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求药
七月二十一，晴天，少林寺。
“南仲，你我多年故交，自不会瞒你，确实没有灵丹妙药能治愈这魇蛊。唯有伏魔丹，吃下，可暂缓发作。要想完全去除，需要找到下蛊人。。”
少林寺方丈了常大师看着狄清舟缓缓说道，“出家人不打诳语。据老衲所知，你这个徒弟有些来历，病从根源起，你当年为了他和甘苦榆都闹翻了。
“你是了常大师，他命里也带常字，他可能姓常。”坐在了常大师对面的中年人慢慢说出了这句话。
陈南仲，这个名字很久没人提起了。
很多年前，他自创了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焚心决，令旁门左道闻风丧胆。很多下五门的人听到他在附近，就赶紧躲起来。任你武功再高，你躲不过焚心决。
昔年魔教教主邱明昌不相信这功夫会如此厉害，要与陈南仲以武会友，点到为止。二人坐在容室茶楼，三杯茶未饮完，已经切磋几十招。东方明昌成名绝技鬼衣手还未施展完全，就被焚心决所诱，差点自戕。
经此一战，陈南仲声名大噪，与莫北珂并称南北双绝。后来却不知为了何事，陈南仲居然重新拜师，入了镇水观。又为了收养一个小孩子，离了臻水河，去了清屏山，开了清屏观，收了众弟子，还多了一个师弟罗之初。清屏山附近的信众都称呼他一声，陈观主。
清屏山一众弟子很少下山惹事声非，江湖中人也轻易不去招惹，陈南仲这个名字在江湖中渐渐被人淡忘。当初开山立派的威名就只剩下了一个老成持重的中年人形象，武林中后起之秀只当他也是熬资历的长辈，没有人再记得他当年的武功绝学。
江湖上永远有年轻人一代代出现，寻找扬名立万的机会。
陈南仲现在听到了常大师喊起他的名字，感叹一声，老了。
来少林寺的路上，大徒弟水磨已经说了，这个三师弟有新名字了，让师父听听行不行，狄清舟。陈南仲当时就沉吟片刻说，只要不再坚持叫小常，什么名字都好。
这孩子太执着了。一时一刻也不敢忘记自己叫小常。可当年见到的时候他已经昏迷不醒了，他真的姓常？还是别人教他的。家乡住处都吓的忘记了，就是一遍遍说自己叫小常。
“姓常，这个姓的江湖子弟近年来成名的不多。雨城快刀常家倒是世家，可他们的子弟入兵营的多，入江湖的少。你这个弟子是常家的么？”了常大师的眼神已经透露了一切，他不相信这是常家子弟。
“不是。”陈南仲没有隐瞒，“这孩子是一条船带来的，他的名字我也不知道。”
“我只知道他遭受了折磨，衣衫破烂，骨瘦如柴，他的手腕上有一条农家粗布做的短护袖，歪歪扭扭的常字在上面。我捡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昏迷不醒了。”
那是一个初秋的下午。
臻水河畔，陈南仲正在懊悔痛苦的回忆里难以自拔。
他盘膝而坐，无论怎么努力也无法克制内心的挣扎，当年的选择错了，他错的离谱，错的夸张，错的这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意气风发的自己，一下子沉沦了三年，还是后悔难过。
他睁眼闭眼都是难受，眼前臻水流淌，波纹如鱼鳞般，阳光西照，微风拂面，杨柳青青，这些他都看不到，他能看到的就是错错错。
他正自捶胸顿足时，瞥见了水面上来一艘船。说是船却也不像船，就是一个破破烂烂的竹筏。
竹筏上躺着一个人，一个小小的人。
竹筏渐渐近了，看清了，是一个小孩，一个好像睡着了的小孩。
这似乎有点危险，竹筏翻了，孩子会有性命之忧。
陈南仲的良善之心还是忍不住，他本来已经下定决心不再轻易救人了。他等到竹筏近了河岸之后，唤了几声小孩，小孩没有回应，他就将小孩抱起，放到树下干净的地方，为他把脉。
脉象微弱，这小孩好像受了重伤，衣衫也都烂了，胳膊上划了很多口子。手腕上一个短护袖，上面歪歪扭扭地绣着一个“常”字。
陈南仲当时就打了个激灵，常，顺着臻水而来。
难道是小师妹花绕云说的那个护卫常家吗？他和小师妹有亲戚关系吗？陈南仲解开小孩衣衫检查，后背下腰处中了一针，无毒。
这个小孩他陈南仲必须救下，因为他想了三年也无法放下后悔与仇恨，可他又答应了小师妹绝不报仇。这个小孩让他隐隐约约觉得可能还有另外一条路可以走。
这都是十年前的事了。
“常姓，顺臻水而流，那是未城的方向。”了常大师若有所思道。
十年前，未城也发生了一件特殊的事情。
未城本是中州大城之一，水陆码头交汇处，热闹繁华。
突然有一天，未城昭武校尉丁家逢劫难，全家子侄辈九人一夜被灭，此事震惊了中州大地，朝中大理寺官员大怒，要求彻查。
京城派了大批高手至未城三月有余，终是抓了些鸡鸣狗盗之徒，赖以充数，当时便有人怀疑此事朝廷也有高官参与，但始终没有证据。
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有定论。未城守备杨辩经此一事心灰意冷，辞官归隐，建立隐未庄，暗中秘密调查当年旧事。
“你怀疑这孩子是？”了常觉得陈南仲不可能没有任何别的依据，就为了他离开臻水，建立清屏观。
“狄清舟，这是他的新名字，我的大徒弟水磨给他取得。以后他就是狄清舟，与未城没有任何关联。”陈南仲看着躺着床上昏迷不醒的狄清舟，坚定地说道。
“好，有便是无，无便是有，当年之事已经久远了。如今有人想再起风雨，想来是一直没有得到想得到之物。”了常大师微笑点头。
虽然不服老，但新一代年轻人已经长大了，眼前的故友已经有了指望，多年的沉默也该有个结果。不过不是他陈南仲出头，是他的弟子们。
“你这两个徒弟，都学了什么武功，可有兵器。”了常大师很是热心，希望老友的徒弟们初出江湖，露点脸面。
“他们两个都学了我的剑法，不过两人秉性不同，剑法造诣也不相同。兵器嘛，大徒弟，得了我师弟罗之初的温杀剑。狄清舟，还没有趁手的兵器，我在山上，刻意磨着他的性子。”陈南仲的清屏观有很多好兵器，不过，了常大师问起兵器之事，那自然是向少林求一件兵器为上。
了常大师命小和尚明河取了伏魔丹，让狄清舟服下，待他清醒，就去选利器。
“南仲，你我多年故交，自不会瞒你，确实没有灵丹妙药能治愈这魇蛊。唯有伏魔丹，吃下，可暂缓发作。要想完全去除，需要找到下蛊人。。”
少林寺方丈了常大师看着狄清舟缓缓说道，“出家人不打诳语。据老衲所知，你这个徒弟有些来历，病从根源起，你当年为了他和甘苦榆都闹翻了。
“你是了常大师，他命里也带常字，他可能姓常。”坐在了常大师对面的中年人慢慢说出了这句话。
陈南仲，这个名字很久没人提起了。
很多年前，他自创了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焚心决，令旁门左道闻风丧胆。很多下五门的人听到他在附近，就赶紧躲起来。任你武功再高，你躲不过焚心决。
昔年魔教教主邱明昌不相信这功夫会如此厉害，要与陈南仲以武会友，点到为止。二人坐在容室茶楼，三杯茶未饮完，已经切磋几十招。东方明昌成名绝技鬼衣手还未施展完全，就被焚心决所诱，差点自戕。
经此一战，陈南仲声名大噪，与莫北珂并称南北双绝。后来却不知为了何事，陈南仲居然重新拜师，入了镇水观。又为了收养一个小孩子，离了臻水河，去了清屏山，开了清屏观，收了众弟子，还多了一个师弟罗之初。清屏山附近的信众都称呼他一声，陈观主。
清屏山一众弟子很少下山惹事声非，江湖中人也轻易不去招惹，陈南仲这个名字在江湖中渐渐被人淡忘。当初开山立派的威名就只剩下了一个老成持重的中年人形象，武林中后起之秀只当他也是熬资历的长辈，没有人再记得他当年的武功绝学。
江湖上永远有年轻人一代代出现，寻找扬名立万的机会。
陈南仲现在听到了常大师喊起他的名字，感叹一声，老了。
来少林寺的路上，大徒弟水磨已经说了，这个三师弟有新名字了，让师父听听行不行，狄清舟。陈南仲当时就沉吟片刻说，只要不再坚持叫小常，什么名字都好。
这孩子太执着了。一时一刻也不敢忘记自己叫小常。可当年见到的时候他已经昏迷不醒了，他真的姓常？还是别人教他的。家乡住处都吓的忘记了，就是一遍遍说自己叫小常。
“姓常，这个姓的江湖子弟近年来成名的不多。雨城快刀常家倒是世家，可他们的子弟入兵营的多，入江湖的少。你这个弟子是常家的么？”了常大师的眼神已经透露了一切，他不相信这是常家子弟。
“不是。”陈南仲没有隐瞒，“这孩子是一条船带来的，他的名字我也不知道。”
“我只知道他遭受了折磨，衣衫破烂，骨瘦如柴，他的手腕上有一条农家粗布做的短护袖，歪歪扭扭的常字在上面。我捡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昏迷不醒了。”
那是一个初秋的下午。
臻水河畔，陈南仲正在懊悔痛苦的回忆里难以自拔。
他盘膝而坐，无论怎么努力也无法克制内心的挣扎，当年的选择错了，他错的离谱，错的夸张，错的这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意气风发的自己，一下子沉沦了三年，还是后悔难过。
他睁眼闭眼都是难受，眼前臻水流淌，波纹如鱼鳞般，阳光西照，微风拂面，杨柳青青，这些他都看不到，他能看到的就是错错错。
他正自捶胸顿足时，瞥见了水面上来一艘船。说是船却也不像船，就是一个破破烂烂的竹筏。
竹筏上躺着一个人，一个小小的人。
竹筏渐渐近了，看清了，是一个小孩，一个好像睡着了的小孩。
这似乎有点危险，竹筏翻了，孩子会有性命之忧。
陈南仲的良善之心还是忍不住，他本来已经下定决心不再轻易救人了。他等到竹筏近了河岸之后，唤了几声小孩，小孩没有回应，他就将小孩抱起，放到树下干净的地方，为他把脉。
脉象微弱，这小孩好像受了重伤，衣衫也都烂了，胳膊上划了很多口子。手腕上一个短护袖，上面歪歪扭扭地绣着一个“常”字。
陈南仲当时就打了个激灵，常，顺着臻水而来。
难道是小师妹花绕云说的那个护卫常家吗？他和小师妹有亲戚关系吗？陈南仲解开小孩衣衫检查，后背下腰处中了一针，无毒。
这个小孩他陈南仲必须救下，因为他想了三年也无法放下后悔与仇恨，可他又答应了小师妹绝不报仇。这个小孩让他隐隐约约觉得可能还有另外一条路可以走。
这都是十年前的事了。
“常姓，顺臻水而流，那是未城的方向。”了常大师若有所思道。
十年前，未城也发生了一件特殊的事情。
未城本是中州大城之一，水陆码头交汇处，热闹繁华。
突然有一天，未城昭武校尉丁家逢劫难，全家子侄辈九人一夜被灭，此事震惊了中州大地，朝中大理寺官员大怒，要求彻查。
京城派了大批高手至未城三月有余，终是抓了些鸡鸣狗盗之徒，赖以充数，当时便有人怀疑此事朝廷也有高官参与，但始终没有证据。
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有定论。未城守备杨辩经此一事心灰意冷，辞官归隐，建立隐未庄，暗中秘密调查当年旧事。
“你怀疑这孩子是？”了常觉得陈南仲不可能没有任何别的依据，就为了他离开臻水，建立清屏观。
“狄清舟，这是他的新名字，我的大徒弟水磨给他取得。以后他就是狄清舟，与未城没有任何关联。”陈南仲看着躺着床上昏迷不醒的狄清舟，坚定地说道。
“好，有便是无，无便是有，当年之事已经久远了。如今有人想再起风雨，想来是一直没有得到想得到之物。”了常大师微笑点头。
虽然不服老，但新一代年轻人已经长大了，眼前的故友已经有了指望，多年的沉默也该有个结果。不过不是他陈南仲出头，是他的弟子们。
“你这两个徒弟，都学了什么武功，可有兵器。”了常大师很是热心，希望老友的徒弟们初出江湖，露点脸面。
“他们两个都学了我的剑法，不过两人秉性不同，剑法造诣也不相同。兵器嘛，大徒弟，得了我师弟罗之初的温杀剑。狄清舟，还没有趁手的兵器，我在山上，刻意磨着他的性子。”陈南仲的清屏观有很多好兵器，不过，了常大师问起兵器之事，那自然是向少林求一件兵器为上。
了常大师命小和尚明河取了伏魔丹，让狄清舟服下，待他清醒，就去选利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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