狄清舟跟着渔翁进了他的小船。船里躺着一个和他年纪差不多大的男孩正在睡觉。
渔翁问狄清舟家乡住处，狄清舟只是摇头哭泣。渔翁动了恻隐之心，叹息着把狄清舟拉到怀里轻轻拍了几下，口里喊着可怜可怜。
狄清舟年纪虽小，他也感觉到老爷爷是个好人。他趴到渔翁耳朵边说自己要到秘辛城，甘师父家。
渔翁问他是不是镇水观的甘苦榆甘师父，狄清舟睁着大眼睛茫茫然，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
渔翁看着可怜的孩子，有了个主意。他问狄清舟，小子，我若救你，万一救不了，你怕不怕死。
两个月的折磨，狄清舟第一次听到有人说救他。
他跪下来，磕了个头。
渔翁从舟中的小锅里取出一碗甘糟，小米做的。
“吃吧，孩子，吃饱了，睡一觉，就得救了。”
狄清舟大口大口地吃着，太甜了，微微的米酒味，清凉爽口。
渔翁带着狄清舟上了另一个破竹筏，看看天，看看柳树，远远对那人说，我老人家带孩子洗洗澡。
小竹筏漂远了，狄清舟还没有下水洗澡就睡着了。渔翁猛然站起来，他好像头晕一样晃了几晃，一头栽倒在水里。
附近的渔民们都喊着，邓老头掉水里了，快救。很多人都下水去救渔翁
渔民自然都会凫水，渔翁也会，可是老头年纪大了，必须去救，水上讨生活一辈子，不能死在水里。
可是渔翁好像被暗流冲着一样，一会儿在这里飘一下，一会儿在那里飘一下，众人的心都紧了。没有人会关心破竹筏上的陌生的小孩子，何况那竹筏足以承载一个孩子。
那个坏人很想跟着竹筏把狄清舟拉下来，可是他不会凫水，渔翁从他到了码头，上船时的小心翼翼，就看出来了。他想雇人追小竹筏，其他渔民都在关心渔翁，没人为了几个钱被众人瞧不起。
渔翁被救上来了，嘴里大声嚷着：“老了，老了，不中用了，今天丢人现眼了，还是白活了。”
那个坏人有点本事，他刚想发火，渔民里有人大声嚷道：“都怪你，要不是你这个卖小孩的花子，邓老头根本不会掉水里，你赶紧滚。”其他人也一起随声附和着，那人眼见犯了众怒，在渔行管事的到来之前溜走了。
狄清舟，他顺水流去，小小的竹筏不知将流去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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